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乡村教师补充对中国的启示

李昊敏,李芳霞

(宁夏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宁夏 固原 756099)

乡村教师队伍建设是一个世界性问题,是全球都在关注的难点和热点问题。美国作为教育现代化建设强国,其乡村教育仍然面临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如乡村教师结构失衡、教师职业缺乏吸引力等。对此,从NCLB法案颁布到ESSA法案至今,美国不断通过颁行、修订法案,加强对乡村教育的重视和教师队伍的建设,使得美国乡村教育问题得到了一定的解决,保证了乡村师资队伍的规模与质量。

中国从2015年颁布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到今日的“强师计划”,乡村教师队伍建设虽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仍存在教师结构不合理、教师的职业魅力不强等问题。基于此,对美国在乡村师资供给方面的成功做法进行分析,可为中国农村师资供给方面提供一些有益启示。

一、美国乡村教师短缺的困境

(一)教师老龄化严重,结构性缺失

相关研究表明,教师老龄化严重。由于经济发展、人口流动的增加,很多的乡村地区都会出现适龄学生数量增加。[1]优秀的大学毕业生难以补充进入教师队伍,未来十年有相当数量的教师进入退休的阶段,教师队伍呈现青黄不接的发展困境。美国农村地区不仅存在着师资老化问题,而且还存在着专业师资缺乏的结构性问题。教师队伍结构指的是各级各类学校的教师队伍的构成情况,具体内容包括分布构成、专业构成、学历构成、职称构成等。[2]在美国许多乡村地区学校,数学、科学和特殊教育等学科教师严重缺乏,出现其他学科老师兼任几门科目现象,跨专业任教的同时更要承担多学科工作。有关研究发现,在美国某些地方,乡村小学的科学教师中,有49%要同时担任4个学科的教学任务,并且一些乡村地区的教师还需要在同一班级教授不同层次的技能,例如特殊教育学生和非英语母语的学生。[3]学科教师结构性缺失,不仅影响整个教师队伍的建设,而且也影响着学生学习质量。

(二)农村教学环境差,吸引力不足

相关调查表明,在美国农村学校,学校教学环境差。有51.7%的乡村中小学出现了一些不达标、不安全的现象。有54%的校园至少有低于标准的环境指数,如能耗指数、室内空气质量指数、通风指数。[4]而且学校中相应的教学设备也有所匮乏。此外,农村学校偏离城市中心,路途遥远,人口缺少,经济文化不发达,学校周边缺乏医疗、娱乐的场所与设备,由于信息传播缓慢等原因,乡村教师在心理、地理、社会三个层面上都表现出了与世隔绝的状况,没有得到有效安慰和帮助,吸引力不足成为农村学校难以补充优秀人才的主要原因。

(三)教师工作压力大,流失率偏高

美国乡村地区的小学远离市区,规模小,设备简陋,教师缺乏,因此教师在实施教育教学工作中身兼数职,甚至教师要跨学科和跨年级任教,面临着巨大的教学压力。此外,繁忙的管理工作同样会让老师们心力交瘁,不堪重负。而且,在开发课程和教科书上,联邦政府的投资很小,乡村地区的教育资源非常缺乏,而由老师来组织和安排课堂,也是造成老师负担加重的一个因素。[5]

教师是教育的首要人力资源,它的流动具有一定的随机性,唯有通过人才的流动,教师的综合素质才会得到提升,从而促进教育的均衡公平发展。[6]由于美国农村学校地势偏远、环境恶劣、经济落后、信息落差、资源有限等原因,导致农村教师流失率逐年增高,同等条件下,农村教师更愿意前往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城市学校或其他行业,流动变为流失,美国农村教育受到严重的影响。

(四)教师队伍素质较低,后发展受阻

教师质量与其自身的专业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不论是个人知识的不断提高,或是提高整个教师队伍的质量,都在不断地反映着教学的质量。而据调查,美国仅有23%的教师来自全国排名前1/3的高校,其中仅有14%的教师就职于乡村学校。[7]美国农村学校师资贫乏,而且教师的专业发展得不到系统、永久的支持与培训,导致整个农村教师队伍素质不佳。

在农村,由于环境、地势的恶劣,教育经费、教育资源的缺少,乡村教师各方面发展受到限制,无法享受教师职业幸福感和激发教师内生驱动力。教师入职乡村后,一方面,由于个人发展资源匮乏,发展机会有限,得不到系统且长久的培养和培训;另一方面,由于教师入职乡村,会承担一些跨年级科目教学、学校班级管理等教务工作,导致非乡村地区的相关培训无法脱身参加,丧失提升自己的大好机会,后发展受阻。久而久之,逐渐丧失教师职业本身的幸福感。

二、美国乡村教师补充的策略

(一)创新途径,精准实施家乡教师项目

针对乡村教师老龄化严重、结构性缺失等问题,美国各州政府根据各自经济发展和教育资源享有情况,因地制宜,对原有的教师补充政策进行了完善和创新,如通过增加临时性的教师资格证书、本土化培养项目、新教师支持计划、培训教辅人员和返聘教师等。[8]尽管各州采用的方式有所不一,但每个州基本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且适合乡村实情的补充方式,其中最具特色的是“家乡教师项目”,这一项目不但能解决师资不足的问题,还能切实改善师资的素质,保障美国农村地区的教学品质。

在美国,几乎所有州都已开始自己培养教师,各有特色的“家乡教师”项目创新了教师补充途径。如科罗拉多州的“农村教育机会项目”、伊利诺伊州的“金苹果学者计划”和得克萨斯州的高中“自我成长计划”[9]、北卡罗来纳州“教学研究员计划”以及弗吉尼亚州“家乡教师”项目等[10],这些项目或计划通过各种有利条件使人才留任乡村,并且扩大了乡村教师职业的影响力,进而提升了教师队伍素质,优化了教师队伍结构。

(二)改善环境,提升乡村教师职业吸引

乡村教师补充困难的根本原因在于乡村学校在地理位置、教学设施等方面缺少吸引力。但是无论在什么地区,乡村学校环境、地理位置、教学设施往往不占优势。针对这一情况,美国各州政府通过各种方式,积极改善学校环境,营造良好的工作氛围,提升学校影响力和教师职业吸引力,稳定教师队伍数量。各州具体举措各有差异,但基本都是通过增加乡村教师津贴、为有志于从事乡村教师工作的毕业生偿还贷款、为教师提供住房、解决配偶工作、提供交通补助等。[11]

(三)政策保障,给予乡村教师经济补偿

在薪酬理论中,工资不仅能够解决员工最基本的发展需要,而且能够有效地调动员工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但是,当一个人为了达到标准预期而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时,往往会把别人当作自己的一个相对标准。[12]因此,当人们觉得自己的投入所得到的结果比别人差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心理失衡与不公平的感觉,从而对工作绩效和职业延续造成一定的影响。[13]

在美国,乡村教师人均工资低于同期的城市学校,虽然每年都在增长,但增长比例和增长速度仍不及城市学校,导致乡村教师流失过多。针对这一问题,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积极调整政策,给予乡村教师一定的差别化经济补偿。除此之外,为吸引更多教师前往乡村学校,各州政府为乡村教师提供一定补贴和住房优惠。

(四)专业支持,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

为解决教师队伍素质低,教师专业发展受限制等问题,美国政府、各州和其他一些社会团体都积极参与到农村地区的教育事业中,为农村地区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一是建立一个系统的、专业的、发展的制度。如康涅狄格州实施的三年一期的“教师教育与指导计划”效果显著,新入职教师在其指导教师的帮助下,完成专业内容学习,并在此过程中完成专业成长目标制定等。二是为乡村教师赋权增能。在乡村教师入职中, 协助教师减少对乡村的刻板印象。同时,通过丰富的资源、各层级间的协商,给予教师领导力提升的全面支持,推动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也推进了教育的公平。

三、美国乡村教师补充的启示

(一)全面统筹,多方全力保障

农村教师补充问题是一个复杂、系统的工程,不仅需要全面统筹,而且也需要国家、地方政府、师范高校以及社会各界力量积极参与其中,形成合力,多方面、多资源促进乡村教师补充发展。第一,国家需全面统筹规划协调,完善和修订现有的补充政策与策略,使政策具有可操作性,能够真正施行;地方政府要积极解读中央政策文件,结合地域特点,寻找适合乡村教师补充的良策,能够行之有效、落实有力。第二,作为乡村教师主要来源之一的高等师范院校,应当结合相应政策,制定具有特色的培养模式和特定课程,实习见习时尽可能多地选择周边乡村学校,短期改善乡村教师结构性缺失等问题之余,培养未来教师的乡土文化和入乡执教的使命意识。第三,社会各界应对乡村振兴和教育振兴给予关注,主动投入乡村振兴建设中,让乡村教育振兴与乡村文化、产业、社区等建设一起发展,协同推进。

(二)赋权增能,转变激励方式

近年来,针对乡村教师职业热情低和流失率高的问题,我国主要采取提升工资待遇、倾斜职称评定、创建荣誉制度等激励方式,但随着地域结构变化和教师需求转变,以往的激励方式显得略有失重。因此,转变现有的乡村教师的激励方式,使得乡村教师从“规训”的枷锁中挣脱出来,赋权增能,从根本上实现乡村教师的主体性和能动性。一方面,国家教育管理部门还需要持续完善创新已有政策措施,增强政策的合理性、科学性和实操性。同时,各地政府及教育管理部门的政策执行机构应根据当地的具体情况,制订出具体、合理、符合当地情况的具体实施方案,并进一步细化,确定相应的补贴对象,加强对乡村教师生活补贴的明确度,让它能够合理地涵盖并造福于全体乡村教师。另一方面,在现有激励方式的基础上,转变激励方式,由“规训”转为赋能,实现乡村教师能动性质的跨越。给予乡村教师以行政管理权和教学研究的自主权,让他们能够切实地融入学校的建设中,成为促进农村发展的真正主人,从而提升乡村教育质量。

(三)改善环境,内外协同提升

环境的好坏与乡村教师的生活幸福指数、职业幸福感有着密切的关系,乡村学校环境恶劣是教师短缺的原因之一。因此,改善乡村学校环境,从学校内部建设和周边环境两方面提升,对乡村教师补充起正向促进作用,从而缓解乡村教师短缺问题。一方面,乡村学校要积极开展学校内部建设,依靠国家、地方政府的扶持并自我提升。比如改善学校的基础设施并积极投入使用,加强教师的实践能力,使教师乐教、爱教、擅教;改变校风校貌,发展学校别具一格的特色,呈现欣欣向荣的精神面貌,改变教师对乡村学校的刻板印象;打造学校文化。学校文化是一所学校的软实力的一种表现,而一所学校文化的构建不仅会对一所学校的办学水平产生重要的影响,还会对老师的选择产生重要的影响。另一方面,国家和地方政府要实现乡村学校周边环境建设的现代化,解决乡村与城市之间的发展不均衡问题,美化乡村学校周边环境,积极投资引流,实现乡村振兴的同时吸引更多青年才俊投身于乡村教育。

(四)本土培养,健全补充机制

当前我国在乡村教师补充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补充渠道也逐渐多元化,但相对于高素质乡村教师队伍建设要求来说,仍然有不小的差距。对此,在我国乡村地区开展本地师资的培训,健全乡村师资的补充机制,是中国乡村师资的有效补充。一方面,转变乡村教师培养模式,定向培养乡村全科教师,由定向招生到定向就业,全面统筹规划、实施监督,使本土化培养成为乡村教师补充的有力举措。另一方面,健全乡村教师补充机制,从源头上改变乡村教师补充策略的实施手段。根据乡村学校具体情况制定出特有的补充方案,进行动态化管理,寻找适合地方特色、乡村学校特点的补充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