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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庞德《华夏集》的翻译诗学意义*

2023-03-14

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费氏庞德古风

魏 春 莲

(同济大学 外国语学院, 上海 200092)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以下简称庞德)是美国意象派诗歌的主要代表人物,其中国古诗词英译集《华夏集》(Cathay, 1915年)确立了他作为美国新诗运动领袖的地位。庞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下简称一战)期间接触了美国东方学者厄内斯特·费诺罗萨(Earnest Fenollosa)(以下简称费诺罗萨)的中国古诗词笔记。当时,他不仅看到了战争的残酷和荒谬,也看到了西方文明的衰败。费诺罗萨的手稿约有150首诗歌。庞德从中选择了19首组成《华夏集》,其中李白诗歌12首。从内容来看,《华夏集》的诗歌主要有3类:(1)描述战乱之苦,如《诗经·采薇》《古风·胡关绕风沙》(古风其十四)《古风·代马不思越》(古风其六)等;(2)述说怨妇之愁,如《青青河畔草》《长干行》《玉阶怨》等;(3)表现离别之恨,如《送元二使安西》《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送友人》《送友人入蜀》等。

《华夏集》出版后,国内外学者对其研究热情一直未减。如褚慧英、顾卫星等研究了中国古诗词对西方诗歌发展的影响[1]90-95,陈玉洁研究了庞德翻译中的误读与误译[2]62-65。现有成果大多是通过原文与译文的对比来研究《华夏集》的误读和误译。但是,庞德在翻译《华夏集》时几乎不懂中文,其翻译是借助费诺罗萨的中国古诗词笔记完成的。因此,本文拟通过对李白诗歌原文、费氏笔记(1)本文所使用的费氏笔记,由钱兆明整理,并收入在Cathay:The Centennial Edition.New York:New Directions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15。与庞德译文的三向对比,并以《华夏集》中的李白译诗为个案,探讨庞德的意象主义诗学主张如何使其有意误读、改写费氏笔记,从而推动了英美现代主义诗歌运动的发展。

一、庞德的意象主义诗学观

19世纪中后期,英国诗坛还处在济慈(John Keats)和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浪漫主义诗歌的余韵之下,诗律严谨单调,诗风流于华丽的装饰和空洞的说教。在法国诗坛,以波德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等为代表的象征主义诗派在萌生后迅速影响了整个欧洲,以及远离欧洲、处在大西洋西岸的美国。在美国本土,以惠特曼(Walt Whitman)为代表的新诗人要求摆脱欧洲母体传统的影响,发展独立的美国诗歌的呼声愈来愈高。在这种诗学背景下,一切都在呼唤新的诗学。1880-1910年是美国诗歌的至暗时刻,马克·吐温(Mark Twain)、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西奥多·德莱塞(Theodore Dreiser)、斯蒂芬·克来恩(Stephan Crane)等作家已经确立了小说在美国文学史上毋庸置疑的地位,诗歌则被推到了文学世界的边缘[3]7。这一时期的美国诗歌既无法与小说一争高低,在题材上也不敢冒险,只能重复19世纪的维多利亚诗风——抒情含混、说教陈腐、感慨抽象。

1912年,哈里特·门罗(Harriet Monroe)(以下简称门罗)在芝加哥创立《诗刊》(Poetry)。该杂志成为意象派诗人的发声阵地。1913年,庞德和门罗等在《诗刊》三月刊号上发表文章《意象主义》和《意象主义诗人的几个不要》,首次正式阐明了意象派诗歌的诗学三原则(2)意象主义三原则:(1)Direct treatment of the thing, whether subjective or objective;(2)Economy of expression.To use absolutely no word that does not contribute to the presentation;(3)Rhythm.A poem should be composed with the phrasing of music, not a metronome.:(1)直接处理主客观事物;(2)舍弃无益于表现事物的词语;(3)关于韵律,采用音乐性语言,而不受节拍器的束缚[4]96。意象主义三原则清楚地表明了意象派的诗学原则,即提倡诗歌在形式上的创新,诗歌创作应该遵循词语自身的音乐性。意象主义不是单纯地对意象或图画的表面呈现,而是一种干练、清晰和明确的陈述方式。意象主义诗人要选择精确的词语,精确地呈现给读者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诗人在写作时所感受到的一种情绪状态。庞德从费氏的笔记中注意到“中国诗注重‘意象’‘神韵’‘简洁’‘音乐’等主张与他所领导的意象主义运动的诗学观不谋而合”[5]170。因此,庞德绝不仅仅是为了翻译而翻译,而是借由翻译回答他那个时代迫切需要解答的问题,并且实现其诗学试验的话语目的。其诗学主张首先体现在《华夏集》的译诗选目上。我们以该诗集中原文字数最少的李白的五言绝句《玉阶怨》为例: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该诗意象丰富:秋天、白露、玉阶、月亮、水晶帘和宫女。女主人公无言独立玉阶良久,冰冷的露水浸湿了罗袜;之后,她回房放下水晶帘,却依然隔着帘子望着秋月。李白这首宫怨诗,诗名中虽标有“怨”字,诗作里却无一语正面写怨。全诗哀而不伤,有幽邃深远之美。中国文论强调含蓄无垠的境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西方传统诗歌是夸饰型的,而中国古诗词隐而不露,因此,克制陈述是中国诗的基本手法。但这种含蓄的情感表达对西方读者太陌生,所以,费诺罗萨特意在注释中说明诗中女主人的身份,说明她在干什么、她的心情如何。这种不著怨意而怨意很深的情感表达于西方读者是完全陌生的,但却与庞德等意象派诗人倡导的诗歌表达要简洁凝练,不说教,不评论的诗学主张不谋而合。因此,庞德将《玉阶怨》选入《华夏集》,并且在译文后进行了注解说明。庞德译诗鲜用注解,他认为注解会打扰读者,分散读者的注意力。在《华夏集》中,他只对《古风·代马不思越》(古风其六)和《玉阶怨》这两首诗进行了注解。对《古风·代马不思越》的注解只有一句话,但是庞德却用了不少笔墨解释原文只有20字的《玉阶怨》:玉阶,可以推断地点在宫里。既然有怨,就有怨的对象。罗袜,说明主人公是宫女,而非女仆。玲珑月,因此天气不是怨的理由。台阶上的白露,浸湿了她的罗袜,说明她很早就来了。该诗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不直接表达女主人公的怨情[6]13。

二、庞德诗学观的文本呈现

英美现代主义诗人具有反叛本土的传统,他们从本民族传统以外的诗学理论中寻找改革本土诗学的突破点。中国古诗词在这时进入了英美现代主义诗人的视野,成为他们借鉴和汲取养料的来源之一。李白是盛唐诗坛的杰出代表。道家思想几乎伴随李白的一生,不仅使他遗世独立、狂放不羁、求仙访道、啸傲湖山,也促使他形成了崇尚自然的诗学主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白《经离乱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李白《古风·大雅久不作》)即代表了李白的诗学主张:尊崇纯美自然,反对装饰雕琢。李白诗歌的自然主义与不说教的特点,与意象派的诗学追求不谋而合,因而成为意象派诗人诗学主张的重要来源。《华夏集》是庞德根据费氏的中国古诗词笔记进行的创译。“‘创译’是在目的语系统中,对源文本进行编辑、重组、创作性重写、创意性重构等的转述方式,实现目标话语的表达性与目的性的文本。”[7]126庞德作为一代诗坛领袖,他所从事的翻译实践,绝不仅仅是为了译介中国古诗词,而是以译促创,通过翻译帮助其革新维多利亚诗风,实现意象派诗学主张。我们以《华夏集》中的《古风》为例,探究庞德的创译之路。

(一)以自由体翻译中国诗歌

李白的《古风》组诗共有59首。《华夏集》收录了其中的3首诗歌:《古风·代马》(古风其六)、《古风·胡关》(古风其十四)和《古风·天津》(古风其十八)。费氏对其的注解为:Ancient Kofu 6th/14th/18th。但是庞德抓住了诗歌的主题,将《古风·代马》(古风其六)题目译为South Folk in Cold Country, 凸显了从南方去北方戍边的战士在寒冷北国的艰辛;将《古风·天津》(古风其十八)的题目译为Poem by the Bridge at Ten-shin,明确了诗歌描述的地点;将《古风·胡关》(古风其十四)的题目译为Lament of the Frontier Guard,凸显戍边士兵的心情——怨,使人联想到当时欧洲正在进行的一战。

我们以《古风·胡关绕风沙》为例,探讨庞德如何通过改写费氏笔记,在诗歌的语言、形式和修辞等艺术技巧上实践陌生化的审美创作,以革新英语诗歌系统。首句“胡关绕风沙”中的“绕”表示“多”的意思,费氏对全句的解释是:Fort gate against barbarians abound in wind and sand。庞德则通过重构和重写原文,用“介词词组+主句”的句式把它译成:By the North Gate, the wind blows full of sand,创造性地将3种意象——the North Gate、the wind、sand并置,以产生更大的语言能量。此外,庞德用表现硬朗的动态动词blow替代了静态动词abound,赋予了译文语言上的力量与生机,突出了北方风沙肆虐的恶劣生存环境。对“荒城空大漠”中的“空”,费氏解释为sky/vacant, 对全句的解释是:I see a ruined city in a vast blank desert。费氏的解释非常清楚,庞德不可能产生误解,但他故意选择了“天空”而非“空旷的”,其译文“Desolate castle, the sky, the wide desert”创造性地将“空城、天空、大漠”3种意象并置,凸显了大漠的荒凉。庞德通过对原文的重新编辑和创意性重写,进行意象主义诗学实验。

庞德开创了以自由体翻译中国古诗词的先例。但自由体并非绝对自由,而是故意回避人们熟悉的节奏形式,用比较独创的节奏形式,引导读者感知文本的异域性和新奇性。我们以“白骨横千霜,嵯峨蔽榛莽”为例:

费氏解释:The white bones lie there through a thousand frosts.

(bones) making steep heaps, covered by thorny trees and grass.

庞德翻译:Bones white with a thousand frosts,

High heaps, covered with trees and grass.

庞德的译文在第一个音步用了扬扬格(spondaic)。“扬扬格”由连续两个重读音节组成,表现沉重、缓慢、困难的动作或情绪,暗合了戍边战士的心情。“嵯峨”被费氏解释为steep heaps,但庞德将两个偏旁部首相同的汉字译成押头韵的high heaps,增加了译文的音韵美。

(二)针对不同类型的诗歌,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

庞德将诗歌分为3类:音诗(melopoeia)、形诗(phanopoeia)和理诗(logopoeia)。“形诗”可译,“音诗”难译,而“理诗”无法翻译[5]173。庞德认为应根据各类诗歌的特征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音诗”的翻译要重点关注诗歌的音韵和节奏,“形诗”的翻译要重点关注诗歌的视觉意象,而“理诗”的翻译,则要译出诗歌的内在逻辑和词语间流动的思想。

我们以“借问谁凌虐,天骄毒威武。赫怒我圣皇,劳师事鼙鼓”为例来审视庞德对“音诗”的翻译:

费氏解释:Let me ask who has caused this cruel devastation?

(speaking to himself)

It is the barbarian kings spreading the poisonous influence of their military power.

So as to have caused our sage Emperor to burn with anger.

(appears to praise Emp.)

Letting serve business of drum,different kind of drum.

庞德翻译:Who brought this to pass?

Who has brought the flaming imperial anger?

Who has brought the army with drums and kettle-drums?

Barbarous kings.

庞德将原文重组并创造性地将其重构为三个设问句,将“天骄”放在三个问句后独立成句,将指责的矛头直指“天骄”。其译文通过“短句--长句--更长句--短句”的变化,体现了译诗的音乐性与节奏性。

为了使译文语言更具能量,在翻译“形诗”的时候,庞德还运用了形式与修辞等方面的技巧。我们再来看下面的例子:

原文:哀哀泪如雨。且悲就行役,安得营农圃。不见征戍儿,岂知关山苦。

费氏解释:One is filled with sorrow, and tears run down like rain.

At both ends--the going out for service and the consequent

lack of hands for agriculture--make one regret.

How can occupy farm yard?

Without seeing the soldiers personally,

How can one know the hardship of the fortress mt.?

庞德翻译:And sorrow, sorrow like rain.

Sorrow to go, and sorrow, sorrow returning,

Desolate, desolate fields.

And no children of warfare upon them,

No longer the men for offence and defence.

Ah, how shall you know the dreary sorrow at the North Gate.

费氏对原文的理解是准确的:行将出征的戍边男儿泪如雨下,出征打仗让他们忧伤,农田无人耕种也让他们忧伤。没有亲眼见过戍边男儿的人,哪里明白“关山苦”?但是庞德译文删去比喻句“泪如雨下”,却用“通感”这一修辞手法将哀伤视觉化——哀伤像雨一样,雨这一意象因此变得新奇。重复5次的sorrow和重复2次的desolate强化了该诗的核心:战争怨。此外,And sorrow, sorrow like rain;And no children of warfare upon them和Ah, how shall you know the dreary sorrow at the North Gate句首的And和Ah等口语化的表达也赋予了译诗以当下性。

英美现代主义诗歌运动的核心是“新”,吸收“异”则是文学系统进行自我革新的一个重要渠道。当诗人们竞相在诗歌的语言、形式和修辞等艺术技巧上进行陌生化的审美创作时,庞德则通过意象并置、句式变换等手段,在翻译中实践其意象主义诗学主张。

三、庞德创译的翻译诗学意义

勒菲弗尔(Andre Lefevere)认为:“诗学由两部分构成:一是由文学手段、文类、主题、原型人物、情景和象征等文学元素构成的清单,另一部分是诗学的功能成分,即文学在社会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的观念。根据对前者的分析,可以研究译者所采取的翻译策略。而后者指在一定历史时期某一译者对翻译的看法。后者影响前者,即诗学的社会功能决定选择何种文学主题、何种文学手段等文学要素。”[8]26由此可见,庞德意图通过翻译中国古诗词引进中国的诗学观念、创作技巧,启迪和支持意象派诗歌运动,进而影响西方的社会文化。

(一)为英语诗歌的发展注入了活力

20世纪初,美国诗歌处于内外夹击的窘境。在国内,它受到流行小说的冲击;在国外,则受到英国诗歌的强势压制。在翻译中,庞德摸索出了“拆字拆句,意象并置和叠加”以及脱体句法等具体表现形式[9]122-231,打破了以韵体诗翻译中国古诗词的传统,开创了以自由体翻译中国古诗词的先例。自由体译诗既获得了诗歌形式上的自由,帮助其实现了诗学试验,同时又革新了维多利亚诗歌范式,使得美国诗歌通过新诗运动获得了新生,不再是英国诗歌的盲目追随者。伊文·佐哈尔 (Even -Zohar)认为,翻译在以下三种情况下具有变革的力量:(1)该文学系统处于尚未定型的稚嫩期;(2)该文学系统处于一个大系统的边缘;(3)该文学系统处于转折点、危机之中或者真空状态[10]47。庞德的创译给处于英语文学系统边缘的诗歌注入了活力,丰富了英语诗歌的形式库,改变了诗歌在结构和手段上的传统范式,开启了英美现代主义诗歌之路。

庞德对现代英语诗坛的贡献,还表现在其译诗丰富了英语诗歌的主题。《华夏集》首次将当时欧美读者和译者最有共鸣的主题——愁苦突出地表现出来。在《华夏集》出版之后,“羁客”(3)李白的《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庞德将其译为《羁客信》(Exile’s Letter)。主题不断出现在新诗运动的诗歌中。比如:1918年,巴比特·道依契(Babette Deutsch)发表了《羁客》(Exile);1920年,温妮弗雷德·威尔斯(Winifred Welles)也发表了《羁客》(Exile)。

《华夏集》的出版掀起了译介中国古诗词的第一次热潮。韦利(Arthur Waley)、弗莱彻(William Fletcher)、洛威尔(Amy Lowell)等纷纷出版中国古诗词译诗集,而且,几乎所有的译诗集都选译了李白诗歌。《华夏集》融创作与翻译为一体,既是庞德的诗学追求,也是美国诗歌一股新潮流的标志。《华夏集》借鉴中国古典诗歌简洁、含蓄的意象表达,矫正了维多利亚诗歌的抽象和浮华,是中国古典诗歌在美国的第一次成功传播,对美国意象派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推动了英美现代诗歌的发展。同时,庞德的创译使李白诗歌获得了新的生命形态,使其和中国古诗词穿越时空的藩篱进入了英美读者的视野。

(二)有助于人们深化对创译的理解和认识

纵观中西翻译史,创造性存在于众多译作之中。例如,鸠摩罗什流畅华美的佛经翻译、景教传教士对《圣经》的编译、严复的节译、林纾的译撰,以及当下西方出版界和翻译界对中国现当代小说连译带改的翻译行为。清朝晚期,国人提倡译介西方书籍以传播新思想。在此背景下,林纾在不懂外语的情况下开始与人合作。1899年,由王寿昌口译,林纾以文言文转录了法国作家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该作品甫一出版便获积极响应。此后,林纾继续与人合作,翻译了180余部外国文学作品。而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则是将多位中国当代作家的作品译介给英语读者。莫言能获诺贝尔文学奖,葛浩文的翻译功不可没。但是,受其意识形态和文学素养等诸多因素影响,葛在翻译过程中对原作进行了改写与创译。民族文学往往经过译者的创译,获得了翻译陌生化文学效果,成就了其文学的世界性。而庞德《华夏集》的创译打破了诗歌不可译的难题,让诗歌翻译具有了典型的创译性,有助于我们客观看待诗歌翻译中无意或有意的误读,并以积极的态度看待诗歌中的创造性叛逆。

总之,庞德在一战的时代背景下将《华夏集》创译成了战时之音,其意象主义诗学主张将中国古诗词带进了西方读者的视野,使其穿越时空的藩篱在异域得以再生,让包括李白诗歌在内的中国古诗词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同时,也为英语诗歌的发展注入了鲜活的能量,也有助于人们正确认识创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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