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医学本科留学生的超声教学经验的分享

王斐倩 郭利涛 滕月 李尚安 阮骊韬

近年来随着我国对外开放和高等教育的飞速进展，医学本科留学生数量迅速增长。鉴于留学生教育对提高我国国际声誉、促进国际交流的重要意义，我国一直以来非常重视外国留学生的教育，先后颁布了《高等学校接受外国留学生管理规定》、《学校招收和培养国际学生管理办法》[1]，对提高留学生教育的质量做了相应保障和规范。但是，相比国内本科生的教学，留学生的教学由于受到语言障碍、国家文化差异、管理困难等问题困扰[2]，教学难度大、成效低、相关研究较少。更重要的是，超声医学作为一门以图像和实践为主的医技学科，课时少，教学难度更大。笔者和所在单位承担超声医学本科留学生教学多年，熟悉目前本科留学生超声教学的各种问题，并积累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希望能通过文章对本科留学生教学的经验分享，能推动我国留学生教育的良好发展。

1 教学资质和设备条件

西安交通大学临床医学本科留学生教育始于1995年，是全国首创全英文授课培养医学本科留学生的院校。自1995 年以来，已经培养了来自63 个国家的医学留学生2 000 余名，毕业生规模居全国之首。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特别注重培养青年教师的对外交流能力，常年组织青年骨干教师出国培训项目（由超声医师协会或国家留学基金委资助）、参与非洲医疗援建项目（例如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超声医学科和非洲马拉维“姆祖祖医院”的临床科研合作项目、原卫生部派遣的赴非洲医疗队）。笔者所在单位的超声医学科是国家临床重点（培育）专科，国家药物临床试验资格机构，陕西省医师协会超声医师分会主委单位，是全国超声造影规范化培训基地和中国医师协会超声医师分会认定的“超声造影优秀单位”。科室拥有多种品牌的高端超声设备例如GE Logic、意大利百盛、日本日立二郎神系列超声仪，开展的超声项目种类繁多：腹部、浅表、肌骨、心脏、关节、小儿、急重症、术中、经阴道和直肠超声、超声引导下诊断和治疗等，还不断开展国际、国内领先的超声新技术，例如：超声造影技术、实时剪切波弹性成像技术、乳腺全自动超声扫查技术、融合成像技术。总之，多年留学生招生及培养经验、种类多样的国际合作、各种教学资质和教学奖项、国际尖端的超声设备是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超声医学科留学生教育的坚实基础。

2 西安交通大学留学生特点

和国内医学本科生相比，西安交通大学留学生的生源有一些缺点，为教学带来了挑战。首先，西安交通大学的留学生多来自亚非的第三世界国家和贫困地区[3-4]，例如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老挝。这些国家和地区的超声设备落后简陋，因此在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学到的超声新技术可能在他们的国家地区无用武之地。其次，由于西安交通大学没有本科超声专业，留学生大部分是临床专业。他们普遍重临床轻医技，对超声存在误解，认为超声科属于辅助科室，学习超声的积极性不高。第三，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留学生教学采用全英语授课。但是英语并不是一些国家的母语，一些留学生的英语带有浓厚的口音，教师在教学时可能不能很好地理解他们的问题。第四，留学生比中国学生的课堂气氛活跃，课堂纪律不如中国学生，可能会分散教师的注意力。

3 超声专业的特点

超声专业有如下特点[5]：（1）超声的成像原理是超声课程首先要讲述的内容，涉及很多光学的物理知识和数学知识，概念多，很枯燥，难理解。（2）超声专业新技术发展快，例如超声造影、融合成像、弹性成像、乳腺全容积成像，教科书上没有这些内容或涉及的很少，这些内容却很实用。（3）超声教学最大的特点是以图像为基础，超声存在大量同图异病或同病异图。（4）超声专业特别注重实践操作。（5）要求对人体的解剖学有较好的掌握。（6）比起内外妇儿等专业，超声专业的课时少，教学内容压缩。

4 留学生教学经验

4.1 授课前的准备

首先，优先安排有出国留学经验、口语交流能力较强的教师授课。给留学生授课对教师的听说能力要求较高。在以往的教学中发现，很多中国医生知识背景很好，例如具有硕士、博士学位，获得了英语六级证书，但是由于英语的实际应用经验较少，是“哑巴英语”[6]，故不能很好地承担留学生教学任务。相反，有出国访学经历的教师的英语交流能力较强，可以通过自己的留学阅历总结发达国家留学生教学的经验，为后来在国内给留学生授课所用。

其次，教师在授课前需要对所教授的留学生做好充分的调研。据调查，45.7%～46.6% 的医学留学生在毕业后想要回自己的国家[4-5]，在当地的医疗岗位工作[6]。提前了解留学生所在国家的常见病种和超声诊断发展的现状，就能在授课中有侧重地讲授其多发病、常见病的超声诊断，介绍他们能够开展的超声技术，而省略他们不能够开展的超声技术、罕见病的超声诊断。例如在苏丹地区疟疾泛滥，可以重点讲授一下重症疟疾时胆囊的声像图改变[7]。另外，还需调研该授课批次的留学生的语言能力和入学考试情况，根据他们的接受程度选择合适难度的教材和安排教学量。现阶段我国大部分医学院校仍使用国外原版教材[8]。但是，根据笔者的经验体会，国外原版实体教材由于运输问题、电子教材由于版权问题获得较困难、更新较慢，教材的视听等配套资源少，故建议选择我国自主编写和出版的双语教材。

第三，授课教师要提前了解一下生源所在国家、民族的文化、风俗、信仰，例如伊斯兰教国家的女性在公共场合（包括在上课时）全身包裹黑纱只露出眼睛。不能接触猪、牛等动物的尸体。尊重、理解、适应他们的风俗习惯，融洽和谐的师生关系有利于顺利完成教学。

第四，备课时做好和其他学科授课教师的交流。患者是一个复杂的整体，“以患者为中心的规范化、个体化、综合化诊疗理念”自提出以来就受到全球医疗界广泛认同[9]。在超声诊断时常常要结合临床病史、实验室检查、其他影像学发现、手术病理。有时CT、MRI 和超声的图像所见有奇妙的相似之处。所以，各个专业的授课也是一个整体而不是完全割裂的。有研究倡导采用“多学科集体备课”的方法，理由是：这种备课方式可以针对同一种疾病的不同方面展开讨论，学科之间取长补短，强化某一个学科与其他学科的联系与衔接[10]。在实践中，由于各个学科的教师同时也是临床医生，工作繁忙，根本无法做到“集体备课”。虽然无法实施“集体备课”，超声科教师却可以和其他学科尤其是影像科教师多做沟通交流，了解其他专业的教师大致在讲什么，通过和其他专业承担该批次留学生授课的教师沟通，使课程的讲授尽量系统化，有衔接，不重复，而不是各讲各的。较好的备课范本是：“同学们还记得A 老师在B 课程中给你们讲授的xxx疾病吗？我们今天要讲的就是该疾病的超声诊断”。“这个疾病除了超声检查以外，还有增强CT 也可以很好地做出诊断。在后续的影像学课程中，C 老师会接着进行讲述，大家可以带着问题去听课：此疾病的增强CT 和超声的图像特征有什么不同？”这样“承前启后”的授课方式帮助学生温习了旧知识，又激发了学生对后续课程的好奇心。

4.2 授课中的注意事项

首先，善用生活中和临床中的实例。针对超声的成像原理难理解的问题，要多举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例子来进行说明。例如讲到“超声探头发射超过人耳听觉范围的超声波，被人体内组织器官反射”，可以举蝙蝠喉咙发出超声波、耳朵接收被障碍物反射的波，所以蝙蝠能在黑夜辨别前方障碍物而自由飞行。还可以用火车进、出站的声音远近来比喻彩色多普勒超声图像中显示的红色是朝向探头、蓝色是远离探头。医学本科生尚未选专业，教师在授课中最好能结合临床实例，让他们认识到超声诊断的重要性，激发他们对超声的兴趣而在后续研究生阶段选择超声作为自己的专业，为超声专业研究生教育培养留学生人才。例如可以讲授一些通过超声来修正临床诊断、协助临床治疗的实例。

其次，讲授课本中没有的前沿技术。对本科留学生的基本要求是能够听懂教科书中基础的超声课程。本科生尚未选亚专业。授课教师需要有前瞻性思维，站在后续研究生培养的角度而言，课程内容需要有一定的深度，例如简单讲授一些在临床上开展的超声新技术，如超声造影[11]、弹性成像[12]、融合成像[13]等。还有一些在亚临床阶段的，尤其是“医工结合”的超声新技术，例如超声人工智能诊断（超声-计算机专业结合）、超声造影剂载药（超声-材料专业结合）。这些耳目一新的知识能够启发留学生的创新思维，以便对今后研究生阶段的科研培养铺路。

第三，重视图像和操作。由于超声专业是以图像为基础，要在授课中尽量多呈现一些图像，而避免满屏文字的板书。由于留学生都是临床专业而非影像或超声专业，课程上没有安排实习，在仅有的几个学时的见习课中，仍然要设法鼓励学生们上手进行操作，提高他们对超声的兴趣。但是一定要注意：在见习带教中，由于留学生和中国人长相、语言的明显差异，留学生的上手操作很容易引起患者的警惕和反感，要注意提前和患者沟通，充分获得患者理解，并同时注意保护患者的个人隐私。

第四，善用教具。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和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超声医学科在本科生教学中都特别注重教学辅助工具的使用。在讲授超声解剖和超声引导下穿刺时，可以使用人体局部的塑料模型、3D 打印模型[14]或动物的实体脏器（例如：火鸡胸模型、猪肩模型、羊腿模型和猪胎模型）[15]，安全、省时，有效地加强学生的理解，减少学生在超声学习之初直接面对患者操作的尴尬。教具对语言沟通可能存在困难的留学生教学的作用更显著。但是，仍然要注意一些小细节，一些伊斯兰教国家对牛、猪等动物尸体有避讳，建议避免使用动物尸体教具。

第五，突出介绍中国人的成绩。留学生的教学可以成为外国人看待中国的一个小窗口，在教学中，要注意弘扬中国特色，可以介绍一些我国在超声专业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例如王新房教授在国际上首创过氧化氢声学造影法[16]，成为超声造影的基础。刘丽文教授发明的开创性“Liwen 术式”[17]，以超声引导下室间隔射频消融治疗肥厚型心肌病。

4.3 授课结束后的安排

临床专业的本科留学生的课程重点为内、外、妇、儿，教学部划分给超声教学的课时少，并且没有设置考试。但是，笔者仍然建议授课教师在课程结束后，给学生留一些课后作业。尤其是可以布置一些开放性、趣味性、启发性的课后作业，例如让学生课后通过绘制思维导图对本章内容自行进行总结[18]。通过批改学生的作业，可以了解到留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掌握程度，以便于后续调整、改进课程。同样地，教师可以针对教学效果、教学需求等制定问卷调查，让留学生们在课后填写，这样短短几分钟的调查，却可以为今后的教学积累经验。

医学本科留学生的超声课程是超声专业国际合作的一个小的契机，课堂的课程结束后，还可以借助中非合作项目，给予可持续性教学。例如，可以指导优秀的、学有余力的留学生参加省内或国内的英语超声病例大赛、指导留学生撰写超声专业医学论文、指导留学生考取超声从业执照，在超声专业进一步深造。

4.4 网络教学模式

近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在传统授课模式之外，还衍生出一些依赖于网络的教学模式。例如，以“腾讯”“Zoom”“Welink”等远程会议线上直播或平台录制的形式[19]和通过微信群[20]进行授课、讨论，通过超声科公众号平台、腾讯、邮箱、网盘分享一些课件，通过对图书馆网络教学平台资源的推广培养留学生的自学能力[21]。这种线上的授课形式给了师生在时间和空间上很大的自由度，学习甚至可以随时随地，让师生耳目一新。但是这些授课模式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授课效果和考勤有赖于学生的自觉自律性。其次，由于网速卡顿和师生对网络操作方法的不熟悉，课程的实时传输效果、师生互动性、网络授课的课堂纪律可能不如面授。不能忽视的一个问题是：一些宝贵的超声资料可能因为涉及患者隐私、课件版权问题无法以网络授课形式呈现。所以，有研究发现针对医学生的网络教学的效果不理想[22]。笔者尚未开展本科留学生网络教学效果的数据统计分析，但是，鉴于网络教学目前存在的一些问题，笔者认为：留学生教学可能仍需以传统面授为主，网络教学为辅。

5 总结和展望

超声专业的留学生教学在整个本科生课程中所占比例少，似乎微不足道。但是作为一名承担留学生授课的超声专业教师，仍然需要在课前、课堂中、课后各个环节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充分的准备。有研究发现：在中国接受教育的医疗卫生人才不仅是本国医疗卫生人才的潜在资源，也是受援国医疗卫生人才的潜在资源[6]。站在国际交流、为未来培养超声专业的留学生人才的高度来做好超声专业的留学生授课，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