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智慧在国际标准化舞台上闪耀光芒

张佩玉　徐巍华　王一钦

2023年3月30日，2022年中国标准创新贡献奖颁奖仪式在南京举行。ISO15746《自动化系统与集成 制造系统先进控制与优化软件集成》系列国际标准获得标准项目一等奖，该项目分别于2015年、2017年和2020年发布，以浙江大学为主要完成单位，包括9个国内单位的15位完成人。

会后，项目主要完成人浙江大学谢磊教授对记者说：“当我听到获奖消息时，真的有些受宠若驚，能和其他高水平的获奖单位一起荣获一等奖，我们感到非常荣幸。这是第一个全部由我国牵头制定的自动化系统与软件集成领域系列标准，获奖给我们团队带来了工作获得认可的成就感，但本项目时间跨度大、参与单位多、制定过程复杂，是无法三言两语说清楚的。”

几句简单朴素的话，却让记者体会到许多付出、辛劳和坚持，更引起了记者对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的强烈兴趣。

有初心，更有决心

“我们团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标准化工作的，在潜移默化中坚定了制定国际标准的决心。”

工业和智能制造对我国意义重大。智能制造是我国制造强国战略的主要方向，其发展水平关系到我国未来制造业在全球的地位。工业软件是智能制造的灵魂，先进控制与优化（APC-O）软件又是智能制造工业管控软件的核心，它对智能制造企业实现节能、减排、降碳和高质量发展是不可或缺的。

该系列标准是第一个全部由我国牵头制定的自动化系统与软件集成领域系列国际标准，历经了14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突破了APC-O软件集成与互操作的全球性技术壁垒，解决了智能制造工业软件亟需统一规范的行业共性问题，对提升我国智能制造国际竞争力、保障国家产业安全等具有重大意义。

谈到制定标准的初衷，谢磊教授介绍，该标准的制定主要是为了解决工业界中的一个难题：随着现代工业的生产需求和工艺的不断升级，需要更加先进的控制算法和软件对生产进行控制和管理，但是不同的算法和软件供应商定义的接口和框架各不相同，工业企业难以集成应用，达不到优化控制生产的目的。

谢磊举例说明：“这就像我们用手机规划出行，需要用不同的APP订酒店、查看路线、订票，这些APP能在一部手机上运作，并根据需求相互调用。”项目制定的这套标准就是工业控制算法和优化软件的‘开发者手册，通过标准化定义相关软件框架、信息流、模型、检验流程，提高互操作性和兼容性。遵循这套标准开发的软件，既能相互操作，也相互兼容，不但降低软件开发成本，也减少工厂集成部署成本，推动控制与优化软件应用，提高我国工业制造核心竞争力。

在标准制定过程中，项目团队与巨化集团展开了广泛合作。该公司一直以来因为其生产的安全化、自动化和智能化具有很高的知名度，甚至一些工段已经实现了‘零手操，即工作人员只需要在大屏幕前监视以防意外情况发生，正常生产已经不再需要人工操作员手动调整装置。谢磊教授介绍说：“这些先进技术背后的先进控制和优化软件，都使用到了我们这次获奖的标准。”标准也被国内外产业广泛应用：被Rockwell等世界顶尖自动化软件提供商、系统集成商以及中石化等全球能源巨头企业采纳实施，促进了产业链上下游高效协同。另外，本项目标准ISO 15746 已被英国、俄罗斯、丹麦等12个国家等同采用，被ISO/IEC 30146等国际标准引用，得到美国NIST专家等的高度肯定。

有理念，更有信念

“我们需要在国际标准组织中有自己的工作组！”

谢磊教授介绍，项目团队从2008年左右加入国际标准化组织自动化系统与集成技术委员会（ISO/TC184/SC 5），试图开展标准制定工作，是第二批进入该技术委员会的中国团队，后来也成为第一个在该组织内站稳脚跟的中国团队。

“在进入分技术委员会的头几年，我们在组织内积极推广先进过程控制与优化软件标准的理念，并号召各国专家投票赞成我们成立新的工作组。但部分专家始终不支持，而是以‘范围重叠为由，建议让我们在他们领导的工作组下开展这项工作。他们甚至提出要为我们提供国际标准制定方面的培训，并把‘666‘888等‘吉利的标准号码留给我们。”

在经过慎重考虑后，项目团队带头人浙江大学苏宏业教授一锤定音：“我们需要在国际标准组织中有自己的工作组！”经过苏宏业教授带领团队的不懈努力，该标准技术委员会现已有四个由中国专家担任召集人的标准制定工作组，其中三个分别由此次获奖单位浙江大学、北京机械工业自动化研究所有限公司和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主导，另一个由海尔集团主导，中国已经成为ISO工业自动化系统与集成国际标准领域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

该项目为ISO国际标准项目，全程遵循ISO标准制定流程。为确保项目顺利进行，团队制定了以下机制：（1）项目初期确定标准制定时间表，根据技术难度分三期发布标准，每期2-3年，避免人员精力分散导致延期，也避免核心成员流失。（2）每年3月和9月召开工作组会议，6月参加上级组织年会，向国内外专家和标准管理部门汇报工作进展。（3）定期组织核心专家讨论，确保标准文本技术准确性和普适性。谢磊强调，高频次的会议交流和足够工作投入是项目成功和标准顺利发布的关键。

回顾当时决定，虽然最初这为团队带来了一些额外的工作量，如与国外专家磨合、争取各国的支持，但它也确保了中国在该技术领域国际标准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了国际化水平和影响力。

有团队，更有团魂

“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们团队带头人苏宏业教授的一贯坚持，为中国在这个领域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项目中遇到许多困难。”谢磊说，“最初争取工作组成立的时候，遭到部分专家的反对；建立工作组后，由于不熟悉ISO的工作流程，走了很多弯路；直到现在，问题还在不断涌现。疫情导致国际间的交流停滞了三年，如何重新激活与各国专家的关系，让标准制定工作的节奏恢复正常，这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在上述问题中，来自国际关系方面的反对票最难以应对。”正是由于国际关系的原因，获奖标准的第3部分也曾在第一次投票中失败，不得不启动二次投票。

为了赢得二次投票，苏宏业教授带领团队制定了双管齐下、双线作战的策略：一方面，指定专员与组织内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专家建立联系，根据他们提出的修改意见适当修订标准文件，并尽可能争取更多国家的支持；另一方面，广泛联系其他投弃权票或未参与投票的国家，主动提供标准文件并征求他们的意见和支持，以期通过更多的赞成票减少额外反对票对项目进程的影响。

最终，在团队成员的通力合作下，第二次投票不仅赢得了更多国家的支持，而且还获得了一些通常不参与投票的国家的支持。这也使得第3部分标准得以顺利发布。

“这一结果是项目带头人的决心和魄力给团队带来的持续增益。”谢磊说，“成绩是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浙江省和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以及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指导和支持下取得的。我们团队不仅有一直兢兢业业从事繁重标准制定工作的专家们、协助主持会议和维持专家关系的优秀研究生们，还有协助我们团队进行标准实施验证的合作企业。可以说如果没有每位成员的付出，团队就不可能在国际标准组织站稳脚跟、成功制定和发布国际标准，最终也不可能获得标准创新贡献奖。”

采访结束之际，谢磊提到：因为是国际标准项目，投入巨大，人员成本和差旅成本非常高，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不解：这块业务不受关注，也不赚钱，干嘛要做？这次获得中国标准创新贡献奖，我们团队的成员都非常受鼓舞，感受到标准化工作的意义，大家都干劲满满。

谢磊表示，除了成就感之外，团队成员也明显感受到，奖项给团队争取到了更多的关注。今后，团队成员会牢记奖项给团队带来的荣誉感，在国家和省市各级相关部门的指导下，持续发挥团队在智能制造领域积淀的标准化工作能力。我们也欢迎业内机构和企业与我们开展合作，共同营造更高水平的标准化工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