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识图谱的老年大学发展趋势研究

○贺佳琪 张再雄

一、引言

中国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根据2020 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统计，全国60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2.64 亿，占总人口的18.70%；全国65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1.9亿，占总人口的13.5%，相较于2010 年大幅度上升了4.6%。预计到2050 年，全国60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达到4.87 亿，我国即将步入深度老龄化甚至超老龄化社会，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已成为我国社会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2021年11 月18 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中也提出扩大老年教育资源供给，将老年教育纳入终身教育体系，促进有条件的学校开展老年教育、支持社会力量举办老年大学或老年学校。

老年教育作为终身教育的重要阶段，对老年教育实施的重要载体——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的发展进行全面且系统的研究是很有必要的。因此，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全面实施的背景下，本研究对近二十余年来的老年大学相关研究进行了梳理，结合我国老年教育发展现状、存在问题、相关政策文件以及国内外的经验，对我国老年大学未来的发展定位和实施路径提出了建议。

二、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文献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数据库中的文献为数据来源，以“老年大学”“老年学校”为检索主题，检索时间设定为2000 年1 月至2022 年12 月。共检索出2398 篇中文文献，去除会议、新闻报纸、通知和征文等文献类型，最终得到有效文献1893 篇。

（二）研究方法与工具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V6.1.R3 软件，对上述有效文献的发文数量、发文机构、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和突显词等进行分析，以探究近二十多年我国相关学者对老年大学的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进而为未来我国老年大学的建设发展以及老年教育的实施巩固提供借鉴。

三、研究内容知识图谱分析

（一）研究发展概况

1.发文量年度分布。我国2000—2022 年各年的老年大学研究成果数量随时间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国内老年大学相关研究在2000—2005 年处于起步阶段，发文量较少且进展缓慢。从2006 年开始直至2016 年，文献发表数量逐年稳步上升，且没有出现急剧的增加情况，这说明老年大学的研究一直处于理性阶段。随后，除了2019 年出现波动外，发文量的增幅显著升高，在2020 年达到峰值208 篇，2021 年的发文量也停留在较高水平。这一现象表明人口老龄化的社会现状以及积极应对人口老龄战略的实施，使老年教育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关注，老年大学这一研究领域得到了相关学者的重视。

图1 2000—2022 年老年大学相关研究发表文献数量年度趋势图

2.主要发文机构。将CiteSpace 分析的网络节点设置为“institution”，时间范围为2000—2022年，时间切片为1 年，得到国内老年大学研究活跃的机构图谱，进一步统计得到表1 所示的机构发文量排名。可以发现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山西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和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的发文量最高，是老年大学研究的引领者；其次是国家开放大学、天津城市职业学院和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表中的17 所机构有5 所为开放大学体系的机构，包括国家开放大学、北京开放大学、吉林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开放大学和宁波广播电视大学，表明服务全社会终身学习的开放大学体系是老年大学研究的主要阵地，未来也会成为我国老年教育的中流砥柱。

表1 2000—2022 年老年大学相关研究高发文量机构的统计结果

（二）研究热点与主题

1.关键词共现分析。本研究对知网文献进行数据转化和处理，选取关键词（keyword）作为分析节点，时间范围为2000—2022 年，时间切片为1年，得到关键词共现图谱（图2）以及频次排名前20 的关键词及其中介中心性。关键词阈值为12，其中节点797 个，连线1338 条。图谱中的每个圆形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圆形节点的直径越大则对应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高频关键词包括老年大学、老年教育、老年人口、终身教育、社区教育、开放大学、老龄化、“互联网+”等。

图2 老年大学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进一步分析高频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可以得知除了代表研究对象的老年教育、老年大学、老年人口外，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困境、“互联网+”、学习需求、社区教育等具有较高的中介中心性。

上述结果及分析表明，老年大学相关研究紧紧围绕当前社会的人口老龄化现状以及开展老年教育的困境，聚焦于老龄群体的学习需求，呼吁养教结合、社会参与、文化养老，助力我国老年教育成为社区教育、终身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2.关键词聚类分析。在老年大学关键词共现图谱的基础上，进一步对关键词进行聚类统计，采用了LLR 算法，设置展示了影响力最大的15 个聚类标签，结果如图3 所示。得到的聚类图谱的聚类模块值Q=0.8855＞0.3，表明聚类结构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S=0.9849＞0.7，即聚类结果可信。

图3 老年大学研究的关键词聚类图谱

进一步，研究者根据聚类分析将老年大学相关研究的内容分为三个主题：概念与内涵、问题与挑战、路径与意义。三个主题、15 个聚类标签包含的具体关键词如表3 所示。

表3 我国老年大学相关研究的关键词聚类统计

（1）概念与内涵。本主题包括#0 老年大学、#1老年人和#2 老年教育三个聚类，代表着老年大学相关研究所包含的概念与内涵。该聚类标签下有办学定位、凝聚共识、把握机遇、老年社会参与等，体现了老年大学的内涵与本质。

关于老年大学的概念与内涵，相关学者从多种角度进行了研究。王卫东指出老年大学办学理念和老年教育理念的关系应为部分和整体、下位与上位的关系，且后者对前者具有指导意义和约束力［1］。杜鹏等提出了老年教育的五个新定位［2］，即新时代老龄工作的重要基础工程、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环节、社会参与的重要保障以及开发老年人力资源的重要载体。丁红玲等认为老年教育服务体系旨在为老年人提供全方位的终身学习服务，具备整体性、相关性、动态性和封闭性的特征［3］。

（2）问题与挑战。本主题涵盖#5 老龄化、#6问题、#7 困境和#13 主体四个聚类，代表着老年大学发展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该聚类标签下有发展不足、存在问题、心理健康、人身安全、办学理念、体系构建等，体现了老年大学发展须认真思考和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根据2020 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了2.64 亿人，占总人口比例达到了18.7%；65 岁及以上人口达到了1.9 亿，占总人口比例达到13.5%。人口老龄化的持续加深使老年教育和老年大学成为了社会关注的焦点，同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也使老年教育的发展面临重大转型。王鹭等提出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虽然是目前我国老年教育的中流砥柱，但供给主体相对单一且经费来源不足、城乡教育资源配置严重不均、法规政策制度匮乏、“多头治水”管理混乱等问题严重制约了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4］。陈曼认为老年大学存在办学定位有待明确、社会对老年大学的认识需要统一、学习资源建设孤岛现象亟待克服、理论研究应充分发展等挑战［5］。

（3）路径与意义。本研究通过对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老年大学发展的模式和路径往往与意义相关联，因而将以上三方面内容合并进行统计。本主题包含#3 终身教育、#4 发展、#9 养教结合、#10文化养老、#11 养老机构、#12 终身学习、#14 服务、#15 继续教育共八个聚类，包括社区教育、教师队伍建设、信息化、创新发展、友好型社会、乡村振兴、多中心治理、集中式供给等关键词，描述了老年大学的有效发展模式和途径以及带来的积极意义。

对于老年大学的发展模式和路径，王媛等认为“养教结合”是促进我国老年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即充分调动与协调养老服务业与老年教育事业中的积极因素，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理念还有“文化养老”“精神养老”“教育养老”等。饶冠俊通过研究日本老年教育的发展现状，提出我国老年大学应充分发挥“互联网+老年教育”的优势，提升数字化学习能力，实现老年教育现代化［6］。欧阳忠明认为我国老年大学的模式应从以下四点进行完善［7］：第一，扩大老年人的参与范围；第二，拓宽沟通渠道，积极开展国际化合作；第三，建立老年教育资源共享多级体系；第四，更新传统教学理念，根据老年人的学习需求丰富课程体系内容。

对于老年大学建设和发展的意义，也有相关学者进行了研究。唐晓明提出加快老年教育的发展对于推动学习型社会建设、缓解老年教育供需矛盾有重要积极作用，有助于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建设友好型社会［8］。程梦等通过对老年人开展健康调查和心理调查研究，发现老年人参与老年大学这一有组织的社会联系活动，能够有效提高心理健康水平以及内控感，进而提升退休人员的社会适应能力、认知能力以及自我认识水平［9］。

（三）研究前沿

通过分析老年大学领域的研究前沿，有利于掌握未来我国老年大学和老年教育研究的发展趋势。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的Burstness 模块对文献进行分析，获取了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研究领域的突现关键词（图4）。从分析结果可以发现，截止到2022 年仍然持续的突显词有“互联网+”“开放大学”“终身学习”“路径”和“新时代”。因此，未来开放大学可能是承担老年大学职能以发展老年教育的重要载体，“互联网+”的融合是新时代老年大学发展的重要技术支撑，老年教育也将成为发扬终身学习理念的重要环节，寻找适合我国国情的老年大学发展路径是未来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图4 老年大学相关研究的突现关键词

四、结论与思考

（一）结论

本研究利用CiteSpace 软件，对中国知网数据库中老年大学或老年学校领域的1863 篇研究文献进行了梳理和分析，以获取研究热点与研究前沿，得到以下结论。

我国老年大学相关研究聚焦于老年教育、老年人口、终身教育、社区教育、开放大学、老龄化、“互联网+”等主题。按照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将研究热点划分为了概念与内涵，问题与挑战，模式、路径与意义三大主题。通过对文献的突显词进行分析，发现今后开放大学体系可能会成为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的重要依托，并且老年教育也将成为终身学习理念发扬传播的重要载体；“互联网+”相关技术与老年教育的融合将为新时代老年大学的发展提供积极作用；适合我国老龄化现状和国情的老年大学发展路径是未来需要持续探索和解决的重要问题。

（二）思考

1.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现存问题。

（1）区域性发展不均衡。第一，我国各省市老年大学、老年教育机构的覆盖情况不平衡。我国老年教育发展较好的省市已经实现了省、市、县三级老年大学覆盖，如福建省、浙江省。部分地区的覆盖率甚至能达到100%，“省—市—县—乡—村”五级老年教育网络正在逐步建立；而有些地区还未形成独立的、成熟的老年教育办学体系，仅依托社区教育体系开展老年教育工作，如陕西省。第二，区域内的老年教育资源也存在供需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尤其是乡村供给与需求失衡的问题非常突出。

（2）老年教育管理缺乏统筹协调。目前我国老年教育存在“多头治水”现象，缺乏统筹协调。各省举办老年大学和参与老年教育管理的相关部门不尽相同，有教育部门、组织部门、老干部系统等。例如，广西壮族自治区老年教育的办学机构主要有两个体系，广西开放大学体系和广西老年大学体系，其中广西老年开放大学隶属广西壮族自治区教育厅，广西老年大学隶属广西壮族自治区老干局。上述现象导致了管理主体不明、责权利划分不清、经费投入不定、老年教育资源无法得到有效的整合与共享等问题。

（3）老年教育师资力量薄弱。老年教育师资力量薄弱的现象在全国范围都极为普遍。受老年教育编制岗位匮乏以及职称晋升渠道不明确等因素的影响，老年教育教师队伍以兼职教师为主，造成了师资队伍的不稳定，对教学质量也有一定影响。同时，老年教育工作者的待遇也得不到保障，缺少行业的吸引力，上述因素共同作用导致了师资力量十分紧缺。

（4）老年教育经费投入不足。我国各区域老年教育的资金投入政策以及支持单位尚不足够明确和具体，社会参与老年大学建设的具体投入机制尚不明确，缺少明确建立老年教育多渠道投入和收入来源机制的具体政策举措。相当一部分老年大学在建设上经费投入不足，仅仅依靠学员交纳的学费办学，造成了办学的规模受到限制、办学的场地简陋、教学硬件设施不够完备等诸多现实问题，依靠自筹办学也难以实现老年教育的长久发展，严重限制了多层次、多级办学的格局。

（5）老年教育相关理论研究滞后。以老年教育学为主要内容的基础理论研究和用于指导老年教育教学实践活动的应用理论研究体系欠缺；很少有专门的科研机构和拥有丰富教育经验专业人士研究相关学科，致使理论研究相对滞后，老年教育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也难以得到理论研究成果的指导。课程、教材和数字化学习平台的适老化设计也存在不足，线上数字化资源和线下课堂教学活动之间关联性还不够紧密；有些教材是否适合老年教育难以鉴定，对于统编教材的使用和来源缺乏论证和依据。

2.未来老年大学发展的保障措施。

（1）加强顶层设计。老年教育不仅仅是教育部门和老年大学的工作，更是涉及到组织、民政、文旅等多部门。未来希望国家和各部门在现有老年教育相关政策基础上，继续出台推进新时代老年大学建设和发展的政策文件，进一步细化明确目标、任务和部门的职责，加强政策引导，为老年大学的体制机制、发展模式、保障措施、资源配置等方面提供支持。同时可根据老年大学的发展需要，在组织管理、人才引进、成果认定等方面赋予自主权，在科研课题、项目支撑等方面给予重点倾斜，从而建立健全有利于激发老年教育体系活力和创造力的体制。

（2）理顺管理机制。应依托国家开放大学和国家老年大学办学体系的优势，可由国家老年大学进行全国老年教育的整体规划、制度建设、宏观指导、协调服务和督促检查，充分汇聚和发挥各地老年大学以及其他老年教育机构的资源优势，健全完善全国老年大学组织体系和办学网络。可建立国家老年大学—省市老年大学分校—县区老年学校—社区教学点的全覆盖的办学体系，将老年教育服务延伸至乡镇（街道）、村（社区），从而解决老年教育“主体多、层级多、点多面广”的显著问题，理顺管理机制。

（3）强化经费保障。国家相关部门应为老年大学体系的建设列支专项经费，同时应建立多元化的资金筹措机制，通过吸引企业资助、社会基金和个人捐赠的方式，引导和鼓励社会对老年大学建设的投入，从而建立健全政府投入为主、个人合理分担、社会广泛参与的国家老年大学多渠道投入机制，实现经费保障逐年增加、长效增长的机制。在积极争取政府资金保障的同时也应创新运营模式，由公益性向公益性、盈利性和福利性兼备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