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跨组织信息系统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曹伊晗

随着信息技术地位的飞速提升，市场竞争逐渐激烈，信息系统从简单、封闭的系统，逐步演变成复杂、开放的跨组织信息系统。跨组织信息系统使得企业信息交流成本日益降低，从而使其业务处理成本最小化，因此跨组织信息系统正日益广泛地被各大企业所采用。如沃尔玛、戴尔、美国医疗供应有限公司等均借助跨组织信息系统拉近了与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获得了行业差异化的竞争优势。跨组织信息系统能使信息跨越组织边界流动，在降低组织间沟通成本的同时实现跨组织协调，为企业提供信息共享平台。此外，还能给企业结构、业务流程及企业文化带来广泛而深远影响。

本文在Google Scholar、Springer等数据库进行检索，重点通过检索“Inter-organizational systems”与“Interorganizational information systems” 等关键词，筛选并剔除关联性较弱的文献后，通过分析文献的逻辑与脉络，从多个角度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综述。本文尝试界定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定义，分析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因、结果及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情况。

一、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内涵界定

1.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定义

国外有关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研究已有近60年的历史。早在1966年，Kaufman[1]就鼓励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超越组织边界来看待企业，同时要将企业与合作伙伴及承担相关职能的组织联系起来，并强调跨越多家企业的信息系统不仅可以及时交流信息，还能提高商业活动效率。随后，多位学者对其术语及内涵进行了界定。Barrett和Konsynski[2]首次提出“跨组织信息共享系统”这一术语，用来代指“涉及两个或多个组织之间共享资源的系统”。后来，Barrett又用“跨组织信息系统”来代替“跨组织信息共享系统”。而最先使用“跨组织信息系统”这个术语的是Cash和Konsynski[3]，将其定义为“两个或多个企业所共享的一个自动化信息系统”，并指出此类系统对提升企业的生产力和竞争力有重大作用。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将跨组织信息系统界定为：建立在信息技术之上，跨越组织边界实现2个或多个组织之间的信息流动，使得企业与上下游厂商、相关企业或组织、甚至是竞争者一起合作，为获取竞争优势共同发展，从而实现组织间信息整合的系统。

2.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特征

目前，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特征主要有通讯、集成与智能等[4]。

通讯是指跨组织信息系统促进合作伙伴之间联系和信息交流的程度[4]。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通讯应用包括消息服务、渠道管理、通信网络等。跨组织信息系统可以促进合作伙伴之间频繁、自动的双向信息交流，以提高他们之间的协调程度。

集成是指跨组织信息系统促进合作伙伴之间电子流程耦合的程度[4]。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集成应用能够管理客户与供应商的关系，如电子数据交换系统、协同规划、有效客户响应及供应商管理库存等。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集成连接了合作组织信息技术的网络，有助于企业间的信息共享。

智能是指跨组织信息系统增强合作伙伴之间学习和知识创造的程度[4]。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智能应用有共享数据仓库、共享决策支持系统、共享数字文档和档案、共享知识获取等。这不仅有助于企业提高自身的知识集中程度，而且还能提高效率，提升核心竞争力，促进企业实现价值创造[5]。

二、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因

明晰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因是研究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提。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因可概括为以下3个方面：组织间因素、组织因素和其他因素。

1.组织间因素

跨组织信息系统涉及所有参与成员的合作和承诺，这些参与者之间存在复杂的经济和业务关系。因此，有大量学者研究了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组织间因素。

首先，来自合作伙伴与竞争对手的压力会促使企业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倘若组织中一方在设施、人力和销售等资源方面更强大时，组织成员之间的权力关系就会失去平衡。有权势的一方容易影响权力较小的一方，并迫使其采用某种制度。而当组织处于平衡的权力关系时，若其中一方不愿意实施跨组织信息系统，发起组织可以联合其竞争对手实施该系统。这可能会给不情愿实施系统的组织带来竞争压力，从而迫使其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6]。

与此同时，与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也会影响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这是因为跨组织信息系统会影响组织间的工作流程，只有当合作伙伴愿意调整工作流程时，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好处才会显现出来[7]。

此外，组织间信任也与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有关。组织间的相互信任可以减少对合作伙伴机会主义行为的担忧[6]，且基于组织间信任的关系可能会鼓励跨组织信息系统的主导者为其合作伙伴贡献更多有价值的私人知识资源及提高其识别和评估外部信息的能力[8]。在使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过程中，组织间信任水平越高，可能减少每个合作伙伴对彼此的监控。使用该系统能够改善合作伙伴关系的不确定性，并促进企业更大程度的信息和专有技术的互惠交流[5]。

2.组织因素

由于跨组织信息系统涉及大量内部开发工作，并对组织产生重大影响，因此许多组织因素可能会影响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决策。

首先，组织规模的不断扩大会促进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这是由于大型组织已经能够在自己的业务部门之间实施类似的系统，可以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再加上大型组织还拥有投资跨组织信息系统所需的资源，同时也能够承担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风险[9]。

其次，高层管理人员的支持对于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也十分重要[10]。高层管理人员在充分了解跨组织信息系统后，会分配足够的财务资源和人力资源来支持跨组织信息系统，从而促进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实施。

另外，组织的信息系统基础设施也会影响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相关研究发现，信息系统的功能与信息系统的成功使用呈正相关[11]。跨组织信息系统使用的是最先进的数据库、电信和硬件技术的复杂系统，因此需要完善的基础设施来启动和开发这些系统[3]。

3.其他因素

除了组织间因素和组织因素外，还存在其他因素影响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如制度因素，制度理论认为来自环境的3种主要压力，即强制性压力、模仿性压力和规范性压力会迫使组织采取某些行动。因此，制度的力量会促使企业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尤其是强制性压力和规范性压力在推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方面至关重要[12]。另外，创新能够激励组织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如建筑行业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来支持服务创新，为企业带来竞争与合作优势[13]。

三、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结果

明确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结果是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动力，国外学者侧重于其战略影响、运营影响和社会影响的探讨。大多数研究表明，跨组织信息系统对战略和运营绩效指标有积极影响；而对社会影响的研究则侧重于积极与消极的后果，尤其是聚焦于合作伙伴间权力关系的变化。

1.战略影响

战略影响指的是跨组织信息系统对组织任务和范围的影响，包括开辟新的市场，以及对新产品、新服务的研发[14]。在战略层面上，随着商业运作和交易的标准化，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可以减少竞争者数量和提高市场水平，进而实现战略利益。在零售行业，Fearon等[15]证实了跨组织信息系统对于改善服务质量及提升企业形象的战略好处。同时，建立跨组织信息系统还能使零售业形成有效的消费者响应策略，从而降低零售商成本，进一步推动创新消费和物流战略。然而，Chircu和Kauffman[16]发现在小型企业中，跨组织信息系统不是帮助企业获得重大战略利益或竞争优势的手段。

2.运营影响

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可以获得提高数据准确性、减少文书工作，甚至减少业务交易所需的劳动力等运营好处，能够降低交易成本并提高交易效率[17]。由于跨组织信息系统增加了企业之间的纵向互动量，并通过其存储、传输和处理信息的能力加快企业间活动的速度，从而促进企业之间的合作。其次，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会提高管理效率，并且通过增加部署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深度和广度能够提高企业的竞争绩效[18]。此外，信息可视性和供应链灵活性的增强是跨组织信息系统实施的结果[19]。跨组织信息系统的使用不仅直接提高了供应链绩效，而且通过实现供应链管理能力间接提高了供应链绩效[20]。另外，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可见性、集成性及可持续性也能提高供应链绩效[21]。

3.社会影响

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社会影响是指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组织与合作伙伴之间关系的变化[14]。实施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社会影响比运营和战略影响更具争议性。从正面看，跨组织信息系统可以促进组织学习，从而加强合作伙伴之间的信任与合作，并提供信息透明和密集合作的平台[22]。从负面看，跨组织信息系统可能不会产生互利，而是会加剧合作伙伴之间现有的权力不平等。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相比发达国家，跨组织信息系统在发展中国家的采用率并不高，Agbeko等[23]将其归因于发展中国家环境的制约因素，如信息系统基础设施缺乏、互联网数据成本高及员工受教育程度较低等。为了实现先进的供应链管理，这给那些与发展中国家存在合作关系的发达国家组织带来了重大挑战。

四、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

理解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是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关键，国外学者将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进行了分类研究。

1.合同治理

对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组织来说，合同发挥着重要作用[24]。因为合同通常是书面的、详细的、正式的，其规定了双方在关系中的法律义务和角色。订立合同能够减少合作关系中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还能为事后绩效问题提供安全防范。此外，合同治理的好处还体现在巩固商业关系及促进组织间的相互信任上。Woolthuis等[25]指出，起草合同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关系不受外界突发事件的影响。然而，如果在没有良好社会关系的情况下采用详细的合同，那些旨在事先规定一切的组织将不可避免地面临高昂的交易成本[26]。

2.关系治理

关系治理同样是治理跨组织信息系统的一种重要手段[24]。关系治理是一种内生机制，其不是通过诉诸合同或由第三方（如法院）强制执行，而是通过将私人和公共信息流嵌入社会关系中来运行。关系治理的核心是信任，信任可以增加合作组织之间学习和知识共享的程度。此外，信任还需要在个人和组织这2个不同层面上加以考虑：人际信任是指跨越边界的代理人对其合作组织成员的信任程度，而组织间信任是指重点组织成员对合作组织的信任程度[27]。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共享和知识交换的路线会从个人层面转化到组织层面，从而促使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组织建立其牢固的社会纽带[24]。然而，过度信任会约束各方并使各方蒙蔽，即组织将被“锁定”在这些关系中，而忽视从市场获取其他相关信息。因此，可通过订立合同来提供一些保护措施，以防止合作失败。由此，印证了合同治理和关系治理实际上是互补机制[24]。

3.交易治理

交易治理是指企业对跨组织信息系统实施运营监督管理，使其能够控制跨组织信息系统中的各方交易[28]。在形式上，将交易治理的范围定义为企业能够制定在跨组织信息系统内进行交易的规则、政策及定价机制等。随着企业间业务范围的不断扩大，与合作伙伴的整合运营变得至关重要。因此，越来越需要企业实施交易治理，以确保这些整合运营在跨组织信息系统内的完整性与连续性。而在缺乏控制交易的情况下，企业无法根据其独特的需求来塑造跨组织信息系统，导致企业无法从中获益[28]。

4.财务治理

财务治理代表了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经济所有权，表明企业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利用跨组织信息系统产生价值[28]。在形式上，将财务治理的范围定义为企业对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开发、实施、维护及未来升级。财务治理是治理跨组织信息系统的一个重要机制，但其并不代表企业可以根据自身需求来塑造系统。因此，企业还需要控制跨组织信息系统内的各方交易。这就说明，财务治理与交易治理是互补的，但这2个维度不一定相互关联。当跨组织信息系统属于不参与买卖的第三方时，交易治理可以独立于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经济所有权来执行。如，许多第三方交易所允许外资企业建立自己的交易中心，并收取一定费用，这样第三方交易所就能管理交易，而无需实施财务治理[28]。

五、总结与展望

当前，国外学者们关于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研究成果已十分丰富。一是现有文献对采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前因方面进行了研究，区分了组织间因素、组织因素及其他因素；二是现有文献对跨组织信息系统结果的研究主要从战略影响、运营影响和社会影响3个部分展开；三是现有文献对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进行了分类研究。本文基于上述研究的有益探索，厘清了跨组织信息系统的脉络。但是目前对于跨组织信息系统仍缺乏更具有针对性的研究。因此，本文挖掘了值得进一步探讨的研究方向和具体问题：

一是跨组织信息系统在吸收阶段的研究。众多学者广泛关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采用及实施阶段，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实际效益与预期结果之间仍存在较大差距。因为随着信息系统跨越组织边界，以及信息技术的日益复杂，实施的难度和风险也日益提高。只有被参与的组织充分吸收，跨组织信息系统才能给企业乃至供应链带来潜在的价值。因此，在跨组织信息系统的生命周期中，其被采用后的吸收阶段变得尤为重要，跨组织信息系统只有被参与的组织更好地理解与吸收才是其成功的标准。但目前学界仍缺少对跨组织信息系统吸收阶段价值创造的深入研究。

二是跨组织信息系统的治理研究。随着实施跨组织信息系统的企业数量日益增长，如何治理跨越多个组织的越来越复杂的系统也成为一项重大挑战。大多数信息系统开发和实施的失败都是由于人为及组织原因造成的。因此，治理问题变得尤为重要，治理体现了管理和领导过程中的一个独特部分，包括管理、政策、流程和决策权。但目前关于如何治理跨组织信息系统研究的文献较少。随着组织中实施跨组织信息系统越来越普遍，对其治理问题应逐渐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