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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镇阅读时间

2023-05-12王小邪

家居廊 2023年5期
关键词:林苑喜洲沙溪

王小邪

在三座古镇之中,喜洲是大理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从南诏到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喜洲形成并鞏固了其商贾重镇的地位,随着近现代的历史演变,喜洲的商业发展逐渐式微,但是难得地延续了旧日的空间形态与街巷格局,这也成为喜洲最大的魅力所在。在新世纪兴起的古镇热潮中,喜洲的发展算是相对迟缓的,这让它得以避免早早沦入过度开发的窘境。所以,当甚嚣尘上的街道让你感到些许疲惫时,你总能躲进某座突然现身的白族老院落,进入另一个更幽深的时空隧道。

2008年,喜洲古镇完成的第一个开发项目是喜林苑杨品相宅,一个建造于上世纪40年代的白族老宅院,由美国人林登主持完成改造,保留了原始的土木结构和雕梁画栋。林登表示,“喜林苑并非一般的商业项目。我有一个理想,希望能够创造一个文化平台,让外国人真正了解中国的历史和传统文化。”这些年下来,喜林苑也的确发展成了一个外来文化与在地文化相融合的社区。

在那之后,在喜洲开发的老院子也都遵循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天谷喜院花了两年时间,恢复了一个破败程度达90%的老宅院,光是运出的废料就多达200吨,一个令人惊艳的恢弘院落得以重现,东方风韵的彩绘镶嵌和石刻木雕令人目不暇接,来自西方的三角形券和拱券也再现旧日光彩。行者上居则整整花了五年时间,秉持着文物保护的“可逆性原则”进行最大程度的保护性修复,在原有房间内部重新再造一个新空间,与原本的墙体、屋顶保持了至少10~20厘米的距离,也就是说,这些加建的现代化装修均可拆除,老宅院可以被还原如初。

成都人田飞自2013年定居喜洲,他将一座废弃的祠堂改造为稼穑集农艺馆,全面地展示了大理的传统农耕文化。他新近创办的匠志集·大理民艺中心,设置了甲马版画艺术馆、百工馆和喜洲老街三个区域,系统地展示和推动着大理民族手工艺的发展。出生于喜洲周城村的白族女孩小白,自2013年开始,在她太爷爷时期建造的百年家族院落里创办了扎染品牌“蓝续”,如今已坚定地走过了十个年头,朝着更具设计感和品牌意识的方向深耕,不仅成为大理的一张文化名片,也吸引了更多当地年轻人投身其中,探索着乡村建设的新方向。

随着第一家喜林苑落成,咖啡也被带入喜洲。如今,这座不大的古镇已经拥有了数十家咖啡馆,时髦的都市景观与悠久的古镇格局形成有趣的碰撞。2015年,湖南人陶兴在喜洲开设了田珈琲,成为第一个在古镇做精品手冲的咖啡师。他的咖啡馆位于一座狭窄的二层小楼,老木桌、木椅、手工陶瓷、氤氲的咖啡香气和斜阳共同构成了动人的怀旧画面。陶兴说:“我希望为人们提供一个小小的绿洲,每一杯咖啡都是关于一期一会的故事。

作为传统农耕文明的象征,喜洲的稻田吸引了无数人,而洲咖啡则像是去年刚刚从稻田中央长出来的一个空间。洲咖啡的主理人是喜欢玩户外的喜洲青年阿男,和因为人类学考察而爱上喜洲的新疆女孩新雅。这里是自由、开放和流动的,大理本地的建筑师舒坦顺势而为,以混凝土、钢材和竹材搭建了一座带顶篷的半敞开装置,将四季流转的农耕景色统统收入室内。在精品咖啡与美景之外,新雅更希望把这里打造成有文化属性的公共空间,于是这里成为即兴剧场和各种音乐会的举办地,也是大理本土艺文元素与现代生活方式相融合的空间,它正成长为喜洲最具当代活力的新客厅。

比起喜洲,沙溪保留着更为古老的面貌。它的历史可上溯至2400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至今还拥有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当你走在古镇中心青石板铺路、溪水淙淙流淌的寺登街,一切看上去古旧、和谐,甚至难以看出修补的痕迹,而这要归功于建筑师黄印武主持的修旧如旧的“沙溪复兴工程”。2002年,沙溪寺登街被世界纪念性建筑基金会列入全世界“值得关注的濒危遗址之一”,“沙溪复兴工程”由此开启,毕业于瑞士苏黎世理工的黄印武成为驻守在沙溪的中方建筑师,没想到在沙溪一待就是二十年。

在修旧如旧之外,黄印武还认为,如果不能实现可持续利用与发展,也谈不上真正的遗产保护,修复中的改进同样不可或缺。沙溪的核心是寺登街,而寺登街的核心是魁阁带戏台。魁阁带戏台与紧挨的两翼建筑原本并不连通,修复中把魁阁的二层和两翼建筑的二层贯通起来,改造成了一个陈列室,增加了展示功能。在魁阁的后墙新建了一个木质楼梯入口,从而扩大了魁阁带戏台的功能和空间,而它与整个环境相当协调,并没有影响魁阁本身的完整性。

新一轮的旅游热潮正在对沙溪造成新的冲击,当寺登街的修复工程告一段落,黄印武并未离开,而是成为“大沙溪”规划的顾问,在古镇外的北龙村建造先锋书局,将城隍庙改造为新的综合性文旅空间,打造茶马古道方志馆……探索乡村可持续发展之路。新建成的沙溪喜林苑则进一步扩大了沙溪的旅行半径。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年轻建筑师吴梦茜扎根沙溪两年时间,与当地工匠一道,打造了一座完全融入自然的夯土建筑,而喜林苑基于在地文化出发的社区模式将围绕着酒店所在的石龙村展开。

双廊在三个古镇中旅游开发最早,因此面临的挑战也最大。这里曾是大理南诏国时期的水兵营地,至今仍保存着完好的白族渔村古镇风貌。自学成才的白族建筑师八旬一直见证和参与着双廊的发展,他希望为双廊填充有文化内涵的新内容,新落成的山茧书店由此诞生,“希望它像一本书那样慢慢生长成自己的样子”,由他操刀的伙山美术馆也正在建造中。

重庆建筑师谢柯完成的夕上则为双廊的度假酒店树起一个新的标杆,不仅以浸润着时光痕迹的标志性谢式质朴诗意美学吸引着大量游客,连经营也由他自己的团队负责。“我不想做一个短暂的网红酒店,我希望它越久越有味道,老客人来会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就像他们在洱海边的家一样。酒店开业快三年了,慢慢地长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植物也长好了,团队也更自如了,每次来,进入院子,穿过花丛,走到海边,还是会被打动!”

高峰期人满為患,同质化商业堆砌……这些都是双廊所面临的危机。它的未来何在?作为大理唯一一个完全临洱海的小镇,苍山洱海近在眼前,或许强化地理优势是一条出路。谢柯认为双廊有望逐渐摆脱单纯的旅游游客模式,朝着深度度假的方向发展。而八旬相信,只要不断有有识之士抱着积极的心态投身于双廊的更新发展,不断注入新的活力,双廊将不仅不会失去其古镇面貌,而且能在流动中增添鲜活的魅力。

旅行的意义

我们穿行于古镇,审视岁月留下的痕迹,远古的,近代的,当下的,多重时空的故事在此刻同时上演,敏感的旅行者的思绪会被无限拓展,会去思考,去想象,何为真正的美?何为人与自然的理想关系?……喜洲,沙溪,双廊,三个古镇为我们提供了三种风格殊异的时空参照。作为旅行者,让我们少一点无意义的打卡拍照吧,如果不将脚步放得更慢一些,不花更多时间用心去感受,恐怕也只会与那些珍贵的瞬间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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