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尽台词之韵，创构立体舞台人物形象

2023-02-23郭殿越

戏剧之家 2023年3期

郭殿越

（中央戏剧学院北京 100010）

一、舞台话剧中的台词之韵为何

（一）舞台话剧中台词的作用与目的

在话剧的表演中，台词主要分为对白、独白、旁白这三种形式，这些台词是剧作家赋予人物灵魂之所在。话剧演员在二度创作的过程中，要通过台词的表达来传递整体剧目的情感思想，并与观众产生共鸣。由此可见，台词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这也要求演员通过台词的交流推动剧情的发展，使之成为舞台事件引发的催化剂和解决矛盾的万金油。同时，在话剧表演中，台词也是能够带给观众欣赏美感和情感刺激的重点，声音贴附于台词之上，加之台词技巧的合理运用和不同的情感表达方式，可以让观众在假定情境中，体会到人生百态，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物，激发观众更深层次的思考与感悟。

（二）话剧台词的审美

话剧的台词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它是生活语言的凝练与总结。在舞台语言的创作中，应有较强的艺术追求与标准。这也是本文所提到的“韵”，既指好听的声音，也指富有感染力及人物色彩的情感表达。这就要求舞台语言应该做到：既真实又有艺术夸张，既自然又有所修饰，既有内心感受又有鲜明体现，既使人感到如同生活般亲切，又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享受[1]。因此，演员要在能够准确清晰传递剧本信息的基础之上，保证语意清晰、声音响亮且圆润，能够让台词传到剧场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时刻关注语言中的艺术表现力和舞台张力，做到收放自如。

（三）良好呈现话剧台词的基本要求

基于以上的考量，想要更好地诠释台词之“韵”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其中，演员最需要训练的就是舞台语言的基本功。这包括语音、声音、呼吸发声与吐字、语言表现能力等多个方面。舞台语言不仅要让观众能够听得清楚、明确、动听，也要具有一定的审美性，并在合理运用基本功的基础上丰富舞台的艺术表现力。所以，一个没有台词基本功的演员，是很难塑造出立体的舞台人物形象的。

综上所述，话剧对台词的创作要求是极高的，基于以上思考与理论研究，笔者将如何发挥台词的作用与美感并将其合理运用于创作人物形象之中，分为输入与输出两个部分进行具体实施的论述。

二、韵之创造基于输入

（一）台词语言与生活

首先，台词的语言往往是源于生活的，所以作为话剧演员，学会在生活中留心观察与思考是一件十分有益于创作的事情。琐碎的生活是创作的灵感源泉。“人是复杂的动物”，这要求演员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一定是多种多样的，因此演员在生活中要学会留心观察每一种人、感受每一种生活、体会每一种情感，尝试与不同世界产生共情并进行思考与总结。这样的生活方式，自然会带到台词语言的创作之中，使演员更好地捕捉到角色与自身经历之间的相同之处，与角色牵手，才能创造出一个“接地气”的立体人物。许多演员会根据自身所经历的生活，进行艺术加工和创作后，帮助剧作家和导演生发出更多人物的形象种子，从而使人物的剧本创作阶段也能够更加立体和丰满。

（二）读懂剧本与走进人物

台词语言创作之初，只是背下剧本是完全不够的，演员在初读剧本的阶段就应该开始对人物形象进行分析与创作。演员要善于运用剧本的初识阶段所带来的心理感受，并据此对所创作人物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和理解，梳理所扮演人物与其他剧中人物的关系，找到角色所处时代的特殊背景与创作意义。通过台词的生发，深入了解剧作家所要表达的思想情感与创作者本身所要表达的内驱力，找到角色的三维立体定位，即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演员基于此寻找可参考的相关资料进行阅读与思考，不断完善角色的立体形象。

（三）明确情感动作与舞台行动

读懂剧本是走进人物的前提，接下来，演员要分析所扮演角色的情感，并能依此大致产生情感动作，从而推动剧本情节的发展。因此，找到舞台行动的脉络是十分重要的。比如，在处理《雷雨》这个剧本时，繁漪对于周朴园的称呼是不一样的，或叫做周朴园，或叫做朴园，抑或是其他叫法，只有明确人物的情感逻辑，立足于剧情所发生的阶段，才能够将千言万语化作对周朴园的一声称呼，这声称呼中蕴含了十分丰富的情感内容，只有用情感的自然感受去产生动作，才能更加合理地计划人物的舞台行动，不会产生只是完成调度却不知为何的情况。这样一来，舞台行动的产生与前期布置一定是舒服的、符合人物逻辑的，因为这也是这个角色所展现在舞台上性格的一部分。

（四）潜台词的分析与内心独白的产生

在明确角色的行动后，演员要对角色的言语进行再思考。思考角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说出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正所谓“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在生活中，我们为达到某一种目的，有时并不会采取直抒胸臆的做法，而是旁敲侧击地进行语言上的加持。舞台上的台词创作也是一样的，在走进人物之后，产生有机合理的内心独白，按照角色的思维方式进行思考，让自己脑中的所思所想充沛起来，呈现出这个人物的形象。在《雷雨》中，繁漪第一次找周萍谈判时，张口的第一句话是“他上哪去了？”而不是直接痛斥周萍不检点的“偷情”，这样的一句台词包含了人物许多的内心独白与言语动作，这就要求演员把这句话流淌起来，站在角色的角度思考舞台上刚刚发生了什么，角色会有什么样的内心独白，会对对手产生什么样的人物评价。这样的一种前期工作，可以更好地帮助演员完成角色台词的输出，在语言中将人物形象和性格的各个侧面展现得更加饱满。

以上几点运用于舞台语言创作过程前期的准备与思考，可以在演员心中播下根基牢固的种子，使演员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进而使角色形象的呈现更加有章可循。

三、韵之生发扩至输出

（一）舞台语言技巧与台词的音乐性

所谓话剧，如果从字面本身加以理解，其中的“话”表示台词与语言，而当中的“剧”是一种表现形式，将“话”有效融合“剧”，才可以将话剧的意义真正表现出来[2]。在舞台语言的创作层面，演员要依靠较好的基本功实现对台词的再创造。这就要演员在输入的基础之上，通过对于节奏、停顿、重音、呼吸等方面的处理，使台词语言更加鲜活。技巧的运用一定要建立在情感的基础之上，否则表演将只是一个空壳。同时，在台词的创作中要追求美的音乐性，也就是说，语言也要像好的歌曲一样，是悦耳的，有强弱和节奏变化，这样才不会让观众形成审美疲劳与听觉不适感。

（二）语气语调与音色的处理

在现实生活中不难发现，每个人语言的语调和对待不同事物的语气是不一样的。舞台语言也同样如此。角色的语气语调一定是丰富多彩的，演员要理解人物形象，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调整自己的音量与音高，在处理不同的剧中事件时做出反应和变化，使之符合角色的性格特点和情绪。在舞台人物形象的创作中，音色的塑造也十分重要，有些人物的声音是沙哑的、有些是低沉的、有些是尖亮的，这些音色的选择都是演员根据剧本所给的人物已有形象种子进行创作生发的。好的音色塑造，能够帮助演员更快地走进人物，贴合角色性格和角色行为特点。但这里需要注意的是，音色的处理不应该是刻意的、别扭的，而要结合一定的舞台语言技巧，结合自己对于气、声、字的综合运用，才能够较好地达到舞台语言审美要求。

（三）舞台上的真实交流与刺激感知

话剧是一种一次性的艺术，不能走回头路，这也意味着每一次的演出对于演员来说都应该是既熟知又相对陌生的。保持陌生感是因为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要在角色里，时刻感知舞台与对手的变化，接受对手的台词变化，如音量和音色的变化，去形成新鲜的言语刺激和行动刺激，从而更加丰富自身，符合当下的演出形式。只有做到真听真看真感受，才能使人物形象也是鲜活的。只有紧扣与对手之间的对话内容和动作，明确接下来要发生的变化与行动，才能在舞台上清晰地呈现这个人物形象所要展示的不同侧面。比如，在《雷雨》之中，繁漪与周萍第一次谈判时，剧本中并没有写出演员更加具体化的舞台行动，而需要演员根据台词语言和人物性格来推进行动发展。因此，在创作之中，周萍在“偷情”后，再看到繁漪时的心情依照前期对于人物性格的分析，他一定是想要逃离这个独处空间的，但同时，他又不想惹怒繁漪而招来麻烦，他的性格是纠结的、有些怯懦的。于是，在见到繁漪时，他会选择能够帮助角色完成离开这个空间的动作，比如：恭敬地鞠躬。这个鞠躬可能是演员本身所预料到的，或是排练中出现的。但若在现场的表演之中，演员发现这一次的鞠躬时间变长了或这一次的鞠躬姿态有些不同时，要及时接收反馈，刺激演员自身的感知器官并体现现场的真实感受与交流，等对手再说出那一句“他上哪去了？”演员自然会产生完全不同的面部、形体以及语言的变化，也许会对接下来情绪的进入产生不同的影响，而这一切都源于演员对舞台现场的真实交流与感知。所以情感是流动的，每一次都是新鲜的，而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样才能让一个鲜活的人物真正活在舞台之上。

（四）演员的自我创造

基于以上的创作路径思考与长期的排练之后，角色要能够长在演员的身上，演员在舞台上要心无杂念、保持专注，完成角色的人生。因此，在熟练掌握台词和合理运用技巧的基础之上，演员便能根据自身的创作天性，即兴发挥出属于这个人物形象的一些生活行动抑或是有机的、有趣味性的台词，正所谓演员真的活成了这个人物。这样一种创作方式的循环，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导演和剧作者丰富人物的形象特征，展开更加深入的哲学思考。台词虽难但也有容易之处，其中的易便是真正将台词运用自如，而后演员化作剧中人，呈现出惟妙惟肖的话剧表演[3]。其中，需要提到的一点是，常用于训练演员的即兴表演练习，在架构起演员与剧本和人物之间的种种联系之后，能够充分调动演员自身的积淀对剧本进行再一次碰撞，这样的训练方式可以使演员呈现的作品更加鲜活并具有有机性。如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他曾在创作这部戏时说：他的“即兴创作”方法是在排练室内，根据作品的整体概念，每天依情形不同或进度不同而为演员设定各种“状况”；在说明“状况”之后，就让他们“演”。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测。每一个演员必须非常清楚地了解“他”是“谁”。久而久之，大计划中的所有角色都明朗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