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视频中的痛苦宠物

朱莉娅·科赫

恐慌的猫、陷入生命危险的狗和不知所措的豚鼠：在网络萌宠搞笑视频背后，常常隐藏着动物虐待现象。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坐在桌上，突然看到一片奶酪飞过，于是一个后翻跌下了桌子：1106453次点击。一个男人用衣夹捏住一只小猫的脖子，它倒向一边，不再动弹：5124627次点击。一只猫在吃东西，一扭身注意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一根黄瓜，吓得弓背跳起了半米高：《小猫大战黄瓜》视频在网上有大量仿作，其中很多都获得了数十万点击量。

很有趣，不是吗？“对动物来说，常常并非如此。”德国汉诺威兽医学院行为研究学者米凯拉·菲尔斯说。她和同事加布里勒·弗尔科尔在社交媒体上观看视频几个月，希望能探明那些为获取点赞而拍摄的萌宠视频中有多少虐待动物的内容。

可以确定的是，在数字世界苦苦煎熬的狗、猫和仓鼠越来越多了。据统计，在网络平台露过面的宠物占比为1/4。所谓的“宠物博主”可以凭借可爱的宠物短视频、照片和故事赚得盆满钵满。

“违反动物保护规定的内容多得令我们吃惊，”菲尔斯说，“还有它们传播的速度和跟风模仿者的人数。”比如，猫爪被按在胶带上，接受“模特挑战”的狗狗被塞进人类的衣服，长时间摆着对它们有害的拍照姿势，接受“有罪狗挑战”的狗狗无端被骂，豚鼠在池塘里恐慌游动，猫被当作保龄球扔向障碍物。

菲尔斯和弗尔科尔批评道，给猫扔奶酪片的人越多，这种潮流就会越发被人盲目模仿，点赞形式的认可会加强奖励效果。“主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宠物有多紧张。”菲尔斯说，“狗和猫将这些负面经历和它们熟悉的环境联系起来，可能意味着持续的痛苦和恐惧。”

一些大型社交媒体平台规定禁止发布任何形式的动物虐待内容，但有研究表明，算法只能识别明显的残忍行为，甚至连这一点都还做得不够。根据社交媒体反动物虐待联盟2021年的一项分析，在不同的平台，宠物被踩踏、截肢、点燃或生吃的残忍短视频都有成千上万。世界动物保护协会曾开展宣传活动，呼吁“减少社交媒体上动物的痛苦”。

另一种将宠物置于不必要危险之中的视频种类是所谓的“虚假营救”视频。想出名的主人将他们的猫扔进水坑、卡进篱笆或将蛇扔在小动物身上，并在最后时刻救下它们，还伪装成被摄像头不小心拍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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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恶意的胡闹屡禁不止，相关视频数量激增。菲尔斯和她带的博士生阿丽娜·施图姆普福想改变这种现象。她们通过民意调查来探究人们对“网上动物的痛苦”这一主题的认知情况。她们想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这种视频，他们的感受如何，是否识别出了其中可能包含的动物虐待内容，是通过图片和视频的哪些特征识别出来的。“这一现象迄今还很少得到研究。”菲尔斯说。

美国阿拉巴马大学媒体科学研究者杰西卡·马多克斯也想为自己的两条宠物狗创立社交媒体账号。她研究了多个平台上的宠物视频，发现这是一个充满“阴谋诡计”的世界，比如一些人故意藏起来不让自己的宠物找到，让这些小家伙陷入恐慌。马多克斯说，迷惘的狗狗可能确实可爱，但“它们其实无法理解主人为何要这样做”。

此外，马多克斯还发现，一些网络视频虽然不会直接伤害动物，但会鼓励不太健康的潮流发展。比如，由于不够上镜，黑色的狗狗更不受买家待见了，收容所里的深色狗狗也比它们毛色浅淡的同类更难找到新家。网络视频中鼻子扁平、眼睛突出的滑稽宠物数量越多，人们就越想养一只有着这些特征的宠物，从而造就更多不靠谱的宠物饲养计划。

对很多人来说，社交媒体上的萌宠视频和照片可营造娱乐和放松的气氛，是对网络仇恨、暴力和各种负面新闻的一种平衡。目前，马多克斯也把家里狗狗的照片放在了网上。她说：“网上的一切都可能失控。我们可以通过宠物短視频获得愉悦，但在此过程中永远要带着批判的目光。”

[编译自德国《明镜周刊》《时代周报》]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