水火均平话浮世19 死亡铁甲（二）

光绪庚寅之春的“宝清轮失火案”后，同年深秋发生了“上海轮火灾”。

光绪庚寅年十一月十四日（1890 年12 月25 日），英商太古洋行所属上海轮，从上海开往汉口，途经江苏仪征附近，中舱起火，烧死溺死三百余人。

上海轮由沪开驶，载客三百余人，是晚十二点抵镇江码头装卸货物，又有一百数十客登船，合计船员水手等近六百人。“人数既多，客舱实不能容，司事者遂以钥启大舱，俾暂宿焉。”

次日凌晨四点，船自镇江西行，七点，离镇江约九十里，距仪征约六十里。值班船员暂闭上下舱门，开始查票。“忽闻警钟乱击，急起视之，惟见黑烟红焰，从大舱直冲而上……火从铺盖中出，一经搬动，火益炎炎，延及棉纱大包。须臾，烟焰遂成火球，往来奔突。大副令水手急曳救火皮带，是时诸客纷纭扰攘，多站立皮带上，遂致不能吸水。水手急以桶取水泼之。骤闻豁然一声，舱板迸裂……是时东北风大作，倏忽之间，全船皆火，船首船尾猝已烧断，而客舱多近船尾，诸客无可存身，纷纷跳入水中……”

事后查知，上海轮起火仅仅15 分钟，“已全船俱烬，死者约逾三百人。上海仁济堂绅董遣人雇救生船连日打捞，得尸二百数十具……”

调查火灾起因，言人人殊。一曰，有客在大舱吸水烟，不慎将点烟的火媒纸掉进舱板缝隙，掏将不出，便倒入茶水，以为火已熄灭，没想到少顷复燃。二曰，有人吸食鸦片后，将烟灯放在鞋篮中，忘记熄火，忽见鞋篮着火，慌忙取出烟灯扔到水中，但鞋篮的余火已引燃棉花包。三曰，有乘客用木炭炉子煮食物，旁边有棉纱二百包，不慎引燃。

上述三说均非亲见，真正置身起火点的大舱乘客已全部葬身火海。

薛福成浩叹：“时有在旁炮船、盐船、渔船，皆坐视不救。”可能是惧怕引火烧身吧。

“呜呼！生民之厄，惟水火为无情；无妄之灾，惟焚溺为尤惨。”由是镜鉴：一、轮船勿装引火之物，凡洋油、自来火、棉纱、棉花等类，概宜坚拒。二、货舱中勿纳搭客。三、搭客人等概勿吸烟、点灯，船中应别有吸烟之地。四、救火皮带宜随时试练，小舢板宜多备几艘，舱面舱下宜不时巡察。薛福成认为：以上规例为江海轮船固有，然而法久弊生，废而不遵弛而不守。“夫苟能恪守成法，则何事不可防，岂独轮船失火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