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视角：开启短视频创作新路

吴莹莹

当下，抖音APP 与快手APP 成为短视频平台的头部，其中，抖音APP 以更加具有国际化审美的页面设计、更便捷的上滑式浏览方式、更时尚的内容、更先进的计算方式，成为一线城市年轻人的娱乐、解压的首选，长期雄踞全球应用商店APP 下载次数排行榜榜首。

打开抖音APP，经过大数据计算后的内容被精准送达到用户的手机屏幕上。据不完全统计，当前抖音推送内容主要分为：热点新闻、搞笑视频、成年人与婴幼儿颜值展示、才艺展示、职业风采展示等。而视频生产手段也大致为：短视频制作公司策划制作、明星艺人团队制作、普通用户自拍等。其中，由公共场合监控系统和用户家用监控记录下的内容，成为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

一、监控视角到底记录下了什么

（一）职业风采

2019年5月13日，抖音官方账号“@ 中国消防”发布了一条视频：2018年11月23日，天津消防队车库摄像头拍下的四位消防员在一次出警前接连摔倒的场景。该视频以“鬼畜”的重复剪辑手法、诙谐幽默的垫乐，让人既心疼又忍俊不禁。平台用户留言点赞量最高的两条分别是：“火场就是战场，摔的（得）也漂亮。不许笑。我憋不住了。”“笑着笑着泪水打转了，他们这是在与死神赛跑，摔倒没有一丝的犹豫，爬起来继续……顶天立地的男人！”视频获赞量1030.4 万，留言数10.3 万，转发量达42.1 万。

不难看出，用户对这条视频报以极大的关注热情和纯粹的肯定，摄像头功不可没。这一真实记录的场景，虽是用户生活中不常接触的内容，但因为摄像头这一摄录介质而自然可信。画面左上角“11-23-2018星期五 11∶01∶39”的字样，以及俯拍视角、颗粒感低画质等元素，完全符合用户对于摄像头拍摄画面的常识性认知。

同类案例，还有抖音官方账号“@ 央视网”于2021年2月13日发布的视频“除夕接完最后一趟车，女客运员的举动被监控拍下”，记录了2021年2月11日除夕夜22 时16 分，当天最后一趟列车正点从铁路广西贺州站发车后，站台上女客运员边走边欢快起舞的场景。

（二）道德探讨

2021年8月4日，抖音账号“每日热搜”发布了一条视频，内容为：8月3日海南万宁一位顾客购物时，商店老板不在，顾客自觉扫码付款，并对摄像头展示了付款结果。

同类案例还有很多，大部分来自道路监控随机摄录，以“0 摆拍”的随机记录模式，展现了普通群众助人为乐、诚实守信等方面的美德，照见了人性中最闪光的一面。

当然，生活中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居民社区内电梯里的监控也会记录下一些不文明的现象，例如“熊孩子”按亮所有楼层的按键、主人带宠物乘坐电梯不拴绳子等。这些在生活中发生过或有可能发生的事件，往往会引发网友对于社会公德的热议。

（三）生活琐事

随着物联网技术的发展与家庭生活需求的日益细化，与电子产品相伴成长的80 后、90 后更是将监控设备视作居家生活安全的保障和与家人沟通的方式。

“警惕！监控记录陌生人尾随女孩进入房间全过程”“小偷潜入空无一人的房屋后竟然大摇大摆翻冰箱”……诸如此类的内容，不仅成为观察生活的一个补充角度，也是对百姓日常生活的“安全提示”，甚至具备一定的司法证据效应。

“泪目！留守儿童思念在外打工的妈妈，对着摄像头跟妈妈聊天”“农村老家的爷爷，天天对着摄像头给在外工作的孙女看自己做的饭”……画面里，人物最质朴的语言、最自然的情感表达，往往会触动网友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引起强烈的普世情感共鸣。

二、用户为什么喜欢看监控里的内容

监控视角记录的短视频内容，在平台上动辄便引发万级甚至百万级的关注流量，究其原因，是短视频生产者（发布者）和平台用户共同打造了“爆款”。作为硬件设备的属权主体，监控视角记录的短视频生产者（发布者）便天然地拥有了发布主权。本文主要尝试从受众心理角度，分析监控视角记录的“爆款”短视频的成因。

（一）审视视角

区别于一般短视频拍摄时的平视视角，监控硬件安装的高度、角度往往高于人们日常生活的视平线。这些设备以俯拍机位无差别地记录进入监控范围内的所有事件，景别无变化，在记录过程中不会主动对需要着重表现的画面重点进行细部刻画，同时保持线性记录，画面内容连贯流畅……所有这些特性决定了监控具有“上帝之眼”的“神性”，而观看这类视频内容的受众，自然占据了“上帝视角”，获得了一手状态下的原生态叙事。

（二）窥视欲

1923年，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在心理学著作《自我与本我》中，提出了心理学名词“本我”。“本我”是人格中最早形成、先于“我”产生的一种状态，它决定了人的本能就是“快乐至上”、寻求生理与心理的满足。这种状态是无意识的，不被个体察觉。

法国电影符号学家、电影理论家克里斯蒂安·麦茨曾指出，观众观看电影是一种“单向的看”，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因为与电影主体之间不发生任何交流，所以能够处于袒露无意识状态，这种无意识获得满足的看，就是窥视。这个观点恰好解释了本文尝试探究的监控视角记录的短视频与受众之间的关系。

在观看此类短视频的过程中，受众可以在感到安全的环境中自由浏览，虽然浏览内容经过发布者的信息过滤与平台的监管、筛选，但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与生俱来的窥视欲。

（三）好奇心理

如前文所述，摄像头具有无差别记录的客观特性，因此，其记录的内容具有独家性与偶发性，这两种属性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受众“求异”的好奇心理。

好奇心理是个体在遇到新鲜事物时自然产生的一种探究反应，是一种本能的心理反应。前文列举的相关案例中，有相当一部分佐证了好奇心理对受众收看、点赞相关视频的驱动作用，尤其如消防队、火车站等管理制度较为严格的单位，其内部监控摄录的视频，对于一般受众来说具有神秘感，更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理。

（四）从众心理

一方面，传播活动中的从众心理，是指个体( 或群体) 为追求社会生活中的安全感，往往选择与大多数人保持一致的态度和行为。在短视频平台无限推送的信息流模式下，广受欢迎的内容产品会更容易被置顶推送，使关注度叠加。

另一方面，传播社会正能量、讲述人间真情的短视频更容易激发受众内心对真善美的追求，“从善如流”的共鸣也会使此类短视频赢得流量。

三、传统媒体的监控视角短视频作品

（一）“伪监控”创作

随着监控视角短视频作品成为越来越受关注的一类内容，为了迎合用户的心理，很多账号主体、制作机构开始运用这一视角与手段，生产了大量视频产品。

广东卫视的《你会怎么做》巧妙模拟监控视角布置机位，营造被拍摄者无意识的视觉感受，打造了一系列社会实验性节目，拆条制作的短视频在其同名抖音账号上引发讨论。点赞量最高的内容为2020年11月20日发布的《暖心又细心！男士为贫困小女孩买鸡排饭》。但由于相关政策的规定，栏目组说明了发布内容为演员扮演，导致观众对相关内容的信服度大打折扣，传播效果总体不理想。

在传统媒体的电视综艺节目生产中，监控视角也被广泛使用，例如，湖南卫视出品的《向往的生活》布置了大量的监控，疏而不漏地捕捉了同一现场内所有人员的表情与反应，在后期手段的加持下，观众获得了“明星具有与自己同样的喜怒哀乐”的认知。近期，《乘风破浪的姐姐》《披荆斩棘的哥哥》等节目中，监控捕捉到了明星很多细节性的表现，成为节目的亮点之一。由此可见，刨除了摄像师与编剧导演的存在感，仅仅依靠监控，真实感更容易被营造和包装。

（二）监控慢直播

此类直播主要以路面监控为摄录工具，连续、大时长地直播城市一隅的实时街景，具有非常强的伴随性。其中最著名的案例，就是2020年1月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湖北武汉时，建设火神山医院的过程中，工地摄像头开启全程直播，其中奔忙不息的各种颜色挖掘机被网友亲切地冠以昵称，并获得海量留言，全国单日最高观看直播用户达7000 万人。“千万网友云监工国家工程”堪称年度最热网络现象级事件。

而在江苏本土，南京电视台抖音官方账号“直播南京”每天晚间9∶00-11∶00，选择南京某一处摄像头作为直播窗口，网友可以在直播中留言，表达、交流对画面内容的感受，互动感极强，观看人数（次）峰值达1000 多万。

不可否认，监控视角记录的短视频在可看性上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某些一味地追求流量而侵犯他人隐私、游走在道德与法律边界的监控短视频作品，则破坏的是社会公序良俗，伤害的是短视频生产者的传播力，违背了受众观看此类短视频的审美初衷。如何利用好监控视角记录的短视频作品，以此宣传教化群众、培养社会崇德向善的良好风气，是每一位短视频传受者尤其是制作主体应当深思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