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感性化的现实路径探究
——基于感性意识形态的视角
2023-03-12王诗琪王永益
王诗琪,王永益
(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94)
作为意识形态的一种形式,感性意识形态广泛存在于社会生活中。与理性意识形态一样,其可以对人的思想、立场、情感的形成产生影响。但与理性意识形态不同的是,感性意识形态以具体的、生动的、现实的功能与机制发挥作用。从效果上来看,感性意识形态更能获得学生的接纳与认可。因为作为人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理想的意识形态是永恒的,只不过在日常生活实践中它以一种隐蔽的感性形式渗透并作用于人,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某种意识形态。然而,当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受理性意识形态宏大叙事的影响,一定程度上呈现出概念化和抽象化倾向,导致其无法在实践维度落地生根。对此,学者们纷纷从不同角度加以观察,以不同话语加以揭示,如骆郁廷教授在分析日常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机理中强调了生活化、经常化、体验化、潜隐化的思想政治教育优势[1],学者闫闯着重分析了感性意识形态内容、发展、渗透等方面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和挑战[2],孙帮寨从现实思想政治教育中“二大于五”的现象反向说明了感性意识形态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作用[3],叶方兴分析了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现实之间的“悬浮”问题等等[4]。由此可见,学界普遍意识到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过于注重理性意识形态,忽视感性意识形态的问题。因而在生活实践日益丰富多彩的今天,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更需深入学生的日常生活,在学生具体的实践活动中把握活生生的意识形态现象和教育内容。这既满足了学生对日益增加的美好教育生活的希冀,实现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感性实践的价值旨归,也对解决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过于理性化所产生的问题提供了现实路径。
一、感性意识形态的理论透视
意识形态是一组相对稳定的价值信念,既有理性的存在形式也有感性的存在形式。通常意识形态以一种理论化和体系化的样态呈现出来,但除了“宗教、道德、文学和艺术部分”的理论内容外,意识形态还有以“表象、信念、风俗和形象”呈现出的感性形态。国外意识形态理论家们虽然没有专门提出感性意识形态的概念,但在他们关于意识形态的论述中,都蕴含着对意识形态感性基础、感性形式、感性特征的深刻认识。古希腊先哲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描述的“洞穴比喻”强调了视觉对认知的中介性和重要性。培根所提出的“四种假象”不过是受传统、情感、语言交往和宣传鼓动影响而成的一些偏见。法国哲学家特拉西将意识形态界定为“关于观念的科学”,从而把一切观念的本性和根源归结为经验和感觉。文艺复兴后,洛克在其经验主义哲学框架中阐明观念不是先天产生,而是源于感官印象,是“建立在经验上的”“导源于经验的”[5]。休谟的“情感对行为有更直接的影响”直接把感觉经验作为认识的来源,这不仅体现了情感比理性更加有力,也间接地说明了他对感性合法性地位的承认。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指出:“如果没有感性,则对象不会被给予”[6],也肯定了人的认识从感性直观开始。
马克思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感性意识形态的概念,但他在对意识形态与实践关系的论述中多次阐释了感性意识形态的理论内涵。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马克思通过分析资产阶级与封建贵族这“两个集团彼此分离”的关键原因时指出,他们之间的矛盾“绝不是由于什么所谓的原则”,而是“由于各自的物质生存条件”和“两种不同的占有形式”[7]。很明显,马克思在这里使用的意识形态概念突破了惯常的理论形式,拓展了包括“表现独特的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人生观”等在内的感性部分。所以,有别于理性化、系统化和抽象化的理性意识形态,感性意识形态体现出的强大真实性、生动性和实践性,是推动人类感性认知的直接又重要来源。事实上,感性世界是由感性的人在对象性感觉中进行的感性活动所构成的,那么,体现感性人的价值、包含对象性感觉和感性活动的感性意识形态就更容易影响人的行为选择和价值认同。因此,人所直接经历的现实生活情境赋予了主体以生动、形象、具体的感知和记忆,而非通过理论逻辑以概念预设为前提强加给主体以拼接、抽象、断裂的理论和概念。此外,根据马克思的观点,感性意识形态是从实践中产生并可以指导实践的观念。它直接来自于实践、情感和经验,以具体化、非逻辑化的感性形式存在,直接制约人们在现实生活和社会实践中的思维与行为,并由此在人们日常生活世界构成了集体表象、社会信念和风俗习惯[8]。这些道德规范、集体信念、仪式象征等感性意识形态不仅成为“现实的人”感性行为选择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而且对人们的实践生活产生持久的反作用。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政治、法律、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是相互影响甚至一定条件下对经济基础发生作用[9]。
近年来,国内学者对感性意识形态也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和研究。刘少杰教授着重关注了意识形态的感性形式,并在此基础上将感性意识形态定义为“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变现出来的价值信念”[10]。学者庞达基于刘少杰教授的研究进一步丰富了感性意识形态的内涵,他认为感性意识形态与理性意识形态一样,需要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之上并以非理论的希望、幻想、信念、感悟等形式呈现出来的价值观念的思想认知,其中真实性、生动性和实践性是其鲜明的特征,同时它也体现了知情意行的统一。具体来说,感性意识形态即以感性意识或感性活动等具体形式存在的,反映不同感性主体利益或需求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包括人们在日常生活实践中对具体事物、对象形成的看法、信念、信仰、成见、幻想、情感等。感性意识形态广泛存在于社会生活中,通过其特有的功能与作用机制,参与理性意识形态的生成、传播和转化。因此,感性意识形态是基于不同主体利益需求,通过表象化、象征化的感性形式表现出来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
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现实问题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以“立德树人”为己任,除了“以理服人”外,也要“以情感人”。因此,要重视感性意识形态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重要作用。然而,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由于一定程度上偏重理性意识形态因而弱化了感性意识形态的作用发挥,具体表现为:重视理论化的教育内容从而忽视了实践逻辑的运用;脱离学生感性需要从而遮蔽了“现实的人”的感性需求;重复运用单一教学模式从而造成丰富感性教育载体的相对缺失。
(一)教育方式以理论灌输居多导致感性的实践逻辑不足
从思想政治教育产生看,它是一种具有社会历史实践属性的感性活动。我们说,理论来源于实践,思想政治教育不是依靠单纯的书本知识说教把彻底的理论强行灌输给受教育者,而是要通过“沸腾的实际生活”达到受教育者的“知识传输”和“能力提升”[11]。这实际上是列宁提出“灌输论”来解释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初衷。换言之,理论灌输作为思想政治教育重要的教育方式和手段天然地拥有实践感。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说明了认知的完整过程应包括“从具体到抽象”,再由“抽象到具体”的螺旋上升过程。“从具体到抽象”是将日常生活中直观而具体的“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而“抽象的规定”需要经由思维逻辑引导将“具有许多规定和关系的丰富的总体”进行再现方能形成[12]。由此可见,理论灌输绝不是简单地抽象表达,而是理论和实践的辩证统一。
但一直以来,理论灌输被认为是单单懂得知识内容,仅仅掌握理论形式,其原因在于传统理论灌输往往将“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这一过程进行裁剪,窄化为单纯的、抽象的、形而上的理论学习,甚至出现仅把承载理论化思想体系的文字表述作为知识传授的唯一方式。这种生硬的“灌输”势必给受教育者以冰冷、枯燥、乏味之感,难以达到预期的教育效果,缺乏丰富感性经验形式的理论知识无法走进大学生内心世界,更无法外化于行,往往容易出现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不足的尴尬“悬浮”现象。同时,脱离了理论与实践辩证统一的,从书本到书本、从概念到概念的,为“内容而内容”、为“知识而知识”的纯理论灌输难以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出现教师侃侃而谈而学生昏昏欲睡的尴尬场面。缺乏现实感的理论不仅无法与大学生日常生活世界进行有效对接,而且还会造成以抽象的概念之“名”裁剪感性的日常之“实”的尴尬现象,可能导致思想政治教育逐渐走入“实效困境”。
(二)教育内容脱离日常实际造成学生感性需求被遮蔽
“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是做人的工作。”[13]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教育过程应“以人为本”,从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在此基础上,我们也应看到理论要想彻底掌握群众落脚点在人本身。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认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14]也就是说,理论是否说服人在于其是否彻底,而是否彻底又取决于事物的根本,作用于人之上的根本就是人本身。由此可见,“现实的人”不仅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出发点和归宿,也规定了人具有“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发展过程中的”感性属性[15]。这就需要我们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视角重聚于“现实的人”上。然而,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将教育对象作为被动的“知识接收器”,“批量化”、“模式化”和“标准化”的“产品”,忽视其作为“现实的人”的感性需求、自然情感、个人意志等感性因素,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成为一种外在于人的产物。新时代的大学生“思想活跃、思维敏捷,观念新颖、兴趣广泛,探索未知劲头足,接受新生事物快,主体意识、参与意识强”[16]。面对学生的上述现实的、感性的特点,思想政治工作绝不能千人一面,采用脱离实际的空话、大话。除此以外,传统思想政治教育传统主客二分的“教师讲、学生听”“一厢情愿”“独白式”的教育方式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大学生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以上对教育对象现实性的忽视部分削弱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可能造成学生表面认可,但行动相反的矛盾状态,或是表现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离态度,还会导致不求甚解的被动认可状况,更有甚者会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逆反心理。在此情况下,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必须直面教育对象的感性需求和主观能动性,如果长期漠视大学生的实际需求,理论又如何彻底掌握群众。
(三)教育载体选取上枯燥单一缺乏丰富的感性形式
载体一般是指通过承载一定信息,担任沟通教育者和教育对象桥梁的物质存在方式。一般说来,传统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主要依靠文字和符号表达、传播教育概念体系和逻辑思维。但是,对于被称为“网络原住民”的当代大学生来说,以文字文化为主要传播方式的理性意识形态已经很难获取他们的“芳心”,而以视觉文化为主要传播方式的感性意识形态越来越获得他们的“青睐”。所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进一步扩大影响力,需要以大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承载教育内容,充分利用网络、仪式等各种感性传播形式,将思想政治教育融入大学生日常生活中可接触的感性载体中。但是,在实际的教育过程中,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载体单一以及配套受阻等问题依然存在。一方面,虽然网络时代的到来重塑了感性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但是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缺乏丰富多样的对接通道和教育载体以至于仍然存在教育内容难以对接大学生认知系统的悬浮化困扰;另一方面,即使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已经在积极地寻求诸如环境陶冶法、渗透教学法、身体示范法等多样的教育方法以求丰富教育模式,但相应地配套措施仍然受阻和滞后。也就是说,在形式多样的教育载体加入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过程中,若教育者外显化的装扮、语言、肢体、表情等没有与之相适应,会导致教育手段跟上了“潮流”,但并不“接地气”的尴尬场面,相应地也就削弱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丰富载体的实施效果。
三、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感性化的现实路径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旨在推动大学生政治素养、思想品德朝着一定社会要求发展,意识形态是其根本内容和属性。而意识形态既包括理性形式也含有感性形式,若一味强调、夸大在不断系统化过程中“剪裁”和“过滤”了感性经验的理性意识形态,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可想而知。相较而言,对源自现实的感性意识形态客观作用的重新认识是高校思想政治遵循回归实践的理论品质体现。特别是在意识形态日趋感性化的今天,通过传统习俗影响、社会风尚浸染、内心信念形成等机制发挥作用的感性意识形态更要深入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在大学生具体的实践活动中把握活生生的意识形态现象和教育内容。在此基础上,要积极推进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感性化,增强其亲和力,避免将其抽象化为远离生活的空中楼阁,努力还原其多样化的表现与传播形式。
(一)发挥身边榜样的感性化引领作用
身边的榜样作为看得见的哲理,是真、善、美的感性人格载体。实际上,榜样作为价值标杆承载着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并通过对学习者进行有目的、有计划的思想政治教育促进其转化为具体的感性实践[17]。具体而言,身边的榜样通过在距离上的接近、在情感上的亲近、在价值上的切近发挥见贤思齐的教育作用。首先,身边人之所以能讲身边事,身边事之所以能教育身边人,其原因在于“看得见、摸得着”的榜样是一种“现实存在”,它通过亲身示范保存了教育内容的完整性和丰富性,在面对面近距离的“传染”中激发了受教育者的感性需求,使身边人不由自主地见贤思齐。其次,身边的榜样要触发和直抵受教育者的心灵就必须重视其情感体验。正如著名现象学大师舍勒所说“爱的秩序”是榜样追随重要的原发动力。最后,只有榜样与教育对象之间相似度越大、亲密度越高,且榜样的道德观念和价值准则在教育对象可承受的能力范围之内,才能激发受教育者的最佳自我驱动力,从而将观察到的榜样行为有效地模仿转化为自己的实际行动。
所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选树好学生“见贤”和“思齐”的身边榜样。比如,高校教师的以身示范对于大学生来说就是可以追随的身边榜样。习近平总书记在回忆他学习焦裕禄事迹时讲到,当时政治课老师在念通讯稿时数度哽咽,泣不成声,在场同学也潸然泪下。这里,焦裕禄是先进榜样,同时政治课老师融入真情实感地授课更是感染了每一位同学。如今,高校依然不断产生与这位政治课老师一般的身边榜样:如由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推送的文章《这样的“星”,粉了!》介绍了同济大学85岁院士汪品先因课后冒雨骑车回办公室的一件小事“圈粉”无数;钟南山院士参加澳门科技大学20周年校庆活动引发了同学们的“追星热潮”;湖南农业大学开学季由于袁隆平院士的到来现场气氛瞬时沸腾。此外,近年来高校学霸宿舍全体保研的例子层出不穷,原因在于大学同学、舍友等朋辈群体之间因关系较为密切,彼此之间年龄、阅历、目标和追求的相近,更容易发挥朋辈作用。除了老师、舍友等“重要他人”外,和蔼可亲的宿管阿姨、辛勤忙碌的图书管理员、默默付出的教室清洁员等都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需要重视和树立的身边榜样。
(二)从现实的教育资源中挖掘感性元素
现实的教育资源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生动载体和鲜活记忆。本质上来说,我们所直观到的现实资源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分析是历史发展的产物,它并非如自然之物那般仅具有实在性,而是直观性和形象性在现实生活中耦合而成的感性意识形态。著名社会学家迪尔凯姆将之称为一种感性的集体表象,这种集体表象是在世世代代的经验和知识长期积累的基础上形成的具有直观性和形象性的历史记忆,也是感性层面的意识形式[18]。同时,他也进一步说明了表象所具有的形象性比抽象观念拥有更强大的支配力量。以此来看,现实的教育资源是以过去的历史为现实的生活构筑起的稳定且不可逾越的文化传统,通过形象的直观对个体身体行动产生更直接、更明确也更强大的支配力量,形成人们现实概念思维、行为方式和风俗习惯。所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努力挖掘具有历史感和现实感相结合的“鲜活现实”,以此再现历史情境,唤醒历史记忆,传承历史文化。
我们可以利用校史馆、口述史、历史雕塑之类的,具有丰富性、天然性、历史性的现实载体来推进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入脑、入心和入行。校史馆是学校不同主体在不同时期经由历史实践所创造的现实教育资源,它收集了丰富的历史照片、征集了大量的音像资料、整理了翔实的实体档案,重要历史事件和历史记忆的集体形象在校史馆里得以完整保留。当学生进行参观时,馆内的集体表象生成一种“搅起机体和生理现象之波澜的力量”[19]。这种力量经由主观能动性形成“心理秩序的事实”,从而对大学生的日常行为产生明确的支配作用。口述史、回忆录也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历史”的现实表现形式。俄罗斯为了给下一代留下卫国战争的历史记忆,于2013年实施了包括“鲜活的历史”“我们共同的胜利”“我记得”在内的一系列以回忆录和纪录片为主爱国主义教育项目,这些项目在他们青年一代体验国家历史文化,培育其爱国主义精神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现实的教育资源还有展览、书籍、建筑物、塑像类、和艺术剧目等。如:部分大学的楼宇、建筑、雕塑以历史上对学校做出重要贡献的人物命名;还有以历史事件和人物为蓝本而创作的艺术节目,在保留历史文化表征的前提下,运用艺术手法增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感染力。
(三)开发丰富的感性化教育“机器”
阿尔都塞曾在论述感性意识形态时提出“意识形态机器”的概念和实践图式,以此来揭示“物”对人的思想、立场与情感的影响机制。他在继承马克思再生产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重要概念。一反前人将意识形态作为观念体系的固化思维,将之看作是“一种物质的存在”[20]。在此基础上“物质”的意识形态通过实践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先有日常实践活动,再有给予事物以意义的意识形态。比如,通过对砖和灰浆的使用才能建造“房屋”,进而赋予“房屋”以“家”的意义。根据阿尔都塞的观点,学校是意识形态教育的机器,因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发挥感性意识形态的功效需采用形式多样的日常教育“机器”,让学生在教育“机器”的感性实践中嵌入、浸润思想观念和价值准则。同时,阿尔都塞也明确表示过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是复数概念,也就是说,意识形态教育的机器之中还存在着形式丰富的“机器”,比如:宿舍“机器”、社团“机器”和新媒体“机器”等。
如前所述,宿舍“机器”首先是一种物质的存在,学生通过参与宿舍日常活动而实现一系列宿舍文化。所以,高校可以通过打造“朋辈小屋”、开展“寝室铭”、宣传“学霸宿舍”、打造“宿舍文化长廊”、营造“宿舍文化圈”等方式“再生产”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规范的文明“舍风”。同样,社团“机器”与宿舍“机器”作用方式相近,所以,我们可以针对其贴近大学生日常生活并可以发挥自主性的特点,营造日用而不自觉的教育氛围,有效发挥高校社团意识形态“机器”的重要作用。如:英语社团可以截取近期中美高层会谈中“美女翻译官”张京精彩翻译片段进行模仿学习,不仅可以提高英语专业水平,而且也能培养爱国主义情感。最后,网络时代新媒体技术的迅猛发展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意识形态的传播形式。传统社会中理性意识形态以其系统化、体系化的文字形式呈现而便于传播,但在网络时代图文、影像等感性意识形态形式传播的广度和效度似乎更高。特别是作为“网络原住民”的当代大学生在网络空间中时时刻刻地接受着以“裂变性的内容、生活化的价值、趣群性的信息、体验性的情感”[21]为主的感性意识形态。因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需要也应当利用好各具特色的新媒体“机器”,通过它们感性形象和影视画面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渗透其中。相对来说,新媒体“机器”以更加温和的方式赋予了大学生一定的自主选择权,并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们的价值观念。所以,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要可以整合“报、台、网、微、端、屏”等全媒体资源,最大程度发挥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机器”功能。
(四)利用仪式教育的“实践感”发挥感性影响
仪式是以创建者所持有的意识形态为价值载体,通过场景和情境的创设,将意识形态融于全方位的身心活动之中,不知不觉地影响参与者的思想观念。本质上说仪式是意识形态的感性表现,法国著名社会学家布迪厄在一项礼仪象征的研究中发现基于日常生活实践并以生动的感性形式呈现出来的道德规范根本上属于实践感,而仪式实践感的产生则需要仪式场域和仪式惯习的共同作用。首先,仪式可以生成具有庄严感的时空场域。从时间角度看,仪式往往出现在日常连续匀速的运转中的转折点、突出点或承启点;从空间角度看,仪式神圣空间的制造意在让参与者形成包括神圣感和敬畏感在内的新空间感。仪式正是通过场域中各种关系网络的构筑,建立了自身具有庄严感的时空场域。其次,仪式可以塑造具有规范性的结构惯习。在布迪厄看来,惯习既是历史的产物,也是经验的累积;既有结构的形塑,也有结构的结构。惯习机制连接了历史仪式的过去、当下和未来并在结构和再结构的反复和规范操演中,形成新结构、新内涵和新的群体记忆。最后,仪式是巩固和强化政治信仰的实践逻辑。布迪厄认为通过将身体置身于一个能够引起与之相关的某种信念的场域中,伴随着历史惯习作用的发挥,实践逻辑以身体状态法则“规训”参与者自然而然感应地再生产信念[22]。由此,抽象化、概括化的信仰经由仪式实践变得具体化、形象化。
因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注意运用庄严的仪式以此实现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持久的、深刻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学校升旗仪式基本固定于每周一早晨举行,当仪式进行时,全体学生面对国旗行注目礼并齐唱国歌,以此构建了庄严肃穆的场域。同时,在《国旗法》的推动下,升旗仪式以固定化、规范化、制度化的实践不断地生产和巩固大学生对升旗仪式神圣而深刻的身心记忆。升国旗仪式之所以具有思想政治教育意义正是由于仪式场域中充满了感性意识形态,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有学者发现大学生在升旗仪式中对国旗、国徽等象征符号以及现场音乐等感染性因素会产生较大的阈限,而在阈限阶段学生所拥有的经历和体验会让其获得新的价值观,这也是为何一场极具庄严感的仪式不亚于一堂思政课的意义所在。当然,不论是庄严的“场域”抑或是规范的“惯习”,最终都要落实到实践上才能让学生抽象的认知内化为具象的体知,才能将马克思主义信仰在庄严的仪式实践中得以再生成、再强化。此外,庄严的仪式还可以从互联网高科技中拓展仪式活动的时空要素,从中华优秀传统礼仪文化中汲取资源,开发符合大学生群体需求的仪式活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