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研究
2023-03-21朱建晨
朱建晨
(兰州财经大学 统计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一、引言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科技水平进步,产业融合逐渐成为普遍的经济现象和产业发展模式,尤其在当前技术快速进步和数字信息高速增长背景下,产业融合已经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基于不同角度,产业融合有不同的定义,一般来说,产业融合是指不同产业或同一产业不同行业相互渗透、相互交叉,最终融合为一体,逐步形成新产业的动态发展过程。在产业融合研究中,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发展是一项重要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指出,要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就是要加速发展现代服务业,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深度融合。因此,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是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提升国际竞争力的需要,也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发展离不开社会发展和技术进步,这直接促使它们在发展过程中相互交叉与渗透,因而是产业融合研究的重要领域,具有重要研究价值。
二、文献综述
产业融合概念可追溯到20 世纪90 年代后期。现阶段,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蓬勃兴起,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已成为全球产业发展的主流和趋势,也成为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型的趋势,更成为产业融合的重要领域。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服务业与制造业价值链融合方面。Rosenberg(1963)对美国机械设备业演化的研究是现有产业融合思想的起源,其提出的有关数字技术引起产业边界模糊以及产业间交叉的创新性想法开启了学术界对产业融合的讨论[1]。20 世纪末,数字技术发展导致产业间交叉开启了学术界对产业融合的讨论,Devendra(1985)认为产业融合源于产业间的技术关联,某一技术范式向不同产业的扩散促使了新技术的产生[2]。杨仁发和刘纯彬(2011)的研究指出,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在价值链环节的相互渗透、延伸和重组,是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反映,技术是其内在动因[3]。融合模式上,张洁梅(2013)将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划分为交互模式(包括服务活动外包和独立服务部门分化)和互动模式(包括制造服务化和服务工业化)两类[4]。从我国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的实际情况来看,研究多表明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趋势显著(贺正楚和吴艳等,2013)[5],但整体上,我国制造业“两头在外”的外向发展模式抑制了这一发展过程(程俊杰和刘志彪,2015)[6]。
二是服务业与制造业空间集聚融合方面。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在空间分布上存在协同定位效应。刘志彪(2006)的研究对这一协同机制进行了补充,认为服务业在城市的聚集降低了交易成本,优化了发展环境,从而带动了制造业发展[7]。进一步,高煜和刘志彪(2008)的研究指出,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就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与制造业集聚发展在空间上的融合[8]。我国服务业与制造业在空间集聚上的融合发展表现为服务业不断向中心集聚,制造业逐渐向外围迁移(陈菁菁和陈建军等,2016)[9]。
三是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互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制造业生产绩效以及经济发展新动力的影响方面。首先,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是制造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主要动力(唐晓华和张欣珏等,2018)[10],同时制造业与高技术服务业融合有利于推动制造业结构向高级形态转变(田晓煜和陈怀超等,2021)[11]。其次,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不仅有利于其自身发展,也可显著提升制造业生产效率(周静,2014)[12]。最后,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会促进经济发展并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力(吴敬伟和江静,2021)[13]。
综上所述,国内外学者对产业融合的理论、方法以及测算研究较为深入,同时对制造业与服务业的研究有一定进展,对本文研究起到了理论支撑以及研究方向指引的作用。但是,现有研究在如下方面仍留有余隙:其一,现有文献关于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研究大多停留在理论分析层面,实证方面的研究尚不充分,同时,关于二者融合研究的指标体系以及测算方法还尚未形成统一标准。其二,现有文献对二者融合机制以及实证研究较为鲜见,而且大多数实证针对我国个别省份,对全国及各区域的研究较少。而本文则针对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发展展开研究,对其发展机制进行深入探究,并且基于耦合协同度模型对我国整体和分区域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情况进行具体分析,同时对其空间演变进行探究,很有意义。
三、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机制
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机制是对其融合发展展开研究的主要切入点,也是研究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问题的基础。
(一)融合驱动力分析
在信息化时代,随着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的不断深入,更多推动其发展进步的力量层出不穷,进而形成融合发展的动力机制。
1.经济发展驱动
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从独立、包含、分离再到相互融合的过程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最开始,制造业企业中包含生产性服务业,在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背景下,社会分工逐渐细化,制造业为了保持竞争优势,集中发展核心环节,将某些没有核心优势的服务业分化出去,致使生产性服务企业逐步形成,而分化后的企业通过创新进步提升自身技术使服务更加专业。但与此同时,金融保险服务、网络信息服务等新兴产业不断崛起,并向制造业生产环节渗透,有利于降低制造业的生产成本以及交易费用,提升制造业的核心竞争力,由此强制性的嵌入制造业形成制造业服务化转型。经济发展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是两业融合发展的内在驱动力。
2.数字经济驱动
数字经济的发展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深度融合。新冠肺炎疫情给我国乃至全球经济带来了冲击,与此同时,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了机遇。随着数字经济的进步,首先,形成了以信息产业为核心的数字产业之间交叉融合的数字经济基础产业。其次,跨部门融合以及跨产业融合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形成数字化工业、数字化体育产业、数字化农业等,产业融合数字化继而产生。最后,以数据为核心生产要素的数字经济正在逐渐成为创新之路的新引擎,激发创新潜力,提供创新新动力,成为国家经济发展新动能,加速数字化转型,推动两业融合,为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3.政策驱动
政策驱动是产业融合的外因所在。近年来,在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出台多项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的相关政策,为两产业融合提供外在动力,并且对二者的融合高度、深度以及广度带来了不同层次的影响。具体来看,政府的放松管制会拓展企业技术模糊产业边界,促使不同企业之间相互融合。同时,政府主要通过干预产业间配置的资源,改善市场机制中存在的不足并积极引导产业发展方向而发挥作用。
(二)融合模式分析
随着融合的不断深化,会出现先进制造业服务化和现代服务业产业化两种形态。先进制造业为了企业提升核心产品价值、获取竞争优势并且保持核心竞争力,从而将以制造为核心的价值链不断转向容易出现差异化的服务为核心的一种新的制造模式。现代服务业产业化则是表示现代服务业走向市场并且立足市场,为现代服务业的发展提供动力,表现为现代服务业作为主体向先进制造业的拓展和延伸。
(三)融合效果分析
产业融合的效果以及价值评估是深入了解两大产业融合问题的关键因素。对于先进制造业而言,制造企业的成本以及价值增加大部分来自服务,所以企业内外部的各种服务所增加的价值贡献是不容忽视的,能降低制造企业成本。对于现代服务业而言,制造业整个生产及营销过程中都需要服务,这就给现代服务产品带来了无穷的发展空间。上述两个视角展现了不断融合后对各自交易成本的贡献力,即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可以降低交易成本。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基于供求机制促进了融合的产生,服务的投入促使作为需求方的先进制造业的整个生产过程更具专业性以及完整性,先进制造业本身更具竞争力,这不仅对先进制造业本身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同时对作为供给方的现代服务业也有促进作用。
四、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的测度
(一)研究对象及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2012—2019 年我国30 个省(区、市,不含港澳台和西藏)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程度。数据主要来源于各省(区、市)统计年鉴及《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高技术统计年鉴》,部分指标利用各省(区、市)统计年鉴补充,对于少部分缺失数据运用内插法以及外推法进行推算获得。
(二)指标体系构建
根据本文的融合发展机制分析,建立的指标体系如表1 所示:
表1 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指标体系
(三)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模型构建
在分析各种指标赋权方法的利弊后,采取结果客观且符合实际的熵权法确定指标权重,基于权重并且运用综合平均加权求和法构造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各自的发展指数,采用耦合协调度探究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水平。耦合协调理论最初来源于物理学领域,后来被经济社会领域广泛应用,其中“耦合”是指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实体相互依赖于对方的一个度量,即它们之间存在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关系。由于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存在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关系,故构建最常用的耦合协调度模型来揭示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发展状态,表达式如下:
其中,C 为耦合度,A1、A2分别表示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综合发展指数。实际上,产业之间的联系呈现的状态不是绝对均衡的,C 表示的耦合度只能反映相互作用的程度,但不能表征各功能之间是在高水平上相互促进还是低水平上相互制约,因此进一步构建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之间的有序模型,以便更准确地反映二者之间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协调度的表达式如下:
其中,D 表示耦合协同度,C 表示式(1)中的耦合度,T 为各个系统的协调发展综合评价指数。假设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对国民经济以及社会发展具有同等重要程度,取β1=0.5,β2=0.5。
上述的发展调和指数代表了两个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对于耦合协同度的贡献,一般来说,耦合协调度值越大,产业间融合发展程度就越高。最后根据学者对耦合协调度的划分评价标准设定耦合协调发展类型,具体如表2 所示:
表2 耦合协调发展类型
(四)实证结果分析
1.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耦合协调度分析
结合前文设计的指标体系以及综合发展指数计算方法,得到2012—2019 年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综合发展指数,并且结合耦合协调模型计算耦合协调度,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度测算结果
由表3 的综合发展指数可以看出,2012—2019年,现代服务业综合得分一直呈上升态势,从2012 年的0.1680 稳步增长到2019 年的0.6760,提高了0.5080。先进制造业发展存在两个阶段,2012—2015年稳步增长,2015—2019 年轻微波动。现代服务业比先进制造业的提升幅度大,发展速度快,发展势头足。
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耦合协调度整体上呈不断上升趋势,2019 年达到0.8018,较2012 年的0.5028 上升了0.2990。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耦合协调度不断增大,紧密相关程度逐步增强。同时,耦合协调发展类型分为4 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12—2014 年,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表现为勉强协调型;第二阶段是2015—2016 年,表现为初级协调型;第三阶段是2017—2018 年,表现为中级协调型;到2019 年,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已经发展为良好协调型,即发展态势良好,发展势头较足。
2.分区域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耦合协调度分析
根据上述计算方法,对2012—2019 年我国北方和南方区域板块进行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综合发展指数和耦合协调度的计算(见表4)。
由表4 所示结果可知,2012—2015 年我国北方的现代服务业综合发展指数轻微超过南方,但是程度很小,从2016 年开始南方的现代服务业加速发展,反超北方,2019 年达到0.7162,差距逐渐显现。同样,北方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水平在2017 年之前都是优于南方,但是同现代服务业一样仅为微小优势,而且2018年开始南方和北方差距迅速拉大。
表4 分区域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耦合协调度测算结果
2012—2019 年,北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耦合协调度整体呈上升趋势,2019 年耦合协调度为0.7479,比2012 年的0.5007 增长了0.2472。同样,南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耦合协调度整体上也呈增长趋势,2019 年耦合协调度达到0.8067,比2012年的0.4848 增长了0.3219。南方的耦合协调度增长幅度明显高于北方,即南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耦合协调水平发展优于北方。并且2012—2019 年南方耦合协调度和增长幅度一直优于北方,二者差距存在明显增大趋势。我国区域发展长期以来表现出动态演进特征,处于在发展中寻求和促进的相对平衡,当前不管是地理差异还是市场化差异都是南北方存在差距的原因。随着我国经济逐渐转向依靠创新驱动的高质量发展阶段,南北方的经济和市场差异化现象更为突出,差距更加明显,因此北方人才资源会出现流失现象,从而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出现差异化特征且差距不断拉大现象,即两产业耦合协调度存在差距且处于不断拉大的发展态势。
3.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的空间效应分析
在区域协同发展的战略背景下,地区之间经济发展存在相互依存的关系更接近现实。为了验证这一关系的存在性,对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度进行空间效应检验。选择目前学界普遍采用的莫兰指数进行检验,莫兰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式(4)为全局莫兰指数的计算公式,其中,xi表示地区i 待检验空间关系的变量,表示该变量的均值,S2代表方差,wij代表空间权重矩阵。常见的空间权重矩阵包括0—1 邻接矩阵,两地区相邻取1,否则取0;地理距离权重矩阵,按照地区间距离的倒数,即距离越近,相关性越强作为空间权重;经济距离权重矩阵,按照某经济特征的离差绝对值的倒数,即离差越小,相关性越高作为空间权重。综合分析后,选择其中一种进行分析,采用地理距离权重矩阵进行计算,结果如表5:
表5 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空间效应检验结果
从表5 结果可以看出,2012—2019 年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表现出显著的空间效应,并呈现随时间推移相关程度提高的趋势,表明某一地区的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水平会受到周边地区的影响,说明随着国家区域发展战略的不断深入,地区间的产业融合关系更加紧密。
综上,整体上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趋势处于理想状态。再结合2012—2019 年的具体数据进行观察分析,发现个别地区的下降趋势主要与先进制造业就业人数和固定资产投资的下降有关。而且受到国际国内经济环境的影响,北京、天津、河北、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山东、河北、四川这些省(区、市)的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耦合协调度在2018 年均存在小幅回落现象。2019 年,除了山东、广西、海南和青海,其他省(区、市)的耦合协调度均有提升和发展,广东、上海和江苏排名前三,耦合协调度高于全国水平,青海、甘肃和宁夏排名靠后,耦合协调度低于全国水平。可以看出排名靠前的地区大多位于南方,靠后者大多位于北方。而各地区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均在一定程度的上升,说明我国各省(区、市)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不断发展,融合发展的空间格局不断优化,同时还存在一定的进步空间。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从全国角度看,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整体呈提升趋势,从2012年的勉强协调阶段发展到2019年的中度协调阶段,具有波动上升特点。
分地区看,2019年,广东、上海、江苏、浙江、北京名列前五,广东从2014—2019年一直处于第一,说明广东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水平处于我国的最优位置。宁夏、青海、甘肃、黑龙江、内蒙古名列后五,且青海在2012—2019年有4次处于末位,说明青海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程度还有待提高。
从区域板块看,2017年后南方地区耦合协调度一直优于北方地区,而且南方地区和北方地区耦合协调度的差距不断拉大,南北差异问题逐渐显著,区域不均衡现象明显。
(二)建议
1.积极推进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驱动力
人才资源和技术进步是本文着重强调的驱动力,在新时代背景下,企业应不断引入创新型人才,提高人才质量,完善人才激励制度,政府应有培养人才的意识和行动,重视创新型人才、技术人才以及复合型人才的培养。随着科技迅猛发展,对于技术发展和进步的要求越来越高,而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是技术进步的最大助推剂,要通过知识创新给技术创新提供基础支撑力,结合推进技术进步和人才资源发展,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
2.积极改善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环境
政府政策和外资投入是影响环境的主要因素,政府应在放松市场准入的同时加强管制,并且维持公平公正且规范的市场秩序、培养多元化的市场主体、加大要素投入以及鼓励更加多元化的资本投资以改善融合环境,促进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同时,我国应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吸引外资与发展先进制造业结合,引导外商直接投资现代服务业。
3.鼓励推出区域间差异化政策
由本文的研究得出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化问题以及各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因此应适当对融合发展水平低的地区给予政策倾斜,出台更多技术创新上的扶持政策,提供财政扶持,鼓励其大力发展,充分发挥内部潜力,推进落后地区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从根本上改善和缩小融合的区域差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