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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瓦尔和佩库歇》的“中性”之义

2023-02-18胡心怡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24期
关键词:福楼拜巴特罗兰

胡心怡

[摘  要] 福楼拜的最后一本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展示了一种写作行为本身的荒谬性,与罗兰·巴特的“中性”理论不谋而合。小说通过抵抗传统意义的叙事结构,打破了以描绘现实为主要表现方式的传统认知,表现了文学现代性的发展方向。福楼拜以真实的书写,成功创设了罗兰·巴特意义上的反“多格扎”叙事,其书写致力于摆脱俗套的产生和庸见的形成,并将其对于理想文学“中性”之义的追求贯彻始终。

[关键词] 《布瓦尔和佩库歇》  福楼拜  罗兰·巴特  中性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24-0045-05

居斯塔夫·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1821—1880),是19 世纪法国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福楼拜出生于法国鲁昂市的医生世家,浓厚的医学背景对他产生了深刻影响,他从小就与妹妹一同生活在医院这一特殊的环境中,过早地目睹了死亡和疾病。父亲的实验主义倾向激发了福楼拜对事物进行缜密的观察,而母亲则给他留下易于感受的心灵,他在一生中花费许多时间去探究甚至是微小的细节。福楼拜将自身对生死的观察和思考融入他所热爱的文学写作中,早期的作品包括《佛罗伦萨的鼠疫》《爱情与美德》《狂人回忆》等。其小说代表作包括《包法利夫人》(1857)、《萨朗波》(1862)、《情感教育》(1869)、《圣安东尼的诱惑》(1874)、《三故事》集(包含《淳朴的心》《圣朱利安传奇》和《希罗迪娅》,1877)以及尚未完成的遗作《布瓦尔和佩库歇》(后人整理出版,1881)等。《布瓦尔和佩库歇》记录两个抄写员在繁复、无止境地追求知识过程中暴露的无知与自负,被誉为“关于人类愚昧与无知的百科全书”。福楼拜借此表达一种写作行为本身的荒谬性,揭示小说的非真实性叙述等同于复制或重写。借由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 1915-1980)的中性理论,对《布瓦尔和佩库歇》进行解析,从中可以窥探到福楼拜现代性追求的“中性”之义。

一、未尽之作,现代社会的预言

1880年5月8日,死亡意外降临,正在为完成《布瓦尔和佩库歇》而忙碌的福楼拜瘫倒在凌乱分散的书信笔记前。小说的第一卷和最后一章的结尾亟待处理,福楼拜正计划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的形式创作第二卷。然而,突发的疾病根本不给他交代的机会,一本尚未完成的百科全书式小说就这样遗留在了人间。几个月前,在寄给侄女卡罗琳·哈玛德的信里,福楼拜抱怨着身体的疲惫却仍然不掩写作的热情。

1.百科全书式的写作热情

要创作一本“几乎没有主题的书”(或者说主题是不可见的),一本“除了书本身以外与任何事物都无关的书”,“只是由其风格的内在力量支持的书”[1],福楼拜花费了几年的时间阅读了近1500本书籍,内容包含小说主人公布瓦尔和佩库歇两人涉猎的农学、植物学、设计学、建筑学、化学、医学、天文学、古生物学、历史学、文学、社会学、教育学等不同领域的学科知识。为了验证资料的可靠他甚至亲自外出调研,旅行途中也不忘搜集相关写作材料。遗落散乱的手稿中记录了成千上万个断续的计划和场景,准备的笔记被无序地分类、归档、排列,等待着赋予福楼拜特征化的思考和创造,形成文学的系统和符号。

不依赖于任何原则,福楼拜以充沛的精神摆脱小说的固有观念,坚持在主题上选择日常和平庸。马克西姆·杜刚曾于他的《文学回忆录》中回忆,福楼拜早在22岁就有了创作小说《布瓦尔和佩库谢》的想法:“从1843年起,他就跟我讲述了他有意愿写出关于两个抄写员的故事;这两个抄写员在偶然继承了一笔财产之后,就立刻辞职跑到乡下……”[2]有关人的生存能力的证明似乎就在布瓦尔和佩库歇机械的“抄写”之中,他们对于知识的追求乐此不疲,研究转向的原因也不甚明晰,生活里充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实验。故事情节?几乎算不上有什么情节,两位退职的抄写员在庸俗的日常生活里进行着不计其数的失败实验,他们的好奇与质疑同行,勇气与愚昧并肩,极端无聊的探索最终促使两人重新拾起抄写工作。在时间模糊甚至是断裂式的叙述中,福楼拜以愚蠢又琐碎的“抄写”嘲弄地揭示了人类追尋知识的意义虚无。

更为详细地阐述在1852年寄给女友路易丝·科莱的信中,福楼拜编撰《庸见辞典》的兴趣在信中暴露。拥有惊人记忆力的福楼拜丝毫不吝啬于智力的调动,由于读了很多书,他自身就像一本让人不住想翻阅并感到愉快良久和受益匪浅的活字典[3]。与之关联的是写作《布瓦尔和佩库歇》的念头,他在给科莱的信中说道,“我设想的写法(写成一本书),内容涉及各种各样问题,没什么戒律能限定我。对世人赞同的事物,将予历史性的揄扬。我将证明,多数派永远有理,少数派永远有错。所有伟人我都送给白痴去糟践,让殉难者死于屠夫之手,而且用一种过甚其词、妙语连珠的文体来写。比如说在文学领域,我将轻而易举地证明:平庸是所有人都够得着的,而且是唯一合法的,因此需要排斥一切种类的创新,认定它是危险的、愚蠢的。为人类的卑劣辩护,措辞辛辣,毫不留情,大量引文、例证、反证、行文惊世骇俗(这很容易办到),目的是一劳永逸,结束所有怪诞的说话。”[4]灵光的闪现仿佛缭绕耳边的重复旋律,写作意志的跳跃指引福楼拜面对科学至上的唯理主义予以“近视的”观察①和复写性的抵抗。在十几年前写下小说《情感教育》(1869)的大纲时,他便开始酝酿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的创作,并以轻快的口吻预见了其问世的困难——不枉说是写作的任务艰巨,还有面对公序良俗的考验和不被“读者”接受的风险。1872年,在寄给居斯塔夫·莫泊桑夫人的信中,福楼拜粗略谈及了自身对于作品时代价值的看法。彼时的文坛已然被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和投身于大众消费的通俗文学占据,福楼拜所追求的写作绝不是如此取悦大众的印刷物,而是小说的艺术,是为了“只要语言还存在就可能出现的读者”[4],为了小说内在的文学性追求。

2.非真实意志的“复制活动”

小说赋予日常生活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字面的意义延伸,而是在日常和文学间创造了一种运作平衡的系统,沟通真实与非真实的世界。新旧文学交替的19世纪文学正在面临原有“所指”原则的不断落空,逐渐陷入寻找“能指”意义的游戏中。符号学视角的分析为我们提供了现代性文本解读的意蕴空间,建立一个辅助性阅读的符号系统,增强对文学意指的理解。语言学家、文学思想家罗兰·巴特分析了作为言语活动的文学拥有意义生成的无限可能,并直指“非文學”的小说写作转向有助于文学的形式化发展,进而抵抗重复、转换真实(此时的文学不再与实践活动相结合,因而具有了“自为的”真实性)并重新构筑意义。

在揭露法国社会文化现象的《神话修辞术》中,巴特将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称作是一种“对神话言说方式作真正考古学式的复原”,称赞福楼拜的叙事以间接的叙述风格创造了虚拟的形式,成为揭露神话制造过程的令人赞赏的工具[5]。因此,在文学写作理论和批评理论的发展上,巴特主张重新认识“现实主义”:首先,不应再将作家的语言看作是描写现实的表现手法,其次,要区分清楚作家的“现实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实体,还是具有符号学价值的“非现实性”文本。在此基础上的文学非真实性得到承认,罗兰·巴特意义上的“真正的文学”在于,它远不是对真实的一种类比性复制,相反它是对于言语活动的非真实的意识本身:最为“真实的”文学,是意识到自己是最为非真实的文学。这正与福楼拜在《布瓦尔和佩库歇》中利用真实的现象知识的堆积,加剧文本荒谬性的叙述方式契合。作为实用科学指南和手册的忠实消费者,布瓦尔和佩库歇把一切知识与行动相结合。寻找化石时,他们将实用主义的精神贯彻在对《地质旅行指南》的使用中:小说第二章列出了“地质学家旅行所需的工具”,第三章收录了“衣服和其他旅行物品”,第五章专门介绍了“护照和信息在此请注意”,第六章“旅行时应遵守的行为规则”等详细的规范在指南里均有呈现,甚至还不忘提出一些莫须有的行为座右铭:

“‘通晓被访问国的语言。他们通晓。

‘穿着朴素。这正是他们的习惯。

‘身上带钱不能过多。再简单不过。

最后,为避免各种各样的麻烦,宜于用‘工程师身份!‘好吧!我们就用工程师身份!”[6]

福楼拜几乎一字不差地复制了指南的建议,并对两名热心人的实践进行讽刺,“人们把他俩错当成了货郎,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滑稽可笑”[6]。他们既不是真正的学者,也不是具有社会特征的业余爱好者(他们不属于任何有学问的社会)。他们更像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相当边缘的、好奇的人类,被求知欲、好奇心和不耐烦的厌倦情绪驱使,揭露了固有的观念和危险的实验是如此乏味无趣。千百年来,人类不厌其烦地建造各种形式的巴别塔,为了探索知识的真实、真理的唯一,科学理性主义和实践浪漫主义逐渐成为西方社会文学理论的主导。启蒙运动以来,编写学科知识的百科全书成为智慧的象征;频繁地调动话语产生了一系列令人感到疲惫的僵死的句子,被赋予固定意义的、严肃的“复制活动”见证了人类的琐碎和啰唆。借助于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的言语,福楼拜生成了一种现代意义的反神话叙事,他改变新的系统形式,打破以描绘现实为主要表现方式的传统认知,真实地记录了俗套的产生和庸见的形成。

二、反“多格扎”,叙事策略的抵抗

“多格扎(doxa)”源自古希腊语dekomai或dechomai(动词,表示接受、接纳),在字典中有“信念”“判断”“想法”“臆见”等多个内涵。在柏拉图的哲学思想中,“多格扎”概念作为二元认识论的承载对象,以变化多义的复杂性区别于“知识”的认知形式,展现了柏拉图思想的辩证法。

“多格扎”作为与理性知识相对存在的感性认知,它是思维与信念的承载物,也是含有错误判断的“自以为是”的伪知识、伪智慧。亚里士多德在《诗学》和《修辞学》等著作中就有关于doxa社会功能的探讨,哲学界和修辞学界对doxa概念的关注和理解建立在此基础之上,“多格扎”逐渐成为一种社会性俗见的象征,供公众讨论和接受(几乎是强迫接受),失去了复杂的判断真伪的意义。启蒙运动至浪漫主义时期,“多格扎”被认为是不落俗套的“新颖”的对立面——话语的“陈词滥调”;在《庸见词典》“Langues vivantes”(活语言)一词的注解上,福楼拜怀有偏见地写着“法国的种种不幸在于人们不掌握足够的活语言”[7]。拥抱工业革命的文明和科学的进步,人们疲软地习惯接受科学的语言,按图索骥式地寻找行动指南,急于用物质、知识、爱情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罗兰·巴特沿用“多格扎”在意识形态的批判和内涵,将文本与意识形态语境相关联。巴特认为,意义重复的“多格扎”作为一种社会主导的舆论力量需要在个人身上予以克服,他在《罗兰·巴特尔自述》中明确提出了一种反“多格扎”的策略——即一种“反应性训练:一个多格扎(一般的舆论)出现了,但是无法接受;为了摆脱它,我假设一种悖论;随后,这种悖论开始得以确立,它自己也变成了新的成形之物、新的多格扎,而我又需要走向一个新的悖论”[8]。巴特尤为欣赏福楼拜、马拉美、普鲁斯特等人对文学自身的关注,特别是从福楼拜开始,文学不再是外在现实的镜像,而成为一种面向自身的客观文学。早期福楼拜的作品《包法利夫人》(1857)和《情感教育》,叙事仍然存在线性的故事结构和传统的现实主义描写;后期的《布瓦尔和佩库歇》则彻底消除了可能的叙事效果,限制叙述的视角、重视艺术的形式、“自由间接引语”的运用,表现了文学现代性的发展方向。插曲式的结构随着布瓦尔和佩库歇不明就里的研究倏忽变化,断裂的情节破除了小说叙事的俗套,制造出一个排除读者(巴特意义上的对故事抱有成见的读者)的反“多格扎”悖论。

小说一开始,布瓦尔和佩库歇就不约而同地对退休抱有期待,对于这两个人而言,退休意味着可以腾出时间来填补积极生活所产生的知识匮乏,“有多少东西需要学习,有多少研究需……要是有时间该多好!唉!谋生的事消耗了他们的全部精力”[6]。福楼拜因此展开了有关两人繁杂学习的叙述,完全抛开认识论和叙事的差异问题,将情节的重要性降到了最低限度。佩库歇的爱情在难以启齿的患病中告一段落,布瓦尔则很快将他的注意力从未婚妻身上转移到有关农场的购买上。这两位大忙人的所有事业,无论是有关学科研究还是处理人际关系,都在看似成功之后走向失败。正如莫泊桑指出的,“一部特别的喜剧,一部激烈的喜剧,就是善于从人格化的人物中提取漂浮的信仰。”[9]作为一部丧失了情节的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将写作唯一可能的冒险交还给了文学,同时把不确定意义和不稳定结构的文本悬置,让读者参与其中。用罗兰·巴特的“复数”概念②来理解就是,阅读意味着发现意义,个人情感的叙事(经过阅读之后的带有读者“个人节奏的”叙事)成为文本阐释的一部分,文本便在一种新的意义命名与“反命名”的过程中衍生。《布瓦尔和佩库歇》让我们意识到,叙事不仅仅是投射性的,它可以破坏叙述的“多格扎”。

三、“中性”写作,超越零度的追求

“零度”概念是巴特写作《神话集》(1956)时对结构语言学家布龙达尔相关理论的挪用和转化(与自己先前思考的“白色的文学”相结合)。二战后期,让-保罗·萨特在其创刊的《现代》杂志发表了《什么是文学?》,提倡为了维护个体的自由,文学家需要肩负文学介入现实的原则[10]。法国文坛一片评论,罗兰·巴特应此言论撰写了《写作的零度》一文(后集合其他6篇文章编撰出版成同名书籍),在对萨特文学观的回应中,巴特的“零度写作”理论逐渐成形,其中尤其强调了文学写作的无主体性质。

零度作为一种中性的写作,具有主题意义消解的特征,表现在作品中作者的退场和审美价值取向的多样化。在《写作的零度》里,中性曾被用作零度的同义词。罗兰·巴特在他题为《中性》的研讨课上曾试图将中性与零度区别开来,他表示:零度是文学写作中一些词之间的空白和沉默空间,在面对冲突性的对抗和意义聚合时它仍属于一种对立性的纵聚关系;但中性却“避开聚合关系和冲突”,是一个“非聚合关系的强度构成的领域”。简而言之,“中性不是第三项——零度,它位于无限的语链的另一个环节,是一种新的聚合关系的第二项。”[11]一定程度上,中性写作体现了罗兰·巴特避免冲突、保持沉默的文学不介入观,也贴合福楼拜追求写作的非功利化色彩和弱化道德的艺术观。巴特称赞福楼拜的长处在于,“他给现实主义问题明确地提供了符号学的解决之道”[5]。作为福楼拜制造的新系统,布瓦尔和佩库歇的组合避免了意识形态的干扰,远离二元论的意义裹挟,将文学发展出以文学自身作为理论的阐释空间。

福楼拜将自身的写作欲望转化成实际的行动,达成了巴特所强调的中性思考,即一种在“与时代的抗争中寻找自身风格”的思考。对待知识,福楼拜自身就不尽满足,写作前他必须学习自己不知道的大量事物,在某种意义上是开始学习这个世界。他偏执地追求客观,选材要贴近现实、结构要构思巧妙、语言要足够简洁,为了追求形式的完美,不厌其烦地增删字句,甚至大声地朗读以便感受文辞的音韵恰当。为了写《布瓦尔和佩库歇》,“必须在不同的地区作三次旅行,才能找到小说的背景和适于人物活动的环境”(1880年5月6日生前最后一封信,寄给卡罗琳)[4],他本人似乎就是从小说走进现实的古怪抄写员。然而,写作《布瓦尔和佩库歇》反倒使他的一系列“愚蠢”行为变得非同寻常:他是带着小说创作的任务投身于未被自身充分了解过的领域。通过《布瓦尔和佩库歇》对知识的戏仿和嘲讽机制的作用,福楼拜成功地与欲望保持了距离。

四、结语

把悖论变成一种意义,福楼拜在对传统文学观的反叛上书写出一本“闹剧的百科全书”。面对这个未完成的、爆炸性的写作工作,福楼拜企图以冷静的态度观察社会,用最客观的手法呈现问题。受小说文本叙述和时代话语的局限,一切问题以悬而未决的荒诞性暴露,亟待后世解决。罗兰·巴特在法兰西学院讲授《中性》研讨课结束之后重申:“中性”并不是彻底的逃避,而是要“寻找新的介入领域”。他提醒说,切勿把中性当成一副治疗现代社会弊病的现成良药,而是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性”③。福楼拜选择与布瓦尔和佩库歇一起写一部反小说,他们反对英雄、反对愚蠢、反对成为典范。在对真理循环往复的追寻和落入庸见的愚蠢行径中,福楼拜写作《布瓦尔和佩库歇》的实验,是为了摆脱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和科学主义语言的俗套陈式而做出的跨时代的现代性尝试。

注释

① “近视的”观察:指代福楼拜写作的客观化风格,主要通过视觉信息的展示而非故事情节的陈述和评论来表达主题,弱化了传统文学的教化作用,展现了“近视性文学”的暗示功能。刘海清.无我之境与艺术之境——论福楼拜小说的客观化叙述和视觉性风格[J].国外文学,2019(1).

② “复数”概念:由罗兰·巴特在《S/Z》中提出,但对于“复数的文”究竟是什么样子巴特并没有清晰的论述,只是将其当作是一种具有文学衍生意义的理想之文。在期刊论文《“复数之文”的当代形式之探究》的论述中,可以肯定的是——固定的叙事结构、叙事语法和叙事逻辑并不包含在“复数”的意义中。

③ “节奏性”:指代罗兰·巴特在《如何共同生活》(2002)中提到的“个人节奏性”主张,即一种属于权力之外的、排除了聚合关系的独自生活的价值。

参考文献

[1] 李嘉懿.福楼拜的虚无[J].语文建设,2016(2).

[2] 李健吾.福楼拜评传[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

[3] Maxime Du Camp, Souvenirs littéraires, Revue des Deux Mondes, 3e période, tome 48, 1881.

[4] 福楼拜,福楼拜文集·文学书简[M].刘方 等,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5] 罗兰·巴特.神话修辞术[M].屠友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6] 福楼拜.福楼拜小说全集Ⅲ·布瓦尔和佩库歇[M].刘方,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7] 福楼拜.福楼拜文集·庸见词典[M].刘方 等,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8] 罗兰·巴特尔.罗兰巴特尔自述[M].懷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9] Cohen, Claudine. Bouvard et Pécuchet réécrivent les sciences,1998.

[10] 让-保尔·萨特.萨特文集8 [M].沈志明,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

[11] 罗兰·巴尔特.中性[M].张祖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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