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谣言传播的心理机制
2023-04-15栾轶玫
栾轶玫
在充斥着“网络事实”的媒介生态中,公众在乎情绪大于事实,客观事实被人们漠视和遗弃,随意发表的观点看上去比事实本身更加重要。真相经常会被带有情绪色彩的言论遮蔽,此类信息通常采用直击人心的方式来吸引受众。( Claire Laybats,Luke Tredinnick.Post truth,information and emotion[J].Business Information Review,2016(33).)“我只看到我想看到的”受众与这类信息不期而遇、一拍即合。
真相被受众习惯性“次要化”,反映出受众对辨别网络谣言缺乏主观能动性。网络传播中情绪传播成为常态,网络谣言之所以能够传播,与个体、群体的心理特征与心理需求密切相关,具体而言人们面对网络谣言时通常有如下心理特征:
第一,好奇心理。人们天性中对奇特、奇异、与众不同的东西有天然好奇心。谣言正好满足人们这一好奇心,谣言文本通常是一种制作成本低、易模仿改造的另类故事,且谣言的文本比事实让人更感“新奇”;而且谣言文本还能让人们方便地组装出新的“新奇性”,属于自己的“新奇性”,这为信谣传谣者提供了“添油加醋”的创作空间,使得谣言更易唤起人们的情绪反应,从而造成谣言的强传播力。此外,谣言起因于信息的“模糊性”与“暧昧性”。模糊性一方面由于当事方对真相的有意遮蔽,另一方面由于传播渠道不足或未及时发声占领信息制高点。信息模糊与状态不明往往激发起人们的好奇心,人们对于事件的真相越是不明晰,好奇心越被激发,处于信息真空地带中的人们就会转向流言寻找答案,围绕该事件的谣言就越容易传播和扩散。
第二,安全心理。在不安和忧虑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谣言的传播。当社会处于危机状态的时候,人们容易产生恐惧和紧张,谣言也容易传播。谣言的话题具有“重大性”与“切身性”特点,越重大的话题且越与自身相关的话题就会被公众关切,而当这些话题出现“模糊性”与“暧昧性”特征时,公众出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安全心理需求会倾向于相信谣言。此外,当人们共享一个话题时,有一种“在人群中”的归属感,满足了自身的安全心理需求,此时也会主动去分享这一(谣言)话题。
第三,自我强化心理。心理学的“自我强化”包括“对自己盲目乐观、虚幻的优越感与自我服务式归因”。对自己盲目乐观,是指人们往往会低估媒体、群体对自己的影响,即使自己已深受媒介、群体的影响,却依然认为自己没受影响。比如对于自身普遍存在的从众心理及行为缺乏觉察,这种“失察”使得自己在谣言话题上即使有从众倾向甚至有“信谣传谣”的实质性响应行为时,也总会认为被群体洗脑的是别人,而不是那个永葆清醒的“我”。虚幻的优越感,是指人们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比他人高明,比如倾向于认为“别人会亲信谣言,但我不会”,在面对谣言话题时总是过分自信,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明辨力,不会为谣言所惑更不会成为谣言传播者。自我服务式归因,是指人们倾向于在好事面前夸大自己的作用,在坏事面前推诿自己的责任。这种心理特征使得人们在面对谣言话题时往往会放大既往经历中“不信谣不传谣”的经历,而对自己“信谣传谣”的经历选择性忽略,这种“自我服务式归因”的心理倾向削弱了人们面对谣言话题时的明辨与甄别动因。
第四,从众心理。社交媒体时代,社会话题的传播与讨论是个体社会交往的重要组成部分,个体为了社交需求,主动参与到这些话题的讨论中去,以在谈资上获得与群体的同步;在实现社会交往的同时,大家通过共享一个“热点话题”(即使是谣言)的讨论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观点与态度上的归属。盲从心理使得公众在谣言话题分享过程中心理渐渐趋同,谣言因此在群体中传播起来毫不费力。
后真相时代,人们不再如从前那样从专业媒体中获取信息,而是习惯于在社交过程中获取信息——微信朋友圈已经成为很多人获取新闻的重要途径。人们似乎不关心严肃事实,而更关心寻找情感共鸣。情感交流、情绪表达与获取新闻融为一体,当受众将自我情绪宣泄后,便不再顾及事件后续发展而纷纷离场转向下一个舆论事件,继续选择“站队”,周而复始。了解网络谣言传播的心理机制,可以更好地实现网络价值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