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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解构与建构的辩证逻辑

2023-04-20张云婷

理论导刊 2023年4期
关键词:唯物史观

摘要:全球生态和生命一体化危机使生命政治哲学成为时代的最大亮点之一。基于唯物史观,马克思以解构和建构的辩证逻辑描绘了实现生命价值和生命安全的人类解放图景,内蕴着深刻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解构逻辑在于深入现实生活关系,以劳动力商品化、剩余价值隐蔽化和政治资本扩大化的递推逻辑论证了无产阶级生命被奴役的根源。其建构逻辑既完成了对当代问题的批判性阐明,又在此过程中涵纳了解决问题的政治方向,对无产阶级生命未来发展路向进行了科学预判,以自由思想标定无产阶级生命解放的应然状态,以阶级逻辑擘画无产阶级生命解放的未来图景,以无产阶级政党领导学说分析生命权利的保障,从而建构了系统完整的以无产阶级生命解放、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为问题意识和路径的真正科学意义上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

关键词:生命政治哲学;唯物史观;生命解放;人的发展

中图分类号:A8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3)04-0108-09

基金项目:2018年度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研究”(18JZD007)。

作者简介:张云婷(1993—),女,山西晋城人,中国药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生态文明。

在对无产阶级生存状况和生命安全关切基础上形成的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既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浓厚人文情怀,又显示了马克思主义在解答一系列时代新问题中的重大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现代社会是一个充满生态与生命一体化危机的风险社会,生命政治哲学是重要议题之一,构成“现代性的决定性事件”[1]。生命政治哲学经科耶伦、朗西埃、福柯、阿甘本、奈格里、齐泽克等人的探讨逐渐发展成当代全球政治哲学的最重要时代问题之一。生命政治哲学在以揭示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为重任的马克思主义中闪耀着灿烂的思想光辉。马克思以唯物史观为坚实基础,站在生命哲学的政治化与生命政治的哲学化双重转向立场上,以解构和建构的辩证逻辑描绘了实现无产阶级生命安全和生命自由的人类解放图景。

一、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唯物史观基础

生命政治哲学话语体系是从福柯这里真正为学界所关注的。福柯认为生命政治是一种以安全机制为主导的治理技术,表现为权力技术对生命进行的干预、优化和调节,生命政治成为生命权力的实现形式。阿甘本对福柯的生命权力批判“接着讲”,认为生命是主权结构所捕捉与征用的控制对象,诠释了生命政治一开始就内嵌于人类共同体的结构中。哈特、奈格里和齐泽克则在承认生命被奴役的基本理路上提出生命政治中蕴含的生产力量和生命的再生产,以寻找与构建主体生产的另类模式,达致他们设想的生命解放图景,生命政治出现积极化转向。概观生命政治学的大致谱系,可以看到对生命存在本身的思考呈现两种不同的论述路径,要清晰把握这两种理解路径就需要回到让生命政治哲学的理论话语开始成为显学的时代场域。

福柯明确提出并使用生命政治这个概念时,就经常与生命权力交替使用,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重大变化就在于通过一系列机制、策略和技术等,使之前的直接作用于肉体的对死的管辖变为关注生命整体人口的对生的扶持。福柯之所以这样认为,跟政治哲学的基础问题和部分转向不无关系。在生物医药学等的发展下,人口发生了重大变化,政治哲学也由传统的自上而下集中于国家治国术的种种制度设想的宏大视野转向集中于治理技艺和权力技术的具体规范上(不完全是转向,至少是一个发展方向)。可以认为生命政治是一种另类的政治哲学,生命政治学也就是生命政治哲学,是对政治构境下在场生命本身困境和生命存在状态的反思,是对生命为什么被奴役为“生物”以及怎么奴役的思考,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资本逻辑对生命在场状态的影响。资本是支配和规训生命的重要“软件”,正如福柯所言,“生命权力无疑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要素”[2]。福柯及其后的思想家始终将对生命政治哲学话语体系的叙事理路纳入资本现代性语境的权力批判话语体系,多次明确生命政治是现代性的产物。应资本逻辑而生且致力于对资本逻辑揭批的马克思主义也必然存在着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只不过马克思没有明确使用生命政治哲学这个概念,相应地,随着现代化的发展,福柯所言的生命政治哲学的意义复杂性也进一步增强。至此至少可以得出以下论断,尽管生命政治哲学的话语体系是由福柯正式开启的,但并不表明生命政治哲学这个词及其相关陈述所表征的含义就仅局限于福柯所处的时代,或者生命政治哲学这个概念的书写与言说就只能由福柯等来界定,生命政治与现代性具有同构性,一开始就隐匿在资本逻辑中。当然,提出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不是“以福解马”,将福柯等所言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作语境预设,从而将理论框架生硬套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上,而是试图从实践出发,论证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存在的现实性,从而更深入理解、把握和有效应对当今愈加凸显的生命政治问题。既然马克思主义存在生命政治哲学思想,那么这一思想和晚近的这些哲学家提出的权力一极和主体一极互为张力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有何區别?或者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到底是指什么,是如何出场的,又构建了哪些体系?再者,福柯本人曾说他是“隐形的马克思主义者”,那么何以福柯及之后的学者关于生命政治哲学的思想体系论述中未提及马克思对生命政治哲学的表述?

回归到生命政治哲学的本义概念,生命政治哲学是将探究生命本源及其存在之态的生命哲学置于政治构境下,研究生命政治具体构型的本质和规律的一种政治哲学形态,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一系列关于如何看待和对待生命问题的诸多具有政治性质的哲学论域,是对与生命有关的政治生活和政治事物的哲学反思,反映的是一个矢量概念。这从福柯、阿甘本、哈特和奈格里对生命政治哲学的消极界定和积极形塑也可以看出,他们所形成的两种相反基调的阐释实则是对“权力对生命的压制”与“生命对权利的确证”所形成的权力与权利之间相互性关系的分析。生命政治哲学的重要特性就是在政治哲学场域下对生命何所是和何所向的哲学思考,而政治本身反映了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一个包含阶级观、国家观、权力观、政党观、公平观、自由观、民主观等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正如恩格斯所言,政治性的差异就在于“怎样从事政治和从事什么样的政治”。就晚近的生命政治哲学而言,它们的出现是对资本无孔不入地渗入人的生命的理性思考,这种思考的重心不在于具体控制策略和治理技艺,而是更侧重于“在奴役程序的层面上,在奴役的时刻,这些事情是怎样发生的”[3],也就是不是怎么做的,而是为什么会出现和为什么要这么做。诚然,福柯、奈格里等采取了“不是从普遍概念出发推出具体现象”,而是从“具体实践出发并且某种程度上在这些实践活动的框架中检验普遍概念”的类马克思分析方式,他们的理论中留有马克思主义的印迹,但他们的理论图景却并未沿着真正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展开,不光在“生命”的理解上受德勒兹等抽象概念影响,在解决路径上更是陷入空洞的乌托邦式设想,奈格里提出的革命主体与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类似概念游戏,失去现实的可操作性。无论是哲学过度政治化,或是政治过度哲学化的生命政治哲学,都导致生命的真正本质和深层次规律被湮没。

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正是深入唯物史观,以历史唯物主义解释原则对生命政治哲学予以考量,这也正是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与晚近哲学家提出的生命政治哲学以及马克思主义诞生前的有关生命政治思想①的根本区别,后两者述及的生命政治哲学都呈现形而上的抽象性、片面性。马克思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奠基于唯物史观,这是其思想具备先进性的根本原因。马克思对人的关注,首先是对无产阶级生命存在和生命安全的关注,在此基础上提出无产阶级生命解放和生命自由的理论化、系统化的学说,形成博大精深的生命政治哲学思想。

在马克思所揭示的“物的依赖性关系”阶段,生命因存在于神权、封建政权范围内而被随意征用和惩戒的困境得到改善,生命较多地出现关涉生存权和发展权等生命权利的思考,生命权利也引出了财产权、劳动权等为核心的各项权利。但资本现代性中隐在的逻辑遮蔽了对生命政治本质属性的认识,形式理性渐渐胜出,并逐渐发展成概念这一“主体”得以显现出来的具备个体性精神的客体“理念”。虽然也有一些哲人提出生命不是一个抽象实体,如费尔巴哈通过对生命的自然生理属性的论证,主张现世的生命过程,强调类生命观,但在历史观上,费尔巴哈却忽视了生命的社会性,滑向对生命片面性认识的唯心史观。简言之,马克思主义之前的生命政治哲学以一种思辨哲学凌驾于政治之上的概念游戏来看待生命政治,抽象的人权观、平等观、自由观统摄着现实的生命政治实践。生命体系在主观构想的超感性的本体世界下被述说,生命被看成是脱离人的现实生活世界的永恒不变的纯理论问题。

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不以抽象的生命为立论前提,而是从现实的生命的感性活动出发,考辨对生命本质探究的科学路径。“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4]519生命的根本是人本身,马克思所言的人不是一个在思辨的理性王国里得以安身立命的抽象范畴,而是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实践的人,人“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人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4]162。这一特性决定了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时,就和动物区别开来。不同于动物等生命体生产的片面性、自身生命活动的同一性,人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真正表现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质。人的生命活动不仅仅满足于维持最低生命需要的物质资料的生产,也有“有意识的存在物”这一生命体特征在与物、与人之间的联系以及各种活动中所生发的各种需要,人的生命生产也从单纯的人自身的生产扩展到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进而衍生出社会意识生产、社会关系生产等,生命充盈着物质性、文化性、社会性、政治性、生态性等多样的形态。物质生产实践中链接了诸多关于生命如何能更好生存和发展的概念和论断,这些概念和论断不单指向关于物的事实判断,而是兼具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的关于生命意义和解放的论解。如马克思指出的蒸汽机和珍妮走锭精纺机的发明不仅提高了生产力,更是消灭了压迫剥削人的生命的奴隶制,但同时,他又提出了必须坚决破除美化“生产力”的神秘灵光问题,令人弯腰驼背、四肢畸形、某些肌肉片面性发展和加强、精神空虚、一种职业的单调等[5]261披着发展人的生命本性的外衣,实则只是将生命当作财富的力量。一旦生命发展陷于停滞状态,这些概念和论断就与政治问题相关,尤其是在马克思提出阶级理论后,财富分配、一部分人占有另一部分人的劳动、剥削、国家的虚假性、国家对生命的管控等也被引出来,共同指向与人的生命状态相关的一系列问题。

马克思在历史唯物主义所开启的理论空间中,深入生命的生存历史性,依据“从人间到天国”、从彼岸世界退回到此岸世界的致思路向确立自己的生命政治哲学观,终结了把人的生命看作与人的现实生活完全无关的“从天国到人间”的颠倒,将生命的逻辑思辨还原为生命的现实生活,揭示了生命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回声的发展,把虚幻的生命“天国”具化为“人间”的客观实在。生命之所以能围绕种生命和类生命延伸出多重现实样态,而不是被束缚在以崇高的德性为核心的精神生命的种种抽象生命论的预设内,其原因恰恰在于马克思立足于“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以“有生命的个人”从事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为基点,明确了历史就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下、现实的生命实践活动生存于其中的历史。生命以何种样态呈现,为何以这种样态出现,以及在这种样态中境遇如何,只有在对应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中才能澄清,并寻获提升路径。正如马克思所说,要在生产条件的所有者同直接生产者的关系中,“为主权关系和依附关系的政治形式发现最隐蔽的秘密”[6]894。马克思基于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前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差异分析,揭示了“普照的光”对现代社会全方位的渗透,描述了生命在资本逻辑下的状态,并在此基础上明确了生命解放和发展自身的路径。

概而言之,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包含了用哲学的方式处理生命政治和用政治的方式处理生命哲学两个方面的内容,也就是生命政治的哲学化和生命哲学的政治化。生命政治的哲学化就是以哲学的方式来观察与生命有关的政治现象和政治问题,以此来赋予生命政治斗争的可能性以及新的斗争主体。这一导向既包括对各种与生命政治相关思潮的研究和批判,如对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批判,也包括对基本的与生命政治相关的概念、范畴和理念的哲学研究,如人权、自由、平等、民主等,进而深入到对与生命政治相关的各种政治实践的研究,如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政治解放、人類解放等,这就是生命哲学的政治化,体现了马克思从人类解放的立场来阐释生命哲学的特点。因此,以唯物史观为基点的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是真正关于探究生命本质、维护生命权利、提升生命尊严、确保生命安全、促进生命自由、实现生命解放的真正科学意义上的政治哲学。

二、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解构逻辑

对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唯物史观揭示是对这一哲学形态属性的斟定,以这一前提为基础才能接续对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展开理论述说。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的解构逻辑并非后现代解构主义的解构含义,而是在唯物史观立场上,通过对资本主义现实社会生产关系的分析,以及对资本权力控制下诸多与生命相关要素的结构及其过程的概念把握和逻辑再现,充分透视资本对现实的个人生命的控制。

(一)对劳动力商品化开启资本对生命主宰的揭秘

劳动力或劳动能力是人进行生产活动的能力,也是人的生物性存在之基础。马克思将其理解为“一个人的身体即活的人体中存在的、每当他生产某种使用价值时就运用的体力和智力的总和”[7]195。在论述活劳动时,他进一步指出:“活劳动就是活劳动能力的劳动,就是活劳动能力自己的生命表现”[8]455。劳动力作为一项生产要素,蕴含诸多可能性,在人的生命达致自身完满状态进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正是通过劳动,“粗陋的实际需要”变为真正的“全面需要”,人的生命也具有了丰富性、全面性和深刻性。商品交换关系尚不发达的前资本主义社会存在于“人的依赖关系”阶段,这一原始共同体中劳动和所有权具有同一性,个人劳动力与劳动力所依附的生命体呈现出原始的自然共生之态,个人可以支配自己的劳动力,只不过这种劳动力是为自然共同体提供物质基础的最低级活动,是被蔑视的一种生命活动。此时的生命存在于神权、封建政权范围内,生命生活和精神信仰等被囊括进共同体的价值结构中,单个生命缺乏对自身认可的自我意识,生命意义由群体、上帝、城邦等赋予。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货币共同体逐步形成。马克思指出“货币同时直接是现实的共同体,因为它是一切人赖以生存的一般实体;同时又是一切人的共同产物”[8]178。持有货币者和持有劳动力者都以商品所有者身份进行自由交换,工人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维持生存,资本家用货币购买劳动获取利益。而劳动力一旦成为商品,进入流通领域,资本便开启了对生命的主宰。

劳动力因其特殊性与一般的商品有着巨大差别。一般的产品是人的生命生产的对象化产物,可以脱离生产者独立存在,从而进入流通领域实现自身价值。但劳动力是生命机体的一项特殊属性,它除了具备自然性外,还隐性地携带着人的尊严、理性、感受等类特性,它不能被量化,并且不能离开生命体而独立存在。购买活劳动就意味着购买工人这一活劳动的载体,购买的其实是一项特殊的没有边界的支配权或财产权,是可以在购买期内自由支配和使用劳动力的权力,造成“工人在法律和事实上都是有产阶级即资产阶级的奴隶”[9]的局面。资本本性造成形形色色的相对过剩人口,这些犹如“游魂”一样的人被排除在社会之外,成为一种非人的存在,他们的生命虽说还是自己的,但却受到饥饿、暴力等折磨,并且还要随时等待被资本征用,话语、人格等被剥夺,仅剩生命属性中的生物性特性。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物凌驾于生命之上,生命被命定为“事物”。原本作为客体的资本成为宰制生命的主体,本该是主体的人的生命降格为客体,人的主体性被异化为资本的主体性,人的生命尤其是无产阶级的生命成为他者,陷入到奴役与被奴役的窠臼中,无法为自我生命创造价值,人的感性生命被抽象掉,生活变得不真实。资本对生命的介入在本质上否定了生命本身,并且借由“劳动力商品化”中商品的平等交换原则,通过掩盖资本权力剥夺共同性的本质,形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社会结构对人的生命活动的“合法”介入,实现对生命的形式吸纳向实质吸纳的转化。

(二)用剩余价值理论阐述资本对生命的控制

资本的趋利本性使它在不能创造更多价值的流通领域之外开拓新地,在生产领域找到了从G到G的实现剩余价值操作,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对W这种最为特殊的商品的隐秘控制。“资本不仅像亚当·斯密所说的那样,是对劳动的支配权。按其本质来说,它是对无酬劳动的支配权。”[7]611正因为劳动力商品化,资本所能购买到的是超出于对劳动力控制的没有边界的支配权,劳动力在生产活动中超出必要的劳动界限创造了超越自身但不属于自身的价值,这是人类财富积累的源泉,是人类进行高级生命活动的物质保障。资本营造了一个以它自身为轴心、劳动者的劳动力为活动半径的社会化协作的人造共同性。在这一共同性内,剩余价值隐蔽化,资本通过生产过程的二重性实现了对劳动的控制,进而实现对生命的控制。

资本对劳动者生命的控制逻辑微缩在工厂中,并在工厂内形成一套微观权力体系,借由工资、工作日和各项规章的设计蔓延到生命场景的方方面面。工资是资本家和劳动者之间的纽带,但工资与工人生命活动并不对等。资本利用超出工人必要的劳动界限的劳动,却只支付了“保持后代人不至于死绝”[4]171的满足工人生物性生命存续的工资,以此使工人在劳动期间提供稳定的劳动力。这根本不足以满足工人作为全面发展的人的需要,并且随着大机器的应用和产业后备军的压迫,工资的变化逐渐稳定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容许的范围内,形成“工人对资本家必不可少的社会从属性即绝对的从属性得到保障”[7]881的局面。为了最大限度榨取剩余价值,资本家利用工作日的可变性和生产资料的不变性,“把积蓄、更新和恢复生命力所需要的正常睡眠,变成了恢复精疲力竭的有机体所必不可少的几小时麻木状态”[4]306。在纪律规章方面,资本家通过精细而严格的生产任务、生产时间表、罚款制度、责任制度等监督工人劳动,以直接作用于工人肉体的方式来提高生产效率。帮伙制度使工人的妻儿也被抛到资本的车轮下。“工人的孩子有57%以上不到五岁就死亡”[4]420,活下来的小孩也要进入童工行列,发育缓慢,且素质低下。这种突破“纯粹身体的极限”造成工人在制造业情境下各种生命基质的衰减,工人在肉體和精神上都受到约束压榨。劳动力被同质化为劳动量,工人被同质化为机器运转的环节,根本没有自由劳动时间去开展社会性实践和充盈精神世界,工作成为唯一的交往方式。“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4]159具有创造性的自由劳动被体现资本意志的机械劳动支配,“工人不再是生产过程的主要作用者,而是站在生产过程的旁边”[7]196,人的生命潜能下降,并且工人道德失范,精神空虚,丧失主动权、选择权和支配权。各项规章实际是和奴隶制有同质性的工厂制度的缩影。工人生命所受到的压迫由奴隶监督者的鞭子变为监工的罚金簿,简化为克扣工资的一系列惩罚。这种“温和的监狱”正是对生命由死的随意操控到生的苛刻管控的集中演化场所。

在分工和私有制条件下,财产是人占有现实世界的根本方式,也是个人生命生产的重要对象化形态。但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二重性使工人生命生产出的对象化世界被剥夺,工人贫困化,被排挤在“乌鸦窝”的地方。“地狱”般的居住环境加之自然环境的恶化,霍乱、猩红热等疾病,共同“破坏城市工人的身体健康和农村工人的精神生活”[7]579,影响了生命自然生产,工人生命受到多重压迫,变成非存在的存在者。相关的生命活动下降为一种以活着或追求外在于自身的物为目的的活动,生命进而发展成受控制的“同一性”。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二重性导致的资本积累的一般规律对生命的控制在阶级逻辑下形成固化态势,“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另一极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并且问题仍朝着怎样使工人阶级的饥饿永久化发展[7]743-745。

(三)从政治资本扩大化视角分析资本对生命的统治

马克思认为,资本对劳动力的支配并不局限于生产领域,而会渗入社会生活领域。资本家用一些兵营式的纪律对劳动者生命进行管控,工作环境中的粉尘、瓦斯、噪声、纤维屑等侵蚀着劳动者的生命健康。工厂主和承租人受到庇护,将工人住所置于城市中边缘阴暗地带,劳动者的一些政治权益被剥夺,陷入“文明的阴沟”中,社会被分裂成两大相互对抗的阶级。资本对政治权力的渴求迫切需要建立一个强大的权力机构,资产者必然要将自身的意志和诉求转嫁到国家身上,通过谋取国家机构中的核心权力机构来谋取利益。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国家通过资本主义制度进一步打开其对生命介入的“豁口”,无产阶级被排除在公共政治文化之外,社会政治属性缺失,资本完成了对生命的统治。

在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看来,国家场域下资本对生命的统治首先表现在对人口的控制上,即对生命“量”的调控上。根据过剩人口的形式和类型的不同,统治阶级施行针对性的生命治理方式,以满足资本积累的需要。有劳动能力的年轻群体成员的补给,是“通过早婚这一大工业工人生活条件的必然后果,并通过剥削工人子女以奖励工人生育子女的办法来满足的”。这种人的生死和健康水平等被资本权力调整控制的过程在马克思看来像一种受到追捕的动物的大量再生产,是文明社会中的一个荒谬[7]739-741。

马克思发现,资本对生命的统治除了表现在对生命的“量”方面的调控外,还更多地表现在对生命参与现实政治生活等生命权利的统治上,各种政治制度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对生命进行压制。法律“从‘意志概念中,获得它存在的理由和继续发展”[7]322。这里的“意志概念”直指法律的阶级性。资本家通过资产阶级权力的奴仆——法律,将人权这一权利的最一般形式转换为本阶级的特权,尤为表现在选举、公共卫生和教育三个与生命生活密切相关的公共领域。在选举方面,工人先是受资产阶级的欺骗没有获得选举权,而后力争所勉强得到的“施舍”不过是“每三年或六年决定一次由统治阶级中什么人在议会里当人民的假代表”[7]156。即便如此,无产阶级、城市贫民及妇女因选举权门槛的阻隔依旧无法参与公共生活,被统治阶级处于失语状态。在公共卫生服务方面,无产者没有任何医疗保障和救济,由于缺乏营养而引起的疾病不胜枚举,并且工人在没有能力实现健康权利的时候,也不可能从卫生警察那里得到任何有效帮助。直到1848年6月英国《公共卫生法案》问世,1860年作为工人阶级的身體和精神的保护手段的工厂立法普遍化,公共卫生问题才渐渐被重视。但工厂法的扩充条例又作了大量的例外规定和对资本家的妥协,工厂管理法的各项细节也十分贫乏,这些装腔作势不过是通过法的形式确立“专制”的普遍规范性,本身就表明“工人的肺结核和其他肺部疾病是资本生存的一个条件”[7]555。在教育方面,工人和未成年人教育水平低下对资本主义发展形成掣肘,资产阶级政府介入公共教育工作,如开设工厂学校、综合技术学校、农业学校、职业学校和创设半工半读学制等,将初等教育同工厂劳动结合起来,但工人所接受到的教育更偏向一种提高生产效率、有关工艺学的技艺教育,不是全面发展的教育,儿童接受的所谓义务教育也缺乏相关配套保障,监察和惩治措施不够,入学儿童营养不良的问题没有得到缓解。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指出,“正如阶级的所有制的终止在资产者看来是生产本身的终止一样,阶级的教育的终止在他们看来就等于一切教育的终止”[4]48,教育实则被视作维护资产阶级统治、保持资产阶级国家机器运转的润滑剂。

三、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建构逻辑

解构是为了建构的辩证逻辑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品格。马克思不仅建构了对资产阶级生命政治哲学的解构逻辑,揭示了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基础上的雇佣劳动是生命政治不平等的源头,更是深入历史本质性中,以“从本身就是产生了解放的物质条件的运动的批判的认识中引导出科学”[10]为方法论前提,在批判的过程中涵纳了解决问题的政治方向,历史地生成能够实现必然性的标准。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在对资本权力批判基础上,建构了以无产阶级生命解放为问题意识和政治导向的实践逻辑,即无产阶级将被赋予新政治主体权力,完成与自然和社会的和解,实现人与自然之间、人与人之间的统一,走向自由而全面发展之路。

(一)以自由思想标定无产阶级生命解放的应然状态

马克思在确立自己的世界观之初就提到“自由确实是人的本质”[4]167,自由本身就是生命价值和生活意义的重要尺度。只有实现生命自由,或者说拥有足够的自由,人才能真正拥有自己、支配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生命也就解放了。所以如何理解生命自由就成为切中肯綮的关键因素。马克思以劳动力商品化为脚手架,剖析了生命在资本逻辑下不自由的诸种现状,以自由人的联合体设想实现了生命逻辑的回归。马克思论及了在自由人的联合体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个人与共同体、特殊与普遍之间消除了异化与对立关系,公共精神恢复,生命呈现完全的自由形态。马克思剥离了束缚在人的生命之上的各种抽象界定,将生命放在具体的对象性实践关系中,以深刻揭示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的理性之美,在关系所界定的对象世界中对自由本质进行把握。生命及其存在的价值不再依赖于货币共同体下被强加的客观价值,而是在历史唯物主义视野内,以“完整的人”和“类存在物”的论证来达致“完成了的自然主义”和“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的诉求,从而回溯生命本身的内在价值。这一自由指向不仅是对人的生存权利和必要物质生活的尊重,更是在对人的生命价值关怀意义上不断实现并确证着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的双重统一,表现在人—自然—社会相互交织的方面。

在人与自然关系方面,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将辩证自然观与唯物史观紧密联系在一起,以生命生态化和生态生命化论证了人与自然的原初结构,深刻阐释了人与自然的辩证互动和共存共生共荣关系。一方面,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不外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4]161,生命的肉体活动、精神生活和生产活动依靠自然界,自然为生命提供生存空间,是生命体生存和发展的母体。另一方面,生命生态化自然产生生态生命化。生态生命化是生命与生态发生作用、反作用关系的另一极意蕴。正如生命机体本身有其自然规律性一样,生态生命化从生命与生态的相互作用层面突出了正确发挥人的主体性,朝向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统一的实践方向对生态环境的作用,从而产生的对生命的影响。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进一步明确了在历史性关系、实践性关系下人与自然的建构性关系,要求破除人与自然对立关系。只有在顺应自然、尊重规律、敬畏生命的价值理念下,自然生态与生命之间才能双向创造互动有益的价值,在互惠实践中不断促进彼此价值的保值增值,形成生态健康与生命健康的同构关系,使生命解脱和超越各种限制,实现自身本质力量的发挥。这同时提升了生命对美的程度的掌握,不仅认识论上的审美提高了,人更能够带着对美的感悟发自内心地欣赏自然、发现自然,捕捉到“对象的存在”,并且在实践活动中能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人化的自然”,人与自然融洽共存、和谐共生,实现生命的永续发展,这也正是自由人的联合体下生命与生态间关系的和谐形塑。

在人与人关系方面,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超越了长期以来以主客二元对立的主奴辩证法式的割裂状态看待生命存在的错误观点,提出应该在人与自然、人与人的相互关系中去把握生命感性活动,“使人的世界即各种关系回归于人自身”[4]46。人既然是自然人和社会人的有机统一,那么人与人应该都处于具有平等人格的生命共同体中。马克思着重以历史唯物主义视野中的正义观为切入视域,实现了对正义的绝对性与相对性的分析,在“人类社会”的立足点上为生命平等划设了一个全新框架,论析了生命平等的有条件性和无条件性之间的转化。人与人既是平等的,又是相互依赖和相互合作的,人的生命的脆弱性、平等性、珍贵性,需要在生命自己的真正共同体下加以保障。自由人的联合体社会就是合乎生命本性的真正共同体社会,也是马克思刻画的以“自由人”为基础的人类社会可能具有的最高正义表现。在这一共同体下,全面发展的个人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也是服从于他们自己的共同的控制”[6]56。个体生命既是充分个性化的,又是一切人整体化为类存在后的化身,每个人都能平等地从共同体中获得自我实现的客观自由和主观自由,不存在一部分人通过占有另一部分人的生命来控制社会,即“在我个人的生命表现中,我直接创造了你的生命表现,因而在我个人的活动中,我直接证实和实现了我的真正的本质,即我的人的本质,我的社会的本质”[5]37,人的社会性真正实现。个人以“类价值”为指导,从片面的自我中心中走出来,在现实实践的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充实自己,向自然、社會和世界开放,向生命原初回归,生命的双重属性得以确立。

(二)以阶级逻辑擘画无产阶级生命解放的未来图景

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是一种“使现存世界革命化”的批判性政治哲学。马克思以阶级为中介,阐明了生产资料归谁所有,即所有权的归属问题,并以革命政治的理论话语为生命解放擘画了美好图景。

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除了有着揭示资本逻辑下生命被压迫的一面,也蕴含着对生产逻辑下生命主体性揭示的一面。在生产逻辑下,人具有主体性,劳动作为生命体存在的基础和生命需要实现的手段,能够使生命存在一体化,充分发挥人的创造性能力和生命存在本身蕴含的内在潜能,实现改造世界的能动性生产活动。马克思发现存在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两种价值形式后,揭示了价值规律内含剥削规律的事实,指出“劳动的完全被剥夺,缺乏任何客体的、纯粹主体的存在”[8]253,自由自觉的劳动被并入资本,一开始厘清的人的生命的主体性在历史中具体化为阶级主体性思想。由于历史唯物主义的阶级分析法具备了面向全人类解放的政治哲学内涵,要发展生命个性,实现生命自主活动,解放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广泛而真实的联系,破除资本这一“普照的光”,惟有在历史本身的辩证运动中,发挥生命主体性。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重要现实意义就是唤起被埋没了的生命本身的力量,提升生命主体的政治意识,这需要无产阶级来完成。有什么样的主体性,就有什么样的力量。无产阶级是一个被戴上彻底的锁链的阶级,它“被排斥于社会之外,因而不得不同其他一切阶级发生最激烈的对立”[4]542。正是这一特殊的阶级承担着“武器的批判”作用,它表明“人的完全丧失,并因而只有通过人的完全回复才能回复自己本身”[4]17,这就潜在地包含着以自身的革命性力量消解资本权力的力量。共产主义革命赋予了无产阶级新的主体性,为新的生产方式铺平道路。以阶级主体提升生命主体的政治意识,重构了社会实践中的现实主体,培育了生命主体的公共理性精神,扬弃了市民社会下个体生命的趋利性。人的生命活动不再受外界控制,生命权利得到保障,生命能够保持其独特的个性与自尊,以一种全面的方式来占有自己不断生成的全面的本质。

资本逻辑以一种虚假的责任履行着共同体的公共职能,使生命解放与国家治理之间存在对抗。要“推翻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4]11,以社会共同性的建构实现生命解放与国家治理间的和解,需要无产阶级通过政治联合,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是阶级革命的必经阶段,无产阶级不可避免地要通过革命夺取政权。只有无产阶级与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决裂,打碎和摧毁旧的国家机器,才能掌握国家政权,“那时,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11]。在这种状态下,真正的主体能够积极探索妥善处理应然状态下生命个体与国家间和谐统一的现实策略,改变生命不平等的剥削制度,进而铲除生命不平等根源。

无产阶级专政并不是无产阶级的专制统治,而是一种区别于资产阶级虚假民主、废除对生命压迫与束缚的无产阶级民主;也不是资产阶级政治革命带来的“形式性的政治自由”,而是趋向生命政治真正自由的一种民主自由。社会运动的发展使马克思清晰地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抽象关系和表面现象的欺瞒性,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和日常意识形式的渗透性,这些直指现代国家建构的复杂性。虽然马克思早已提出经由民主共和国走向社会主义的设想,但国家阶段性有其存在的客观必然性。国家在消亡前的一定时间内,都是使生命通往美好生活的共同体场域。不管是生物性生命、社会性生命抑或是其它任何一种生命属性,在未达到共产主义社会之前,都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场域下,借由国家的安全配置得到演化發展。这种发展不是在生命的量的集合体——人口这一抽象概念下的发展,而是在阶级分析下确保每个实在具体生命的发展。

(三)以无产阶级政党领导学说分析生命权利的保障

马克思生命政治哲学思想通过对资产阶级权利狭隘性的揭示,表明无产阶级专政领导下的国家在由资本主义社会变为共产主义社会的过渡时期中的重要存在作用,也表明“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7]10,这表明了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重要性。

尽管马克思恩格斯所处时代无产阶级尚未取得真正意义上的领导权,但他们十分重视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无产阶级将解放世界的事业作为自身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政党作为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组织团结各方力量,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斗争。作为生命权力的承担者,无产阶级政党建构和确立新型国家的一切为了人的自由与解放的公共伦理导向,最大程度上捍卫了国家公共权力的公共性。虽然治理实践以物的形式表现出来,但无产阶级政党在人类制度文明的客观展开过程中始终秉承自身的治理使命,在充满公共精神的运行社会环境下创造更多的集体财富,公平合理地分配集体财富,关切治理对象的多重生命需求,以生命的自由自在发展处理权力和权利关系,其治理手段和方式都极具创新性。这些理念原则在对资本、权力、政治和生命之间逻辑关系的梳理方面保障和发展了生命权,社会正常状态下,在人身体健康的基础上,让生命具备了社会性和精神性等方面的属性;社会非常状态下,确保生命价值优先原则,而不是将生命排在资本、权力和利益后面。这样一种明确的伦理价值目标,强化了国家治理的目的性,确保了分配正义能够得到充分维护。国家治理中的一项重要价值目标就是维护分配正义,生命则是分配这一抽象概念得以落实的重要实体承载。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状态中,无产阶级政党能最大限度保证分配正义和人民基本权利的内在一致性,人民的物质财富、发展机会以及思想观念等资源能够得到较为公正的分配。在通往真正共同体的过渡形式中,生产关系渐趋平等合作、社会关系渐趋和谐无私,无产阶级渐渐由自在阶级上升到自为阶级,人与社会关系呈现良性互动,人民主权和生命安全得到充分保障,整个类生命获得彻底解放,生命也在不断创造价值过程中确证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注释:

① 本文认为在马克思主义诞生前已存在生命政治思想,正如对生命政治哲学思想的概念界定一样,这一思想指向政治构境下看待和对待生命问题及其形成的诸多具有政治性质的哲学论域,这些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就存在了,至少自有国家以来就存在了。阿甘本就认为,自形成人类共同体以来,生命政治就一直内嵌于共同体的内在结构之中。

参考文献:

[1]阿甘本.神圣人:至高权力与赤裸生命[M].吴冠军,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7.

[2]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M].佘碧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90-91.

[3]米歇尔·福柯.必须保卫社会[M].钱翰,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32.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363-364.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32.

[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62.

【责任编辑:张晓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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