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逻辑的四维呈现
2023-04-16王丽媛
王丽媛
(赣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世界格局演变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空交汇是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契机,人类文明演进迎来历史新坐标。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1]14二十一世纪全球正经历深刻动荡与转型时期,人类文明作为社会发展进程的重要见证和时代表征与世界变化同向而行。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2],是在世界现代化发展进程中以“五大文明”整体协调发展为主要内容的现代化文明形态,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在百年奋斗征程中坚持“两个结合”的中华文明当代形态,是以更加包容、公平的姿态面向世界文明、关照人类前途命运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一、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转化逻辑
在遵循人类历史文明演进脉络中,人类文明新形态实现文明形态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肇始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现代文明代表文明现代化的发展路径之一,释放了强劲的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阶段性向好动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赋予文化以现代性特征同时,借助资本全球化的扩张惯性,鼓吹西方“文明中心论”来框定文明的多样性;同时以资本强大的统治力将资本主义文明幻化为“普照的光”对抗世界文明的多元性趋势,以武力形式和意识形态粉饰横扫全球,力图打造世界文明发展单一走向,造成了长久以来西方一家独大霸权主义盛行局面,有悖于在当前普遍网络化、时间同质化,空间一体化的生存境况中人类的共同体的趋向。资本主义国家对外扩张野心与内部频发的矛盾通过向外转移极大影响了国际和平局势,引发世界性的危机,同时衍生了诸如“文明冲突论”、强推普世价值的文化霸权主义,破坏国家间的政治自主与经济往来。民族主义甚嚣尘上,恐怖事件、战争风险加剧,给人民带来深痛灾难,给文明带来极大破坏;加之当前疫情空前的破坏力推动世界格局中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复杂交织;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群体性力量壮大成为稳定新态势,世界经济中心开始转移、区域合作格局不断调整、国际关系形态迎来重塑新机遇。“破”西方传统现代化旧局的非正义性痼疾、“立”世界普遍交往基础上的全球治理新思维是时代呼求,代表文明发展程度更高形态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应时而生。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人类文明新形态以转化逻辑科学研判国内外形势,以整体性、全局性战略部署展开以“五个文明”主体架构协调发展的现代化道路。这体现在对内治理上的制度优势向治理效能的转化,对外文化从应对西方话语霸权向构建中国话语体系转化。人类文明新形态异质于资本主义现代文明,是在中国开辟现代化道路进程中孕育出的文明之花,中国在完成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是以“五个文明”协调发展为主要内涵,兼具真理与道义的文明力量。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征途中,具体目标发生历史性转变,统筹各领域相互支撑、共同发展,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必然性提供方向指引。同时,中国正全力打造新的开放布局,为世界之变注入强劲动力。中国不仅在商品贸易等生产要素上打造国际互通局面、以高质量增长的经济发展引领其他发展中国,打通“一带一路”国家间贸易合作实现共赢;还以“中国治理”的瞩目成就拓展制度型开放趋势,在国际交往中遵循普遍的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在疫情防控和经济复苏等领域推进区域合作,推动国际安全和平稳定大方向的实现;不论是应对全球生态危机或是地区维和,中国勇担大国责任,为世界和平与发展贡献力量。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提出有效回应了国际社会关于人类文明发展的种种关切,初步解答了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疑问,拓展了人类文明进步的空间。
中国的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革在世界上实现由“道路辩护”向“道路引领”的转化,为世界人类文明发展提供了新方向。中国作为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的主要担当者,面对长期以来西方文明推崇的以一元文明对抗多元文明世界图景,中国以自身实践历程证明文明的发展不应当是个别国家私欲的膨胀或阻碍其他主体发展的单向度进程,而是人类共同价值的实现。中国在国际关系中坚定捍卫自身利益,同时自觉维护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利益,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在两个一百年的历史交汇期,世界为中国的转型提供了挑战与机遇并存的发展空间,中国也以旺盛的生命力和厚重的历史底蕴与时偕行。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并非偶然,中国将现代文明的构想付诸于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实践,并且为中国式现代化确立基本方向。中国道路以底线思维促进“五位一体”协调综合发展,原创性地解决中国社会在面临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的矛盾与不足;以制度保障人民群众共享现代化的发展成果,以精准的战略选择推动共同富裕,逐步实现人民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了在人口体量巨大的国家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社会稳定的“两大奇迹”,在世界舞台中具有鲜明的中国标识。中国以现代化建设为圆心,遵循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以整体性逻辑处理国家间的交往,以战略思维和大国担当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向更合理的方向发展,推动建立更加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疫情波动期间,中国以人道主义精神向需要疫苗的国家提供帮助,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同时注重人类活动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参与实现碳中和,积极推动全球生态文明治理。
二、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批判逻辑
如何破解由来已久的资本主义文明困境催生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世界文明演进中,中西文明发展有其共性与差异,资本主义文明因其制度矛盾内生动力开始了现代化,而中国早期由于外部推力被迫卷入现代化浪潮。在探索现代化道路实践中,以批判逻辑在总结反思资本主义现代化警示教训和中国在现代化实践中的矛盾显现,逐渐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符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资本有其文明面与限度,资本逻辑主导下的经济社会发展对人类文明现代化的具有统摄作用,追求增殖而运动不止的资本本性激发人类主体能力提高,生产出能够使人自身获得一定程度解放的社会产品,同时为社会自由平等原则的确立创造了条件;在完成了由使用价值向交换价值转变基础上的生产关系变动,资本对人的发展可能性与全面性提出了新的要求,扩展了人持续发展的可能性空间。资本条件下“具有高度文明的人”[3]察觉到现实境况使人自身与共同体相对抗,以政治革命“把国家事务提升为人民事务”[4]44,促进了市民社会和政治国家的分离,有助于现实国家的形成。资本逻辑控制下的技术进步带来社会生产力的提升和文明交往的范围延展,理性与资本结盟的成果以工业发展、技术进步为主要载体,释放出加速人类社会进程的神奇力量,并凭借其充分扩张、永不满足的内在秉性实现了对人类社会系统的全面渗透,促进了世界历史形成,直至实现对现代文明系统的全面宰制。资本通过提高生产力改变生产关系突破了对人类生存发展原有的历史限制,与此同时也在创造人类解放的新桎梏。为增殖而生产的目的极端化使得资本逻辑内生动力固有的破坏性和自反性逐渐显现,人制造了大工业机器,机器以逐渐人化的操作促使人自身的非人化。资本主义文明一贯推崇的理性在资本逻辑占据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双领域后被扭曲遮蔽,理性所代表的由个人主观意愿出发,做出的赋有理智、意义、系统性的行为意向,在资本逻辑控制下呈现出以工具理性压制价值理性的局面,造成了一系列有违人追求理性文明的异化现象。西方现代化过程中日益呈现出高频的深层悖论,马克斯·韦伯在谈及资本主义进程的理性是否造成了“文明的碎片”[5]抑或是人自身的沉沦时难抑“深刻性的悲情”。
人类文明新形态在批判资本主义对世界文明的宰制基础上超越资本逻辑。西方文明起源于以智慧之爱对人类和世界本原展开探索,但在资本的强大辐射下黯然失色,忠于理性存在的真理召唤出了虚无的磷光。发轫于资本主义的现代西方文明在解放和发展人的主体能力的同时体现出增值逻辑、物化逻辑、扩张逻辑有机综合的内在本性;在全球一体化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国家发现了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幻象背后的真相,资本对劳动的剥削将人的贪婪无限合理化,滋生了阶级不平等、贫富差距过大等社会问题和种族主义、恐怖主义等国际危机;自由与民主的口号成为被悬置起来蒙蔽与催眠资本主义国内与国际矛盾的遮羞布,被形式化、抽象化为服务少数人利益的文明口号;制造了一系列意识形态霸权事件,诸如颜色革命、民族主义、甚至衍化为地域冲突和激战,严重破环了世界和平和国际稳定格局,引发人们对资本主义文明的警觉与反思。资本逻辑统治下的现代化文明有其不可逆转的自反性,即在不同领域或领域内部之间互相抗衡、彼此对立的矛盾局面,严重影响了人与自身、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关系的平衡与和谐。资本逻辑下对理性的偏执与滥用导致世界发展偏离了人类现代文明的解放主旨,在此方向引领下的成果及观念本身使人感到与自身的疏离与空虚,并在愈加追求真理的路途中发现无法解释人自身生存的现实意义,出现了“物的世界的增殖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4]156现象。
在超越资本逻辑过程中构建以人民逻辑为本质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有其深刻的实践基础、历史积淀,是淬炼于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征程中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彰显。实现民族独立是中国开启现代化的首要条件,中国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走出,经过艰苦奋斗成为有独立主权的国家;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即以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为己任,选择了不同于西方叙事和价值理念的现代化道路;明确了现代化主体的道路自觉,体现了人民至上的鲜明立场和价值追求。经过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再到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进行了以工业化为驱动力的生产力变革,形成了以民主和法治为内核的现代政治文明国家。“以人民为中心”是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出发点、着力点与归宿点;是承继于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吸收马克主义人民主体思想,升华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取得革命胜利和现代化道路建设过程中的人民逻辑。在世界格局深刻动荡之时,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人民初心”,尊重和维护人民主体地位的根本立场,如期完成脱贫攻坚任务,实现全面小康的奋斗目标,为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打下坚实基础,深刻体现了人民利益至上的阶段性与连续性的统一。对于如何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驾驭资本,减少资本的消极影响,中国提出为资本设置“红绿灯”,以有效监管和常态化规范等举措引导资本为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积极作用。中国的现代化道路并非一帆风顺,事实证明,中国走出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是在遵循世界历史发展指向与蕴生于现实形态之中的现代化道路,是在不断探索、试错中扬弃不符合国情与时代发展的内容。社会主义根本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中历史必然性与民族价值性有机统一的必然选择。
三、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创新逻辑
古老的智慧沉淀为迎接历史新机遇、探索新文明提供不竭思想源泉。经历了从“中国之中国”到“亚洲之中国”再到如今的“世界之中国”,中国从历史中走来,在反思中前进,在发展中创新。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论来源离不开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在传承,以创新逻辑重视文化精髓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世界不同文明都曾在一定时期起到过推动群体运行发展的作用,人们在承袭文明体系价值内核基础上,随时代变革发挥主观能动性对文明内部落后因素加以扬弃,历经时间、实践检验保留文明最本质的积极内容。有5000 年历史的中华文明在历经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之苦难后从未中断,并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下实现中华文明的赓续和创新发展,愈加彰显中华文明深厚的思想精髓与精神力量。中国自古以来尚大同、求和合,蕴含家国同构、四海一家的共同体思维;通晓“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多元文化共生是滋养文化生命力的必要条件;中华文化富有改革魄力,“损益盈虚,与时偕行”,以时代内容更新传统文化底色是中华文明保持鲜活本色的内生动力;明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安民富民思想一直深深植根于中国发展道路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正是在中华传统文化的涵养下,人类文明新形态所彰显出的文化影响力是大道之行,是对当代生活世界的重新思考与塑造,是对世界文明历史坐标的重新定向。中国以知行合一的情怀与智慧实现了中华文明在世界话语舞台中的涅槃,使富有历史底蕴与前瞻性的中国文明与世界文明融合并行,焕发出“运转如道之恒动,动而愈出,以致于生而不有,为而不持,长而不宰”[6]的文明魅力。在贯古追今、打破中西畛域的现代化过程中,中国向内发展自身,向外尊重差异、兼收并蓄,实现了从传统文化阶段性的失语到民族文化当代性的表达,中华文化现代复兴的光明前景愈加明朗。
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新飞跃的深度诠释。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观察时代、把握时代、引领时代,科学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马克思揭示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生产力变革从根本上影响文明的形态塑造;人处于一定的社会结构中,伴随着现实条件的改变,现实的人“受自己的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直到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所制约。”[7]运用马克思主义有关社会发展规律和人的解放理论精髓,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的体现。社会关系的历史演变是从建立在自然条件之上的以“人的依赖关系”形成的自然共同体,到资本主义社会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以抽象劳动为核心突破了第一形态的狭隘性,释放了人的本质力量使人获得了相对独立性;同时使人们的社会关系物化为异己的关系,形成了“虚假共同体”;在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实现过程中超越虚假的共同体,联结为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的“真实共同体”则是历史大势。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品格浸润在中国奋斗发展历程中,以原创性理论成果和变革性发展方式理路并举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不断飞跃,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源源不断的理论滋养和鲜活生命力。“尽管我们所处的时代同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但从世界社会主义500年的大视野来看,我们依然处在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时代”[8]这个时代为人类文明提供了发展条件与时空机遇,如何实现真理力量和实践路径同向发力,使人的全面解放得到进一步发展,包含人民特殊性和世界人类共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回答。
“两个结合”思想是现时代中华文化基因的时代诠释,也是民族特殊性与世界整体性的双向互动。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100周年大会上提出的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命题,其运用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之中,融汇与于中国新时代改革、治理、发展的各环节,是具有发展性、当代性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两个结合”凝结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经验,贯穿于中华文明伟大复兴的历程中,见证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途中的苦难与辉煌,创造了“四个伟大”的瞩目成就。证明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是“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是推动中国发展新历史进程中的根本指导思想。在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下,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作为实践主体,以恢弘的历史定力、人民伟力、革新勇气走好时代变局中的赶考路;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导向,以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为宗旨,赋予了马克思主义鲜明的中国品格,是真理性和特殊性的结合,是将历史规律与现实承继内外融通的思想宝库。同时,中国在世界舞台上承担更多责任,成为引领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方式的新范式,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带给世界的积极意义;“西方之乱”与“中国之治”的鲜明对比,为中国文明新形态的出场更添说服力与支撑力。“两个结合”的提出,是彰显中国特色、完善中国之治、推进现代化的现代叙事;向世界展现了中国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和马克思主义真理力量的交相辉映;也成为破解全球挑战、解蔽世界性文明困境、解答时代之问的行动指南。
四、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的价值逻辑
人类文明新形态出场于“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时代之问,是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整体推进中,坚持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为人类文明传承注入新意涵,并以高度的历史自觉和历史责任感,贯通世界人类文明发展,使民族性的社会主义文明道路具备可实践性的路径新选择。人类文明新形态以人类主体性思考探索适宜人类解放的发展道路。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全人类命运发展为文明主体,中国在现实基础坐标上坚定国家的价值立场,以“人民逻辑”消解“资本逻辑”,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指向是中国式化现代化道路的必然要求与逻辑起点。在厚植传统文化中开辟当代话语体系,为世界文明发展提供了新示范、新参考、新动力。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从“四个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中国以更广阔的视野和更高刻度的价值导向实现文化自强;尊重各国文明的独特性,以文明交流互鉴打破文化隔阂;寻找有益于全人类的文明交汇点,兼顾具体真实的文明质态和宏大的文明整体发展。习总书记指出,对于不同国家选择的发展路径“现代化道路并没有固定模式……每个国家自主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的努力都应该受到尊重。”[9]未来人类文明的方向在价值理念上将以多元开放代替单极独断,在实践路径中以交流互融取代单项渗透;在逻辑内核上以人的真实解放自由为主体取代以人为“物”的错位服务,避免出现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不平等伴随文明前进愈加严重现象;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构筑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局面而非单方面消耗和征服关系。文明实践的主体不是抽象的理性角色,而是建构于具体时代中的现实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中蕴含对现存社会运行方式的批判、对人类生存方式的追问以及对未来人类生命路向的思考,是建立在现代历史条件下、自然科学事实上的合理构想。
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全人类共同价值校准世界文明发展航向。全球一体化进程在由最开始的以个别国家意志消解文明特殊性到当代世界出现的去中心化、去等级化的文明呼求,体现出世界各国对打破原有的差序格局、改变强国必霸的发展铁律、通达对全人类的自由解放的价值认同。中国提出的“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1]16正是在西方所谓“普世价值”甚嚣尘上带来的世界价值观危机境况中,对于破解人类文明困境与展望文明未来提供了蓝图指引和动力导向;是以真理性、道义性和辩证性的价值融合,完成实践成果与理想叙事互为支撑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体现。文明所代表的生命存在样态在世界整体中是平等的存在,出于政治目的对文明设置优劣高低、推崇单一文明不是历史的真实选择,更不是未来的正确方向。习近平指出,“各国历史文化和社会制度各有千秋,没有高低优劣之分”[9]460。当前全球一体化与文化多元化的碰撞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的现实际遇,人类文明自形成体系之时,哲学家们就追求永恒的“一”,强调重同一性、必然性和总体性的思维轨迹;面对人类社会多层次多元化的未来发展方向,应以更加开阔的全球视野重视对文明中偶然性、差异性的思考和研究,重视个体性原则,实现尊重差异基础之上的和谐共生。不同文明在交流互鉴中以鲜活的个体性冲破唯一性导向的牢笼,塑造更加多元的世界文明图景与解放程度更高的人类文明样态,“没有多样性,就没有人类文明”[9]460就是强调要遵循文明内在的多样性统一趋向,找寻不同文明国家的利益交汇点。中国在发展中创新实践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逐步澄明资本主义在现代化过程中被遮蔽的困境与迷思,同时向发展中国家提供了立足本国国情实现现代化发展的路径新选择。中国提出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并不是已定型的完成时态,而是拥有无限可能性和发展必然性的进行时态,将以更包容、更公平的姿态面向世界文明。
人类文明新形态关注人类文明图景宏大叙事与个人具体生存的统一。人类文明的延展随着历史发展而出现不同的主导形态,这是宏观时代下人类发展的整体呈现,同时也与微观具体个人生存方式根本相联。知识生产作为文明的基础坐标受到经济形态、政治形态和人们生活方式的制约,人类文明的演进因此出现三个关键时期:首先是公元前600 年至公元前300 年的“轴心时代”,实现了自上古时期以来人类文明思想的重大突破,人类开始展开对自身的觉醒和探究与世界的关系。印度、西方和中国都迈出了对世界与自身关系思考的关键一步,开始摆脱宗教神话中纯粹感性的原始思维模式,以人类之思观宇宙万物,追寻“道德的智慧”“理性的智慧”,探寻超越时空的全人类共同伦理规范。第二次的文明发展是以现代转型为主要动力和特征,由西方主导,开展了诸如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工业革命等思想解放和社会变革。伴随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型的经济形态,由君权神授转向天赋民权、民主自由为口号的政治形态转变,使人与世界三重关系呈现出“依附”与“独立”的双重性质;资本主义发展以殖民扩张等手段实现了全球性现代性文明辐射,造成了东西方长期失衡的局面。第三次文明转型期是当前正开启的以科学技术为生产关键的智能化时代,世界格局经历深刻变革,人类文明展开历史新画卷。在历史探索中塑形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世界发展共时态并行,打破了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绝对统治,开辟了人类文明现代化的多样性、和平性新道路,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不可超越性、历史终极性进行了有力的回击。
人类文明形态应时而生,是从时代契机中破解时代之困,探寻在资本逻辑模糊人的存在意义与剥夺个人价值的文明困境中提出的构建文明新境界、交往新原则、发展新动力与生态新关系的文明新形态。人类文明新形态是运用转化逻辑于两个变局中开辟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以批判逻辑超越资本主义文明困境,淬炼于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历程、彰显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以创新逻辑聚焦人类文明新航向,凝炼于“两个结合”原创性思想指引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以价值逻辑寻求人类文明“最大公约数”,描绘美好世界未来图景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不同于以往的霸权性文明带来的思维禁锢与对抗,中国以历史的纵横线和时代趋向致力于在实践中实现对人类共同价值的人文关怀和理论旨趣,坚持社会主义的性质定向,解决现代性建构上的文化难题,为人类文明图景开启质的飞跃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