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涉农高校研究生出国留学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以福建农林大学为例

傅 云 何有幸 刘利军

（福建农林大学社会科学处，福建 福州 350002）

随着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学生接受高等教育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学生选择到海外留学逐渐增多。改革开放后，留学教育的发展为人才培养和社会进步发挥了积极作用。仅从高等教育层面看：在2017 年，我国70%以上的高水平大学校长、80%以上的两院院士都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1］。当前，留学工作聚焦国家战略，服务中心大局，提供人才支撑成为我国留学工作的根本目标。2021 年我国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在国家工作重心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转移到乡村全面振兴的背景下，需要一大批高素质的农林类专业人才助力乡村振兴，涉农高校作为主要的人才培养和输出基地，肩负伟大历史使命［2］。2018 年9 月，教育部等部门发布《关于加强农科教结合实施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 的意见》，提出“培养一批高层次、高水平、国际化的创新型农林人才”。培养国际化创新型农林人才是涉农高校人才培养重要目标，也是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

既有研究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探究学生出国留学意愿的影响因素。宏观因素方面，潘昆峰（2015）从“推拉理论”探究留学输入国的对外援助或文化交流对输出国学生留学意愿的影响，发现输入国提供留学生奖金、学费水平是吸引留学生的关键拉动因素，输出国的高等教育供给能力、来源国人均收入和全球经济的参与程度是重要推动因素［3］。高等教育结构性供需失衡是我国作为留学输出大国的主要原因，洪柳（2013）发现发达国家良好的科研环境、优厚的生活条件和高额的工作报酬吸引着我国学生出国留学［4］。微观因素方面，闵尊涛等（2018）基于北京某校10 年数据发现家庭背景越好的学生选择出国留学深造的可能性越大［5］。从家庭、学校和个体影响因素出发，潘昆峰、蒋承（2015）验证了家庭经济、学校层次、学习成绩对学生出国留学意愿的影响［3］。李忠路（2016）实证检验了父母受教育程度对子女出国留学的正向作用［6］。学生与环境互动对其出国留学意愿具有重要影响，魏永长（2017）、陆根书等（2014）认为学生的亲友群体是影响其出国留学考虑的重要因素［7-8］。此外，李丁（2018）探究了学生出国留学的动机认为，为获得更好的就业，实现职业理想是出国留学的重要动力［9］。

一、研究方法与设计

（一）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福建农林大学在读研究生，调查时间为2021 年9 月。本研究采用问卷星、QQ、微信等方式将电子问卷随机发送给在读研究生填写，共发放问卷1184 份，其中，收回有效问卷1179 份，无效问卷5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9.6%。如图1 所示，受访研究生样本中，理工科研究生占比最高，其中农林类专业在理工科专业中占比最高。

图1 受访研究生学科类别分布

（二）变量设置

借鉴陈扬霖（2020）的做法［10］，本研究从出国留学意愿变量、学习成绩和外语水平变量、个体特征变量、家庭特征变量和学校教育评价变量等五方面设计主要变量，如下表1 所示。其中，出国留学意愿是被解释变量，由表1 可知具有出国留学意愿的研究生占比44%。而“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通过问卷调查显示，其临床医学专业研究生96.14%的学生希望在研究生期间有出国留学机会”［11］。南昌航空大学对经济管理类在读研究生出国交换留学意向进行调查，在108 名研究生中，88 人（占总人数的81.48%）表示在就读研究生期间愿意或非常愿意接受出国交换留学教育，12 人（占总人数的11.11%）表示“不确定”，而明确不愿意或非常不愿意仅有8 人（占总人数的7.41%）［12］。相对而言，地方涉农高校研究生出国留学意愿较低。

表1 变量选取及释义

（三）分析步骤

本研究实证分析步骤主要分为如下3 步：

首先，采用交叉列联表的方法对调查数据进行样本的描述性分析，探究不同性别、年级和学位类型下研究生的留学经费来源、留学主要目的及留学主要阻力因素。其中，经费和目的体现研究生出国留学的主要动力，留学阻力是阻碍学生留学选择的因素。其次，采用多元回归的方法分别从学生自身因素、家庭因素、学校教学因素和外部环境因素4 个层面实证检验对研究生出国留学意愿的影响。为保证分析结果可靠稳定，本研究同时采用OLS 估计方法和Probit 模型对数据进行分析。基本回归模型设定如下式所示。其中Y 代表探究的因果关系中的因变量，α 代表常数项，X 代表核心自变量，Controls 代表模型中的其他可能影响因变量的解释变量，μ代表其他未纳入模型估计的残差，i 代表第i 个学生个体。

二、研究生留学样本描述性分析

留学经费、目的和阻力是研究生留学思考的重要内容，为进一步了解不同研究生群体出国留学的影响因素，利用分类频率表进行分析。

（一）留学经费来源分析

研究生留学经费主要有政府资金、学校项目、院系或导师资助、外方资助、混合资助（前面两种及以上）和自费等六种方式。如表2 所示，总体上经费来源为政府资金的比例最高，最低为外方资助。就政府资金看，年级越高的研究生留学经费为政府资金的比例越高，其中博士研究生最高。就学校项目看，博士研究生的经费来源为学校项目的比例大于硕士研究生，硕士间年级差异不明显。就院系、导师资助看，硕士年级间和学位类型间差异不大。就外方资助而言，年级和性别差异不明显，学术型研究生比例是专业型研究生比例的2.2 倍。就混合资助而言，女研究生和学术型研究生占比较高，年级间差异不大。就自费看，硕士研究生自费的比例比博士研究生高，男研究生和专业型研究生比例相对略高。

表2 留学经费来源分类频率表（%）

（二）留学目的分析

留学目的体现研究生出国留学的动力，主要包括留学能够增强学术创新能力、外语能力、获得先进教育、提高就业竞争力、文化交流和结交国际朋友等七种。如表3，总体上认为通过留学能够增强自身创新能力的最多，留学使自己结交国际朋友最低。年级、性别和学位类型不同的研究生群体在留学目的上存在差异，如93.02%的博士研究生为了提高自身创新能力而留学，70%-80%的硕士研究生留学目的是提高创新能力、英语能力、就业竞争力和开阔眼界，可见博士研究生留学目的相较硕士研究生呈现单一性；但年级、性别和学位类型不同的研究生群体留学目的存在较强的共性，按留学目的的主次排列均是提高自身创新能力、英语能力、就业竞争力。

表3 留学目的分类频率表（%）

（三）留学阻力分析

从表4 可知，留学项目了解缺乏、申请困难、语言障碍和缺乏经费支持是研究生留学的主要阻力。经费是最大的阻力，成绩在阻碍因素中不突出。总体来看，年级、性别和学位类型差异不明显，体现出研究生出国留学的阻力因素存在趋同性。

表4 留学阻力分类频率表（%）

三、研究生留学意愿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相关研究表明，成绩和外语能力均显著影响留学意愿［8-9］。为探究个体、家庭和学校对出国留学意愿的影响，将成绩和外语水平作为控制变量，分别基于OLS 估计法和Probit 模型建立回归模型。从表5 可知，综合测评成绩在模型1—模型4 中均显著影响留学意愿，排名越靠前其留学意愿越大；而奖学金对留学意愿不显著，可能原因是奖学金覆盖率较高导致群体差异不明显。外语证书和外语情况均显著正向影响出国留学意愿，且回归系数高于学习成绩对留学意愿的影响系数，反映研究生的外语水平比学习成绩对其出国留学影响意愿作用更大。

（一）学生自身因素

从表5 看，是否独生子女、政治面貌和学位类型均显著影响留学意愿（P 值<0.1），且在OLS 估计方法和Probit 模型下均稳健。独生子女、非学生党员和学术型研究生倾向于考虑出国留学，这与独生子女得到更多教育资源支持，学生党员倾向体制内工作，学术型研究生更倾向从事科研而选择深造的情况相一致。从对留学意愿的影响强度上看，独生子女的影响强度最大，政治面貌的影响强度次之，学位类型影响强度最低。此外，个体的性别、年龄和年级对其留学意愿均不显著。

表5 研究生出国留学意愿基准回归结果

从表6 可知，综合测评排名越高留学意愿比例越高，排名前20%的同学有留学意愿的比例高于无出国留学意愿的，排名前20%～60% 的同学有留学意愿与无留学意愿的比例相当，排名后40%的同学无出国留学意愿的比例高于有出国留学意愿约20%左右。

表6 出国留学意愿与综测排名交互分类表（%）

（二）家庭因素

表5 回归结果显示，家庭层面上是否有海外亲友和父母是否支持显著影响其留学意愿。家庭存在海外亲友及父母支持留学的研究生存在较大的留学意愿。父母是否支持对留学意愿的影响强度远大于是否有海外亲友的影响强度，说明父母支持度是直接影响研究生是否有留学意愿的主要原因。有海外亲友显著促进其留学的意愿，说明“近因效应”“关系网络”在研究生留学意愿的形成中发挥重要影响作用。

（三）学校教学因素

从表5 回归结果上看，课程设置评价对留学意愿具有显著影响，且在OLS 估计方法和Probit 模型下均稳健。研究生对课程设置满意度的高低与其留学意愿成反比。反映在研究生教育中，学生对课程有较直观印象和明确需求，当认为课程设置不符合自身发展需要时会倾向通过留学满足个人的发展需要。此外，导师指导评价有一定影响，教师教学水平、技能培养影响程度较低，可能的原因是这些因素的影响关系需要在相对严格的条件下才能显现。

（四）外部环境因素

受疫情冲击，不少学生及其家长因安全问题对出国留学产生顾虑，且对出国留学的价值和意义心存质疑。新冠疫情引发的就业难一方面促使学生通过升学深造缓解就业竞争，另一方面家庭经济情况变化和疫情安全问题也使学生出国留学面临更大的困难。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总体上半数以上的学生降低了出国留学意愿；相对来说，毕业班研究生、男性研究生和学术型研究生其出国留学意愿强度较高，可能原因是毕业班研究生在新冠疫情造成的“两难”选择下，虽然总体降低了留学意愿，但仍倾向选择留学来缓解当前的就业困难以获得更大的远期收益；男性研究生和学术型研究生在实践中表现为更有学术研究潜力和学术兴趣，为了提升学术创新能力，增强学术竞争力，其具有更强的出国留学意愿。

四、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研究发现，涉农高校研究生留学意愿的影响因素表现为：学习成绩和外语水平是影响留学意愿的基本因素；个体特征方面受到是否独生子女、政治面貌和学位类型的影响；家庭特征方面受到是否有海外亲友和父母是否支持的影响；学校教育方面受到导师水平和课程设置等教学资源的影响。调查表明，涉农高校研究生出国留学意愿整体上呈现以下四个特点：一是学生留学意愿不高，具有留学意愿者仅占比44.0%，不足五成，主要为学术型研究生；二是留学阻力趋同，留学阻力基本上是信息、语言和经费三大要类，研究生普遍具有留学资讯、申请流程、语言学习和经费支持等方面的困难。此外，近几年延续的新冠疫情对研究生留学意愿冲击也较大，将近53.0%的同学明确其留学意愿降低；三是留学经费来源主要依赖项目资助，自费率较低，整体留学依赖项目经费约为90.0%，自费率约为10.0%；四是留学目的多元化，但提升创新能力仍是最大公因素。

（二）对策建议

1.聚焦重点需求，整合推动实施。聚焦乡村振兴的人才需求，申报留学基金委乡村振兴人才培养项目，与联合国粮农组织、教科文组织等开展研究生联合培养，促进涉农高校研究生留学工作与乡村振兴战略深度融合；聚焦学科建设需求，将师生连续性地派往目标高校开展学术交流合作，系统跟踪学科的发展动态和建设方法，不断深化已有的国际合作关系和交流渠道；聚焦分类培养需求，对学术型研究生有针对性地加强留学政策宣讲、学术培训交流、科研项目支持等，对专业型硕士重点宣传和引导学生参加国际性的专业技能技术赛事。

2.拓宽宣传渠道，推动信息共享。通过和国外涉农院校及留学机构合作，搭建以留学信息高校咨询、留学申请服务、留学政策解答等为内容的留学服务平台，并通过微信公众号、官网和家校交流群等途径向社会推送留学政策和资讯，介绍涉农类专业留学生海外科研环境、留学流程、培养模式、就业前景等，不断拓宽留学资讯的传播渠道，推动信息共建共享。

3.提高经费资助，挖掘社会资源。涉农高校研究生出国经费主要来源于国家和学校的资助。涉农高校可设置多层次、多类型的留学资助专项经费。福建农林大学已设立优秀学生海外访学基金，如，博士生出国合作计划项目给予不低于9 万元的资金资助，在新农科发展相关经费中专门对农林类专业研究生给予留学资助等，建议可增设硕士研究生国际交流专项资助项目。当然，高校可通过积极吸纳校友基金、企业资助、政府项目等资金来进一步支持优秀研究生出国留学深造。

4.优化教学资源，提升培养能力。涉农地方高校可依托留学基金委的创新型项目、学校自设青年教师出国访学项目等搭建研究生导师国际学术交流的平台。如福建农林大学在植物保护/林学/生物学等一些国内外交流合作基础比较广泛的学科，积极调动导师的国际资源，引进国外课程，邀请国外专家学者及学生来校开展学术文化交流和国际化办学宣传，通过“走出去”和“引进来”优化教学资源，提升国际化办学水平。此外，涉农高校要挖掘来华留学生群体的教育资源，应加大招生宣传，改善留学生主要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国别结构，构建一个国别多元的留学生群体，发挥来华留学生英语口语培训、活跃校园国际文化氛围等作用。同时，研究生培养方案和课程设置融入国际元素，如专业学位研究生未来可开展出国专业实践试点，或试行将国外导师作为专业硕士校外指导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