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心理状态调查及与服药信念、社会功能、精神状态的相关性*
2023-03-08杨蔚蔚房茂胜向东方
杨蔚蔚 房茂胜 李 彪 向东方△
精神分裂症是以青壮年为好发人群的常见精神病,患者可表现为思维、情感、行为、感知觉等分裂以及精神活动和环境的不协调,该病病程迁延、易复发,严重影响患者身心健康及社会功能,需长期治疗[1]。一般来说,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症状缓解及巩固治疗后,可进入康复期,这一阶段主要干预目的在于预防和延缓精神症状复发、促进其回归社会、提高生活质量[2]。但研究显示[3],精神分裂症人群自杀风险较高,这无疑给患者生命安全带来严重威胁。抑郁被认为是导致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的重要原因,尤其是对处于康复期患者而言,此阶段其精神症状得到一定控制,自知力也逐渐恢复,但患者因自卑感、病耻感、角色转变、社会功能下降等原因往往承受着较大心理压力,容易导致抑郁症状[4]。因此,了解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心理状态十分必要。服药信念可反映个体对服药以维持健康的必要性认知以及对药物副反应的顾虑性,直接关系到患者用药依从性,对慢性病患者而言,树立积极的服药信念对维持健康状态、延缓病情进展尤为重要[5]。社会功能指个体对社会的适应能力,精神分裂症患者经过长时间封闭式住院治疗后,往往缺乏重返社会的能力及自信,而社会功能得不到有效恢复,可进一步加重患者自卑感、负性情绪等,不利于病情控制[6]。精神状态可直接反映精神病患者疾病严重性,评估其水平有助于了解康复期精神分裂症患者疾病控制情况[7]。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通过调查康复期精神分裂症患者心理状态,并分析其与患者服药信念、社会功能、精神状态相关性,旨在为该类患者针对性干预提供思路。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1年1-12月某精神卫生中心收治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均符合指南中精神分裂症诊断标准[8],且处于康复期;②口服抗精神病药物治疗者;③年龄≥18岁;④经主治医师证实自知力完全或大部分恢复;⑤有一定沟通交流能力。排除标准:①合并大脑器质性疾病或其他精神科疾病;②伴严重认知功能障碍;③合并严重躯体疾病;④孕妇或处于哺乳期女性;⑤无法取得研究配合者。本次研究共纳入184例患者,其中男105例,女79例;年龄20~69岁,平均41.94±10.25岁;病程1~12年,平均5.60±2.46年。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患者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调查内容及工具
1.2.1.1 一般资料 自制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性别、年龄、病程、受教育水平、婚姻状态、职业、精神病家族史、抗精神病药物使用情况。
1.2.1.2 心理状态 采用中文版卡尔加里精神分裂症抑郁量表(Calgary Depression Scale for Schizophrenia,CDSS-C)[9]了解患者心理状态,该量表包括抑郁体验(抑郁情绪、绝望感、晨间抑郁、自杀、观察到的抑郁表现)和自我评价(自我贬低、罪感性牵连观念、病理性罪恶感、早醒)2个因子共9项内容,采用0~3分评分,得分越高,抑郁症状越严重,其中CDSS-C≥6分为抑郁划界点;该量表Chronbach α系数为0.810。
1.2.1.3 服药信念 采用药物信念问卷(Beliefs about Medical Questionnaire,BMQ)[10]评价服药信念,该量表包括服药必要性(5项)、顾虑性(5项)共2个维度10项内容,采用1~5分评分,各维度得分=对应条目总分/条目数,得分越高,患者感知到的服药必要性或顾虑越强;服药必要性、顾虑性分量表Chronbach α系数分别为0.813、0.706。
1.2.1.4 社会功能 采用精神障碍患者社会功能缺损评定量表(Scale of Social Function Deficit for Mantal Disorders,SSFD-MD)[11]评价社会功能,该量表包括自我照料(6项)、家庭生活(6项)、理解交流(4项)、与人相处(8项)、社会参与(6项)5个维度共30项内容,采用1~5分评分,得分越高,社会功能缺损越严重;全量表Chronbach α系数为0.98,各分量表Chronbach α系数均大于0.90。
1.2.1.5 精神状态 采用简明精神病量表(The Brief Psychiatric Rating Scale,BPRS)[12]评估精神状态,该量表包括焦虑忧郁(条目1、2、5、9)、缺乏活力(条目3、13、16、18)、思维障碍(条目4、8、12、15)、激活性(条目6、7、17)和敌对猜疑(条目10、11、14)共5个维度18项内容,采用0~7分8级评分,总分18~126分,得分越高,对应症状越严重;该量表各分量表Chronbach α系数在0.509~0.893。
1.2.2 调查方法 经统一培训且通过考核的精神科人员开展调查,一般资料由调查人员直接询问患者或家属获得;CDSS-C、BPRS量表评估需由资深精神科医师与患者进行会谈(20~30分钟),然后通过追问细节或观察患者反应,结合相关症状临床定义及自身临床经验进行综合评估;BMQ量表均由患者本人亲自填写,有疑问时,调查人员进行统一解释;SSFD-MD评估则基于对知情人的询问后,由调查者进行填写。
1.3 统计处理
2 结 果
2.1 心理状态调查结果
184例患者CDSS-C评分0~15(5.71±1.74)分,其中≥6分者53例(28.80%);根据评估结果,可分为抑郁组53例、非抑郁组131例。
2.2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一般资料比较
抑郁组与非抑郁症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婚姻状态、职业、精神病家族史、用药情况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一般资料比较
2.3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服药信念比较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BMQ评分中服药必要性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抑郁组服药顾虑性得分显著高于非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BMQ评分比较
2.4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社会功能比较
抑郁组SSFD-MD评分中各维度得分及总分均显著高于非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SSFD-MD评分比较
2.5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精神状态比较
抑郁组BPRS评分中焦虑忧郁、缺乏活力、思维障碍、敌对猜疑维度得分及总分显著高于非抑郁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4。
表4 抑郁组与非抑郁组BPRS评分比较
2.6 心理状态与服药信念、社会功能、精神状态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法显示,患者服药顾虑性与抑郁体验、自我评价及CDSS-C总分均呈正相关;SSFD-MD中自我照料与自我评价及CDSS-C总分均呈正相关,家庭生活、理解交流、与人相处、社会参与及SSFD-MD总分分别与抑郁体验、自我评价及CDSS-C总分均呈正相关;BPRS评分中焦虑忧郁、缺乏活力、思维障碍、敌对猜疑及BPRS总分分别与抑郁体验、自我评价及CDSS-C总分均呈正相关,见表5。
表5 心理状态与服药信念、社会功能、精神状态的相关性分析(r)
3 讨 论
精神分裂症作为极严重的一类精神障碍疾病,是导致精神残疾的主要原因,有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人群中精神分裂症患病率可达5.04‰[13],其发生给患者家庭乃至社会带来沉重负担。康复期患者精神症状虽得到有效控制,但患者因需长期服药、害怕疾病无法治愈、工作能力下降、自觉社会歧视等诸多原因,其心理健康状态普遍不容乐观,尤其以焦虑、抑郁等情绪最为突出,这些不良心理状态不仅不利于患者疾病恢复及顺利回归社会,还增加患者自杀风险,需引起足够重要[14-15]。本研究调查发现,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抑郁检出率可达28.80%,提示抑郁在精神分裂症康复期中较为普遍,黄建飞等[16]报道显示社区贫困康复期精神分裂症患者抑郁发生率达36.96%,比本研究更高,这可能与经济原因有一定关系。
长期药物治疗是控制精神分裂症患者精神症状、预防疾病复发的关键手段,但患者因对服药必要性认知不足、怀疑药物疗效、害怕药物副反应等原因,其服药依从性普遍不高,这也是患者病情控制不佳、容易复发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有必要进一步了解患者服药信念[17]。既往调查显示[18],精神分裂症患者对服药持消极信念者占比可达44.6%。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组与非抑郁组服药必要性信念得分无明显差异,但抑郁组服药顾虑性得分更高,提示合并抑郁者可能更为担心药物依赖、药物副作用及服药对患者正常生活的影响。本研究相关性分析也显示,患者服药顾虑性与抑郁体验、自我评价及CDSS-C总分均呈正相关,进一步提示抑郁与服药信念可能存在相互影响。这一结果提示临床,应重视对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服药信念调查,尤其是合并抑郁患者,应加强用药知识宣教,提高患者对药物与疾病预后关系、药物副反应等认知,告知其规律服药益处,同时及时纠正其对服药的错误认知及信念。精神分裂症患者经过长时间封闭式住院治疗,其与社会接触减少、社会行为退缩,使得患者社会功能普遍存在一定缺陷[19]。对康复期患者而言,其出院后可能还要面对家庭的不支持、社会的歧视甚至自我偏见,使得患者社交欲望或技能进一步下降,重新融入社会变得十分困难[20]。本文结果显示,抑郁组SSFD-MD评分中自我照料、家庭生活、理解交流、与人相处、社会参与各维度得分及总分均显著高于非抑郁组,提示合并抑郁者其社会功能缺陷更为严重,这可能因为抑郁加重了情感淡漠、兴趣丧失、缺乏始动性等症状,患者缺乏重返社会动力和信心,故社会功能缺损更严重。此外,本研究还发现,患者SSFD-MD中各维度得分及总分与CDSS-C评分均表现出呈正相关,提示患者抑郁与社会功能可能存在相互影响。这一结果提示,应重视精神分裂症抑郁状态及社会功能评估,医院或社区可考虑成立精神分裂症社会功能提高小组,通过提供团体治疗、情绪管理、生活技能训练等服务,来改善抑郁、促进患者社会功能恢复,当然这有赖于政府、各级医疗机构、社区等多方面支持。BPRS是评估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性症状严重程度的他评量表,临床常利用该量表去评估精神分裂症患者病情控制程度、了解其精神状态[21]。本文结果显示,抑郁组BPRS评分中焦虑忧郁、缺乏活力、思维障碍、敌对猜疑维度得分及总分显著高于非抑郁组,提示合并抑郁可能会加重患者精神症状,既往也有报道指出[22],伴抑郁可损害精神分裂症认知功能,与阴性症状加重有关。进一步分析发现,BPRS评分与CDSS-C评分表现出正相关,提示抑郁与患者精神状态可能存在相互影响,提示临床应积极评估并干预精神分裂症患者抑郁状态,从而促进患者精神症状控制。
综上所述,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抑郁心理状态检出率较高,且与患者服药信念、社会功能及精神状态关联密切,在临床工作中,应重视精神分裂症康复期患者抑郁评估及干预,从而为树立患者积极服药信念、促进社会功能恢复、改善精神状态等奠定良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