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
2023-03-16刘思捷
刘思捷
这是梁启超先生眼中的日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浩海上的日出,如此壮观,如此磅礴,让人欣喜,又让人可望不可即。金光粼粼,反映着日出那蓬勃朝气,给人以希望,给人以斗志。
而山中的日出,又别是一番風味。
日出前的山是隐匿在黑夜中的,日出前的水是流淌在卵石间的,日出前的月是飘渺在行云之下的。山间闪烁着人家的点点灯火,夹杂着几声犬吠、几声蛙鸣。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山与山的夹缝中钻出来,整个黑暗的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山中处处蹦跳着朝阳金色的脚步。我倚在山腰的小阁楼里,凭栏而望,看着那隐匿的山一点一点被从云间闪射出来的耀眼的光照亮,如一张滤网,将黑夜从每一棵树上滤掉,只剩下泛着微光的翠绿。田野上,因为清晨的凉爽而形成的晨露点缀在微黄的麦穗上,慢慢地积蓄成较大的一颗,缓缓地滚落至层层叠叠的杆叶间。田埂边怒放的花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花蕊间有时也顶着那么极小的一颗,来展示为山间清晨代言的自己。山中的日出,是如此的清雅,富有活力,给人以惊喜,给人以期待。
每一个日升,总会有一个日落。在文人笔下,多数落日都带有少许的惨淡、无奈。李商隐的《登乐游原》中这样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我眼中的日落,未必是惨淡。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效仿隐居的吴钧,拾阶上青山。被落日温暖的山风吹拂着,混杂着少许农家特有的炊烟,在窸窣的竹叶声中,手持一把印花木纸伞。日落的光不如日出那般耀眼,是一种可以让人直视的柔和的光。透过如筛子般纵横交错的竹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伞上,融合着印花,给人一种安适、祥和。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喜欢晒黄昏时候的夕阳而不是刚初升的朝阳。这种柔和并不含杂着那种惨淡与无奈,而是一种即使日落也要散尽最后一缕阳光,把温暖给予世界万物,让即将到来的黑暗中少一份清冷的决心。山中的日落,是如此的柔和却又含着坚毅,让人享受,让人沉思。
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年轻人总对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与期望,我们应把这份想象赋予的力量,如日出般点亮这个世界。而到了晚年,没有了那份年轻气盛,为何不能有如日落般的含着柔和的坚毅呢?苏轼在密州做太守时写下“鬓微霜,又何妨”,在蕲州看见西流的溪水时吟咏“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诗句;龚自珍也曾在《己亥杂诗》中写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何必要如李商隐那般悲观呢?既然“夕阳无限好”,我们就要利用这份“无限好”,给温暖予世间万物,尽自己最大的力,散发出最后一分光和热,温暖人间。
日出固然是惊喜,日落未必是惨淡。日落之后必有日出。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情感,每一个日出日落都需珍惜。我愿成为那每天上升与下落的太阳,让世界布满阳光!
(编辑:王冠婷)
评点:李凤成
文章以“取双”见长。一“双”是写作对象之“双”,即既写日出,又写日落,双向奔赴,构思打破常规,具有挑战精神。一“双”是用以衬托写作对象的参照物为“双”,即以梁启超先生的话语比照,引出别有一番风味的“山中日出”;以李商隐的名句比照,引出美好的山中日落。再有一“双”是主题升华为双,写观日出、日落景象延伸到人生的起伏始末,使文章得到升华。升华一是年轻人应以对未来无限的遐想与期望如日出般点亮这个世界;升华二是人在晚年应尽自己最大的力,散发出最后一分光和热,温暖人间。在收束部分作者依然以“双”作结,即对日出、日落一并归纳,整体显得理性、阳光。文章叙议结合,记叙为议论提供基础,议论为抒情充分张本,层层深入,丝丝入扣,引人深思。可圈可点的地方还在于描写立体、生动,如第三节中对日出景象的描写,作者充分调动触觉、视觉、嗅觉,使得景象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