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旅途
2023-04-22杨恒金
文 杨恒金
我和妻子的爱情,虽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海誓山盟,但朴素、坚贞、长久。
1973年初,我高中毕业,时年19岁。那时农村的孩子到了十八九岁,父母就会张罗着找对象。母亲为我操心,被我红着脸推辞,她见我还是个“木头疙瘩”,也不再提了。
我刚参加工作时,任务重,经常加班加点,没有谈对象的心思。我的表姐是个热心肠,将我的婚姻大事挂在心上。1975 年下半年的一天,她走进我的办公室,说给我介绍的对象是我的高中同学,让我猜猜是谁。我央求她告诉我,表姐说:“汤格珍(我的妻子,后改名汤芬),在镇卫生院工作。”
我与妻子高中同窗两年,但从未讲过一句话。她是班上的图书管理员,我借书、还书时才和她打交道。心直口快、活泼开朗是妻子给我的印象,我曾问过妻子:“在高中读书那两年,你对我的印象如何?”妻子说:“那时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我敬佩你,但对你没感觉。”
表姐与妻子家有亲戚关系,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表姐领着我跨进了妻子的家门。妻子家在嘶马镇北街头,青砖黛瓦,前后两进六间正房,右边有两间厢房相连,院子里花香草翠,一看就是讲究人家。
那是我和妻子毕业后的第一次见面。妻子见到我觉得奇怪,便说:“你来我家做什么?”她这么一问,我的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朵根。原来,表姐以为我和妻子是同学,大约没问题,只要岳母看中我就行,所以牵线搭桥的事只有岳母知道。于是,不明所以的妻子跟岳母说了一声“上班去了”,便出了门。我端着茶杯环顾妻子家的屋里屋外,表面平静,心里却七上八下。
我家在江都县与泰兴县(现扬州市江都区与泰州市高港区)交界处——杨桥大队沙西生产队,亦称沙泥圩,距镇上十多里地,在当地是典型的穷苦人家。岳母从我家回来后,如我所料表示不同意。但妻子却坚持和我在一起。为了我们的亲事,她和岳母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岳母安排的几个相亲对象,都被她回绝。
妻子家有兄妹4 人,她最小,岳父最宠她。表姐为了我们费尽心思,把这事告诉了岳父。当时我在嘶马公社工作,岳父摸清我的底细后,站到了女儿一边。岳母的立场也有了转变,但仍担心我家境贫寒。岳父说:“人穷不怕,就怕志短,我相信这个小伙子会扔掉穷帽子的。”
当表姐带着我又一次来到岳父家时,岳父拿出最好的茶叶招待我,和我谈工作、谈理想、谈前途。在我眼中,岳父是长辈,是领导,也是老师,他知识丰富,严肃认真,又和蔼可亲。
我和妻子从同窗两年未讲过一句话到相互爱慕,是一种缘分。我们的恋爱关系确定后,又经历了两年多的相互了解和磨合。
1978年,我驻扎在华阳乡,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一次,我去看望在苏北人民医院进修学习的妻子,她的老师见我黑不溜秋的,十分吃惊,想给她重新介绍对象。但妻子态度坚决:“别看他其貌不扬,但心肠很好,我愿意嫁给他。”
妻子的话让我十分感动。1978 年10 月1 日,我们结婚了。婚房设在老家,自购木材做家具,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三门橱,一张办公桌,四张小方凳,非常简单。妻子家陪嫁一个五斗橱、一张小方桌、四张小方凳和一个衣箱。因当时条件所限,仅请了三桌亲朋喝了喜酒,给乡邻发了喜糖。婚礼极其简朴,但我们心中充满幸福。
1980年,我们有了第一个女儿。女儿出生那天风雪交加,妻子因难产被送往十里开外的大桥中心卫生院抢救。由于过度紧张,我两腿发软,连从公社借来的卡车也爬不上去。手术室外,听到女儿“哇哇”的啼哭声,听到医生说“大人脱离危险”,我才止住泪水,逐渐恢复平静。
另外,Kahrl和 Roland-Host对中国整体的水—能关系进行了研究。他们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和水利部公布的用电和用水数据以及中国的投入产出表,计算出了我国非农业用水对应的单位能耗。该方法与前文所述的采用逐步分析方法的研究不同,是应用投入产出模型,计算水资源产品和供给的能耗。该研究指出目前中国非农业供水的能耗占中国总能耗的比例较小,但是,随着中国水处理能力的提高和水利设施的增加(如南水北调等),该比例会不断增大。
生孩子差点要了妻子的命,当时我就想,以后再也不让她受这罪了。可妻子的大姐没有子女,多次提出抱养我们女儿的请求。念及姐妹之情,我们只好再作生育打算。1982年,小女儿降临人世。我白天守着妻子,晚上也不离开,生怕有一点闪失。
婚后,我俩忙于工作,只有周末才能相聚。作为父亲,最开始那几年,我对孩子尽的责任太少,心下不免内疚。后来,妻子调到县城工作,我想着一定要为小家庭多尽义务。
小女儿自幼学习古筝,每逢演出,我和妻子一人推着架着古筝的自行车,一人拿着两个古筝架子,送去接来。小女儿念初中时,妻子的大姐和姐夫相继离世,大女儿又回到我们身边,准备高考。每天早晨,妻子叫醒女儿们,将热腾腾的早饭摆上餐桌,有小米稀粥,有煎鸡蛋,有点心……变着法儿让她俩吃饱、吃好。她们做作业,我们或做家务,或看书报,或完成工作上的未了事宜,春来秋往,直至女儿们都考上大学。邻居们赞赏有加,送给我们“锅铲妈妈”“气筒爸爸”的雅称。
一帆风顺的生活,是我们理想化的追求,但现实生活中总会遇到些坎坷。1996 年的一天,妻子忽然昏厥,一头栽进洗碗池下的空处,浑身瘫软。我忙掐妻子的人中,10 多分钟后,她终于苏醒过来,一把抱住孩子,手指着窗台方向的速效救心丸,后又昏厥。因为紧张,我怎么也打不开速效救心丸的塑料盖,情急之下,我直接咬碎瓶口,将药倒入妻子口中,恐有10多粒。其实只要倒出5 粒药,放在舌下,几秒钟即可见效,我这样使用,效果反而不好。
送医后,我才知道妻子患突发性心悸,这种病随时发生,抢救不及时会有生命危险。医生嘱咐妻子注意控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经过这次险情,妻子时刻将速效救心丸带在身上,两个女儿也叮嘱我多多照应。我把女儿们的话记在心上,与妻子形影不离,像放风筝一样,牢牢牵着她。
妻子表面看起来很豁达,但内心却很多虑。一天,她对我说,如果她遭遇不测,让我一定要把孩子们抚养成人,直至成家立业。沉默一会儿,她又对我说,她走之后,让我再找个人来照顾我,但千万不能是朝秦暮楚、心怀鬼胎之人。我劝妻子丢掉思想包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并约定,不管以后谁先走,留下来的一定要对女儿们负责到底。
破开生死离别这个沉重的话题,妻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后来,妻子又发生过两次突发性心悸,所幸及时采取了急救措施,都转危为安。
大约10 年前的一天,我顿感心慌,经医院诊断,我患了心脏早搏症。医嘱几乎与妻子的一样,只不过多了一条“禁烟禁酒”。打那以后,我这个“监控”妻子的人,反过来成了妻子的“监控”对象。我说:“什么叫同病相怜、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我俩就是。”妻子说得更直白:“不要文绉绉的,就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
我坚信,夫妻之间只要两情相依、彼此合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和过不去的坎。信任、敬畏、包容、牵挂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这样的爱情才最牢靠。妻子患多种疾病,动过几次手术。2015年,她在医院查出患糖尿病,不得离开医院。我生怕妻子有什么不测,在医院度过了7 天7 夜。妻子病情平稳后,她和医生都劝我回家休息,我也未依。
相对而言,我的身体硬朗一点,但也有小毛病。2017年,我去医院做肠镜检查,取样活检,时间较久。见到在我后面进检查室的几个人都相继出来,就是没见到我,妻子吓坏了,直到我麻醉药性过后醒来,她才如释重负,生怕我有三长两短。
年纪渐长,我和妻子都更加珍惜相依相伴的时光。你给我泡一杯茶,我给你削一个苹果;你给我倒洗脚水,我给你暖被窝;你叫我写文章不要睡得太晚,会得颈椎病,我提醒你绣十字绣不宜时间太久,会伤眼睛……这些都成了我俩的自觉行动。
女儿们成家立业后都知恩图报,十分照顾我们。知晓我们家庭情况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后来,我们膝下喜添两个外孙女。妻子买菜做饭,我教她们识图、认字;妻子陪她们运动、看电视,我就钻进厨房洗锅、刷碗……我俩是“奔七”之人,在相互体贴、彼此照应的同时,又共同把爱倾注到了外孙女们身上。
去年七夕,妻子端上香喷喷的菜肴,其中有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红烧鱼。这时,女儿们先后发来微信信息:“爸妈节日快乐,幸福到永远!”“祝老爸老妈恩爱甜蜜,地久天长!”
海誓山盟亦有悔,白头偕老才是真,我们会带着女儿们的祝愿,手挽着手,在爱的旅途上稳步前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