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抗战漫画对“血肉长城”形象的视觉建构
2023-04-20刘兴全曹艳君
刘兴全,曹艳君
漫画是一种简洁明快、含有强烈讽刺性或幽默性的绘画[1],能够直接且生动地表达时事,具有通俗易懂的特点。抗战漫画诞生于近代国家危亡之际,是绘画艺术与爱国精神的结合,漫画家以抗战救国为创作主题,以昂扬的政治姿态宣传爱国主义精神。自 1933年初爆发长城抗战以来,漫画家就将“血肉”与“长城”的概念相结合,利用直观的视觉传达艺术形式,用长城抗战漫画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是“血肉”的加入,“血肉长城”的视觉形象才得以形成,它让万里长城获得了新生命。“血肉长城”漫画的战斗性极大地提高了中华儿女抗战的积极性,为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血肉长城”成为中华民族当之无愧的标志,代表着新中国形象的万里长城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标志而被人们广泛表达。长城国家象征意义的民间认同在这一时期通过通俗的漫画视觉建构得以确立[2]。以抗战宣传画中的漫画为切入点,把抗战漫画与长城结合起来,用视觉形象分析“血肉长城”的形成,对今天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升华长城精神有着深远影响[3]。
一、抗战漫画宣传活动的兴起
(一)抗战漫画
1. 抗战漫画的诞生与发展
抗日战争是中国抵抗日本侵略的一场民族性正义战争。漫画家在战火中相互团结,发挥“笔杆抗战先锋”的力量,展示出抗战漫画发人深省的宣传性和战斗性,在民众中发起抗战漫画运动。“抗日的炮声到哪里……抗日漫画就出现在哪里。”[4]大众文化艺术的传播常常以星火燎原式的形态发生,成就了大众文化的燎原之态[5]。爱国漫画家用漫画的形式深入群众,以此扩大群众基础,迅速建立起工、农、商、学、兵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让全国群众受到鼓舞和振奋。自 1931年起,漫画家就开始创作抗战漫画,1937年9月,上海漫画界救亡协会创办了《救亡漫画》,这是中国第一个战时漫画刊物,也是全国抗日漫画运动的中心刊物。此后,全国各地相继创办了《抗敌画报》《抗战画刊》《抗战漫画》《漫画战线》《漫画与木刻》《漫画旬刊》《半月漫画》《战时后方画刊》《中国漫画》等抗战艺术刊物,它们担负起了领导全国抗战漫画运动的历史责任。
2. 笔尖下的战斗作用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指出:“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6]爱国漫画家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把全国民众动员起来,唤起他们积极抗日的决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忧患意识和救国热情,使爱国漫画家的艺术创作具有浓烈的战斗性。无数漫画都在讴歌奋勇杀敌的抗日战士,将战士英勇的一面传播给民众,同时也激励着战士的内心,增强他们抗日的决心。不仅如此,漫画也揭露了战争的惨烈,体现了日寇侵略中国的罪行,为世界反法西斯发出呐喊之声。抗战漫画表达了抗战必胜的信念,使全民族更具向心力,同时,在文艺上利用漫画的通俗性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激发了中华儿女反对侵略、打击敌人的抗战热情,体现了抗战漫画的艺术武器作用。抗战漫画运动的巨大影响力和动员能力,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的丰功伟绩,也是中国美术史上辉煌灿烂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长城抗战漫画
1. 激烈的军事拉锯背景
长城抗战漫画属于抗战漫画中出现较早的主题漫画。日本侵占我国东北地区之后,战争逐步扩展至我国华北地区。1933年元旦,中国守军勇敢还击了日本人对山海关的强攻,其中在长城的喜峰口、古北口和义院口等地的战事最为激烈[7]。面对日本步步紧逼的侵略,国民党政府却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不抵抗政策[8],导致战士伤亡惨重。1933年《先导》(第 1 卷第 6 期)刊登了《抗战中之我军》的文章和图片,反映了战事的激烈。中日军队的对峙与拉锯在长城交锋,长城作为中华民族在国家地理上体现进退胜败的标志物而进入国际视野,得到中外漫画家的广泛关注,并创作长城抗战漫画来宣传抗战。周恩来曾评价:“全国的文艺作家们在民族利益面前,空前的团结起来,这种大团结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是很少的。”[9]中外热爱和平、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文艺工作者团结起来,成为“反侵略尖兵”,希望通过长城抗战漫画动员民众,打击敌人。
2. 中日聚焦长城的原因
提到“血肉长城”,人们的第一反应也许是“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句著名歌词,虽然“血肉长城”的观念并非始于田汉,但作词者田汉一直被认为是“用血肉筑成长城”这一观念的首倡者和传播者[10]。其实,“血肉长城”以图像的形式第一次出现是在 1933年。日本和伪满洲国试图将长城剥离,割裂长城与中国的关系,让其成为“国界”。日本通过新闻、漫画和宣传画等手段,单方面将长城设置为伪满洲国与中华民国的边界线。日军大肆印刷和传播日本攻占长城的宣传画册,报刊也大量刊登“长城国境线确保成立”的新闻,旨在对战事胜利的炫耀,加快割裂的步伐。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收藏的《天国与地狱》彩色宣传画就体现了日本想要割裂长城的心理[11]。《天国与地狱》分为三栏,每一栏均以长城为界,长城左右两边的光明与黑暗产生强烈的反差和对比。日本方面认为长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疆界,自然想把它变为最新的疆界[12]。
在中国各版报纸上均刊登了带有长城色彩的战事胜败和战士伤亡情况。例如,1933年的《长城之城壁为炮火所击毁》《河山破碎》《我国最壮丽之长城,亦为日寇所毁!》等照片,展现了因战火而破碎的长城。面对日本侵略者的军事威胁,万里长城并没有起到从古至今抵御外敌、保家卫国的军事防御作用,却成为日军炫耀胜利的一处标志性建筑。因此,无论是在战争上还是在心理上,中华儿女都希望尽快收复长城,中外抗战漫画对“血肉长城”形象的视觉建构应运而生。
二、中外抗战漫画对“血肉长城”形象的视觉建构
(一)国内漫画对“血肉长城”的民族精神演绎
面对民族危亡,国内漫画家将个人的救国抱负绘制于漫画中,将军民同长城结合起来,用画笔充当抗战救亡的“艺术武器”,对“血肉长城”进行图像的民族认同建构。
1933年4月,梁中铭在《时事月报》发表了《只有血和肉做成的万里长城才能使敌人不能摧毁!》的漫画[13](见图1),使“血肉长城”形象在视觉建构上迈出第一步。漫画描绘了一个身形高大、目光坚毅的战士紧握手中步枪,跨过低矮的长城城墙,刺刀向前,奔赴战场的场景。战士身后有无数个线条,在漫画语言中表示光芒,这样的光芒凸显了战士的英雄色彩,也预示着战争终将取得胜利。漫画构图完整,细节处刻画精准,体现了反侵略精神下战士的英勇。漫画底部注明了标题,指出用血和肉做成的万里长城,敌人是摧不毁的。这是“血肉长城”概念首次以漫画形式进入民众视野。
图1 梁中铭《只有血和肉做成的万里长城才能使敌人不能摧毁!》 1933年
1937年9月,《救亡漫画》刊登了张仃创作的漫画《收复失土》(见图2)。漫画描绘了一名左手握枪,右手举一柄大环刀的高大战士,他一只脚跨过破损坍塌的长城,振臂呼喊着让人们收复失土。漫画采用中心构图法,画面简洁,人物与物体的占比非常明显,以长城的“小”凸显战士精神上的“大”,体现了战士为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而流血牺牲的爱国精神。战士手中的大刀是 1933年喜峰口战役的标志形象,展现了长城抗战的历史背景。《收复失土》和《只有血和肉做成的万里长城才能使敌人不能摧毁!》都是著名的长城抗战漫画,在艺术上两者构图相似,英勇的战士与破损坍塌的长城相结合,使战士和他脚下的长城融为一个新的整体——一个坚不可摧的精神上的“血肉长城”。
图2 张仃《收复失土》 1937年
1938年2月,《抗战漫画》刊登了王寄舟的《用我们的血肉,做成我们新的长城!》(见图3)。漫画采用引导线构图法,两排一列的战士呈连续性动态排列,他们手中都举着刺刀,犹如长城形态向前奔赴战场,人物排列的形态代表了长城的形态,也蕴含着“血肉长城”的艺术表达。占据画面主体的是最下方的三个战士头像,最左边的战士露出半张脸,目光坚毅,体现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决心,他和前面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转身参加战斗。这个转身的动作,形象生动地表达了把“血肉”筑成“长城”的过程,颇具动态感与力量感。这是“新长城”图像中最令人振奋的一幅漫画[14]。
图3 王寄舟《用我们的血肉,做成我们新的长城!》 1938年
1938年8月7日,《新华日报》刊登了转自美国《工人日报》的《我们的新的长城》漫画(见图4),这是国际友人在反法西斯中做出的舆论支持。漫画主体是一排手握刺刀的高大战士,他们身体前倾排成人墙,整齐划一的尖锐钢刀指向矮小的日本士兵。矮小的日本士兵拿着大刀负隅顽抗,体现了穷途末路的必败场景。《我们的新的长城》暗示勇往直前、团结一致的中华儿女将用血肉凝聚成高大的新长城,打败日本侵略者,获得最终胜利。
图4 《我们的新的长城》1938年
张谔的漫画《向我们铁的长城致敬》刊登在 1940年1月15日的《新华日报》上(见图5)。通过漫画可以看到,一排中国士兵排成一堵人墙,黑白的颜色对比凸显出战士的强壮硬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暗示由战士组成的长城坚不可摧,这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抗战必胜的信心和斗志。浓烈的黑色显得庄重严肃,展示了战士如钢铁长城一般的坚强意志,与标题高度契合。漫画采用引导线构图法,以人墙的视觉延伸替代真实的长城,左下角的绅士托举礼物前来慰劳战士,矮小的绅士凸显了战士的高大,画面左侧的旗帜上有一串文字:“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血肉长城也凝聚了战士尽忠尽孝的民族精神,保卫祖国就是保卫自己的家。
图5 张谔《向我们铁的长城致敬》 1940年
1941年10月5日的《国讯》刊登了夏涛的《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见图6),这幅漫画与 1938年8月转自美国《工人日报》的《我们的新的长城》在画面构图上高度一致。画面中战士如巨人般排列成人墙,双手擎枪,整齐划一地指向他们脚下左下方的敌人。敌人由一个日本人变成四个外国人,他们的身侧出现了法西斯的标志符号,代表敌人是法西斯联盟。画面干净整洁,没有多余元素,强烈的黑白和大小对比体现出正义与邪恶的对抗。漫画的亮点是光头日本人,他被中国人民组成的“血肉长城”震惊到了,头上发散出漫画中表示惊讶、呈弧形排列的小短线,体现了在中华民族用血肉铸就的长城面前,一切敌人都将为我们的民族精神所撼动。
图6 夏涛《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1941年
(二)国外漫画对“血肉长城”国家意识的解读
世界各国爱好和平的漫画家聚焦中国长城的战事,看到中国人民英勇抗敌的决心,他们也对长城和中国人民展开了“血肉长城”漫画的建构。
雷吉·曼宁(Reg Manning)绘制的漫画《中国的长城》,是将战士和长城结合起来的具有开创性的人墙“长城”作品,于 1937年7月30日在《亚里桑那共和报》头版刊登。从《中国的长城》可以看到,在高低起伏的山脉丘陵之上,绵延不绝的中国军队奔赴远方,画面上方的天际有烟花似的硝烟,暗示源源不断的军队投入战场,由人组成的长城在战场上抵御着外敌的入侵。左下角的方框里写着“MAN POWER”(人力),指出这绵延不绝的“血肉长城”是由人力构成的,体现了人力军队与实体长城在视觉上的高度相似性。画面中的队伍以“S”形从近景到远景延伸开来,显现出强烈的空间延伸感。1937年10月的《国闻周报》(第 14 卷第 41 期)也转载了这幅漫画,改名为《中国新长城》(见图7),并加了一句话:“言中国在抗战中,以人力占优势也。”意在号召中华儿女团结成“血肉长城”。
图7 雷吉·曼宁 《中国新长城》 1937年
约瑟夫(Joseph)发表在《路易斯维尔信使报》上的漫画《中国的长城》也采用了雷吉·曼宁的人墙前进图式(见图8)。军队在漫画中占据中心位置,沿着起伏的山脉不断前进,形似长城绵延不绝的形态,队列上方同样有“MAN POWER”字样。画面中各元素的图式、寓意和标题都与《中国新长城》高度一致,说明当时的漫画家对“血肉长城”漫画的建构有着相同的认知,认为中华儿女的民族精神所铸就的长城才是取得抗战胜利的法宝,表达了对中国抗战胜利的支持。
图8 约瑟夫《中国的长城》 1938年
国外最具震撼力的“血肉长城”漫画应是 1938年4月10日刊登在《圣路易斯邮报》上的《中国新长城》(见图9),作者是美国的丹尼尔·菲茨帕特里克(Daniel Fitzpatrick)。《中国新长城》是典型的人墙构成的长城图式,其中三角形构图法给人一种安定、不可动摇的稳定感。作者没有在抗战漫画中表现长城的具体形态,而是用看不到尽头的一列整齐划一的中国战士代替长城的形态,随着地势的高低起伏一直延伸至左边。画面构图简洁而不简单,中间的三分之一是人墙,天地间的距离极窄,而在天地间伫立的黑色战士高大威猛,体现了战士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这些战士平端步枪,枪口的刺刀笔直地向前,体现出中国战士抵御外敌的坚强决心和永不妥协的民族锋芒。《中国新长城》的艺术性非常高,画面整体气势恢宏,展现出战士英勇的气概,高大的人墙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画面最下方是作品的英文标题,表明这是由战士组成的血肉长城。
图9 丹尼尔·菲茨帕特里克《中国新长城》 1938年
从以上各例可以看出,世界各国爱好和平的漫画家聚焦长城这一代表着中国形象的视觉符号,创造出一幅幅气势磅礴的长城抗战漫画,并利用刊物媒体来激励中国军民和世界上热爱和平的人一起反对战争,希望中国的抗战取得胜利。而漫画的明确性和目的性,让文化水平不高的民众受到直观的刺激,也让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爱好和平的民众看到中国伟大的抗战精神。这些中外长城抗战漫画在国际舆论上对中国的抗日救国发挥了重要作用,“血肉长城”给予民众战胜敌人的勇气和信心,这是其他国家赋予长城的新内涵,是对中国国家意识的解读,从此,长城升华为中华民族团结一致的国家象征。
三、“血肉长城”建构:从图像层面到意象层面的融通
从图像层面看“血肉长城”的建构,中外抗战漫画都以战争场面、破损长城反映战争的背景和战况。秦朝修筑的万里长城,一直以防御为最大功能,现如今,日本别有用心使其成为防守前线,中华民族面对长城的失守、国土的沦陷,不由地发出感慨与担忧,因为长城不仅体现了地理线上的进退,更体现了中华民族被侵略而奋起反抗的心理底线。漫画构图以战士为主体,用大面积的版幅突出他们高大的形象,体现他们团结一致的精神。大量的漫画作品用静止的人墙和前进的队伍模拟实体长城无穷无尽的视觉特征,人墙沿着山峦曲折盘旋,代表着中国人民力量的无穷无尽和抵御到底的坚强决心。这样带有民族气节的“血肉长城”塑造了中华民族英勇顽强、威武不屈的形象。
在意象层面的视觉隐喻下,长城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观念被具象化。在建构中华民族认同的过程中,依托中国各族人民共同拥有的历史文化记忆和历史遗产,不仅实现了中华民族在历史上的连续性,还从文化上给予了认同的合理性[15]。中国失去了实体长城,破损长城的“无用性”在侵略的背景下被夸大,与之相对应的“血肉长城”观念,是在长城抗战背景下,由多方因素助推知识分子而产生的。以坚强的精神振奋人心,中华儿女“血和肉”的加入,使战士构成的“新的长城”成为抗战中的“新生力量”。千百年来,古老的长城虽在战火中破碎,但民族精神使其获得了新的脊梁,这正是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是中华民族反抗侵略、自强不息的民族灵魂。
四、“血肉长城”漫画的影响
(一)艺术先锋层面
通过视觉语言这一视角对抗战漫画进行剖析,然后对应到“血肉长城”漫画的建构上来,用简单夸张的漫画形象直观地将所要表达的“抵御外侵,抗日救国”理念表现在图像上。在构图方面,漫画中战士在长城的衬托下有了巨人般的视觉尺度感,这样的伟岸形象正是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精神体现,画面赋予人物一种无与伦比的纪念碑性,人物的宏伟形象不仅体现在视觉上,更体现在他们担负着保卫祖国的责任上。在色彩方面,漫画家将黑色运用在人物和长城上,体现出中国战士钢铁般的意志,漫画呈现的力量感增强了战士抗战的信心,这就是“血肉长城”的精神所在。漫画家在抗战时期创作的宣传漫画通俗易懂,号召力强。作为“血肉长城”的先锋性视觉代表,长城抗战漫画拓宽了漫画艺术覆盖的领域,为中国“现实主义美术”的确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二)社会动员层面
英国社会学教授尼古拉斯·阿伯克龙比(Nicholas Abercrombie)曾指出:“群体性行为在受到各式媒介信息的刺激下,会表现出主动或被动的行为心理反应。”[16]漫画家创作的长城抗战漫画,广泛动员了民众,增强了民众的民族意识。在漫画的号召下,战士投入到战争中,将“保家卫国、团结奋斗”的民族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全民族的向心力促使长城与中华民族相联系,“血肉长城”的民族意识在知识和认同层面得到极大普及。社会各个阶层都积极联合起来,形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构成了保卫祖国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抗战堡垒,抗战漫画运动的巨大影响力和动员能力使民族凝聚力得到空前增强。
(三)宣传凝聚层面
艾 瑞 克· 霍 布 斯 鲍 姆(Eric Hobsbawm)曾说:“当不再受实际用途束缚时,物体或实践就具备了充分的象征和仪式用途。”[17]中日在战争中以长城来博弈,中华儿女希望以精神长城来守卫祖国。因此,以抗战漫画运动为中心带动的视觉意识形态所做出的传播功不可没。抗战漫画以强有力的视觉力量建立起“血肉长城”形象,以巨大的视觉传播效应,同日本侵略军进行了一次笔尖上的视觉争夺战。长城抗战漫画的宣传使我国军民立志收复失土,凝聚了民族力量,加强了中华民族共同抵御外敌的爱国共同体意识建设。漫画构建的“血肉长城”形象提升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到如今引申出团结、牺牲、自强等长城精神,长城逐渐成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国家视觉符号,进而向全世界展示。
五 、结语
“血肉长城”是 1933年长城抗战之后产生的新概念,漫画家勇担时代责任,用视觉语言将长城精神建构升华,体现出民族团结和抵御外侮的中华民族精神。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18]抗战时期中外漫画对“血肉长城”形象的视觉建构,赋予了长城全新的意义,它不仅挣脱了地理空间的桎梏,升华了实体长城的防御功能,还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团结精神。“血肉长城”的视觉建构把长城变成一座带有民族符号的纪念碑,不仅成为统一战线的文化认同,而且成为民族精神的高地、万众一心的坐标和中华儿女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