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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社会认同研究

2023-05-12蔡明翰郭惠杰谢琳璇

体育研究与教育 2023年6期
关键词:东道国跨国流动

蔡明翰, 郭惠杰, 谢琳璇

随着全球体育交流的日益深化,运动员跨国迁移已成为一种常见社会现象。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中提出了建设完善的外籍人才制度体系的重要性[1]。《“十四五”体育发展规划》也强调了提高外籍体育人才使用效益和建立交流平台的必要性。在跨文化交流和社会融合的过程中,跨国流动运动员往往需要重新适应新的文化背景、价值观念和社会规范,并面对社会认同与文化冲击带来的新挑战[2]。同时,迁移地的社会接纳程度、社会网络支持、工作环境和社会舆论导向也是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构建过程中的重要影响因素[3]。

目前,国内学者较多聚焦于运动员归化政策制定、职业联赛发展等议题,重点关注外籍运动员引进或归化的利弊论证、价值意义及政策探究,而对于运动员跨国流动的社会认同问题重视不足。国外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在流动类型、迁移模式等方面已经有比较深入的讨论,尤其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关联的社会认同问题具有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因此,基于社会认同视角对运动员跨国流动的国际研究进行系统的梳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首先,有益于理解运动员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身份认同和归属感,以及跨国流动对其个人和社会认同的影响;其次,有助于揭示运动员在跨国流动过程中的心理、情感和社会认同机制,为体育管理部门教练员、运动员和相关利益者提供指导[4]。

基于此,笔者通过CNKI、Web of Science 数据库、ResearchGate等工具,以“跨国流动运动员”“归化运动员”和“社会认同”等为中文主题词,以“migrant athletes”“immigrant athletes”“transnational athletes”“social identity”“ social identification”等为英文主题词共检索1994年至2023年的论文80篇及相关论著2本,重点对国外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问题研究的类型学分析、研究方法探索、威胁因素和解决策略等国际前沿研究进行归纳总结,以期对我国迅速发展的跨国流动运动员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国外关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类型学探析

社会学领域对移民的类型学研究以齐美尔的《陌生人》为奠基。在美国被社会学家运用到移民的经验研究中,出现了移民研究的类型学高潮。运动员的跨国流动类型不同,所呈现的社会认同问题自然有所差异。类型学为理解运动员跨国流动与社会认同之间的复杂关系提供了有利的理论视角。Maguire等[5]基于类型学理论,以跨国流动的男性足球运动员、篮球运动员、板球运动员和橄榄球运动员为对象,开创性地将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类型分为先驱者(Pioneers)、定居者(Settlers)、雇佣兵(Mercenaries)、海归(Returnees)和国际游牧者(NomadicCosmopolitan)[6]。受Maguire研究的启发,Magee等[7]在对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研究中,进一步细化了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类型。

以较为常见的类型为例,首先是雇佣兵式跨国流动运动员群体。其通常会前往提供高额报酬的国家和职业体育联赛,如北美五大联赛、欧洲足球五大联赛等。不过,这种“拿钱办事”并常年在不同国家间流转的流动模式,难以在东道国建构稳固的社会认同[8,9]。与雇佣兵不同,野心家式跨国流动运动员更多地受到追求个人职业梦想的驱动。他们通常在青少年时期就追求更好的职业机会和竞争环境,前往东道国进行训练。这些运动员都希望在东道国获得一席之地,因此会更为主动地融入当地社会,积极建立社会认同,以实现个人职业体育理想[10~12]。定居者式跨国流动运动员则更倾向于长期定居在东道国,通常具备较高的文化适应性和语言能力。定居者的社会认同更加稳定和深入。他们通过取得优秀的运动成绩来展示自身价值,增强身份认同,融入当地社会[13~15]。而流放者式跨国流动运动员则因政治或个人原因被迫移民。他们面临适应困难和职业不稳定性。尽管他们对原国家仍有情感,但在新国家的生活和运动经历赋予了他们新的社会认同。他们往往将自己视为东道国的运动员,但同时也保留着原国家的认同,因此社会认同呈现出模棱两可的状态[16~18]。由此可见,不同类型的跨国流动运动员在社会认同方面呈现出丰富多样的特点。“雇佣兵”常年流转,社会认同不稳定;“野心家”为追求职业理想会积极融入;“定居者”致力于长期性融入并展示个人价值;“流放者”在双重社会认同中徘徊。因此,基于社会分类理论来区分不同类型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社会认同问题是一个需要进一步探索的学术方向。

2 国外关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研究的方法学分析

运动员跨国流动研究涉及多个学科领域,包括体育科学、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等。因此研究者采用的方法各有不同。目前,国外学者采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有访谈法、个案研究、田野调查、问卷调查、叙事分析、主题分析以及民族志等。由于研究样本数量收集困难,早期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研究,主要采用个案法,即通过对个案的总结概括、剖析研究对象的主观感受、深挖现有材料并产出新成果[6,15]来实现。随着博斯曼法案实施对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变迁和跨国流动产生的深刻影响,运动员跨国流动迎来了井喷式增长,为研究方法的应用提供了新场景。在此阶段,学者们有更多的机会面对跨国运动员,通过问卷调查结合访谈等方式,了解运动员内心感受、态度和观点[19~21],探析社会认同感构建过程中的主观因素与客观影响。此后,部分学者进一步通过叙事分析、民族志、主题分析等方法,对跨国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内生动力及建构机制等展开更深层次的探索[22~24]。随着互联网的兴起,部分学者开始通过脸书(Facebook)和推特(Twitter)等互联网社交平台展开网络田野调查。比如运用虚拟民族志方法对非裔美籍运动员如何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社会认同威胁管理进行了研究[25]。

近年来,社会网络分析法在社会学和传播学等领域快速发展,随之扩展到运动员跨国流动与社会认同的研究。这一理论的应用正逐步将焦点从个体研究转向网络关系探析。研究者从宏观和微观因素对运动员跨国流动展开了立体的追踪调查[26]。Carter[27]在研究古巴体育移民问题时,重点关注了家庭网络对潜在移民动机的影响,分析了家庭成员在运动员跨国流动决策和行动中的网络链接的中介作用。Kerr等[28]则运用行动者-网络理论视角,探讨竞技体育人才的迁移动机,发现归属感、认同感以及工作环境等因素在移民网络建构中所发挥的潜在作用,以及可能促进或阻碍运动员跨国流动。总体上,这类研究通过建立社会网络理论框架,分析了运动员跨国流动与社会认同问题,强调了社会网络关系的链接作用,揭示了家庭、朋友和其他中介因素在运动员移民决策和具体实践中的影响机制与作用机理等。

3 国外关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威胁因素研究

3.1 刻板印象对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影响

长期以来,关于不同人种的刻板印象在西方社会中根深蒂固。种族主义的影响力足以渗透历史的脉络,通过改变形态而深入到日常的文化互动之中。这种改变在全球范围内传播,同样影响着不同阶层的跨国流动运动员在东道国的社会融入过程[29]。德国著名的土耳其裔足球运动员梅苏特·厄齐尔曾在社交媒体上表达出对在国家队期间遭受的多种种族歧视的愤慨、无奈的心情。“在赢球时我是德国人,而在输球时我是移民”的退队声明就是最好的注脚。对此,研究者通过叙事分析法发现,无论是国家队的本土球员还是球迷,他们并没有将厄齐尔等移民球员视为整体的一部分。对其他族裔的社会排斥,成为厄齐尔在德国建立社会认同的“绊脚石”[30]。在日本,研究者对媒体和公众对在日外国运动员以及归化运动员的讨论进行了研究。发现大多数日本人认为血统(种族)是决定一个人是否是日本人的主要因素。换言之,在日本出生并长大的但拥有另一个国籍的日本裔运动员,往往比日本直接归化的外籍运动员更容易被民众接受为日本人[31]。可见,种族主义及刻板印象是影响跨国流动运动员建立社会认同的难以回避的威胁因素。

3.2 语言壁垒对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影响

语言作为交流工具,是一种特殊的文化载体。跨国流动运动员迁徙至不同文化的东道国后,必然面临文化冲击与语言交流障碍的问题。Agergaard等[2]对18名前往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跨国流动足球运动员(其中8名来自非洲、10名来自北美洲)的研究发现,他们一致提到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给他们带来了困难,尤其是刚抵达东道国时,急于融入、建立社会认同的需求变得迫切。然而,文化和语言差异使适应过程变得艰难复杂。同样,以色列研究者发现,跨国流动运动员熟练掌握希伯来语,了解犹太教等行为,这是他们融入当地文化的最佳方式[32]。然而,并非每位跨国流动运动员都能像母语一样熟练地学习第二语言,对母国强烈的文化认同有可能妨碍第二语言的习得,从而影响社会认同建立。Blodgett等人[33]对迁移到加拿大的拳击运动员的研究发现,一些黑人运动员平时喜欢用家乡的俚语与朋友交流。但这一行为无形中加剧了团队中白人成员对黑人的刻板印象,同时也使跨国流动运动员在学习、适应东道国语言规范时陷入挣扎与矛盾,最终影响了社会认同的构建。

3.3 部分接纳对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影响

Branscombe[34]在其社会认同威胁分类理论中明确提出,接纳性威胁涉及个体在社会中的接纳和认同程度。当个体感到自己不被社会接纳、认同或受到排斥,可能会引发接纳性威胁,影响其社会认同和自我价值感。大多数东道国的成员对跨国运动员的认同程度往往由其为当地创造的运动资本决定[32],由此可能导致跨国流动运动员的工具性属性被不断放大。当跨国运动员在东道国表现出色、取得卓越成就时,社会接纳度往往较高[35]。然而,一旦他们的表现无法满足当地球迷和媒体的期望,则可能遭受社会排斥,被标榜为“不受欢迎的外国人”。Millward[36]对英格兰足球俱乐部球迷网站留言板的留言进行文本分析,发现相较于拥有英国国籍的球员,球迷更容易倾向于在球队失败后指责、批评外籍归化球员。可见,英格兰球迷和媒体对外籍球员的接受是有条件的。东道国社会群体认为跨国流动运动员失去高竞技体育价值时,对其社会认同感可能降低。反之,跨国运动员在遭受其他社会群体的贬低与排斥之后,对自身所属社会群体的价值评估亦随之下降,从而降低对东道国的社会认同感与归属感。比如,曾被尊为“无价的进口球员”、效力于波士顿红袜队的日本投手松坂大辅就是典型案例。随着职业能力下滑,投球速率下降,媒体和球迷开始发表种族歧视性言论。这些负面信息不断困扰着松坂大辅,最终在伤病和舆论的双重打击下,很快结束了在美国的跨国运动员生涯[37]。

3.4 文化失落对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影响

在人类学家看来,跨国流动运动员“独在他乡为异客”,容易失去与家乡文化相关的情感和联系,引发孤独感,产生文化失落现象。Ronkainen[38]等通过生活故事访谈和叙事研究对两名跨国流动运动员在迁移至东道国后的经历进行了质性研究。这项研究发现,在运动员迁入东道国的过渡阶段往往充斥着大量的孤独感与失落感。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而言,家人的支持和鼓励是他们在异国他乡孤独挣扎时的精神支柱。然而,一项针对英国运动员迁移到美国的研究中,指出家庭因素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早期的社会适应过程可能产生负面影响。这项研究发现,由于家人过于理想化地看待东道国环境,滋生了跨国运动员对未来不切实际的期待,低估了在东道国可能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从而在跨文化适应过程中遭受挫折,难以建立起对当地社会的认同,最终导致了跨国职业发展失利[39]。还有研究进一步揭示,由于缺乏足够的社会支持与心理准备,跨国运动员往往在心理上产生极大困扰和巨大落差,导致强烈的文化失落感,进而影响社会融入与文化适应[40]。

4 国外关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的提升策略研析

4.1 心理建设与前期准备

跨国流动运动员独自前往未知国家的征程中不可避免会遇到各种困难。因此,跨国流动运动员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制定语言学习计划,了解东道国文化习俗,以更好地适应新环境并融入当地社会。对此,有学者对一名同时拥有斯堪的纳维亚和美国血统的黑人女子篮球运动员的跨国流动经历进行个案研究,总结了跨国流动运动员在东道国建立社会认同的应对策略。首先,运动员在前往东道国之前应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增加对东道国相关资源(如文化知识、体育环境等)的了解。其次,制定未来计划,提高对身份转化的认知[41]。还有研究进一步发现,跨国运动员的语言能力对社会认同也具有重要影响。比如Popp等人[42]的研究提出,较强的语言沟通能力有助于跨国运动员更好地与队友和当地社会互动,从而提升社会认同感。此外,还有学者在研究从英国前往美国的学生运动员时发现,那些最终成功融入当地的运动员在跨国流动之前做了充分准备。准备工作包括精心选择适合自己职业目标的大学,与拥有跨国经历的运动员进行交流,与队友和教练建立联系。他们还精心做好过渡期心理准备,并在职业运动和日常生活中都持开放的态度,主动体验东道国的新文化等等[43]。

4.2 团队支持与友好接纳

职业体育团队管理层的策略与支持对跨国运动员在东道国的适应及融入至关重要。研究发现,为跨国运动员提供优越的生活和训练环境有助于他们较快适应新环境。例如,Morela等[44]研究发现较高的团队凝聚力有助于跨国运动员的社会认同建构。Agergaar[45]的研究指出,友好的团队接纳和训练氛围有助于跨国运动员的适应与融入。笔者认为,通过安排朋辈辅导来减轻适应期的压力,建立自信,有助于促进社会认同。Prato等人[46]通过生活故事访谈法研究了哥伦比亚运动员。发现东道国提供的住宿环境和运动设施会影响运动员对当地的归属感,进而阻碍融入和社会认同,建议东道国为运动员提供舒适的住宿、熟悉的食物和个性化的运动场所,以促进社会认同的建立。Ryba等人[47]对移居澳大利亚的芬兰女性游泳运动员的研究发现,游泳队的团队融洽关系对移民运动员的社会适应具有促进作用,和谐的团队关系构建了一种平等的话语和文化空间,提升了移民运动员的社会认同感。总之,跨国运动员社会认同的构建受到团队管理、体育环境、队友接纳、语言能力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团队内凝聚力、适应性支持和文化融合策略都是帮助跨国运动员在异国他乡建立社会认同的关键因素。

4.3 文化适应与主动融入

跨国迁移为运动员带来了全新的文化环境和社交圈,主动适应并融入当地文化对于建立社会认同至关重要。Agergaard和Ryba[48]的研究发现,跨国运动员可以通过拓展社交,发展同质性和异质性文化社交圈来促进社会认同。一位非洲运动员分享了她在社区找到的教堂,从中她找到了社区成员的归属感。值得注意的是,跨国运动员在融入东道国社会时可能面临合法国籍和社会身份讨论的挑战。在英国、意大利和以色列等国,外籍运动员在获得合法国籍后,民众对其身份的讨论变得更加激烈,可能引发一些社会抵制情绪,不利于社会融入。一项研究指出,意大利球迷认为运动员应该通过自己的行为展示出优雅的贵族风度[49];而在以色列,部分媒体认为归化运动员应该熟练掌握希伯来语、了解犹太教和犹太人的历史、宗教仪式和传统活动[50]。这些观点反映了东道国民众对于跨国运动员融入当地社会的期望,希望他们能成为国家集体的一部分。对此,研究者进一步提出:跨国运动员的社会认同和归属感的建构是一个多层次过程,需要通过发展适合自身的文化社交圈来实现。跨国运动员主动适应东道国文化习俗及参与社会交往,有益于增强社会认同,有助于建立归属感,并在新环境中取得成功。

4.4 媒介环境与舆论引导

社会媒体作为信息工具嵌入大众的日常生活,经常以经验方式建构实践意义,并重新定义社会空间、人际关系,塑造群体归属与身份认同。通过对英超联赛中的两名拉美足球运动员苏亚雷斯和特维斯的个案研究,Baines[51]揭示了媒体在翻译和传播过程中的作用,分析了媒体对跨国运动员社会融入的意义,特别强调了建立积极的媒体话语环境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的社会认同建构的重要性。研究还发现,在这两个案例中,翻译被各利益相关方战略性地操纵:运动员及其同事试图维护其经济利益,媒体力求保持其在全国读者中的地位,而东道国机构则努力维护其国际声誉。然而,由于媒体错误翻译的影响,球员被广大公众误解,并遭受到广泛的谴责,对他们在当地的社会认同造成了损害。实质上,跨国运动员的社会认同是一个多维的概念。它并非仅指运动员单方面融入东道国社会的过程,更重要的是跨国运动员和当地社会相互接纳和认同的过程。因此,这项研究强调东道国需要建立一个积极的媒体话语环境,通过避免错误翻译和污名化报道,树立跨国运动员良好形象,消除公众误解,帮助他们在当地社会更好地适应与融入。

5 结论与展望

目前,国外关于跨国运动员社会认同问题的研究已有较为成熟的积累,包括广泛的研究对象、多样的研究方法以及对影响因素的定性和定量阐释。同时,社会认同作为连接制度、身份、情感和个体能动性的关键理论线索,被研究者广泛用于探索种族主义、文化冲击、社会环境、职业团队、家庭支持等因素对于跨国流动运动员社会认同构建的影响作用及其情感机制。尽管如此,目前,运动员跨国流动的社会认同研究总体上仍是一个高度分割的领域,尚未形成一个公认的、权威的理论分析框架。未来的研究需要在理论层面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索、构建与整合,并在实证研究层面进行持续的检验、修正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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