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穴压丸配合中药治疗胃食管反流病的临床疗效观察
2023-03-23李莲潢
李莲潢
(北京市朝阳区双井第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北京 100022)
胃食管反流病(gastroesophageal reflux disease,GERD)是消化内科常见病、多发病,近几年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在西医的临床治疗中,针对GERD通常都会以抑酸、增强胃动力治疗或控制反流症状为主,常选用质子泵抑制剂(PPI)药物治疗,这类药物虽然能够在当时起到一定的控制效果,但是长时间的抑酸治疗容易引发一系列不良反应的发生[1],如抑酸治疗导致胃酸分泌减少,易引起肠道菌群紊乱或消化不良,从而影响患者肠胃对营养物质的消化吸收;同时由于长时间的抑酸,使胃酸分泌不足,导致体内的钙、磷等微量元素的吸收发生障碍,可诱发骨质疏松,增加骨折的风险;另外过度的抑酸治疗也会对患者中枢神经系统产生影响,如可能会出现头晕头痛,易产生抑郁、焦虑等不良情绪,使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的影响。因此,在《中国胃食管反流多学科诊疗共识》中指出,临床诊治GERD可结合中西医展开研究,通过多角度多渠道的方式来达到预防反流症状的发生。如何对胃食管反流患者采取经济有效,且不良反应少的替代疗法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鉴于此,笔者在长期的中医临床实践中运用中医中药综合治疗GERD,取得了疗效显著、不良反应小、复发率低、患者痛苦少、易于接受的效果。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此次研究初始时间为2019年11月,截止时间为2021年5月,抽取此段时间到本院接受治疗的胃食管反流患者,共85例作为研究对象。按照随机抓阄法分为两组,其中43例患者采取耳穴压丸配合内服中药治疗,为治疗组,余下42例采取内服中药治疗,为对照组。治疗组患者男女构成比例为27∶16,年龄在27~73岁,平均(53.87±12.96)岁,病程时间最短6个月,最长7年,平均(4.79±0.53)年;对照组患者男女构成比例为25∶17,年龄在28~73岁,平均(52.97±12.34)岁,病程时间最短6个月,最长7年,平均(4.52±0.47)年。对比以上数据,P>0.05,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具有可比性。本研究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符合医学伦理原则。
纳入标准:①研究对象均符合GERD的临床诊断标准。②患者能够遵医嘱服用药物。③患者在接受本次治疗前的3周内没有服用过胃肠动力或抑酸制剂等能够直接对胃肠道功能造成干扰的药物。④患者病历资料齐全。⑤患者均在知情前提条件下,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患者同时伴有其他恶性肿瘤或艾滋病等。②患者处于妊娠期或哺乳期等特殊阶段者。③患者伴有食管狭窄、消化道出血等严重并发症现象。④患者无意识障碍,或精神类疾病等。⑤患者合并有心、肝、肾等重大脏器功能等。
1.2 诊断标准 ①西医诊断标准:参照《中国胃食管反流病多学科诊疗共识意见》[2]。②中医诊断标准:参照《2017年中国胃食管反流专家共识意见》[3]中脾虚气滞血瘀型诊断标准。
1.3 方法
1.3.1 对照组 患者单纯中药内服治疗,中药方剂组成:海螵蛸20 g,浙贝母10 g,陈皮10 g,太子参15 g,茯苓12 g,炒白术10 g,炙甘草6 g,法半夏9 g,砂仁6 g,丹参15 g,合欢皮15 g,紫苏梗10 g,每日早晚各1次,每次200 mL,饭后1 h温服,疗程8周。若伴有口干口苦,口舌生疮者,加黄连、吴茱萸,蒲公英,连翘等;若反酸,烧心明显,加煅牡蛎,旋复花,煅瓦楞子等;若脘腹胀,嗳气明显者,加厚朴、枳壳、木香等;若胃脘灼热,胁肋胀满,情绪不佳,睡眠欠安者,加柴胡,香附,郁金,合欢花,百合等。
1.3.2 治疗组 患者采取耳穴压丸+中药内服方式进行治疗。耳穴取穴,主穴:食管、贲门、胃、消化性皮质下;配穴:脾、肝、胆、交感。具体操作:首先在自然光下,观察耳轮脚周围(耳轮脚周围是消化系统分布区域)的皮肤颜色是否有改变,以及局部是否有丘疹、脱屑以及形态的改变与血管的分布走向[4]。然后用棉棒蘸取75%的酒精在相应部位消毒皮肤,接着用耳穴探棒由轻到重的力度,在患者耳朵主穴的相应部位探查敏感点(即主穴的反应点),如果患者感觉耳朵探查部位有刺痛感时,变换探棒的方向与角度,寻找最痛点的位置即是主穴的精准位置,最后把黏有磁珠的6 mm×6 mm的胶布贴在探查的穴位上,其他配穴按照耳穴定位依次贴上磁珠穴位贴即可。耳穴的按压很重要:嘱患者或家属每日按压5~6次,每次按压2~4 min,局部有酸麻、胀痛,耳部局部皮肤有热感为佳,贴3 d后患者或家属自行取下,休息1 d后继续下次治疗,疗程共8周。口服中药治疗方法同对照组。
1.4 观察指标 ①临床症状:积分及疗效评定,记录不同治疗方式下患者临床症状积分的改善差异,分别观察患者烧心、反酸、胸骨后疼痛、反流症状的改善效果,分值越高表示患者的发作频率越高。②临床疗效: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当中制定的标准展开分析,分为治愈、显效、有效和无效。③分别在患者接受治疗前后抽取肘静脉血4 mL,静置后离心分离,频率调整至3 500 r/min,时间控制在10 min左右,取上层血清,以双抗体夹心酶联免疫吸附法的方式检测患者胃动素、血清胃泌素、P物质、以及血管活性肠肽各指标的变化情况,比较不同治疗方式下患者的胃肠激素改善差异。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1.0分析,计量资料以()表示,经t检验,计数资料经χ2检验,以(%)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 结果
2.1 比较治疗前后两组患者临床症状积分的差异 治疗组患者烧心、反酸、胸骨后疼痛、反流的临床症状积分改善效果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治疗前后两组患者中医症候积分的差异(分,)
表1 治疗前后两组患者中医症候积分的差异(分,)
2.2 比较治疗前后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 治疗组患者治愈率为53.49%(23/43)、显效率为37.21%(16/43)、有效率为6.98%(3/43)、无效率为2.33%(1/43),对照组患者治愈率为42.86%(18/42)、显效率为30.95%(13/42)、有效率为14.29%(5/42)、无效率为11.90%(5/42)。由此可知,治疗组、对照组临床总有效率分别为97.67%(42/43)和88.10%(37/42),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2.3 比较治疗前后两组患者的胃肠激素差异 治疗前,治疗组、对照组患者胃动素分别为(197.63±15.44)pg/mL、(193.57±16.95)pg/mL,血清胃泌素分别为(50.23±8.45)pg/mL、(50.26±8.47)pg/mL,P物质分别为(25.29±5.17)pg/mL、(24.17±5.13)pg/mL,血管活性肠肽分别为(63.37±10.54)pg/mL、(63.58±10.62)pg/mL,得出结果(t=1.155、0.016、1.002、0.091,P=0.251、0.987、0.319、0.927),差异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治疗组、对照组患者胃动素分别(263.48±14.59)pg/mL、(210.35±16.82)pg/mL,血清胃泌素分别为(64.57±5.53)pg/mL、(55.62±8.94)pg/mL,P物质分别为(29.73±1.85)pg/mL、(26.47±5.51)pg/mL,血管活性肠肽分别为(53.74±7.33)pg/mL、(58.47±9.79)pg/mL,得出结果(t=15.568、5.565、3.674、2.525,P=0.000、0.000、0.000、0.014),可见治疗组患者胃动素、血清胃泌素、P物质以及血管活性肠肽的整体胃肠激素指标改善效果优于对照组,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3 讨论
GERD是指胃内容物反流入食管,引起不适症状和(或)并发症的一种疾病[3-4]。典型症状:烧心,反酸,胸骨后灼痛,或伴有一些不典型的症状(如咽部异物感,慢性咳嗽、哮喘等)。在中医属于“吐酸、嘈杂、梅核气”等的范畴。其主要病位在食管与胃[5]。基本病机是脾胃虚弱,胃失和降,胃气上逆[6]。与肺、肝、胆、脾、胃脏腑功能紊乱、气机升降失调有关。患者情志不畅,肝胆失于疏泄,使肝气犯脾,胆气犯胃,致脾胃气机升降失调,脾气当升不升,胃气当降不降,使肝脾、肝胃、胆胃不和而出现嗳气,反酸,口干口苦,反胃等;脾胃位于中焦,脾主升,胃主降,是脏腑气机升降之枢纽,起到承上启下调和各脏腑功能的作用,如果脾升胃降功能正常,则各脏腑气机升降,出入正常,则完成人体内环境与外环境的气化过程;反之,如果脾升胃降脏腑功能失调,则肺失宣发肃降,而致痰气互结于患者咽喉而出现咽部异物感,慢性咳喘等食管以外的症状;脾升胃降功能失调,则浊气瘀阻中焦,出现腹胀满,嗳气等;肝气郁滞,气郁日久,则易化火化热,如果患者又饮食不洁,过食肥甘厚腻,烟酒无度,助湿生热,湿热内生,阻碍脾胃运化,则出现胃脘灼热,反酸,烧心;患者禀赋不足,脾胃虚弱,运化无力,致脾虚痰湿阻滞,浊阴不降,致胃气上逆,痰气郁滞胸膈,病程日久,气病及血,气虚血瘀,气血淤滞,从而出现胸骨后疼痛。
反流性食管炎患者容易受外邪、情绪、饮食等生活方式影响,所以病情容易反复,多数病程比较长,本次选取病例中患者病程最短6个月,最长7年,病程都相对比较长。中医说“久病必虚,久病必滞,久病必瘀”,长时间的病情缠绵难愈,容易损伤人体正气,有碍脾胃气血运化生成,致脾胃气虚,气虚则无法推动气血正常运行,致气虚气滞而血瘀。而人体“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论》曰:“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百病皆有脾胃衰而生也”。李乾构教授也认为:GERD发生多数以脾胃虚弱为基础,脾虚气逆,胃失和降[7]。所以在GERD患者当中,脾虚气滞血瘀证患者还是比较常见的,治疗原则主要以健脾理气,和胃降逆,活血化瘀为主。主方选香砂六君子汤合乌贝散合丹参饮加减,起到健脾益气,理气化痰,制酸止痛,活血化瘀的作用。香砂六君子汤出自《古今名医方论》方中中药组成是:人参、炒白术、茯苓、炙甘草、法半夏、陈皮、砂仁、木香。主治:脾虚气滞痰阻。由于“久病必瘀,瘀久化火”,GERD多数易反复,病程长,常伴有气阴两虚者较多,寒热错杂,所以将温补元气的人参改为益气养阴的太子参,白术甘苦,性温,健脾燥湿助脾胃运化。炒白术与生白术,二者由于炮制手法不同,二者的治疗效果也有区别。炒白术偏重健脾补气,可以治疗脾胃气虚,腹胀腹泻,消化不良、脾胃不和,不仅能够保护胃黏膜,同时还能够促进胃肠道排空;生白术主要以燥湿健脾,利水消肿为主,大剂量的生白术还能够润肠通便,所以一般只要患者无便秘情况,我们一般选择炒白术,加强健脾补虚,助运化的功能。茯苓味甘淡,健脾渗湿,茯苓配白术加强了健脾去湿的力度,使参术补而不滞。炙甘草益气,调和药性,组成四君子汤,建运中州之脾,而脾主运化,脾又为生痰之源,脾气足,脾的运化功能强健,使痰湿在体内生存无源,湿去痰消。半夏辛温而燥,善燥湿化痰,陈皮辛苦温,理气化痰,强强联合,助半夏增强化痰之功能,木香性辛苦温,归脾胃、大肠、胆,三焦经,能升能降,通理三焦之气机,尤善调中焦脾胃之气滞,理气和胃降逆,使脾升胃降功能恢复。然木香的理气温中的作用过于强烈,行气过之,必耗气伤阴,所以在临床中对于脾胃偏弱气滞轻者,可用紫苏梗代替木香。砂仁辛温,归脾胃经,能醒脾化湿,理气行滞,善消寒湿、脾虚气滞肠胃。木香配砂仁加强了醒脾理气祛湿的功效,使气顺湿祛痰消。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香砂六君子汤能够调整和提高人体自身的免疫功能,调节胃肠道的功能,并且能够增强胃肠道黏膜屏障功能等作用[8]。乌贝散是有海螵蛸、浙贝母组成。具有制酸止痛,收敛止血,促进溃疡愈合的作用,尤善于保护食管、胃肠道的黏膜,以及对溃疡的食管、胃肠道的黏膜起到很好的修复的作用。现代药理学认为,海螵蛸所含有碳酸钙,磷酸钙能够中和胃酸,抑制胃酸的产生,同时在扩张食管、胃黏膜血管的同时还会形成保护膜,避免胃溃疡的发生;浙贝母在临床中经常被用于平喘、镇咳、抗菌、祛痰多方面治疗,其中镇咳效果较好,低浓度下的搭配用药更是能够提升支气管平滑肌扩张,促进痰液排除,有效稳定患者的症状变化[9]。丹参饮主要由丹参、砂仁、檀香组成,具有活血化瘀,行气止痛的作用。丹参苦微寒,归心肝经。苦降开泄以散瘀,性凉清热以凉血,善凉血活血化瘀,从而可以使食管、胃黏膜祛瘀生新,有利于溃疡的黏膜的愈合。檀香辛温,归脾胃肺经。具有行气止痛,散寒调中的作用,尤善于治疗寒凝气滞之胸腹痛。如果患者有瘀热表现,防止温燥伤阴,可舍檀香而去之。现代药理研究丹参饮可以增强胃黏膜的防御能力,能够提高血清NO和血浆PGE2的含量,保护胃黏膜,促进溃疡的愈合[10]。
本研究采取耳穴压丸配合中药治疗,两种中医传统治疗方式相结合,大大的降低药物的不良反应,提高临床效果。在《灵枢·口问》篇说“耳者,宗脉之所聚也”。《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又说“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说明了人体耳廓和各脏腑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主要是因为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都会经过耳朵这个位置,其中十二经直接向上走至耳,人体中如果有脏腑发生病变,都能够通过经络反射到耳廓当中,我们通过刺激相应的耳穴就能够疏通人体经络,以及调节脏腑功能治疗疾病[11]。耳穴的全息理论又提出:我们人体的耳朵好像一个倒置的胎儿,其内在的脏腑和躯干四肢均在耳廓部位都有相应的对应点,如果人的身体某些部位出现问题,都会在耳朵的相应位置上找到不同程度的病理反应点(有凹陷、隆起、结节、脱屑等),然后参照中医的辨证论治方法在这些反应点上施予耳穴治疗,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在治疗胃食管反流病过程中,笔者常选取耳穴处方,主穴:食管、贲门、胃、消化性皮质下;配穴:脾、肝、胆、交感。食管、贲门、胃是相应部位,刺激相应部位的穴位,使我们人体的食管,贲门,胃等器官的经络得到疏通和调理,使气至病所。消化性皮质下增强消化道的功能,增强胃肠道的动力。脾、肝、胆健脾和胃、疏肝、解郁、利胆、调理上下气机。交感缓解内脏平滑肌痉挛,缓急止痛,同时还能减少胃酸的分泌。
GERD的典型症状就是反流、烧心以及胸骨后的灼痛感,随着反流物的刺激以及所到达的部位不同,它同时还伴有很多不典型的症状,我们要懂得鉴别。如胸骨后疼痛容易误认为心源性的疼痛,所以在临床中还需综合患者各方面辅助检查来展开进一步的分析。从中医的整体出发,参考中医脏腑辨证和八纲辨证,还需对每一位患者的具体病情状况及症状表现展开详细分析,结合患者的舌象、脉象、体征逐一展开评估,发挥中医的辨证论治的优势,对每一位患者的病因、病机、病性进行总结,明确导致患者发病的主要因素,然后根据患者的不同病因病机展开针对性治疗。在临床分析中还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判断,其中主症:分别记录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发生反胃、嗳气吐酸、胃脘胀满,舌脉等症状改善效果,询问患者有无咽喉不适感,详细记录患者的症状感受,分为无、轻、中、重4个等级。次症:分别记录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食欲、心情、排便、四肢温度及半夜呛咳症状的发生情况,同样分为无、轻、中、重4个等级。
本研究发现,治疗组患者烧心、反酸、胸骨后疼痛、反流症状的整体中医症候积分改善效果明显优于对照组;治疗组、对照组患者的临床总有效率分别为97.67%和88.10%;治疗组患者胃动素、血清胃泌素、P物质、以及血管活性肠肽的整体胃肠激素指标改善效果优于对照组。表明患者在中药内服和耳穴外治的联合治疗下临床疗效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证实临床治疗具有安全性和有效性。本研究通过内服外调双管齐下的治疗方式,达到标本兼治的功效,达到补益脾胃之功效,不仅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在长时间服用的同时还对脾胃脏腑具有保护调节作用。但本研究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所选取的样本量较小,且未对患者的远期疗效进行跟踪,有待于在后续的研究分析中进一步加大样本量,展开深入的分析。
综上所述,耳穴压丸配合中药治疗GERD的临床应用当中患者的临床疗效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其症状改善效果及胃肠恢复状态也更为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