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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冀中平原的地道斗争

2023-05-10梅兴无

党史纵览 2023年4期
关键词:冀中伪军民兵

梅兴无

电影《地道战》中有一支人们耳熟能详的插歌:“地道战,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歌唱的正是抗战时期让日本侵略者闻风丧胆的冀中地道战。这一凝聚人民智慧、克敌制胜的创举,在冀中平原构筑起一道“地下长城”,化无险可守的平原为不可攻克的要塞,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观。

残酷的斗争催生地道

冀中平原交通便利,当时境内有平汉、津浦、北宁和石德4条铁路干线与北平、天津、保定、石家庄等大中城市相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日军侵略华北伊始,就叫嚣“欲确保华北,必须先控制冀中”,进而集中兵力对冀中平原进行大“扫荡”。

冀中的地形一马平川,基本上没有可用作抵御军事进攻的自然屏障,易攻难守。1938年底,日军侵占蠡县、肃宁等地区后,便开始修公路、建据点,对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反复分割、包围、合击,使得冀中军民很难找到藏身之地。为了减少损失,当地村民常常在敌人到来之前,带人携物躲到村外的青纱帐里;秋后青纱帐一倒,村民便在野外挖个“土窑窑”藏身藏物;后来又把“土窑窑”盖上木板、秫秸秆,再培上土,上面种上庄稼,这样就更加隐蔽;再后来在院落隐蔽处挖小地洞藏身,因这种洞与蛤蟆冬眠的小洞穴相似,群众称之为“蛤蟆蹲”。

日伪军“扫荡”到村里找不到人,就起了疑心,加大了搜查力度,再加上汉奸告密,藏在“土窑窑”“蛤蟆蹲”里的很多党员、干部被抓,村民被拉出来毒打。

针对这种情况,中共蠡县县委书记王夫指示,选群众基础好的村,把各家各户的“蛤蟆蹲”打通,形成多条秘密地道,且院院相通,家家相连,可藏可走。1941年春,蠡县一据点的30多个日伪军出动“扫荡”,刚进辛桥村口,就被埋伏的游击队一阵排子枪和手榴弹撂倒了七八个,待敌人拉开架势准备反击时,游击队已钻入地道无影无踪。敌人在村内搜查一无所获,便往村外撤退。此时,民兵从野外地道口钻出来,在敌人背后又是一阵猛打,包括—个日军小队长在内的大部分敌人被歼。

此后,各地纷纷效仿蠡县的做法,组织群众挖掘地道。但此时地道还处于萌芽阶段,“能藏不能打”的现象普遍存在。因此对地道如何看待,在冀中区党委内部存在分歧:有人认为,面对敌人就应该是进攻,而钻地道一旦被敌人发现,只有束手待毙,因而地道是消极的,是右倾保守,主张放弃地道;有人则认为,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主要是积蓄革命力量,坚持斗争,挖地道符合“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精神,是积极的,不是右倾保守。

1941年秋,冀中军区政委程子华(后任冀中区委书记)带领一支30多人的工作组,到开展地道斗争比较早的蠡县、高阳、无极、安国等县进行调查,掌握了大量情况,撰写了《冀中平原上的民兵斗争》一文,认为在敌人残酷“扫荡”的情况下,地道是对敌斗争的一个好办法、好战术,應予肯定和推广。

1942年3月,冀中区委召开了地委书记会议,要求“把大量发展起来的地洞,在不妨碍秘密的情况下,适当结合起来。现时掩护我之工作人员,将来广泛开展地道斗争,变敌占区为游击区”。冀中行署、冀中军区发出《关于开展地道斗争的指示信》,强调“在敌后平原残酷的战斗环境里,一方面群众的生命财产要求安全,抗战的物质资财要求保全,另一方面分散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不仅需要坚持,并且要求猛烈广泛开展,这就需要创造新的斗争方法。作为以上要求的有效依托,地道斗争就是适合于以上要求的一件新的创造”。

不久,日军发动了“五一大扫荡”。为了保存实力,冀中主力部队转移到外线。日伪军对冀中进行全面“清剿”,建起了碉堡、据点1700多个,挖封锁沟4000多公里,实行点、碉、路、沟、墙五位一体的“囚笼”政策,给冀中人民造成了极大的灾难,可谓“家家有哭声,无村不戴孝”。

在“五一大扫荡”中,冀中一些地道遭到严重破坏,受到极大损失,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定县“北疃惨案”。1942年5月27日拂晓,日军500多人突然包围北疃村,少量八路军伤病员与大量村民进入北疃村地道隐蔽。日军找到地道口便向内施放催泪瓦斯和毒气,造成地道内大量人员因窒息而死。无法忍受毒气的人们在冲出地道口之后又遭到日军屠杀,共有800余人遇难,村中120余户中24户被灭门。“北疃惨案”不仅给冀中军民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而且也导致部分群众对地道斗争产生怀疑,有少数村庄甚至放弃了地道。

冀中区委、冀中军区实事求是地分析了“北疃惨案”,认为地道主要存在两大突出问题:一是地道斗争开展得不普遍,以致多个村的群众拥进北疃一隅之地,导致目标过于突出;二是地道“能钻不能打”“能打不能藏”的弊端并存,防毒、防水、防火、防钻的功能缺失,地道斗争未与地面斗争结合起来。虽然地道结构的不完善给军民造成严重损失,但地道的作用仍值得肯定,在这次事件中,还是有部分部队和群众通过地道撤了出来。因此,冀中区委、冀中军区指示,地道斗争不是应不应该继续进行下去的问题,而是应该针对存在的问题不断加以完善。

发动人民群众挖掘地道

针对地道斗争出现的突出问题,冀中区委、行署、军区在推动地道斗争过程中,重点抓了地道的大发展。如果说1942年前冀中地道主要是各地自发挖掘的话,那么1942年后地道大发展则得益于冀中各级党组织、抗日政府的组织发动。正如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所指出的那样:冀中平原没有险峻的山地,没有天然的屏障,但是人民群众一经发动起来,就有了足以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人山”与“人海”。

首先,成立领导专班。冀中各级以人民武装系统为主,成立了县、区地道委员会,组织挖掘地道。村一级成立由村长、抗联主任、武委会主任、两名党支部委员组成的地道委员会,负责具体组织落实。各村一般组成青、壮、老、少4支地道挖掘队,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各队设队长、副队长,队下面设班,每班10—15人,设有正副班长。

其次,开展宣传发动。区地道委员会派出工作组配合村地道委员会,做好群众的发动工作,用日军侵华烧杀淫掠的罪行,激发群众的民族仇恨和抵抗意识;用群众的亲身经历,控诉日本侵略者给人民带来的沉重负担。日军在冀中修建大量的据点、碉堡,将其中高昂的人力、物力成本都转嫁到当地群众身上;为维持据点对周边地区的控制,又要在据点、碉堡增加兵力,所需补给主要取自于当地。开展地道斗争,可依托地道抗击据点敌人的威胁、勒索、蹂躏,保卫自身的生命财产安全。

在组织发动活动中,藁无县基层组织对没有地道的村庄与有地道的村庄加以对比:几个没有地道的村庄,都被附近据点敌人轻松占领,几天工夫就被敌人勒索走几千块钱,村民被迫给据点送面、肉、木柴、砖、干草,还被强拉所谓的“进门伕”,每个村要派一二百人,帮日军修碉堡、炮楼、封锁沟;而有地道的村庄击退了日伪军的多次进攻,熬过了大“扫荡”,挫败了敌人占领村庄的企图,也免除了那些苛捐杂税。

活生生的事实教育了群众,使他们清醒认识到,一个村庄挖地道所用的人力财力,同日军敲诈的钱财、人力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挖掘地道就是抵抗日本侵略、保护自己生命财产的实际行动。这样,群众挖地道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程子华在调查藁无县赵庄的地道挖掘情况时,发现该村1942年每亩地对日军平均负担达到将近40元,而修筑地道需要的劳动力和资财耗费,较之日本人一次的抢掠,付出的代价少多了,所以群众乐于负担。

再次,出台激励政策。一是出工政策。规定年龄在16—55岁的劳力均有出工义务,一半出人力,一半出富力(财物),财富多者除负担人力外,还要负担富力,富力可折算为人力;贫穷者完成本身人力后可继续支差,获得富户所出的那部分富力,得到一定收入。二是奖惩政策。完成任务好者予以奖励,反之则处罚。各村都订立了罚约,分几个惩罚等级。但在执行中不到必不得已时不使用罚约,对落后者的处罚,侧重于政治上和群众舆论上施加压力,促其进步。同时,抗日政府还出台了减租政策,减轻了大多数群众的负担,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获得了群众的拥戴。

广泛深入的宣传发动和各项政策激励,调动了人民群众参与挖掘地道的积极性,出现了男女老少齐上阵、人人都在挖地道的壮观场面。广大群众拿起短把锄头、短把铁锹,挥汗如雨,挖洞不止。为了保密,挖地道都是在夜间进行的。从地道里挖出来土,要倒在猪圈、牲口圈、菜地等地方,还要浇上水,路上打扫干净,不留痕迹。

到1944年冬,冀中军民挖成的地道有1.25万公里长,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地下工事群,筑起了一条抵御外侮的“地下长城”。

人民群众不仅用辛勤和汗水挖掘地道,还用生命和热血保卫地道。为了防止地道塌陷和敌对分子破坏,民兵分段负责检查,严查不熟悉的人进入地道。当敌人逼迫群众说出地道所在时,群众宁死不吐露半点秘密。一次,敌人把深泽县白庄群众驱赶到打谷场上,威逼两个青年人说出地道的位置,遭到拒绝,敌人就残忍地杀害他们,接着又拉出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十五个,回答都是“不知道!”群众用生命保卫了地道,铸起一道攻不破的铜墙铁壁。

构建“天地阴”三位一体的战斗地道

为了发挥地道“保存自己,消滅敌人”的作用,冀中区委要求各地增强地道防毒、防水、防火、防钻功能,克服地道“能藏能走不能打”的弊端,把地道从村落向四周延伸,形成“地道与地道打通,房屋与房屋打通,房顶(工事)与房顶打通”的“三通”格局,构建进可攻、退可守的地道网,连接村与村之间的地道,形成“一处受敌、八方支援”的联村作战布局,使之成为“能藏能走又能打”的战斗地道。

根据冀中区委的指示,各级地道委员会与群众一起商量挖掘、改造地道的对策。群众中蕴藏着的无穷无尽的智慧被激发,各地创造出许多改造地道、对付敌人破坏的办法。

在地道整体构筑上,各地各具特色,主要分为平行地道、重叠地道两大类。冀中平原几百户、上千户的村庄很多,而日伪军一个据点平均只有五六十人,想要严密地包围整个村庄很困难。抓住敌人这一弱点,根据村子主要街道的特点,在下面挖掘呈“王”“田”“申”“甲”“中”字形平行地道,建成地下、地面、房顶相通,院街相连,村内村外相接的战斗堡垒。即便被敌人发现某一个洞口,隐蔽在里面的人也可以迅速通过另一个洞口撤走,较好解决了地道“藏”和“走”的问题。

重叠地道就是上下两层或多层的地道。把院院相通的地道改造成多层连环地道,即在地道下方或侧面,再挖一层或几层地道,洞下有洞,洞侧有洞,形成连环。这样的地道能更好地隐蔽自己,即使敌人发现并破坏第一层地道,里面的人可钻进第二层地道躲藏。第一层地道的“孑口”装有吊板,如果敌人放毒气,就放下吊板堵死洞口,让毒气滞留在第一层地道内。为防止敌人往洞里灌水,挖地道时多选择高低不平的地势,第一层地道挖在低处,第二、三层挖在高处,这样敌人往第一层地道灌水时,不等水流到第二、三层,第一层就会被灌满。敌人见水满了,就不会再往里灌了。这样,较好解决了地道防毒、防烟、防水的问题。

对各地创造出来的好的地道挖掘方法,各分区、县、区及时组织现场会,以点带面,迅速推广,把地道战与地面、高房斗争结合起来,构建“天、地、阴”三位一体的战斗体系。

所谓“天”指的是高房。在较高的房顶与房顶之间用梯子搭成桥连接起来,形成房连房、街连街的体系。如果敌人进村,守在高房上的民兵便可及时发现敌人、打击敌人;敌人进攻房顶时,民兵们可沿天桥运动到别的高房隐蔽起来,并撤掉天桥,待爬上房的敌人一露头,便给予迎头痛击。

所谓“地”指的是地面。把村庄各院的门窗打通,当敌人进村后,先在一家院落迎敌,再机动到另一院落设伏歼敌。在临街和路口附近的建筑物内,构筑与地道相通的暗火力点,一旦发现敌情,各射击孔可互相配合,形成交叉火力网。在街口垒几道砖墙,从左边垒三分之二,靠后再从右边垒三分之二,平时人马畅通无阻,战时即可转为工事阻击敌人。

所谓“阴”指的是地道。开挖多条与大地道相连的小地道,敌人一旦进入大地道,民兵可迅即钻进小地道转移,或瞅准机会,从小地道冲出来,消灭小股敌人。在接近地道口处挖深3米左右的陷阱,阱内安装尖桩利刃,阱口设置翻板,平时翻板下面有横梁托撑,进洞后把横梁抽去;敌人进洞搜查时,踩翻板子即掉进陷阱被刺死。

各地在构造“天、地、阴”体系时,注重突出地道的主体作用,加强三者之间的情报互通。战前即派人分布各处,发现敌情便吆喝,一个传一个,一直传到指挥部,群众将这种信息传递方式称为“无线电”。后来,正规部队在地道里装上电台,将电线伪装成绳子,这样敌人就无法发现,和上级的联络有了保证。

民兵武装是各村抗击敌人的基干力量。在残酷的斗争中,民兵武装不断发展壮大,以民兵为主体,人自为战,村自为战,把地道战与地雷战、麻雀战有机结合起来。他们依托“天、地、阴”立体战斗堡垒,打了再钻,钻了再打,使敌人攻无目标,战无对阵,首尾不能兼顾。

1943年春,冀中平原战斗地道不断改进创新,构建成为“三通”(房上通、地面通、地下通)“四能”(能打、能走、能攻、能守)“五防”(防水、防毒、防烟、防火、防破坏)的整体地道战斗堡垒。到1944年,冀中平原上涌现出一大批地道堡垒村,冉庄和高平就是其中的典型。清苑县冉庄挖掘了4条干线地道、24条支线,包括村外地道、联村地道,共约15公里长。正定县高平村挖有地道干线3条、支线若干条,干线与各支线相连,并与各地道口、井口、房顶工事相通,全长30多公里,有“地上一个高平村,地下一个高平村”之誉。两个村的重要路口处修起高房工事、地堡、碾子工事、墙角枪眼,各个工事都与地道相通,周围还埋有地雷,拉发线引入地道内,形成能打能防、能攻能守的地道连环堡垒。

千百万“神兵”埋伏地道

在敌强我弱下的形势下,冀中抗日军民以地道为屏障和依托,与日本侵略者进行了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

清苑县冉庄,因地道战而闻名于世。1943年1月7日,30个日伪军进村抢掠,冉庄民兵依托地道阻击,毙伤其4人。1945年4月1日,保定500余日伪军突袭冉庄,冉庄20余民兵埋伏于地道,拉响地雷炸死炸伤日伪军13人,迫其狼狈逃遁。6月20日,日伪军1000余人到冉庄一带抢粮食。当敌人接近冉庄时,民兵迅速撤入地道,拉响地雷炸死数名伪军。与此同时,村北老母庙、南口地平堡、東街碾子堡的民兵,纷纷利用高房工事向敌人射击。敌人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像无头苍蝇一样,最终伤亡29人后逃走。6月23日,日伪军对冉庄进行报复性攻击,先用掷弹筒、迫击炮轰击,然后发起冲锋,但一到村口就踏响地雷,几名日军被炸飞。进入村子的日伪军找不着对手,胡乱开枪,一伪军团长被暗处的民兵击毙,冉庄民兵以1人轻伤的代价取得毙伤日伪军33人的战果。在抗战时期,冉庄民兵先后作战157次,其中进行地道战72次,共毙伤日伪军267名。冉庄附近据点的日伪军哀叹:“宁绕黑风口,不从冉庄走。”

正定县高平村是开展地道战的另一个典范。1945年5月4日,日伪军1000多人于凌晨偷袭高平村。在屋顶放哨的民兵发现敌情,机警地拾起一块砖头掷向敌人,同时大喊:“看手榴弹!”敌人立即慌乱开枪。全村男女老幼听到报警,立即钻进地道,各民兵小组爬上房顶制高点,用步枪、手榴弹毙伤敌人14名。待敌人进入村内,一发发子弹不断从墙角、街边、土堆、马厩等隐蔽处射出。在“影子对手”面前,日伪军的火炮、机枪完全派不上用场。此战毙伤敌人59人。1943年春至1945年5月,日伪军多次进犯高平村,其中较大的合围就有5次,高平人民依托地道迎击,挫败了敌人的进攻。

抗战时期,冀中平原像冉庄、高平村这样开展地道战的村庄举不胜举。电影《地道战》就是以冉庄、高平村等村庄的地道战为基本素材拍摄的。地道战与八路军主力部队作战结合起来,神出鬼没,给侵略者以沉重打击。

1942年5月30日上午,冀中军区第十七团300余人,在深泽县白庄遭到日伪军1000余人的围攻。八路军和民兵在掩护群众从地道转移后,依托地道和村落工事击退敌人的5次进攻。入夜,八路军从地道潜出,袭击日军指挥所,击毙日军联队长晋藤以下20多人,继而利用地道、暗堡,再歼日伪军一部后转移。此战抗日军民以伤亡20多人的代价,毙伤敌人400余人。

日军在白庄惨败后,刚上任的日军冀渤海特区司令官坂本带领一个考察团,由30多个骑兵开路,300多日军护卫,到白庄考察战斗失败的原因。冀中军区侦知后,以二十二团2个连、警备旅1个连和县大队1个中队在深泽县宋庄设伏。6月9日上午9时,坂本一行进入伏击圈,主力部队和游击队轻重武器一起开火,坂本、考察团成员及30多个骑兵全部被击毙。日军卫队进行反击,遭我军沉重打击,最后只剩下50余人,日军一中队长剖腹自杀。附近据点的日伪军2500多人陆续增援过来,抗日军民利用地道,发挥地上地下立体工事的威力,打退敌人的多次进攻。6月10日凌晨,主力部队通过地道突围。此战毙伤敌人1200余人,我军仅伤亡73人。

1944年2月16日,在固安县尼店村的战斗中,十分区第三十五区队与伪治安军第二十团在村内接火。伪军把后勤辎重车辆放到战场之外的地方,以为万无一失。黄昏时,第三十五区队一部通过地道机动到村外,把敌辎重部队打了个人仰马翻,缴获大批军用物资。

1945年1月,驻延安美军观察团派杜伦上尉来冀中考察。1月15日,杜伦到达任丘县边关村,九分区司令员魏洪亮出面接待。日伪军闻知后,于17日突袭边关村,分区司令部紧急转移到高阳县培里村。日伪军600多人将培里村团团围住,魏洪亮等带杜伦紧急进入地道。因汉奸告密,敌人发现了魏洪亮、杜伦等藏身地道的洞口,便向地道内施放毒气。一战士冲上去抱起毒气筒扔出洞外,并放下防毒隔板,阻止了毒气的蔓延。此后,魏洪亮命令第四十二区队向日伪军发动突袭。杨成武命令十四团和附近的县大队、区小队驰援过来,将敌人驱离培里村和边关村。杜伦钻出地道,当他得知魏洪亮妻子肖哲为了避免8个月的儿子哭闹暴露地道,用乳房堵住孩子的嘴,致使孩子不幸窒息而亡后,感到十分悲伤,同时称赞:“冀中的地道是万能的,冀中的老百姓顶好顶好的,中国一定能胜利!”

1945年5月23日,日伪军2500余人开进米家务一带,包围了十分区机关驻地米家务等4个村庄。十分区的主力部队、游击队、民兵三级武装依托地道,展开村落麻雀战和地雷战。敌人白天在村子里到处挨冷枪、踩地雷,可就是寻不见八路军的踪影,晚上被迫龟缩到村子外围宿营。战至第6天,十分区将主力部队集中起来,通过地道将炸药运送到伪军团部所在的染坊底下,深夜点燃炸药包,许多敌人在睡梦中就被送上西天。经一小时战斗,歼灭伪军第十八团团部及团直属炮兵连,毙伤敌115人,生俘94人。日军富永大队赶紧前来支援,待他们赶到时八路军已经无影无踪,见遍地横尸,只得仓皇逃离。

1945年六七月间,栾城县大队、区小队、民兵内外配合,在南高村五战五捷,打退了敌人的进攻。7月16日,栾城伪军攻打南高村。区小队和民兵采用麻雀战,从窗户里、枪眼里、高房上一齐开火,打得敌人惊慌失措,撤回栾城。7月19日、23日,伪军两次前来报复,遭到区小队、民兵的冷枪袭击,又触碰到地雷,每次都伤亡二三十人,只得败退回栾城。28日,日伪军一起上阵,县大队与八路军主力部队依托地道,内外夹击,打得敌人狼狈逃窜。

经过两年半的斗争,冀中平原的敌占区变成了游击区,游击区逐渐变成了根据地。截至1945年5月,我军摧毁敌人据点1783个、碉堡1399座,1萬余公里公路只剩下1000多公里,北平到大名、沧县到石家庄、天津到保定、天津到高碑店等公路干线被截断,不能通行。连日军也在当时的一份报告中不得不惊叹、认输:“部队在行动中经常受到来自住房窗口、墙上、丘陵、树林中的突然射击。偶尔发现敌人,紧追过去,却无影无踪……总像是在和鼹鼠作战,旷费时日,真想举手服输。”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更是对部下说:“对冀中平原的共军,虽然多次剔抉,但其地下组织仍然隐蔽于群众中利用地道防止消灭。一有机会就袭扰,最可怕的是地下还有一个冀中。”

地道的功用,不仅限于战斗,还为抗日军民的后勤补给提供了隐蔽场所。冀中军区的几个军分区在地道里设置地道兵工厂、地道医院、地道仓库等。地道兵工厂与地面隐秘房屋连在一起,鼓风炉装在地面上,铸造、翻砂放在地道里,烟囱和地面厨房烟囱相通,冒出的烟和炊烟一起散去。如冀中六分区设在束鹿县司马村地道里的兵工厂,有军工人员30人,秘密生产了大量手榴弹和地雷。

献(县)交(河)县王庄的地道医院,设有地道手术室和病房,两年多的时间里有效救助了600多名伤病员。被誉为“冀中子弟兵母亲”的李杏阁,家住安平县报子营,紧靠敌人据点,她利用地道先后救助了73名伤病员。

冀中军区《前线报》社也设在地道里,在深泽、安平交界处的野外地道里,放着石印机和印刷器材,工人就在地道里印报纸,在极残酷的环境中坚持工作,保障报纸的出版发行。

聂荣臻曾评价说:“神出鬼没、出奇制胜的地道战是华北人民保家卫国、开展游击战争、在平原地带战胜顽敌的伟大创举。地道战又一次显示出人民战争的无穷伟力。”(题图为冉庄地道战纪念馆内雕像)

(责任编辑:董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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