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龙纹符号
2023-02-24任泽雨
任泽雨
(哈尔科夫工艺美术大学,乌克兰 哈尔科夫 61000)
龙纹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其形象被赋予了多种含义,古代帝王常将自身与其绑定,以彰显自身权力的神性与绝对性。清代作为满汉文化融合的历史阶段,就龙纹符号而言,在官式建筑彩画中,依然受到了明代文化的影响,体现在建筑彩画的母题选择、色彩搭配、绘制手段等方面。
一、龙纹符号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体现
官式建筑彩画发展至清代,整体呈现出了规格化、程式化的特点,其图案绘制逐渐趋于模式化,在和玺彩画、旋子彩画、苏式彩画中皆有体现。就龙纹符号而言,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使用的等级范围有严格限制,只有皇室的宫殿、庙坛等重要地点才能应用,体现出森严的等级制度。
(一)和玺彩画中的龙纹符号
和玺彩画是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最为华贵的一种,多用于装饰宫殿、坛庙的主殿与殿门等,使整个建筑营造出庄严豪华、浑厚凝重的效果,以彰显皇室的显赫地位。龙纹符号作为和玺彩画中最常见的装饰纹样,它的运用是清代封建社会皇权与神权至上的集中体现。和玺彩画中常见的龙纹装饰分为:金龙和玺、龙凤和玺、龙草和玺、梵龙纹和玺、龙凤枋心西番莲灵芝藻头和玺等几种样式,其中,金龙和玺由于用金量巨大,所以只适用于帝王宫殿的主要门、厅等地点与庙坛建筑,是所有和玺彩画中与龙纹符号相关、等级最高的彩画样式,例如《北京故宫养性门金龙和玺梁架彩画》(图1)。
图1 《北京故宫养性门金龙和玺梁架彩画》
龙凤和玺指的是龙凤纹饰相结合或分别单画的装饰样式,绘于枋心处,龙凤皆施以沥粉贴金,以彰显皇室富贵,常适用于帝后寝宫之中,例如《金琢墨龙凤和玺彩画》(图2,见下页)。龙凤枋心西番莲灵芝藻头和玺在龙凤和玺的基础上,在构图中将藻头的位置以西番莲、灵芝替代,亦施以沥粉贴金。二者相较于金龙和玺,华贵之气和帝王之气稍显不足,皆为二等。
图2 《金琢墨龙凤和玺彩画》
龙草和玺中的图案将金龙与吉祥草相结合,青底画龙,绿底改为红底,而后绘以吉祥草纹样,用于宫门、殿门、重要寺庙等建筑的装饰。梵龙纹和玺以梵文与龙纹为母题,绘莲座、宝塔等宗教题材纹样于其中,与龙草和玺相比,其装饰建筑次之,多用于藏传佛教的寺庙当中,二者亦施以沥粉贴金,且同属第三等级。
龙纹符号在和玺彩画中的应用较为广泛,各类官式建筑和玺彩画虽都以龙纹符号为母题,但却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各类和玺彩画中的龙纹符号皆以沥粉贴金处理,整体色彩效果较为华丽,以显示封建社会统治者的高贵地位。
(二)旋子彩画中的龙纹符号
旋子彩画作为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重要的种类之一,地位仅次于和玺彩画,其应用范围较广,皇宫中的次要建筑、各权贵的府邸、衙署、一般的寺庙、道馆等建筑都有其身影。旋子彩画的枋心内容丰富,常见的龙纹符号枋心有云龙枋心、夔龙枋心两种,除此之外还有空枋心、一字枋心、花枋心等。不同的枋心之间,同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其中夔龙枋心与云龙枋心应用于等级较高的建筑物中,例如《北京故宫协和门龙锦枋心旋子彩画》(图3)。空枋心、一字枋心、花枋心等装饰纹样通常应用于级别较低的建筑物之中。
图3 《北京故宫协和门龙锦枋心旋子彩画》
旋子彩画根据不同的纹饰组合、设色方式、含金量等,可分为八种等级,浑金彩画为第一等,金琢墨石碾玉彩画次之。浑金彩画虽然色彩华贵、绚丽夺目,但因用金量巨大,所以一般并不常用,而金琢墨石碾玉彩画便成为了体现龙纹符号的重要载体之一,《中国古代建筑彩画》载:“棉枋线及枋心、盒子图案轮廓线、旋花边线、花心、菱角地、宝剑头、栀花心、栀花边线皆沥粉贴金,旋花及棉枋线皆青绿退晕。枋心及盒子图案为龙、风、夔龙和宋锦,亦沥粉贴金。”[1]63可见,旋子彩画中的龙纹符号,在造型方面依旧在以贴金处理,且与龙纹符号相关联的彩画样式地位较高,这也进一步论证了清代宫廷建筑森严的等级制度,帝王出于对龙的图腾崇拜,赋予了龙纹符号更加尊贵的精神内核。
(三)苏式彩画中的龙纹符号
苏式彩画源于苏州一带,早期的彩画风格以素雅的包袱锦纹为母题,少见用金装饰,随着彩画样式向北传播,传入宫廷后,产生了一定的变化,在题材选择、画面描绘等方面出现了富丽华贵的特点,以适应权贵的审美取向,彰显皇室富贵之气。苏式彩画整体色调与旋子、和玺彩画相似,画面皆以青绿为主色。
苏式彩画根据不同的构图样式可分为枋心式、海墁式、包袱式三类,其中枋心式苏式彩画的龙纹符号应用较多,龙纹亦以贴金处理,以彰显皇室高贵之气,例如《北京故宫延辉阁檐下枋心苏式彩画》(图4,见下页)。《中国古代建筑彩画》载:“枋心图案除锦纹、团花、夔龙、吉祥图案以外,尚有许多写生花卉、风景、线法、博古等图案,是自由表现美术技法的重点部位,枋心地的颜色由深色地改变为多用浅色或白色地,盒子图案亦然。”[1]65由此可见,枋心式苏式彩画在画面绘制方面虽然有了一定的创新性,画家对于图案的绘制可以发挥一定的主观能动性,绘制一些风景、花卉图案在枋心式苏式彩画上,一定程度上活跃了画面气氛,但在创作的过程中依然要遵守相应的等级规范。就龙纹符号而言,其依然为画面的母题,作为象征高贵权力、身份地位的标志,应用于宫殿的门、厅等地点。画家并不能脱离原有的官式彩画等级森严的特点,对于皇室而言,在官式建筑彩画的选择上,依旧以龙纹符号为母题,画家虽然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性,但依旧无法撼动龙纹符号在其中的重要地位,而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
图4 《北京故宫延辉阁檐下枋心苏式彩画》
龙纹符号作为皇室身份地位的标志,常刻画在宫殿的门、厅等重要地点,以彰显皇室高贵的地位与无上的权力。其在和玺彩画、旋子彩画与苏式彩画中均有体现,在各类彩画的画面处理中,皆以沥粉贴金彩处理,且都具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二、龙纹符号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装饰特征
龙纹符号作为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重要构成元素,体现在各类彩画的画面构图、色彩运用方面。创作者将龙纹符号绘制在固定的位置,且都施以金色,形成庄严、华贵的建筑特征,以彰显清代皇室的至高无上与绝对统治力,整体呈现出了规范化的特点。
(一)龙纹符号在画面构图中的位置处理
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无论是和玺彩画、旋子彩画或是苏式彩画,其构图形式均是由中心向两侧扩散,左右对称。画面的整体布局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其中最中间的位置称之为“枋心”,它是画面所要呈现的主体内容,有着强烈的等级规范。彩画以枋心处为原点,向两侧依次描绘,顺序为藻头、箍头、盒子等元素。龙纹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神圣吉祥之物,历代君主与其绑定,常以真龙天子自居,其目的是加强中央集权,宣扬君权神授的统治思想,这样的统治思想一直持续到清朝灭亡。龙纹符号作为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反映当时皇室统治观念的重要载体,在各类建筑彩画中均有体现。
1.龙纹符号多被绘制在和玺彩画画面的“枋心”与“藻头”位置。《浙江东阳横店明清宫苑内樑枋龙和玺彩画》(图5)画面中的枋心、藻头处,皆以龙纹符号为母题,蓝、绿为底,尽显皇室的威严之气。画面整体左右对称,枋心处绘以“行龙”,营造出了双龙戏珠的生动场景,绿底藻头处绘以“升龙”,龙头向上,尽显腾飞之势。除此之外,《北京颐和园佛香阁金龙和玺彩画》《北京故宫五凤楼龙草和玺彩画》亦是如此,将龙纹符号绘制在画面的枋心与藻头处,以凸显皇室的尊贵之气。除此之外,龙纹符号在和玺彩画中也存在同时出现于枋心、藻头、盒子处,亦或独立出现于画面的枋心或藻头处,“北京故宫端门城楼上的龙草和玺彩画,双行龙枋心,藻头为大型卷草纹。这种纹样画法特点是粗壮硕大,具有动感”[2]42。但这样的方式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较为少见,多存在于中国蒙古与东北地区。
图5 《浙江东阳横店明清宫苑内樑枋龙和玺彩画》
2.旋子彩画与苏式彩画的龙纹符号多出现在画面的“枋心”与“盒子”两处。《北京颐和园树木自亲殿的龙锦枋心旋子彩画》(图6,见下页)画面中的图案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半部分的彩画,龙纹符号绘于枋心处,以“行龙”的形象,营造出动态质感。下半部分的彩画,龙纹符号被绘制在了盒子处,以“坐龙”的形象示人,上、下两部分的龙纹符号皆以蓝色为底,尽显威严之气。除此之外,《河南开封陕甘会馆正梁龙锦枋心旋子彩画》《河南开封古吹台龙锦枋心旋子彩画》等亦是这样的构图形式。就苏式彩画而言,龙纹符号亦多见于画面的枋心与盒子处,例如《北京颐和园长廊秋水亭梁枋苏式彩画》(图7),画面中枋心处皆绘以“行龙”纹样,盒子处绘以“坐龙”形象示人,这样的构图形式在旋子彩画与苏式彩画中较为多见。除此外,亦有独立出现在枋心处的龙纹符号,但较为少见。
图6 《北京颐和园树木自亲殿的龙锦枋心旋子彩画》
图7 《北京颐和园长廊秋水亭梁枋苏式彩画》
龙纹符号在和玺彩画、旋子彩画与苏式彩画的构图中,集中在画面的枋心位置,也就是中心位置,常以“行龙”形象示人,展现画面的奔腾之势。除枋心位置外,和玺彩画与旋子彩画、苏式彩画相比,前者的龙纹符号常被刻画在藻头处,而后者为盒子处。
(二)画面色彩运用皆以“金龙示人”
龙纹符号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绘中,皆以金色示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清代皇室的心理与性格特征。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和玺彩画出现之前,所有官式建筑彩画中对于金的使用都是较为局限的,大多是在彩画内容的突出部位施以点缀,用金量在画面中占比较小。宋代建筑彩画常以红、蓝、绿为主,极少用金,发展至元代,建筑彩画中加以金色线条点缀龙纹形象,但面积较小;明代建筑彩画中用金量有所增加,但相较于清代,面积依然较小。清代的和玺彩画已臻成熟,“在使用金箔的程度上远远超越了历代彩画,原本只做点缀之用的金色成为彩画的主色之一,占据整幅画面四分之一左右面积,仅次于青、绿二主色,几乎所有的纹饰都沥粉贴金”[3]42。和玺彩画中的龙纹符号,其用金量与占比面积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加。例如《北京颐和园万寿山德辉殿龙和玺彩画》(图8),画面中枋心与藻头的位置,皆绘制金色龙纹形象,枋心与藻头处分别以蓝、绿为底,在凝重的底色上绘制耀眼的金色龙纹,在增强画面表现力的同时,把建筑渲染得金碧辉煌,使龙纹符号尽显威严之气,向世人彰显了皇权的绝对力量。
图8 《北京颐和园万寿山德辉殿龙和玺彩画》
清朝作为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具有强烈的地域性与民族融合性,体现在建筑、雕塑、绘画等各个方面。就清代官式建筑彩画而言,无论是和玺彩画、旋子彩画或是苏式彩画,其中的龙纹符号皆以金色示人,向世人展示清代皇室的华贵与威严之气。在中国传统的色彩体系中,黄色常被尊为贵色,而黄金之色更被奉为尊贵的象征,龙纹亦被视为神圣、至高无上的存在。清代皇室将龙纹符号绘制在官式建筑的彩画中,对龙纹符号进行了极度的美化,并施以沥粉贴金处理,使其以金色的龙纹形象示人,营造出富丽堂皇的效果,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这样贴金处理的色彩模式在形成了规范化与程式化的同时,也被赋予了等级属性,画面中金色的龙形纹样,根据不同的用金含量,构成了一套由高到低、至上而下的等级制度。
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无论是苏式彩画、旋子彩画或是和玺彩画,画面中龙纹符号的色彩运用,皆以沥粉贴金处理,使画面显示出庄严、华贵的特点,进而将各类彩画中的金龙形象作为官式建筑装饰的重要手段。清代皇室将色彩与“通神”“法权”等观念相结合,使官式建筑彩画中的金色龙纹符号不仅具有色彩层面的象征意义,而且将色彩与特定的纹样符号相结合,各类彩画通过“金龙示人”的色彩运用,将官式建筑装饰中的“美化”与“表意”有机结合,使所有的金色龙纹符号具有了特定的文化内涵。
三、龙纹符号在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象征意义
龙纹符号作为古老的原始图腾纹样,象征着神圣与庄严,常被统治者用来与权力、地位相绑定,以区分社会的阶级属性,巩固统治地位。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龙纹符号,同样具有这一属性,除此之外,建筑彩画中亦存在将龙、凤纹样相结合,表达皇室对于美好愿望的追求这一特点。
(一)彰显皇权在社会中的绝对统治力
自古以来,龙纹便被视为神圣、至高无上的存在,作为一种原始的图腾崇拜,经历了数次演变,在不同历史时期,呈现出了不同的艺术风格。商周时期龙纹符号以“夔龙纹”为主,秦汉时期转变为“应龙纹”,发展至明清时期,龙纹符号主要以“黄龙纹”为主,历代君王常以“真龙天子”自居,将自身与龙这一图腾符号绑定,拉近皇权与神权之间的距离,以宣扬君权神授的思想,彰显皇权在社会中的绝对统治力。
建筑彩画除装饰性功能外,另一个职能便是其象征性,商周时期便已将“龙,万虫之长”的观念结合到君主的统治中,将龙视作帝王的象征;唐代将龙纹作为佛家建筑中的护法之物;清代将建筑彩画进行了严格的等级划分,将龙纹符号作为皇室建筑的象征,“如最高等级的和玺彩画,不仅大量运用龙、凤象征皇室成员的纹样,还将其施以金色,装饰效果尊贵无比。且和玺彩画只用于皇室宫殿、坛庙等建筑的主要殿宇上,普通的官员以及百姓的建筑一律不准许装饰”[4]26。可见,和玺彩画的绘制、应用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除皇室宫殿、祭祀坛庙的建筑装饰,其余低等级建筑一律禁止施用,这实质是清代皇室彰显权力、诠释阶级的重要手段。例如《北京故宫太和门东崇楼梁枋龙草和玺彩画》(图9),画面中上、下部分的藻头与枋心处,皆以金龙形象示人,以强调建筑的庄严与华丽,体现清代皇室的华贵之气。
图9 《北京故宫太和门东崇楼梁枋龙草和玺彩画》
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彰显皇权至上的因素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皇室对于龙纹符号的选择;另一方面是皇室对于龙纹符号的色彩运用。色彩能够直接作用于人的感官,给人以强烈的感官刺激,通过大脑的间接联想,对观者自身的观念、信仰产生影响,例如红色象征热情、金色象征财富、绿色象征希望等。就清代官式建筑彩画而言,在不同类型的彩画绘制中,龙纹符号皆施以沥粉贴金,给画面营造出绚丽庄重的艺术特点,以促使世人对其产生敬畏之心。金黄色有着固有的象征意义,清代皇室在建筑装饰中,利用它反映皇权在社会统治与文化宣传等方面的重要地位。色彩的象征意义有一个社会化的沉淀过程,“随着色彩联想的社会化,色彩日益成为具有某种含义的象征,人们的联想内容也随之变具体事物为抽象、情绪等意境。色彩成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某种象征后,便会给人相同的心像”[5]42。金色的龙纹形象能够使世人联想到神圣、强大的神力,在心中生成心像,唤起人们对于龙纹符号的图腾崇拜。清代皇室将龙纹符号与自身绑定,将象征权力地位的龙纹符号与象征高贵的金黄色相结合,以金龙的形象呈现在官式建筑的各类彩画中。这样的色彩处理,虽然伴随着规范化、模式化绘画的产生,限制了艺术的发展,但金色的龙纹符号在官式建筑彩画中,彰显了皇权在社会中的绝对统治力。
(二)表达皇室对于吉庆祥瑞愿望的追求
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龙纹符号,表达了清代皇室对于吉庆祥瑞愿望的追求。原始社会时期,社会生产力低下,人们对大自然充满着未知的恐惧,出现了原始的图腾崇拜,例如对于生殖、力量的崇拜。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原始的图腾崇拜也随之发生了转变,人们常把自身美好的愿望寄托于新的图腾,例如对鹤、鹿等动物的崇拜,以祈求长寿、平安、晋升。清代时期,统治者接受汉代文化,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明代以来物质与精神文化方面的优秀传统,并进一步提高。就建筑艺术而言,自清代乾隆时期后,宫廷建筑数量增加,皇家提高了对官式建筑艺术的要求,促使建筑彩画的发展也进入了新阶段。清代皇室对于吉庆祥瑞愿望的追求,亦体现在建筑彩画之中。由于皇室身份地位高贵,虎、鹤类图腾与其地位不符,所以皇室对于图腾的选择转向了地位最高的龙纹与凤纹符号,在彰显权力地位的同时,表达出龙凤呈祥的祥瑞愿望。例如《北京故宫交泰殿龙凤和玺彩画》(图10,见第14页),画面中上半部分,绘凤纹符号于枋心、藻头处为“升龙”形象,画面下半部分枋心处绘以“行龙”,藻头处以凤纹符号示人。《北京天坛皇穹宇藻井彩画》《北京天坛祈年殿藻井彩绘》等亦是如此,将龙凤形象相结合,以表达龙凤呈祥的寓意。
图10 《北京故宫交泰殿龙凤和玺彩画》
清代时期吉祥纹样广为应用,渗透到了建筑、刺绣、绘画等各方面,这与古人对意象符号的认识密切相关,“古人认为‘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强调符号使用比语言思维更重要。附丽于建筑物上的与人们朝夕相伴的寓意,吉祥纹样实际上就是一种符号”[6]2。具有龙凤呈祥寓意的纹样在建筑彩画中,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图案设计,人们可以通过它的形式获得感官的满足与愉悦。龙、凤纹样作为清代最高统治者的符号象征,体现在官式建筑中的各个方面,如“分布于故宫各大建筑物周围的栏杆望柱石刻,这些汉白玉望柱大都是龙凤浮雕,光是太和殿三层基台的石栏杆,就雕刻了姿态生动的龙凤柱头一千四百余根,望柱下方也排列了数目相同的用于排水的石刻龙头,其他各大宫殿、亭台、楼阁等也有无数石雕龙凤望柱和排水石龙头,规模浩大”[7]257。就官式建筑彩画而言,龙、凤纹样在各类彩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从多个角度展现了龙凤形象的艺术魅力,官式建筑在具备使用功能的同时,更体现了清代皇室对于吉庆祥瑞愿望的追求。
四、结语
龙纹符号作为清代官式建筑彩画中的主要构成元素,在彰显皇权地位、装饰美化建筑、寄托吉庆愿望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清代皇室将龙纹符号与自身绑定,使自身权力被赋予神性,将龙纹符号作为官式建筑彩画创作的母题,并以沥粉贴金处理,具有严格的阶级属性,以彰显皇权在社会各个阶级中的绝对统治力。除此以外,清代皇室亦将龙、凤纹样相结合,形成龙凤呈祥的艺术效果,体现了其对于吉庆祥瑞愿望的美好追求,是审美功能与社会功能的完美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