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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才培养计划

2023-04-15南门萧萧11年级

南风 2023年2期
关键词:培养皿英才帝国

文/ 南门萧萧 11 年级

1

我曾经住在那个小区。

那个小区里的孩子无一例外,眼睛里没有阳光,皮肤近乎透明。他们都是些某种意义上的易碎品,小区里横冲直撞的病毒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我曾住在他们间,直到某天我乘着火车离开了那里。我依稀记得,火车咆哮着吐出滚滚浓烟,那孩子追着火车,一边哭一边追,眼泪渗入干燥而懒惰的泥地,随后蒸发了。火车拐了弯,我再也看不到那孩子的蓝眼睛,看不到他的笑容。

那孩子的姐姐不见了,大人们逗他,你的姐姐在哪里?那孩子答不上来,挠了挠头,露出小区里的孩子不该有的阳光笑容,“我的姐姐离家出走啦!”

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姐姐去很远的地方出差啦……”

那孩子信以为真,摊开小手,掌心有一颗糖。那孩子的眼睛仿佛宇宙中坠下的星云,映着蓝天盘旋,闪闪发亮:“我姐姐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啦!”

那孩子叫铃,是我父母的研究产品。他们是首屈一指的科学家,“英才培养计划”是他们提出的,铃的基因蓝本主人也是他们找到的。铃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却是唯一一个被温柔对待的孩子。那个小区不是天堂,不是鸟笼,而是潘多拉魔盒,随时准备放出会毁灭世界并将世界重构的恶魔。

我的父母曾轻轻摸着铃的头,眼中含着我很少见的温柔。当我稍大一点时,我知道了铃的姐姐,就是英才计划的第一个实验对象——一个普通的孩子,作为第一个试验品,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几度死去却又活过来,最后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怪物。我看过录像带,那个小女孩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抱着自己的双膝,脸藏在头帘下,无论我的父母如何刺激都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铃的拟态蓝图投影在牢房中,女童的蓝色眼睛与全息影像重叠,她沉默不语,却伸手去触碰铃的脸。她的手穿过了虚无,揽到一抹光。

2

我一直跟随着父母的脚步,也参与了英才计划。

那年我十七岁,继承的父母优秀基因。我常常回小区看望铃,每一次都为他带去一些新鲜事物。他比我小许多,但外表算来也是十五岁少年了。十年会发生许多事,七岁的我手掌贴着培养皿的玻璃罩,注视着小小的铃。他还什么都不会,伸出一只小手与我的手隔着玻璃贴合。我的身份特殊,看守小区的门卫不会拦我,仅仅是对我手中的盒子有些好奇。而铃才是那个知晓答案的人,这份礼物是送给他的。

那是一个生态球。两只手捧起来,像普通尺寸的地球仪那么大。有山有水,有悬崖峭壁,有微量氢和氦压缩固体仿制的小太阳,熊熊燃烧。铃许久地沉默着,手托着下巴,蓝色的眼睛中火苗在跳动。他说:“我也想在宇宙中翱翔。”

我盯着那有一点点刺眼的小光球,“你会的。他们很快就会对你做出一系列航天员基本训练,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坐上飞船前往尚未被命名的星球了。”

我注意到他迅速瞟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补充道:“我也会帮助你的。”

铃高兴地笑了。他脸上有点点婴儿肥,被手掌向上托,形成了一个圆滑的弧度。他注视着生态球外圈模仿银河系的区域,光点投射进他的眼中。

“如果我能找到一颗行星,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我能为它取名吗?”

我一愣,没想到铃会这么说。关于英才计划的真正目的,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小区里的他们都不应该知道。“英才培养计划”的终极目的是制造一批强大的人类,送他们上太空,探索适合人类居住的类地行星。而铃,是其冲的第一位。

“无论你找到的行星适合不适合人类居住,你都可以给它命名。你拥有这个权利,没有人能剥夺。”我回答。铃沉默不语,我们静坐了一会儿。

“我想叫它们希望。”

铃的名字是King,是人类的王,同时也是神,创造了新世界的神。我知道他存在的意义,也明白他肩负的使命。基因注定他的不平凡,十年之内先后发现了四颗类地行星,四次人口大跃迁导致地球经济短期内膨胀又迅速缩水,市场商品生产过剩,劳动力退减,地球人口从127 亿缩到23 亿。四颗新发现的类地行星的国际编号分别是:希望1 号、希望2 号、希望3 号和希望4 号。

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联系了。铃现在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他叫戴宇凌。

这个名字响彻了世界。

而当初提出了“英才培养计划”的科学家们,被星际政府赐予了“荣耀先锋”的称号,以及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我不要钱,我只想要再次见到铃,想和他面对面叙叙旧,聊一聊这十年来各自的生活。我想告诉他我离开了小区以及实验室,现在是地质研究人员,在地球各处旅行,爱好是摄影,想从不同的角度展示这个世界;我想告诉他我将十年前的那个生态球保护得很好,定期补充水资源与氢氦燃料,甚至在里面养了条鱼;我还想告诉他,我每天都观看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以及录像,里面的小男孩有一双蓝色眼睛,总是笑眯眯的——

“我不想听这些。”铃,不,戴宇凌打断了我的话,“星系光纤通讯很昂贵,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有什么要紧的事请直接说。”

十年,足够让一个人彻底蜕变。戴宇凌面部曾经柔软的线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青年人的坚毅面孔。他的眼睛不再又大又圆,而变得有些上扬,常带着挑逗的意思。他长高了,比我高了约半尺。那双眼睛会长时间地盯住某个目标,然后稍稍眯起,闪过凌冽的暗芒。

是啊,他是王啊,而不是铃,那个我记忆中的小孩子。我垂下眼睑,鞋跟敲击,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希望阁下接下来会继续努力,为人类的未来做出更加卓越的成就。愿君武运昌隆,以新帝国的名义。”我低声说,反复咀嚼着阁下这两个字。

戴宇凌扯着嘴角牵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白色的手套画出优美的弧度,对我回礼。

“——以新帝国的名义。”

3

人类上千年的挖掘,让地球奄奄一息。每时每刻都有矿井坍塌而引发的地震,人类出行必须保证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否则可能会被损伤感染。尽管全球提倡保护环境,但一个人种树两个人拔,两个人埋土四个人挖,资源一直恶化。

早期的四次人口大跃迁,带走了知识分子、企业家与青壮年,留在地球的是普通百姓,没有足够的觉悟,没有大量的资金。全球经济危机前后爆发了两次,部分地区连吃饭都是问题,又有谁还在乎环境保护这个问题?

地球的旧联合国政府向新帝国发出请求:把地球上为数不多的人类送走,留下最后一批愿意留守的人看护地球。新帝国答应了,前提是地球人必须遵守新帝国的公民等级制,最早的殖民者是一等公民,上去的地球人是二等公民。地球政府答应了。

再次,我在“是否留守”一栏填上了:是。

留在地球上的只有一千多人,一半是老年人,剩下的是跟我一样的恋旧主义者。

地球生态越来越恶劣了。天文台每天监测太阳活动,发现自从上一次太阳活动低谷期过后,耀斑与黑子活动比以往都要频繁。地球通讯时时会被切断,无论身处何地,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规律波动的嗡嗡声。土地不再是老年人们能驾驭的,大地干裂、洪水爆发,大型太空垃圾坠落到地球,各种天灾人祸降临,这是一个覆灭的时代,一个注定要灭亡的时代。

我背着一个大包,漫步在早已废弃不用的实验基地的残骸上。钢筋暴露在外,水泥地高高拱起,到处是裸露在外的废弃科技产品。

天很黑,没有一丝光线。我打开终端的照明功能,冷色的光不会让人暖心,却会指引方向,哪怕前方是一条充满坎坷与磨难的弯路。

我跃过一段半插在土地中早已锈住的栅栏,向记忆中上次来过的实验室中心走去。

我脚踏在被挤压变形的门框上,注视着面前呈现出的宽阔的空间——与我记忆中分毫不差。

应该会有照明系统。这样想着,我控制终端发射手电筒光束,在周围错乱崩塌的环境四下寻找,循着我记忆中的电源开关走去。就算墙体崩塌,室内光源不能用,但当初为了夜里观察实验体的培养皿也会自行配备照明系统。

还算幸运,在掉落堆积形成三角形的铁板中找到了开关。滋滋电流声迅速蔓延,一种复苏的错觉在我脑中形成。“啪”的一声,在大厅顺序排列的两排培养皿一个接一个亮起。近二十年前的培养皿早就排尽了营养液,但所幸预备舱中还有一些,一座座空空的玻璃培养皿平安矗立于废弃的大厅中。

我循着记忆走向最前方左手边第一座培养皿,沿路把其他所有培养皿的灯光都关掉。我在它的基座前蹲下,解下背包,伸出手擦了擦标签上的灰尘,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内容:

编号 0002-TSEB(The second experimental body)

姓名 King

我站直身体,抬起一只手,贴在玻璃壁上。培养皿顶部内置光源照亮了我的手,我仿佛能看见曾经那个小孩还在这里。小小的他戴着呼吸机,身上插了很多管子。但他灵活地游了过来,伸出一只小手与我的手掌相贴……

我打开带来的大包,小心掏出里面的生态球。

铃上飞船前把这个东西留下了,一度属于无人认领的丢失物品,直到我回到实验室整理资料时发现了它,在整个内部生态破坏前将它保养恢复如初。

我输入指纹认证身份,培养皿鉴别我的身份后,历经二十年再度重启。七岁的我在这里第一次与铃相遇,二十七岁的我要将给他的礼物葬在这里。

“吱嗡——”

圆形玻璃壁缓缓上升,我登上阶梯,站在培养皿中,双手捧着生态球,如同虔诚的使徒向神祷告。实验大厅中唯一的光源就是我头顶培养皿顶部发出的乳白色光芒,倾洒在我的头顶。我将生态球放下,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4

地球状况越来越糟了。太阳活动异常不是没有原因的,地球连续四次进行人口大跃迁,光波与电磁波干扰了太阳的氢氦成分,燃烧更加剧烈,可能会提前终结。公元21 世纪预测太阳还有五十亿年寿命,但目前这样加速燃烧下去,提前熄灭或者爆炸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能再进行跃迁了。星际跳转动用了大量资源,分子坍缩需要大量的压缩氢气,将需要跃迁的物体氢化到最小,通过电磁波发射出去,再将一切还原。从木星上抽取氢气是件耗资很大的项目,而地球上一千人都没有接受过航天相关训练。新帝国不可能为了一千人而冒风险。时代不比从前,如果地球人都是精英,新帝国还会再想想办法,但一半都是老人,意味着地球本身也老去了。

地球人是被世界遗忘的渺小的生命。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回到居所,打开电脑终端,录了一段视频,请求中转站发给铃。我不知道这段视频能不能送到他手中,甚至不知道光电信号抵达中转站要多长时间。但我想尝试一下,尝试挽回这段关系。

接下来,我将独自踏上征程。我向旧联合国发出申请,请求建立超巨型信号转接站,让四次大跃迁产生的过量电磁波扭转角度,远离太阳。即使不能阻止太阳的继续老化,也可以为地球人争取多些的时间。

我是个恋旧主义者。地球是我的家,地球人是我的家人。在我独自踏上环游地球的摄影之旅时,我见证了数不清的文明遗迹。那是人类最宝贵的文化财富,是千年来累积下来的礼物,是一代一代人的智慧,是叠就今日人类文明辉煌的历史。无论如何,我想努力一把。为了自己,为了铃,也为了那个埋藏在废墟之下的生态球。

我还记得在发给铃的视频中所说的:“如果我能活下去,就去找你。”

我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嗤之以鼻?又或者低头沉思?接下来,我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别的事情了。

旧联合国的答复回来了。他们的裁决结果是同意,但只能调取地球上的资源参与建设。理论知识方面可以将资料传输过来,但休想从新帝国中调取一分一毫来以卵击石,拯救一个注定灭亡的星球。

我找齐了剩余的所有地球人,发表了一篇演讲。

“我叫钟典,”我说,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不是终点的点,是古典的典。……我们是自愿留下的,为了看管地球。有些新帝国人说我们是‘守望者’,说地球是‘望夫石’。他们看不起我们,后来前往新帝国的地球人被他们定义为二等公民。这种观念与以前大家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时有什么差别?富人永远富有,穷人永远贫穷……大家与我都是一类人:我们不怕与地球一同消逝,我们不愿意离开。地球是哺育我们上万年的家园,我们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大多数人毁了她。这个家园马上就要毁灭了,但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能拯救她……”

——独自一人站在距离宇宙最近的地方,我思考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5

建设工程开始了。我们人手不足,只能靠大量机器进行。专业技术指导来自于新帝国,后方战备团选自精英中的精英,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脸。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根据常用大型信号转接器的形式设计了一种新的转接器。它形似避雷针,会从针部发射强大的微电信号,在行星表面形成反射,给人类跃迁之前早已建设好的电波塔发出指令。那时,电波塔将会发出大量定向电波,冲散回荡在太阳与地球之间的电磁波。专家指出,如果太阳因为氢氦逸散而爆炸,地球将不复存在。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我状态很差。

多少个日夜我操劳着,工地开始施工前选择地方,有人指出当初“英才培养计划”的实验室的位置很合适,我却否决了这个建议。我送给铃的生态球还在那里,我希望那个铃出生的地方可以永眠,而我自己也计划如果地球存活下来,死后被葬在那里。

历时三年,超巨信号转接器终于落成。

铃也突然回来了,我看着他,真是感慨莫名。

我与铃站在转接器的阴影中,欣赏着这个占地24882 平方米的巨大信号转接器。三年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大功告成。

最终选址还是在旧实验室,那个生态球被悄悄取出,存于新帝国新世纪陈列馆里。第一年内,一支大型建筑团队抵达地球,加入转接器的建设。曾说不会动用新帝国资源的旧联合国早就支离破碎。

铃什么都知道。我发送的录像他接收到了,我向旧联合国发送的申请他看到了,我对地球人做的演讲他听到了——我不知道新帝国一直在观察地球的情况。

在我发送录像的几秒后,铃就接收到了。一小时内,他做出了所有安排,同时自己本人准备进行个人跃迁,亲眼看看地球的情况。于是他来了。

我们终于在科学家算出太阳爆炸或熄灭时间点前完成了工作。科学家给出的最大期限是五年。五年内,如果没办法转移日地之间大量的电磁波,太阳就会爆炸。

发射电波的这一天,所有人都很紧张。这是算好了日子,当太阳、水星、地球恰好成为三角形位置时,发射电波,电波传递到水星,水星上的转接器会直接发射向太阳,荡平所有电磁波转化为电磁,最后被水星上的转接器回收,成为回收利用的能源。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这是新帝国与地球上最安静的一天。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宇宙空间的一瞬,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连灰尘都没有一丝异样的变化。也许有光闪过,但肉眼不可能看到。回荡在地球表层已久的嗡鸣声逐渐减弱,然后突然消失。十分钟后,一通跨星系光纤通话打破了沉默:

“这里是新帝国。恭喜你们,地球人。太阳活动的各项数值正在恢复正常,耀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黑子也处于正常数量与密集程度。太阳活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不出三天就步入正轨。”

人群的欢呼声一波又一波,我被人流从铃身边挤走,被他们举过头顶。他们在呼喊我的名字,也呼喊铃的名字。我在颠簸中看向铃,他也看着我,冲我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睛中闪着光。

“愿君武运昌隆。”

“愿地球涅槃重生。”

长夜结束了,曙光照耀着大地,而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不过,在人类时间尺度下,太阳要爆燃还早着,地球要毁灭也还早着,还不至于那么悲观,你们还可以好好长大,成为更有智慧更有创造力的新人。

叶开老师评:

美丽的地球之歌?遥远的地球之歌?从一个遥远的未来,或者一个遥远的距离,看待过去的、远处的地球,这是惯于思考地球未来的科幻小说家最爱思考的问题。关于太阳可能爆炸,阿瑟·克拉克做过精妙的构思:太阳即将于数百年内爆炸,地球人类于是早早制定保存文明计划,先把一部分人类冷冻胚胎发射到太空;后来科技发展了,更先进的载人飞船把人类发射向太空——后来者追上先行者,把胚胎培养成人,在遥远星球开始繁衍生息。阿瑟·克拉克的追随者刘慈欣则在《流浪地球》中,设想了地球人类在绝望中的伟大救赎行为:通过大功率地球推进器把地球推出太阳系,在外太空流浪,直到找到一个合适恒星可以定居为止。

而南门萧萧这里则更进一步,设定了一个人类英雄时代,以及人类探索并殖民外太空时代开始了,官员、富人、科学家,在大探险时代的航天英雄铃——“英才培养计划”的杰出代表——发现四颗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后,地球联合政府组织进行四次大规模的跃迁,把大部分人迁移到了新家园。而留在奄奄一息的地球上,作为“留守者”的“我们”,却也不肯坐以待毙,而是在作为科学家的“我”的领导下,开始建设一个巨大的信号转接器来平抑太阳的氢氧燃烧的不稳定活动,以努力挽救地球。这也是一个壮丽的事业,你的叙事过程中,充满了情感,而且充满了希望。在创作这部作品时,你的内心大概是充满着惆怅的,同时,也充满着不甘,甚至可能悲愤。但地球的未来或许正因为有你们创造性的建设,才可能更好地保持下来。

不过,在人类时间尺度下,太阳要爆燃还早着,地球要毁灭也还早着,还不至于那么悲观,你们还可以好好长大,成为更有智慧更有创造力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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