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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斯特拉的绘画中空间的初步探索

2023-04-12王珊

海外文摘·学术 2023年17期
关键词:卡拉瓦斯特拉弗兰克

弗兰克·斯特拉(Frank Stella)是美国艺术史上早期极少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艺术生涯始于20世纪60年代,受到抽象表现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影响,斯特拉的作品以条纹形式组织画面,探索抽象艺术与装饰之间的关系。他的创作涉及多个系列,包括“不规则多边形”和“量角器”,展现出对形式和构成的探索。在20世纪80年代,斯特拉的“马耳他”系列作品突破了传统绘画的界限,运用碎片和金属残余创造出具有建筑品质的矩形框架结构,呈现出独特的空间感。通过这些抽象结构,斯特拉再次强调了绘画中的真实存在概念,为抽象绘画历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1 斯特拉的绘画:从抽象表现主义到美国艺术的条纹创新

1956年,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意外离世,抽象表现主义从高峰跌落,艺术家和评论家开始寻找新的出路。在这一时期,弗兰克·斯特拉脱颖而出。1958年,斯特拉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他的艺术生涯始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美国十六人联展”,其作品《理性与污秽的联姻II》入选。他的“黑色绘画”(1958-1960)系列最具代表性,画面中对称的黑色区域被多条白色裂缝分割开来,裂缝是未上色的帆布部分。该作品当时受到多位艺术批评家的否定。然而,今天他的绘画被广泛认为是20世纪美国艺术中最具创意的作品之一,许多艺术家受到其影响。

斯特拉早期作品以“黑色绘画”系列的条纹画为主,其受贾斯珀·约翰斯(Jasper Johns)的国旗画影响,逐渐偏离抽象表现主义传统,转向以条纹形式组织画面。斯特拉的“成型画布”实践始于“铝合金色”系列,其中画框外形呈现缺口或凹口,而内部条纹有序排列。艺术批评家迈克尔·弗雷德(Michael Fried)将其描述为“演绎的结构”,成型画布使内部条纹与外部形态保持一致,赋予作品物性特征,激发了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和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等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同时,斯特拉还衍生出“同心方形”和“斜面方形”系列,探索物质的光学特性。

2 斯特拉的绘画:探索秩序与装饰的辩证之旅

20世纪60年代,斯特拉认为绘画是“你所看到的就是你所看到的”,他希望自己的绘画是基于人能够在秩序中感受到的整个想法。1964年,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在其出版的《反对阐释》一书中肯定了这种主张,认为他的绘画直接反对了欧洲传统绘画中的“无秩序”。然而,克莱门特·格林伯格(Clement Greenberg)认为极少主义艺术是缺少“感动和影响力”,只保持了形式美学的信念。到了70年代末,斯特拉的作品融入了更多的审美,减少了形式逻辑,构建凸显于墙外的绘画平面[1]。

1965年,斯特拉创立了“不规则多边形”系列,大胆尝试了工业荧光树脂漆的色彩运用。随后的“量角器”系列与早期的绘画平面性讨论大相径庭,该系列由半圆形组成连续性组合构成画面主体。这一时期,斯特拉探索抽象艺术与装饰之间的关系,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形状和色彩交织体现出装饰特征。在“量角器”画面中,展现了斯特拉画面的放松状态,与他60年代的严谨、自我约束形成鲜明对比,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解放。在“绘画的死亡”成为流行话题的20世纪60年代,斯特拉似乎预见到了现代艺术的危机,在70年代转守为攻,将早期现代绘画传统与马列维奇至上主义概念发展成浮雕结构,作品中开始呈现运动感。他创作的“波兰村庄”系列是一次变体实践,运用立体派的浅空间和体积穿插概念,为早期平面浮雕的演进带来了新的可能性。随后,斯特拉的“巴西人”系列成为其创作方向的分水岭,开启了他新的艺术生涯。

3 斯特拉的繪画:创造空间

斯特拉的绘画更多源于偶发,这种偶发体现在形式和构成中,也反映在不确定、不可预见的重组中。斯特拉像过去的艺术家一样面临着绘画的危机,但在深入研究米开朗基罗·卡拉瓦乔(Michelangelo Caravaggio)绘画后,他认识到新的组成和结构元素。

“卡拉瓦乔是普通的,但是他发明的一种普遍性使他把绘画带到比任何单一的努力更远的地方,虽然抽象艺术是特殊的,但是它的特殊性可以被它的普遍性所定义。[2]”在文艺复兴的时代,前人已经将现有的艺术形式发挥到极致,例如完整的绘画范式、光阴表现、透视法、构图法等。在卡拉瓦乔时代的艺术家们面临绘画的危机,原因在于你如何表现都无法超越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和拉斐尔·桑西(Raffaello Santi)的绘画经典。因此,卡拉瓦乔选择描绘世俗小人物的神情和动作,打破了文艺复兴时期追求“完美”的形象,在画布上创造出一个舞台“空间”,画中的人物像戏剧中的演员。他从而成功扩展了绘画空间,营造出戏剧的幻觉,体现了现实主义的关怀。

在1983年至1984年,弗兰克·斯特拉受邀参加哈佛大学的诺顿演讲,讲座上斯特拉认为对于卡拉瓦乔非常确定的一件事是:“他在创造内部的空间上——空间在形象之间构成了他的画面的行为和主题——比任何在他之前或之后的人都做得好。”这种空间感与戏剧感的创造也被奉为一种范式被传承了下来,直到印象派的出现又一次被打破。“卡拉瓦乔的发明适用于20世纪的绘画:既为传统的现实主义也为即将具有传统绘画性的创作提供了空间。[3]”斯特拉开始意识到他早期的陈述,包括“你所看到的就是你所看到的”,被解释得过于片面了。现在,他希望这种审美存在及其对现实和物质的印象被理解为“绘画想要的”,但同时,他看到自己被迫以绘画的名义说话。因为对他来说,卡拉瓦乔的绘画是一个古老的绘画传统,现代主义和当代绘画在想要确定自己的历史谱系的时候,卡拉瓦乔的绘画概念是它们的支点。他的演讲并没有真正清楚地表明,他从中得出的当代绘画的结果是否与他将现代主义抛诸脑后的主张有关,就像卡拉瓦乔的绘画将文艺复兴抛诸脑后一样。如果把卡拉瓦乔放在许多其他可能的例子旁边,对斯特拉来说,卡拉瓦乔只是传达绘画中真实存在概念的杰出范例,在他看来,这与他自己绘画的进一步发展特别相关。第一个论点是历史的,第二个论点是美学的,很明显,斯特拉不想看到它们分开,但不清楚他们的配对与什么有关。

罗伯特·斯托(Robert Storr)对斯特拉的诺顿演讲持批评态度。他指出,斯特拉似乎认为当代绘画面临的问题都已经有解决方案,暗示斯特拉试图“主导绘画”。然而,斯托将这种指责描述为夸大。由于斯托将“形式主义”视为一代人的通用语言,因此斯特拉的“形式主义”分析应被理解为试图实现和解决问题。换句话说,这表明斯特拉可能试图将他对卡拉瓦乔绘画的分析思路转移到自己的新作中,以一种相一致的方式来解读。尽管如此,在他的演讲中,斯特拉仍然探讨了“绘画所需”的问题,而非通过对抗艺术史或其他现代和当代画家的作品来表达。他着重于“高”和“低”之间的碰撞,认为“绘画所需”必须在形式主义反思无法作为动机的地方得以彰显。

4 斯特拉的《马耳他》系列:模糊绘画与雕塑的边界

在当代涂鸦以及考古发现的拉斯科等洞穴中,一些涂鸦清晰地传达了“绘画所需”:一种游戏,其中空间几乎超越了审美界限来创造,赋予绘画一种“现实”性,这无疑是一个关键因素。然而,对于斯特拉本人而言,抽象绘画历史发展趋势的现实情况成为一个问题,因为抽象绘画似乎越来越倾向于以极简主义结局为特征,整体上意味着“绘画的终结”。然而,对他而言,这是个困扰,因为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尽管斯特拉可能让人觉得是一个高中辍学生,缺乏艺术“承诺”,他却认为艺术史只是百老汇以西的地区那些画廊兴起之前的历史。通过诺顿的演讲以及相关新兴艺术,他将自己定位于20世纪80年代的文化背景中。

在弗兰克·斯特拉的“马耳他”系列作品中,他处理了发现的碎片和金属残留物,但与“电路”系列不同,他并未将它们安装在平面上。相反,他将这些材料固定在墙上,并让它们以球形投射到空间中,无论是侧面还是正面,这种运动的暗示导致了墙面前元素的形式复合。颜色在作品中扮演次要但重要的角色,强调了材料的颜色以及它们被放置位置之间的差异和相互作用。其中,图1所示,“马萨姆塞特海港”由蜂窝式铝板、镁和钢板制成,是一种工业预制模板,颜色是通过蚀刻工艺施涂的,颜色本身相当含蓄,强调了表面的重要性,使构造方面退居背景。这些镂空元素让人透过感受到墙面后方的厚重、精致和轻盈感。作品中的圆圈模板位于地板上方,像一条“腿”,但并未实际接触到地面,这种错综复杂的印象形成了矛盾感。与系列中的其他作品一样,这件作品以其混合特征而著称,摇摆在浮雕和雕塑之间,但同时以明显的建筑品特质在矩形框架结构中闪耀。斯特拉通过这种抽象结构唤起了马耳他港口的氛围:“在马耳他建造港口的过程中,有一些非常特别的东西,比如这些石头在围墙中的放置方式,码头的特点,城市的整体港口意识。有一段时间,一些特殊的力量从这个岛上散发出來,就好像那里有某种铀,就好像他们拥有金字塔的力量。”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的雕塑被视为艺术史上的先驱,尽管其中一些部分使用了更多颜料,但无疑它们还是雕塑。然而,斯特拉将雕塑组合放置在墙上,希望它们被视为绘画,这从他频繁使用与墙面平行的框架结构以及框架元素进入空间的方式中可以看出。然而,罗莎琳·克劳斯(Rosalind E. Krauss)在史密斯雕塑的语法中指出的心理复杂性和紧迫性在斯特拉的“马耳他”系列作品中并不明显。

5 结语

对斯特拉而言,卡拉瓦乔的绘画是一个古老的传统,成为现代主义和当代绘画探寻历史渊源时的支点。在这一文化背景下,斯特拉开始摆脱形式主义,试图探索绘画的本质。在他“马耳他”系列作品中,他运用碎片和金属残余,将其固定在墙壁上,创造出具有建筑品质的矩形框架结构,表达出独特的空间感。斯特拉通过这种抽象的结构,再次突显了绘画中的真实存在概念,为抽象绘画历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引用

[1] 克劳斯·奥特曼,刘巍巍.空间衔接与动态——对话弗兰克·斯特拉[J].美苑,2013(3):114-118.

[2] 弗兰克·斯特拉.工作空间[M].波士顿:哈佛大学出版社, 1986.

[3] 杨舒文.空间的创造:弗兰克·斯特拉艺术作品研究[J].四川戏剧,2019(12):14-17.

作者简介:王珊(1996—),女,浙江青田人,硕士研究生,就职于广州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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