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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发展的经验与反思

2023-03-07柳文悦

当代教育与文化 2023年6期
关键词:学业澳大利亚学校

吉 标,柳文悦

(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山东济南 250014)

20世纪中叶以来,伴随着世界各国义务教育的不断发展和迅速普及,教育公平的问题日益凸显,各国政府也从关注教育机会均等逐渐转向追求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的平等。补救教学作为一种学业补偿措施与手段,旨在为学业弱势学生提供额外的学习机会和针对性的学习资源,帮助他们克服学习困难,激发学习潜力。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进行了长期的实践探索,在保障义务教育公平方面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回顾与反思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历史发展,有助于为我国大陆地区补救教学的实施提供经验与借鉴,以更好地实现新时代教育公平的目标。

一、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发展的历程

(一)起步阶段(20世纪50年代-60年代末)

20世纪50年代是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发展的起步阶段。在这一阶段,联邦政府对土著人口的歧视政策没有完全消除,没有将土著人口计算在全国总人口当中。[1]同时,澳大利亚奉行的“白澳政策”使当地有色人种和亚裔居民的子女在教育、生活等多个方面均处于不利地位,容易导致学业困难、学业成就较低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政府迫切需要大量符合专业标准的补习教师,以保障补习教育的质量,更好满足学业困难学生的学习需求。

20世纪50年代初,昆士兰大学的弗雷德·舍奈尔教授(Fred Schonell)创办了“舍奈尔特殊教育中心”,开设补习教育课程,并安排专门的辅导教师对特殊学生开展补习。在补习过程中,一些辅导教师开始意识到有些智力正常但成绩不佳的孩子也存在学习障碍,而他们的学习困难容易被忽视。为了帮助这些学生,并吸引更多教师参与补习教育的专业培训,这些辅导教师合作成立了“维多利亚州诊断与治疗教师协会”(Diagnostic and Remedial Teachers Association of Victoria,简称DRTAV)。该协会历经三次更名,最终改为“澳大利亚学习困难协会”。该协会早期在维多利亚州默瑟学院开设补习教育课程,培训补习教师,并探索出一种“诊断—补救”模式,即对学生进行诊断性测试,将诊断为学习困难的学生从课堂中抽离,由专业的补习教师设计和实施个人补习方案,进行一对一或小组的专业辅导。该模式通过适当的能力测试诊断出学生学习薄弱点并进行补救,在当时得到了广泛支持。由于普通教师没有接受过补习教育方面的培训,既有的班级教学不能满足学习困难学生的需求,所以该协会安排受过专业训练的补习教师对有个别需求的学生进行单独辅导,开展补救教学。协会不仅聚焦于学生学习困难的问题,还积极参与补救教育政策的制定,为维多利亚州政府提供关于开展补救教学的建议。为了更好地传播补救教育知识,促进补救教学领域的研讨交流,协会于1968年创办了《补救教育》(RemedialEducation)杂志,定期刊发有关补救教育的研究成果,为参与补救教学的教师提供解决课堂学习问题和管理学习困难儿童的方案。后来,该期刊逐渐成为澳大利亚研究学习障碍与补救教学的专业期刊,影响力也不断扩大,对于补救教学理论研究和实践推进发挥了重要的引领作用。

20世纪60年代末,随着土著居民争取自身权利与平等运动的开展,联邦政府迫于压力进行了宪法改革,开始从法律层面承认土著人口的政治地位与民主权利。自此,澳大利亚土著居民与白人逐步实现了教育权利的平等与教育机会的均等,这为澳大利亚社会进步与教育质量提升奠定了基础。然而,长期以来,处境不利的学生无法享受到良好的教育,导致他们在学业成就上与其他学生存在明显差距。尽管他们获得了平等的受教育权,但是仅是教育机会的均等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高层次的教育公平。这一阶段,“澳大利亚学习困难协会”为澳大利亚补救教学的发展作出积极贡献,对补救教学的模式方法进行了有效探索,为参与补习的教师提供专业培训,促进其补救教学能力的发展,为澳大利亚补救教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师资保障。

(二)发展阶段(20世纪70年代-90年代末期)

20世纪70年代初,“澳大利亚学习困难协会”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教育公益组织。为了让更多人关注补救教学,协会在各州和领地建立分会。随着新南威尔士州、南澳大利亚州等多个州和领地的加入,该协会逐渐扩展到全国范围。尽管各州保持较大的教育自治权力,但由于州际接触、信息交换和年度会议等活动,不同州的参与者建立了紧密联系,补救教学的相关议题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热烈讨论。1973年,澳大利亚学校委员会受联邦政府委托,负责审查各地政府和非政府中小学的状况。他们在提交的题为《澳大利亚的学校》(SchoolsinAustralia)报告中建议政府支持“一体化教育”(Integrated Education),强调学校有责任兼顾学生的个体多样性,为学生提供平等高质的教育。20世纪70年代末,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开始推行“多元文化政策”,强调尊重和接纳不同族群的文化差异。与此前的“同化”政策不同,新政策强调“融合”,关注学生的个性化差异,指出要有针对性地对弱势学生开展补救活动。

1980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教育部发布了一项新的教育融合政策,强调将残疾学生融入主流学校,并要求学校聘请“特殊辅助资源教师”(Special Assistance Resource Teacher,简称SART)来负责学校内部的补救教学。然而,这一政策引发了一些争议。一方面,特殊辅助资源教师接受的是初级的教师培训课程,且在职培训机会有限,这引发了民众对特殊辅助资源教师教学能力的困扰;另一方面,一些学者指出,这一计划可能导致学校回归到之前流行的“医疗模式”(Medical Model)。与“医疗模式”相比,学者们提出了一种发展性的补救模式。发展性的补救模式通过将学生的表现与其个人之前的表现进行比较,而非与其他同龄学生应达到的标准进行比较。这要求教师在课堂教学中创造开放的环境,为每个学生制定个性化方案,使他们能够灵活适应课堂活动。然而,这种发展性的补救模式的实施面临一些挑战,例如需要教师具备更多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来满足不同学生的需求,以及需要学校提供充足的资源和支持来实施个性化教学计划。尽管如此,这一发展性的补救模式仍被认为是一种更包容和有效的教育融合方式,可以为残疾学生提供更好的教育机会和发展空间。

后来,澳大利亚补救教育协会开始将关注点从校外补习转向校内诊断和补救,继续推动补救教学的发展。一方面,通过组织关于学习困难诊断和补救的研讨会以及发表相关学术成果,为其成员提供多样化的服务和支持,为教师开展补救教学提供理论指导;另一方面,该协会继续为具备相应资格的补救教师提供相应的辅助条件,确保有学习困难的学生获得适当的补救。为更好地促进补救教学的专业化水平,该协会积极向澳大利亚政府提出关于教师培训的建议,培养专门补救教学师资力量。尤其是关注教师对特殊学生的认识,帮助教师识别和治疗特定的学习困难学生,提升医疗和心理方面的支持服务,鼓励从课堂层面对有特定学习困难的儿童进行治疗。这些措施有助于推进补救教育的发展,确保学习困难的学生得到适当的支持和关注。

1989年,澳大利亚教育理事会通过了《霍巴特宣言》,明确澳大利亚十大学校教育目标,并从国家层面构建中小学校教育发展的合作框架,为补救教学的发展奠定基础。20世纪90年代,联邦政府通过了《土著人教育直接资助计划》(IEDA)和《土著教育战略性举措计划》(IESIP),为土著学生提供有效的学业辅导和资金支持。此外,澳大利亚还设立土著教育委员会,辅助联邦政府发展土著人教育事务,为土著学生设置专门的土著教师,提供语言上的帮助以及学业辅导,并编写土著教材等。这些举措为澳大利亚土著学生提供了更多的教育资源和机会,改善了他们的受教育处境,对提高学生的学业成就和促进教育公平具有重要意义。为了应对21世纪全球教育新变化,澳联邦政府、各州和领地教育部长于1999年共同签署了《21世纪国家学校教育目标阿德莱德宣言》,将学校教育的公平性确定为澳大利亚未来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主题,并在国家合作框架内为改善学校教育做出历史性承诺。该宣言强调“学校教育不应受性别、语言、文化和种族、宗教或残疾以及学生的社会经济背景或地理位置等差异的影响;要努力提高贫困地区和弱势群体的学业成绩,并与其他学生相一致”。[2]这一宣言从教育结果的公平性角度保障了弱势学生的教育权利,为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政策支持,体现出政府兼顾中小学教育质量与公平的决心。

(三)成熟阶段(21世纪至今)

21世纪以来,随着教育公平理念深入人心,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又相继颁布了多项基础教育改革政策,旨在缩小学生的学业差距,提升基础教育的质量。2007年,工党领袖陆克文担任澳大利亚总理后发表了《关于澳大利亚青年教育目标的墨尔本宣言》。该宣言致力于实现教育公平,将基础教育的关注重点从“追求质量”转向“强调公平,追求卓越”。2009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的测试结果显示,澳大利亚学生的成绩存在严重的两极分化,特别是偏远地区等处境不利学生的测试成绩较城市学生差距较大,这引起了工党政府的关注。因此,由新南威尔士大学名誉校长大卫·高恩思基(David Gonski)领导的团队提出了新的基础教育拨款政策。该政策在每位学生基本拨款额度的基础上,对残疾学生、原住民学生、低社会经济背景学生、英语语言水平低的学生、边远学校学生以及小规模学校学生这六类学生进行额外拨款。[3]新拨款政策为弱势学生提供了更多的学习资源支持,有效推动了教育公平。此外,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在2010年颁布了《原住民与岛民教育行动计划》,旨在帮助原住民学生提高阅读与算术技能,缩小他们与其他学生在学习成果方面的差距。[4]2013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颁布《澳大利亚教育法》,该法案将优质教学、优质学习、赋予学校领导权、满足学生需求和透明问责制等作为未来教育改革的五个方向。为促进学校教育取得优质成果,该法案在课程设置方面重点关注学生识字和算术技能的培养。同时,该法案也成为联邦政府向公立学校和其他学校提供资金的主要立法,并采取“资金问责制度”,以确保所有儿童都能上学并从中受益,为有特殊需要的学生提供教育支持。《澳大利亚教育法》的颁布进一步深化了教育公平理念,为澳大利亚的教育改革和发展提供了更加明确的方向和指导,推动了补救教学的发展。2018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理事会制定《国家学校改革协议》,该协议以“为所有学生提供高质量和公平的教育”为目标,承诺使所有学生都参与到学校教育当中,并使他们获得过渡到未来工作生活中所需的技能。协议提出了三个主要改革方向以及八项具体举措,继续关注澳大利亚的中小学课程建设,强调对学生基本技能的培养,并要求教师持续监测学生的个人进步,满足学生的学习需求。此外,为缩小土著居民和岛民学生的学业差距,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与非政府机构于2020年共同签署了《缩小差距国家协议》,致力于维护和促进本土文化的传承,为土著居民和岛民提供针对性的补救教育,以克服他们所面临的深层次不平等问题。[4]

迈入21世纪,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得到了更多政府层面的支持与帮助,补救资源日益丰富,保障措施也更加完备。“澳大利亚学习困难协会”持续为学校教师提供专业化的补救教学支持,并利用多种媒介在全国范围内传播补救教学理念、推行补救教学方法。各个州和领地在国家政策支持下也逐渐探索出具备自身特色的实践模式,致力于推动实现更高质量的教育公平。

二、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实施

为提高学生的整体学习成就,使所有学生都能获得参与社会活动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各州和领地政府于2009年合作建立“识字和算术国家伙伴关系”(简称NPLN),共同签署一项合作伙伴协议。该协议主张整合澳大利各级政府和非政府教育系统的集体资源,要求各州和领地负责制定补救实施计划,持续改善所有学生,特别是学业落后的学生的识字和算术成绩,并在十年内显著缩小土著学生与其他学生在阅读、写作和算术方面的学业差距。在新南威尔士州,共有147所学校参与了由州政府教育部门开发的补救项目,并在支持学生学业方面取得了预期成效。下面以新南威尔士州的三个项目为例,深入分析补救教学的具体模式。

(一)个别教育计划

在基础教育阶段,澳大利亚的弱势群体学生通常被安排与普通学生一起上课。然而,这些学生在掌握知识和学习技能的过程当中往往需要特别的教育支持。为了更好地保障学生多样化的教育需求,新南威尔士州教育主管部门制定了“个别教育计划”(IEP),以缩小学业弱势学生与其他学生之间的学业差距。“个别教育计划”是根据每个学生的身心特点和教育需要制定的教育方案,旨在最大限度地促进个体发展。[5]该计划的制定并不是由单一教师完成,而是由多位教师、学生家长及专业人员共同合作讨论,制定有针对性的计划方案,充分利用不同教师的教学经验,广泛收集多方的教学建议,从而更好地了解学生的教育需求,并制定相应的补救对策。在计划实施过程中,教师可以监测学生的学习情况,并评估补救措施的实施效果。该计划重在评估学生现阶段的学习能力并为他们设定短期发展目标,为确保计划的成功实施,每个发展目标都是清晰并且可测量、可观察的。个别教育计划兴起于美国的全纳教育领域,但在澳大利亚,融合政策使得它适用于大多数教师,包括普通课堂教师、资源教师、教育助理、巡回教师等。

个别教育计划的实施步骤主要包括:第一,收集学生相关信息,了解学生的基本情况。在制定个别教育计划之前,教师必须收集有关学生学业表现、学习状态、学习心理和学习动力等方面的信息。这些信息有助于教师更深入地了解学生的学习困惑,探索学生学习困难的真实原因,并为制定针对性的补救计划提供依据。这些信息可以来自多个渠道,包括课堂观察、家长反馈和评估工具等。第二,讨论并制定个别教育计划,设定教学目标。在收集、整理学生信息之后,教育系统中的各类教师,包括普通教师、教育专家、负责弱势学业学生的教师、心理学家和学校领导成员等,应共同参与讨论,商讨补救重点和措施,并设定清晰、具体、可测量的教育目标。这些目标应符合学生的实际水平,不能过高或偏低。第三,实施个别教育计划,并根据具体情况持续评估和调整。在实施个别教育计划的过程中,教师需要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评估教学计划的有效性,并根据评估结果调整所采用的教学方法、教学材料和资源,以确保计划的实施能够达到预期效果。第四,监测个别教育计划目标和实施过程。在计划实施过程中,前期需要监测收集的学生信息是否真实有效,能否准确反映学生的实际学业发展情况。同时,还需要监测计划的完成情况以及学生的学业差距是否缩小,并根据检测结果不断调整计划。

值得注意的是,个别教育计划贯穿整个教育过程,需要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进行持续的变化、调整和再实施,这构成了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在实施个别教育计划时,教师必须高度重视对学生学习的全过程监测和评估,以便不断调整教学计划,确保实现最佳的教学目标。

(二)加速识字项目

“加速识字项目”是一项基于研究开发并应用于K-12教育阶段的识字教学项目,获得了“识字和算术国家伙伴关系”项目的支持。[6]这一项目旨在缩小土著学生以及在阅读和写作方面遇到困难的个别学生与其他学生之间的差距,以加速提高他们的读写能力,同时提高整个班级学生的学业成绩。“加速识字项目”通过采用灵活多样的教学方法,引导学生更好地学习语言,深入探索复杂的语法结构。该项目的研发人员强调以叙事性文本为起点来吸引学生,特别是土著学生。这要求教师为学生创造一个支持性和结构化的学习环境,从而引导边缘化的学生以积极的态度参与学习活动。参与“加速识字项目”的学校将会对全校教师进行培训,培训由新南威尔士州教育和社区部门(DEC)认证的区域培训师或私人培训提供商协助。值得注意的是,该项目的教学对象是全班学生,而非采用将低成就学生从班级抽离的补救方式,因此,在阅读和写作教学过程中,全班学生都能积极参与,读写能力较弱的学生会从能力较强的同龄人那里学习如何读写。

在实施项目的过程中,多数学生在学习成绩方面取得了明显的进步。该项目有效提高了学生的阅读和理解能力,增强了他们在阅读方面的信心和学习动力。同时,由于教师为土著学生采用了符合他们文化背景的文本素材,因此该项目对土著学生的学习成果也产生了显著影响。数据表明,参加过“加速识字项目”的土著学生成绩优于非土著学生,土著学生的出勤率也有所提高。

(三)快速智慧算术项目

“快速智慧算术项目”也是全球识字和算术伙伴关系资助的系列项目之一,旨在提高五至八年级学生的计算能力。[7]该项目专门为学业表现相对较弱的学生设计了一个基本技能的训练计划,强调在基础数学方面对学生进行技能的刻意练习和学习策略的指导,以加强学生迅速回忆数字知识和运用基本计算技能的能力。同时,“快速智慧算术项目”还为校长、课堂教师和教师助理提供教学资源。该项目的目标人群为成绩排名较为滞后的30%中学生,这些学生在提升基本数学技能方面面临挑战,而传统课堂教学和校外辅导未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快速智慧算术项目”的主要目标是提高学生的数学理解、记忆、初级计算能力以及问题解决能力,同时改变学生错误的学习策略并引导他们掌握更为有效的学习方法。该项目要求学生结对参与课程学习(开发人员发现结对学习对学生有积极影响),每次课程持续30分钟,每周进行3次,总共学习30周。在课程实施过程中,教师会对学生进行明确的策略指导,包括建模、集中讨论、具体问题分析,并让学生进行独立的实践训练,强调回忆数字知识和运用计算方法之间的相互联系。此外,教师还会与学校、家长、普通教师和校长密切合作,利用信息化手段定期进行学业评估,并向学生和教师提供即时反馈。总之,“快速智慧算术项目”对于提高学生的算术学习成就效果显著。参与该项目的学生在计算能力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包括所有的土著学生在学习成果方面都取得了积极的结果。根据教师在评估过程中的报告,该项目不仅在成绩方面取得了成果,还带来了其他方面的益处。这些包括学生出勤率的提高、课堂参与度的增加、学习行为的改善,以及学生的自尊和自信心的提升。从教育实践的角度来看,快速智慧算术项目进一步增强了学校与社区之间的联系,构建了一个更为积极的学习环境。

三、 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经验

澳大利亚中小学在补救教学取得了显著成效。政府通过公平分配资源、提升教师专业水平、关注学生出勤率和实施统一的学业成就测试体系等举措,为补救教学提供了更加坚实的基础。

(一)加大资金投入,提高资源分配公平性

教育经费是学校教育硬件设施条件、教师专业水平等教育教学资源优劣的重要影响因素,也间接影响学生的学业成绩与学习结果。从教育公平的角度来看,增加教育经费的投入对于家庭经济条件较差、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学生具有重要意义,有利于缩小其与普通学生之间的学业差距,减少处境不利和条件劣势对学生接受教育所带来的消极影响。

近年来,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不仅关注教育资助水平的提升,还更加注重教育资源分配的公平性问题。2018年,联邦政府实行“优质学校一揽子”计划,创新教育资助制度,提高学生的平均资助额度,并增设六类额外的资助金额。其中“残障学生补助”用于满足残障学生特定的学习需求以及特定的教学方式;“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学生补助”帮助学校能够开展结合原住民本土文化特色的课程,减少学生学习阻碍;“社会教育劣势群体补助”可有效降低劣势条件对学生学业带来的不利影响;“低英语熟练度补助”帮助学校开设语言补习课程,考虑到澳大利亚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国家,此项补助能够满足来自不同语言背景学生的学习需求;“学校地理位置补助”用于位置偏远地区的学校;“学校规模补助”帮助缩小小型学校与大中型学校之间的硬件条件差距,确保小规模学校的正常运转。这些举措表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致力于通过资金的有力投入,帮助学校更好地提供教育教学服务,也为学校提供了开展补救教学所需的师资、课程、教材等条件支持,从而促进了教育的公平与质量。

(二)推动教师专业发展,提升补救教学专业水平

在很长时间内,澳大利亚中小学教师的地位相对较低,社会各界对教师职业的认同度较低。此外,师范教育领域存在一系列危机,导致教师队伍的质量不高,离职现象严重。然而,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澳大利亚颁布了一系列教师专业发展政策,提升了教师专业化的程度,鼓励更多的人投入教育领域,不仅增加了教师队伍数量,还逐步提高了教师队伍的质量。

2000年,联邦政府“教育、科学和培训部”发表了一份题为《21世纪的教师》的报告。该报告提出“联邦政府的核心目标是提高学校教育的质量以及培养高质量的毕业生,这是澳大利亚未来教育的希望和基石”。[8]2003年,“澳大利亚教师、澳大利亚的未来”计划进一步强调通过提高教师质量来改进学校效能,改善学生的学习成果。该计划通过改革教师待遇,培养校长领导力,注重教师专业发展以及吸引优秀人才加入教师队伍等方式,在教师群体中形成创新和学习的文化氛围。[9]2008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与各州及领地政府签署“全国提高教师质量合作伙伴协议”,其中包括“为澳大利亚而教”项目,旨在提高薄弱地区的教育水平。该项目通过招募和吸引优秀人才到劣势地区从教,以提高当地的师资质量,进而提升学生的学业水平。同时,此项目与墨尔本大学及相关教育部门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汇集多方力量共同参与推动澳大利亚的教育公平。为了进一步提高教师的专业水平,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又于2010年发布《全国教师专业标准》,通过全国范围内设置教师标准,平衡地区之间教师在教学水平上的差异,促进教学质量的提升。这一系列政策和举措共同推动了教师群体的专业发展,为澳大利亚的教育事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促进了学生和学校的发展。

(三)提高学生出勤率,改善学业成就

近年来,澳大利亚将学生出勤率的发展目标和规定纳入补救教学改革方案。例如,2020年发布的《缩小差距国家协议》在承认澳大利亚土著居民与岛民的现存文化及政治地位的基础上探讨改革策略。协议的缔约方共同商定了17项发展目标,其中包括“使土著居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的孩子在他们的幼年时期茁壮成长”和“使土著居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儿童在幼年时期接受适宜和高质量的幼儿教育”的目标。为实现这些目标,该协议将学前教育和小学教育的入学率、出勤率作为重要的评估指标和支持性措施。同时,为充分发挥土著和岛民学生的学习潜力,提高学业水平,协议还要求监测土著和岛民学生完成12年学业所需的出勤率,以凸显学生出勤率对学业水平方面的重要作用。

2016年,联邦政府教育和培训部颁布的《优质学校,优质成果》报告显示,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正专注于为弱势学生提供额外的支持与帮助。在资金与师资力量支持的基础上,报告还重点要求各州和地区实现出勤目标,其中包括针对土著学生的具体目标,以确保每个学生都能获得教育并从教学中受益。此外,为提高偏远社区的学校出勤率水平,澳大利亚联邦政府还颁布实施《偏远学校出勤率战略》,通过雇用当地学校出勤率监督员和出勤率干事,与学校、家庭和儿童进行合作,以确保偏远地区学生每天都能上学。这些努力已经在多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首先,学生出勤率的提高有助于提升学校的整体表现。学生不仅能够更频繁地参与教育活动,还能更好地掌握学科知识和技能,从而提高他们的学业成绩。其次,这些政策及措施有助于减少学校辍学率,确保学生获得完整的教育,为他们的未来提供更广阔的机会。最重要的是特别关注和支持土著学生有助于消除教育不平等,促进社会公平和包容,为所有学生提供均等的教育机会。因此,这些政府举措对澳大利亚的教育体系和社会发展都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四)开展学业监测与评估,强化问责机制

由于澳大利亚采用了二元化办学体制,联邦政府主要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各州和领地在中小学教育方面具有较大的自主权,所以,在中小学课程的开发、制定与实施方面,各州及领地之间存在差异,缺乏统一的课程大纲及学业评估标准。这导致地区之间学生的学业成就差距明显。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澳大利亚于2007年开始注重基础教育的公平性,进行了为期四年的改革,被称为“全方位、多层次、高质量教育革命”。[9]这一改革的重要举措之一是制定全国统一的课程大纲,并建立全国统一的成绩测试系统。每年,全国中小学生都会参加这项测试,而测试结果将会在相关网站公布。这一举措在澳大利亚基础教育质量的整体提升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首先,它提高了教育透明度,让学校能够更好地了解彼此的教学水平和进展情况。其次,它促使澳大利亚各州及领地相互比较与竞争,不断提高自身的教学质量,改进教育效果。这种竞争和比较的机制推动了地区之间的教育均衡发展。

全国统一的课程大纲和成绩测试系统使得澳大利亚能够建立起一种更加统一和公平的教育体系。学生和家长可以更好地了解学校的教学水平,并作出更明智的选择。同时,这也促进了教师的专业发展,激励他们不断提高教学质量,以适应全国性的教育标准和要求。总的来说,全国统一的课程大纲和成绩测试系统为澳大利亚基础教育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指导和监督机制。它们有助于提高教育质量,促进地区之间的教育均衡发展,为学生提供更公平、更高质量的教育机会。此外,澳大利亚还积极参与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如PISA、TIMSS等,通过多层次、多样化的评估项目了解本国教育水平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这种信息透明、策略共享和战略共建的做法表明澳大利亚的补救教学正朝着更加开放、灵活、透明的方向发展。

四、 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反思

澳大利亚中小学补救教学的发展历程可追溯至早期殖民时期。然而,由于政府更迭频繁,对基础教育改革的稳定性和连续性产生了较大影响,补救教学实施面临一些问题和困难。

(一)政策执行的连续性不足

由于历史殖民时期的影响,澳大利亚的政治体制一直由工党政府和自由党政府轮流执政。工党政府秉持着“民主社会主义”的原则,强调社会公平与民主,在教育领域中致力于为处境不利的学生提供补救和支持,旨在缩小学生的学业差距。例如,工党政府推出了《墨尔本宣言》,并通过改革教育拨款政策等一系列措施促进教育公平。然而,自由党政府则奉行“经济自由主义”,与工党政府观点不同,自由党不主张国家统一指导经济发展或在教育领域实行统一的课程大纲和课程标准,而是主张自由竞争。在教育领域,自由党政府提倡私立学校的开办与教育的市场化,政府不干预学校的自主发展,也不提供资金资助。

工党和自由党对于澳大利亚基础教育的发展观点存在明显差异,因此,两党轮流执政意味着针对学业弱势学生的补救政策无法持续有效地执行。例如,2013年,工党执政时期,首相吉拉德提出了新的基础教育拨款政策。然而,在同年9月份自由党执政后,原先由工党提出的新的拨款政策实施年限被缩短为4年,这减慢了教育公平改革的步伐。[2]这种政党轮流执政的现象可能导致教育政策的不连续性和不稳定性,使得针对学业弱势学生的补救政策无法得到持续的支持和发展。这对于缩小学生的学业差距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因此,澳大利亚政府应该寻求一种更稳定和持续的教育政策,确保所有学生都能够享有公平的教育机会,并且针对学业弱势学生提供持续的支持和补救措施。

(二)学生的学业差距仍然存在

近年来,澳大利亚在缩小学生的学业差距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特别是在减少土著学生与非土著学生之间的差距方面。然而,学生的学业差距仍然普遍存在。以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为例,根据2018年的测试结果,澳大利亚在阅读方面表现最好的学生比例保持稳定,但在数学和科学科目表现最好的学生比例均有所下降。与此同时,所有科目中成绩较差的学生比例有所增加。这种学业差距在家庭经济社会地位较弱的学生群体中尤为明显。他们往往面临来自多个方面的挑战,如自我怀疑、心理落差以及缺乏对自身能力的信心。由于语言、文化等差异,他们更容易对自己的学业成就抱有较低的期望,从而影响到他们的学习动力和努力程度。据统计,大约四分之一弱势学生预计不会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而这一比例在成绩优秀的优势学生当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因此,澳大利亚政府应更加关注弱势学生的心理状态,并采取积极的措施帮助他们克服原生家庭以及社会背景带来的心理困扰。这包括提供更多的心理支持和咨询服务,培养学生的自信心和积极心态。此外,学校和教育机构也应该努力创造一个包容和支持性的学习环境,鼓励学生发展自己的潜力,并提供适当的学习资源,以满足他们的特殊需求。

同时,教育政策也应注重弱势学生的发展需求,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和进行平等的教育资源分配。这包括改善教师培训,使他们具备更好地应对不同学生需求的能力,同时加强与家长和社区的合作,共同为学生的学业发展创造更好的条件。

通过关注弱势学生的心理状态和提供必要的支持,澳大利亚可以更好地解决学生的学业差距问题,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够实现自己的潜力并取得成功。这将促进教育公平和社会发展,使澳大利亚的教育体系更加包容和全面。

(三)补救教学资源的配置不够合理

随着世界各国对教育公平的追求和对学业弱势学生的支持,澳大利亚也积极推行基础教育改革,以促进教育公平,特别是追求教育结果的公平。近年来,澳大利亚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和协议,旨在弥补学生学业成绩,缩小学业差异。数据显示,部分低学业成就学生的学习状况确实有所改善。然而,在追求教育公平的同时,澳大利亚学生的整体成绩却出现下滑问题。通过对教育公平问题的深入研究,专家学者们发现世界各国的补救教学越来越倾向于采取“弱化的人道主义方式”或称之为“积极差别待遇”。[10]这种方式将更多资源投入于学业处境不利的地区和学生,以提高其学业水平,缩小学业差距。然而,在这一过程中,澳大利亚政府过于关注对学业弱势学生的补救与支持,将大量经费用于缩小学生的学业差距,可能会忽视原本学业成就较高学生的进一步发展,从而影响整体学生成绩的提升,导致新的不公平现象的产生。这可以被视为一种结构性的失败。因此,澳大利亚需要平衡教育公平与教育质量之间的关系,并进一步寻求解决结构性不平等问题的有效方案。政府应该关注学业弱势学生的需求,但同时也应给予高成就学生适当的支持和挑战,以充分挖掘其潜力。这可以通过提供更多的个性化学习机会、创新教育方法和鼓励学生参与富有挑战性的项目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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