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

奶奶的床头搁着一个食品盒。奶奶把它视若珍宝，每天都要用手绢擦拭。小时候，我们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奶奶屋里问安。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奶奶从食品盒里拿出糖果、点心分给我们吃。

奶糖、瓜子、小面包、炒栗子……食品盒里琳琅满目。每当我们伸手要抓时，奶奶立马从盒子中的一个置物格里取出一个包装袋，那是从地里刨出来已洗好的苦菊。奶奶会把苦菊分成几份，团成团，示意我们张嘴。等我们极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吃下苦菊后，奶奶才开始分糖果、点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食品盒里的糖果、点心不断换花样，或甜或酸，或辣或咸，唯有这一剂苦味贯穿始终：从春天的婆婆丁、苣荬菜，到夏天的萵苣、苦菊；从秋天的紫花苦菜，再到冬天早已晾干存储好的苦瓜干。不管谁要糖果，奶奶必须先让他吃点儿“苦头”。刚开始我们异常抵触，后来却越吃越喜欢。

吃甜食前为何要先尝点苦味？奶奶笑着解释：“世间滋味千千万，只有苦让人难受、抵触。但很多人不知道，苦的东西往往对身体有益。药苦不苦？它能治病！每次吃糖果前总要给你们吃点儿苦菜，一是为了身体健康，二是为了抑制你们吃甜食的欲望。”

看来，世间最美好的滋味是苦味！所谓苦尽甘来，只有先尝苦后尝甜，才能知道甜的爽口，苦的真谛。

（摘自2023年2月10日《文摘报》   作者：李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