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奇迹列车”：移动的免费医疗站

托米·特伦查德

南非很多地区既没有医院，也没有医生。一辆医疗列车为改变这种局面带来了希望。

夜晚，在南非自由州省塔巴恩丘市的火车站，约莫20个人越来越深地缩进他们的被子里，以抵御秋凉。他们离开家里温暖的床，睡在月台坚硬的塑料椅子上，希望第二天能在列车里占到一个座位。但是，他们中没有人是要乘车出行。

他们等候的那辆列车名叫佩洛佩帕，是一家移动的医院，由19节车厢组成。自1994年以来，这辆列车就在南非各地行驶。佩洛佩帕源自索托语和茨瓦纳语，字面意思是“良好、干净的健康”。这座位于铁轨上的医院十分现代，设有药品摆放得满满当当的药房。對于南非农村和远离约翰内斯堡、开普敦、德班等大都市的医疗匮乏地区来说，这辆列车为很多人全面接受医学治疗提供了唯一的可能性。

2021年去世的南非反种族隔离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将这座移动医院命名为“希望列车”。这一由南非国家运输公司运营的列车迄今已经帮助到了约1400万人，在南非多次发生政治危机和新冠疫情期间也不例外。如今，列车组人员正积极与劫掠电缆、破坏铁路网的行为作斗争。

这天晚上，朵丽丝·摩卡比也在塔巴恩丘火车站过夜。她花了一个小时从乡村来到这里，只带了一床厚被子、一把野营椅和一袋彩色爆米花。“有些医院更近，但收费太贵了。”摩卡比说。视力越来越差的她想在医疗列车上接受眼科治疗。其他在这里候车的人需要看牙科、接受艾滋病检测、治疗感染、接受心理咨询等等。

一些人试图在列车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尽可能多地接受检查，比如62岁的退休护工西奧菲勒斯·林克斯。“我们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林克斯说。他这次来是为了进行常规体检和癌症筛查。

这辆列车一年有九个月在南非各地行驶，在约20个医疗匮乏的小城分别停留两周。列车上除了有22名固定医护，还有来自全南非各个大学的约40名医学实习生，另有15个负责安全、物流或膳食的助手。所有工作人员都住在列车上的小房间里。

对大部分病人来说，缺钱是他们远道而来求医的关键原因。医疗列车的运营是一个公益项目，受到南非国家运输公司基金会强力补贴。“列车上治疗免费，而且疗效相当好。相比之下，当地很多医院根本没有足够多的医护人员。”林克斯说。

对于大部分南非人来说，私人医疗保险价格昂贵，而公共卫生体系极度缺乏人力和基础设施，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塔巴恩丘火车站旁的山丘上就设有一个卫生院，却没有一个全职医生，完全依赖附近其他卫生院的医生偶尔过来出诊。

医疗列车上的心理科主任内托木比·普夸纳说，从塔巴恩丘的糟糕医疗条件就能看出，这辆医疗列车起着如何重要的作用。但是，令人沮丧的是，列车离开后，她的病人中只有很少能接受后续治疗。“在我们停留的约一半城市，都是全城只有一个心理医生。”普夸纳说，“有些地方甚至方圆200英里都没有一个医生。”

南非国家运输公司搜集到的数据显示，由于公立医院的漫长等候期，从列车上的眼科转院去摘除白内障的病人中只有少数真正接受了手术。因此，南非国家运输公司在考虑重新投入运营一辆装备了手术室的列车。

即使是在情况最好时，运营一座铁轨上的医院也面临着巨大的物流挑战。近几年，还有来自新冠疫情的影响。佩洛佩帕医疗列车被用来防疫，列车上进行了21万次抗原检测，注射了超过2.8万剂疫苗。

列车上的眼科医生布赫基·门德鲁拉表示，目前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南非铁路基础设施失窃问题。窃贼通过售卖旧金属挣钱，给南非国家运输公司造成了约2.4亿欧元的损失。到2021年，这个问题变得极其严峻，一些线路甚至完全瘫痪，比如开普敦附近。窃贼将大段轨道的电缆刮破，窃取铜线后变卖，或是瞄准铁轨本身，偷取枕木，还有人偷窃为信号装置供电的电池。

“这些破坏活动可能危及我们的生命，也让我们想帮助的人们愤怒不已。”门德鲁拉说，“列车在一个城市停留的时间常常因此缩短，我们可能无法看完所有病人。如果一个地方收到通知，说医疗列车要来，最后它却失约没来，就意味着很多人得不到及时治疗。”

列车来到塔巴恩丘也并非没有遇到阻碍：轨道被下垂的电缆堵住了。幸运的是，附近碰巧有个维修团队，列车在滞留一个小时后又开动了。

门德鲁拉和他的团队为能消除这样的阻碍而自豪。他们感受到了自身的责任。“人们的就医需求是如此之大。”他看着这天最后几个从药房取药的病人说，“人们称之为‘奇迹列车’。对我来说，能成为它的一部分，是一种荣幸。”

[编译自德国《明星》]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