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政治工作的时代特征与体系创新

朱俊明

信息网络时代，战略性、颠覆性、前沿性技术不断涌现，呈现交叉融合、群体跃进之势。军事领域是对技术变革最为敏感的领域，随着以信息网络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的迅猛发展，作战行动基于网络信息体系展开，信息化、无人化、智能化技术手段、武器平台和作战系统日益普遍，作战方式发生全面深刻变革。而战时政治工作具有共生性，融入作战体系、服务作战行动、保证作战胜利。追随作战变革步伐，战时政治工作领域也迎来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复杂系统等高新技术的覆盖和渗透。这就使得战时政治工作凸显前瞻预置、系统支撑、跨界协调、科技赋能的时代特征，必将实现筹划方式、实施方式、协调方式和发展方式的根本性变革，从而推动战时政治工作的体系创新。

一、基于作战实验技术群的发展，作战行动通常经过预先设计和演习检验，战时政治工作凸显前瞻预置时代特征，实现筹划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作战实验是研究战争和作战问题的科学实验活动，是战争预实验的有效方法和手段。基于以仿真体系结构、多分辨率建模和战场环境生成等为关键技术的作战实验技术群的发展，战争率先在实验室、演训场“打响”，作战行动通常经过指挥参谋人员反复预先设计，经过部队在近似实战的战场环境中来回演习检验。战时政治工作不再是见招拆招、应急处置，而是超前设计、依案应对，凸显前瞻预置的时代特征，实现战时政治工作筹划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前瞻预置是指战时政治工作的前瞻研究、超前设计和预先准备，集中体现了信息网络时代战争设计的基本要求。一流的军队设计战争，二流的军队应对战争，三流的军队尾随战争。追随时代发展、技术变革和战争演变步伐，战时政治工作筹划方式也进入了前瞻预置时代。从新世纪以来爆发的几场信息化局部战争来看，伊拉克战争中美军的“电视直播”“嵌入媒体”，叙利亚战争中美西方利用“白头盔”组织表演、栽赃陷害，俄乌冲突中乌方诬蔑俄军枪杀平民等，这些政治性行动或事件都是为了达成自身目的、实现己方意图的前瞻预置。

战时政治工作以作战行动为母体，其前瞻预置必须建立在对作战本身和战时政治工作自身深入系统研究的基础上。目前阶段，一方面，要深入研究军事、研究战争、研究打仗，聚焦联合作战指挥这一关键，在互相对比中将不同战略方向和特殊领域的联合作战搞明白；另一方面，要全面关注作战对手、关注我方友方、关注战场环境，围绕联合作战政治工作筹划与组织实施，在分析鉴别中把不同联合作战样式行动的政治工作弄清楚。

战时政治工作的前瞻预置，主要是针对作战对手、作战任务、作战场景，运用精算深算、模拟推演、论证评估方法，按照服务保证作战、框架体例合理、文图表相协调要求，形成实用管用的政治工作方案体系。一是通盘考虑作战场景构想设置，敌方、我方、中间方，军队、政府、社会团体，作战力量、保障力量、支持力量都要体现，充分提供战时政治工作开展的环境和条件。二是重点明确战时政治工作课题，以作战任务为牵引，具体设想作战各阶段或时节政治工作内容、方法和程序，把握战时政治工作重心。三是全面预想战时政治工作情况，按照党委对作战的统一领导、战时政治机关运行、部队战时政治工作开展三个维度，复杂设计在难局、险局、僵局、危局甚至败局条件下，如何配合作战行动发挥政治工作优势，实现化险为夷、转败为胜，从而确保提升可行性、增强对抗性、提高精准度。

二、基于信息系统技术群的发展，作战行动通常依赖系统筹划和指挥控制，战时政治工作凸显系统支撑时代特征，实现实施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信息系统是由计算机硬件、网络和通信设备、计算机软件、信息资源和信息用户等组成的以处理信息流为目的的人机一体化系统。基于以感测技术、通信技术、计算机与智能技术和控制技术等为关键技术的信息系统技术群的发展，联合作战指挥信息系统已经具备态势感知、作战筹划、行动控制和效果评估等功能，作战行动通常依赖系统进行筹划决策和开展指挥控制，实现了从侦察、决策、打击到评估等环节的无缝链接、顺畅贯通。战时政治工作不再是人工作业、以量论绩，而是系统运行、以质定效，凸显系统支撑的时代特征，推动战时政治工作实施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系统支撑是指战时政治工作基于系统组织实施、反馈评估和运行保障，充分反映了信息化联合作战的时代需求。作战基础资源由系统存储管理，动态数据靠系统收集处理，命令指示自系统传递分发。追随时代发展、技术变革和战争演变步伐，战时政治工作实施方式也进入了系统支撑时代。阿富汗反恐战争中，美军大力运用心理战部队，广泛实施心理战行动，以及设立战时新闻中心，控制舆论渠道，抢占舆论阵地，以瓦解塔利班斗志。

打赢具有智能化特征的信息化局部战争，军队必须具备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联合作战能力，而系统支撑的物质基础就在于这一网络信息体系。政治工作分系统是联合作战指挥信息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包括政治工作数据存储、政治工作情势分析、政治工作方案生成、政治工作指令下达等模块，集领导决策、筹划指导与组织实施于一体，是开展战时政治工作的基本依托。信息化联合作战中，离开了政治工作信息系统，战时政治工作组织实施就无从谈起。

战时政治工作的系统支撑，主要是在政工要素领导主导和参谋人员协助下，按照融入作战指挥、贯穿作战行动要求，基于系统组织实施战时政治工作，实现与作战一体联动。一是优化政治工作要素设置编组。根据作战指挥需要，任务部队通常设置基本、预备和后方指挥所政治工作要素部门。基本指挥所政治工作要素部门力求综合设置，编组决策筹划、情势研判和指导协调等席位。二是健全完善政治工作方案计划。紧盯作战对手分析战场态势，明确政治工作基本需求；汇聚敌我双方政情舆情、社情民意、军心士气，判定政治工作状况；对照政治工作预案，从可行性、风险度、贡献率等方面进行评估，形成政治工作方案，制订政治工作计划。三是动态调整政治工作对策措施。按照任务要求、阶段时节、方向区域展开工作；根据政治工作情势动态、突发情况、评估反馈，适时组织、指导、协调政工力量积极应对、灵活处置，确保战时政治工作快捷高效、有力有序、准确到位。

三、基于网络互联技术群的发展，作战行动通常拓展战场空间和斗争领域，战时政治工作凸显跨界协调时代特征，实现协调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网络互联是将分布在不同地理位置的网络、网络设备连接起来，构成更大规模的网络系统，以实现网络的数据资源共享。基于以传感技术、通信技术、计算机技术等为关键技术的网络互联技术群的发展，战场网络信息体系技术先进、功能强大，参加作战行动的各类作战、保障和支持力量广域分布于不同的作战区域，通过拓展战场空间和斗争领域，围绕统一的作战目的协调配合、一体联动。战时政治工作不再是一方为主、被动配合，而是多方共商、主动协作，凸显跨界协调的时代特征，推动战时政治工作协调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跨界协调是指战时政治工作跨军种、跨力量、跨军地的协力、协商、协作，全面展示了信息化联合作战中网络的基石作用。作战行动的跨域协同，将不同军种、不同力量、不同斗争方式融合、整合、聚合在一起，最大限度地发挥整体威力。追随时代发展、技术变革和战争演变步伐，战时政治工作协调方式也进入了跨界协调时代。从俄乌冲突来看，不论是当年的克里米亚入俄，还是如今的乌东地区争夺，实质上是美俄战略博弈下的一场较为典型的混合战争，双方将乌克兰作为主战场，经济制裁、外交施压、民族分化、舆论斗争贯穿军事行动始终，政治策略运用、攻心夺志宣传、情感影响行动相当普遍，这都有赖于基于网络的统筹谋划和跨界协调。

作战行动的跨域协同，通常以时域、空域、频域等来组织，而战时政治工作的跨界协调，着眼于团结自己、战胜敌人，既要融入作战体系、服务作战行动、保证作战胜利，又要贯通上下、衔接左右、对接内外，跨过的是不同军种重要程度高低之界、不同力量作用发挥大小之界、不同领域斗争方式异同之界。

战时政治工作的跨界协调，主要是通过减少误解、消除分歧、化解矛盾来统一认识，通过承认差异、发挥专长、强化联合来统一行动，最终实现人心齐、步调一。一是陆、海、空、火不同军种之间的协调。虽然联合作战强调不同军种地位平等，但这是从总体上讲的，具体到特定作战行动，不同军种的重要程度有别，政治工作跨界协调就是统一不同军种人员的思想认识，确保团结一致投身联合作战行动。二是作战、支援、保障、支持不同参战力量之间的协调。担负不同任务的参战力量，由于人员类别、武器装备、编成结构的差异，在作战行动中作用发挥不一，政治工作跨界协调就是解决不同力量人员的认识差异，保证作战中各负其责、各尽其力。三是军事、政治、经济、外交不同斗争方式之间的协调。不同领域的斗争方式，涉及不同部门人员，需要调动不同资源，筹划实施千差万别，政治工作跨界协调就是强化不同领域人员的为战、务战观念，为了战争胜利而齐心协力。

四、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群的发展，作战行动通常需要分布决策和灵活实施，战时政治工作凸显科技赋能时代特征，实现发展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人工智能是研究、开发用于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的智能的理论、方法、技术及应用系统的一门新的技术科学。基于以机器学习、知识图谱、自然语言处理、人机交互、计算机视觉、生物特征识别、VR/AR技术等为关键技术的人工智能技术群的发展，战争形态加速由信息化向智能化转变，作战行动的非对称、不确定、无人化特征日趋突出，通常需要开展分布决策，根据战场态势变化灵活实施。战时政治工作不再是人力驱动、点上突破，而是技术集成、整体跃升，凸显科技赋能的时代特征，推动战时政治工作创新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科技赋能是指战时政治工作依靠科技提供发展动力、实现创新发展，深刻揭示了信息化战争中科技的核心地位。人类用什么方式生产，就用什么方式作战，也就可以用什么方式来开展战时政治工作。追随时代发展、技术变革和战争演变步伐，战时政治工作也进入了科技赋能时代。近些年来美西方霸权主义横行无忌，肆意发起“颜色革命”之类准战争行动，不论是企图在菲律宾和委内瑞拉颠覆国家政权，还是意图在莫斯科、香港地区煽动动乱，都强化发挥以信息网络为核心的科技手段的作用，为长期豢养的反对派组织在纠集团伙、制造舆情、欺骗民众等方面提供信息和智力支持。

作为引领新一轮技术革命的战略性技术，人工智能广泛应用于军事领域，使得战争形态加速由信息化向智能化转变。相应地，战时政治工作也必然告别过去战争中以人力为主完成工作任务的局面，转到现代战争中以技术为主提升工作效能的模式。这一转变是全维度、全图谱的，涉及战时政治工作的所有环节，意味着战时政治工作的整体发展、体系创新。

战时政治工作的科技赋能，主要表现为人工智能技术群的发展从根本上改变着战时政治工作的面貌。一是广域战时政治工作。信息化战场无处不网，作战单元、武器平台、指挥系统万物互联，战时政治工作全面覆盖参战力量，深度融入作战体系，贯穿渗透作战全程，充斥物理域、信息域和认知域，广域战时政治工作迫在眉睫。二是无人战时政治工作。侦察无人机、测控无人机、打击无人机已经在战场上实战运用，显示了巨大威力，颠覆了传统作战方式，发展无人化战时政治工作平台和装备器材已是大势所趋，无人战时政治工作前景广阔。三是数据战时政治工作。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围绕基本属性、动态情况和决策支持三类数据，充实完善战时政治工作大数据，基于数据分析研判、筹划决策和组织实施，数据战时政治工作呼之欲出。四是精确战时政治工作。人工智能技术中数据、算力和算法三大基石的发展运用，可以全面实时掌控态势、模型推演方案预案、动态检验评估效果，实现战时政治工作力量的精准化配置、方案的精细化谋划和计划的精准化实施，精确战时政治工作俨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