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旅游学术领域的网络、学缘与流派:1979—2021
2023-02-12吴必虎
党 宁,代 希,吴必虎
(1.华东师范大学工商管理学院,上海 200062;2.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旅游研究与规划中心,北京 100871)
引言
1978 年我国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开设旅游系(专业)的普通高等院校不断增多,旅游学术研究和教学队伍不断壮大[1]。知识结构多样、学科背景多元的旅游学术人才之间的相互学习与合作,不仅让研究者拓宽研究思路、创新思维范式,产出了大批高质量的科研成果[2],更促进了旅游学科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的更新与完善,旅游领域的学术研究日益繁荣。旅游学者及团队、旅游院校和科研机构、高质量的旅游学术论文及期刊,共同构成了我国的旅游学术共同体,成为我国旅游研究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与保障[1]。
为全面审视和评价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旅游学术共同体的发展现状、结构特征、动态趋势,本文在中国知网的北大中文核心期刊数据库、CSSCI 数据库和CSCD 数据库中对25 个旅游相关字段进行检索,得到1979—2021 年发表的旅游类学术论文40 245 篇。本文采用文献计量统计、社会网络分析、知识图谱等多种方法,对旅游领域核心学者的合著网络、学术机构的学缘关系、思想研究的学术流派进行了探讨,以期在对旅游学术评价框架做出理论补充和范式拓展的同时,为旅游学术研究领域的团队建设、人才培养、理论建构提供科学发展规划,寻求拓宽中国旅游学术研究影响力的有效途径。
1 文献综述
学术共同体是20世纪英国哲学家Polanyi提出来的概念,它指一群有共同的价值理念或兴趣目标的人,在遵循一定的思想、行为规范下共同形成的学术群体[3]。科研学者作为学术共同体的核心,是产出并传播其科学研究发现与创新成果的主体[4],认识和评估其学术影响力有助于全面掌握某学科领域研究的发展格局[5]。由于学术产出是学术领域中绩效的重要衡量指标,许多学者对旅游学者的发文量、被引论文数量、被引频次等进行统计,全面评价了旅游学者的科研生产力[6-7]。其中,h 指数被广泛运用到各个学科领域,用来评价研究者学术论文数量和质量[8-10]。此外,除了关注客观学术评价指标外,也有学者分析了性别、年龄、工作单位等个人因素对旅游学者学术成果产出的影响[11-13]。但是,随着科学研究向协作化、复杂化的趋势发展,科研成果的产出离不开学者间的合作与交流[14]。目前,学术影响力评估多以个体学术表现为对象,却忽视了研究者的合作能力及构成的合作关系也是学术研究的重要推动力。由于合著是科研合作成果的重要价值体现,因此,研究科研合著网络有利于深入揭示科研合作网络的复杂性特征和发展趋势[15-16]。研究合著现象,其本质就是研究作者之间的关系,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正是以研究关系见长的一种方法,通过网络密度、节点中心度、边的权重、模块度等多个指标发现作者网络的结构特征与网络成员关系特征,进而挖掘作者网络中的潜在关系[17-18]。近年来,旅游学科领域内学术合作现象也更加普遍,研究者合著的论文数量呈现快速增长趋势[19]。关于旅游学者的合作能力及合著现象研究,虽然有少部分学者通过社会网络分析与文献计量方法研究了合著网络密度、节点、子群,发现了旅游学术领域的合作紧密度、核心领军人物、学术研究团队[15,20],但是由于这些研究只选取了与旅游直接相关的少部分期刊,样本数据时间跨度小、数量少,故未能总结出我国旅游领域合作网络演化、模式、形成机理等一般规律,无法全面、深入地评估旅游学者的学术贡献。
关于旅游学术机构的贡献度评价,有学者通过统计我国学术机构的旅游发文数量、引证关系等,发现了我国旅游学术研究领域内具有领先地位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4]。也有学者对国内外学术机构的学术贡献进行对比研究,发现中国大陆/内地作者的SSCI 旅游期刊论文中97%文章均与港澳台或国外机构合作完成,中国大陆/内地作者合作论文的机构贡献度较低[21]。总地来说,这些研究对于认识国内外旅游学术机构的发展概况和基本特征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却未能回答这些学术机构科研实力产生差异的原因。在情报学、经济学等领域,师承、同事关系被认为是机构间科研合作的重要桥梁,学缘是影响机构学术产出的重要因素[22]。有学者指出,学缘关系的建立要以高校(包括院系、专业)为平台,并通过颁发学位或学历证书而得以确认,学缘因而总是与学术人员毕业的高校、获得的学位(学历)、师从的导师联系在一起[23]。张洋和谢齐在对经济学领域学术合作研究中指出,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复旦大学、厦门大学等重点高校的经济学院之所以出现“名校聚集”现象,是因为它们作为国内经济学人才的培养基地,学缘关系为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科研资源与人才,因此,机构的学术成果数量多,学术影响力大[24];但是,在旅游学术研究领域,却少有学者对背后的原因进行深入探讨。旅游学术机构实力是否呈现差异化现象?什么因素导致了旅游学术机构的差异化表现?学缘关系如何影响机构学科建设与发展?这些问题都亟待解决。
围绕旅游学科的理论建构,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对旅游领域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的探讨。共词分析方法对总结某研究领域已有研究内容、横向比较和纵向分析该领域发展态势、反映某热点的学术研究水平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现已被广泛应用于人工智能、信息科学、教育学等领域[25-26]。有学者选取《旅游学刊》、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旅游研究纪事》)等一个或多个国内外旅游权威期刊载文进行统计,运用文献计量、知识图谱等方法对高频关键词进行分析,探究旅游学术研究的热点领域与动态变化[27-28];也有学者在中国知网中文核心期刊数据库、SSCI 数据库等提取旅游相关文献,从大数据视角来认识和分析近年来旅游学科的研究现状与发展趋势[29-30]。与基于地缘、业缘、学缘等建立的学术关系不同,理论范式是某一群人所共同遵守的理论体系和规范程式[31]。但是,尚无文献基于旅游研究热点与趋势对旅游学科领域的理论范式进行总结和分析,提炼出体现知识群体的一种“世界观”或“方法论”。在一定的理论范式引领下,站在相同立场和角度看问题的学者对某一理论进行深入探讨,并开展大量实证研究的群体则形成流派[32]。虽然鲁小波等尝试结合文献关键词、作者研究方向等相关信息,探讨旅游学术流派及其代表人物,但因只选取了博士学位毕业论文作为研究样本,未运用旅游论文大数据来做科学定量化的研究,故无法得出普适性结论[33]。
关于旅游学术共同体的研究一直是旅游学术界探讨的热点,认识和评估旅游学术研究的现状与发展。2013年至今,依托中国旅游研究院旅游学术评价研究基地,张凌云团队持续对旅游类期刊、作者、机构排名进行评估与更新[5,34-35],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旅游学术共同体的发展态势。但是,旅游学术共同体除了对作者及机构的客观绩效评价外,还应包含共同的语境及共识,关注合作网络、学脉、传承关系、理论范式的建构。综上所述,旅游学术共同体的现有相关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和空白。首先,在评估旅游学者的学术影响力时,缺乏对学者合作能力、合著成果的关注;其次,对学术机构的学术贡献进行描述性分析时,未考虑学缘关系特征、结构等深层次因素;最后,现有文献也缺乏对学科理论研究传统与范式的深入讨论。此外,过往研究选取的样本数量整体偏小,大多基于电子期刊库建立后的可得资料进行分析,忽略了1979—1998年间20年的旅游研究成果,而这段时间恰逢中国旅游研究学术共同体形成和发展的重要阶段。因此,本文采用时间跨度更大、期刊覆盖更广的样本数据,旨在通过构建合著网络、学术轨迹网络以及关键词共现网络,以全面认识和评价我国旅游研究学者的合作网络、机构的学缘关系、旅游理论的建构与流派发展,为旅游学术共同体评估提供新的切入点和分析框架。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由于旅游研究与多个学科交叉,为保证样本尽可能覆盖所有的中国旅游研究,只要与旅游相关的文章皆被纳入此次的研究样本。本文采用大数据方法,在中国知网的北大中文核心期刊数据库、CSSCI数据库和CSCD数据库中分别选取“旅游、旅行、游憩、闲暇、休闲、观光、度假、客源、游客、导游、酒店、饭店、住宿、宾馆、旅馆、景区、景点、景观、风景、公园、会展、展览、目的地、节事、节庆”等25组字段进行“主题词”或“关键词”或“篇名”检索(时间跨度为1978—2021 年),经检索共得到41 284 篇文献。其中,最早一篇出现于三大数据库所属期刊的旅游类文章为1979 年3 月杭州大学周复多发表于《城市规划》的文章《风景游览城市规划布局中的几个问题》。剔除编者按、书评、公告等非学术论文,删除少量重复、不相关的学术论文,最终得到发表于1979—2021年的旅游类学术论文40 245篇,共刊载在996种期刊上。经统计(图1),43年来旅游类论文数量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其中,2008年增幅最大(895篇,同比增长59%),2009年出现最高点(2383篇)。由于1979—1988年旅游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论文数量少,旅游论文数同比增长率波动大;1990年后,旅游研究成果产出较为稳定,同比增长率维持在8%左右。
图1 1979—2021年中文三大期刊数据库旅游类论文年度数量分布Fig.1 Annual distribution of tourism papers in PKU Core Journal of China,CSSCI&CSCD database from 1979 to 2021
2.2 研究方法
本文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文献计量学方法、知识图谱等定量研究的方法对40 245 篇旅游发文进行分析,探讨旅游学术界网络、学缘与流派的发展。
研究网络,即运用社会网络分析、知识图谱等方法研究核心学者的学术产出及合著表现。笔者首先提取了40 245篇论文署名中的共现信息,并对所有作者的发文频数进行统计。根据普赖斯(Price)定律[36],筛选出对旅游学术研究有突出贡献的核心学者649 位。其次,在构建649×649 合作矩阵后,借助Gephi软件生成中心性指标数据,从合著网络密度、各节点中心性两个方面出发,对旅游核心学者的学术成果、合作能力进行评估。最后利用Gephi 软件对核心学者的合著网络进行可视化呈现,探讨学术合著网络的形成机制与模式,评估网络内领军人物和团队成员合作产出的科研成果及学术贡献。
研究学缘,即运用文献计量学、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研究旅游学术机构的学术贡献、人才培养与流动。笔者完成了对649 位核心学者毕业院校、就读专业、现任就职单位等学术经历信息的检索工作,经整理发现,649 位核心学者就读或就职的学术机构共394 所,构建了394×394 的有向共线矩阵。首先,通过各个节点的中心度指标,发现我国旅游学术领域的重点研究机构及其突出优势。其次,从各个节点的出度中心度、入度中心度指标出发,评价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在培育输出旅游学术人才方面的贡献。最后,研究各个节点间的连线强度,揭示作者或机构之间的学缘关系及其类型,探讨学缘关系影响学术机构科研实力的机理。
研究流派,即采用社会网络分析、知识图谱等方法研究旅游学界的理论范式及领军人物。首先,析出文章的所有关键词,通过高频关键词发现研究热点。其次,通过对关键词共现矩阵进行聚类分析,绘制出研究热点知识图谱,发现目前旅游领域存在的理论范式。最后,研究在理论范式引领下各流派的学术观点、代表人物及学术贡献。从研究热点、理论范式、学术流派等维度评估旅游理论建构水平,以更全面、深入地了解旅游学术领域的发展格局与学科现状。
3 研究发现
3.1 旅游学术领域的网络研究
3.1.1 旅游核心学者的合著网络结构特征
(1)旅游核心学者群由649位学者构成
科学计量之父Price 指出,在同一主题中,半数的论文为一群高生产能力作者所撰,这些研究成果数量多、学术影响力大的高绩效作者,则被称为核心学者[37]。核心学者的学术表现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可以反映某一学科领域学术研究的整体情况[38]。本文利用Python 提取了所有文献的“作者”字段并对作者发文频次进行统计。结果显示,马耀峰、陆林、孙根年发文量居前3 位,分别为278 篇、218 篇、168篇。随后,本文依据普赖斯定律提取核心学者,具体公式为:
其中,m为核心学者最低发文数量,ηmax代表所有学者中发文量最大的一位所发表论文的总量[37]。本文数据集中发文量最多的学者为马耀峰(ηmax=278),m=12.5,故发文量≥13 篇的学者被定义为旅游学术领域的核心学者。经筛选,共有649位旅游学者被列入核心学者名单(名单略),这表明他们在旅游学术领域的活跃度高、持续性强、学术影响力大。
(2)合著网络整体较为松散,但“小世界”里合作紧密
本文首先选取网络密度这一指标,旨在从宏观层面了解旅游核心学者的合作紧密程度。现有研究认为,一个网络的密度越高,则说明网络成员间的联系越紧密,更易于知识的分享和传播[39]。借助Gephi软件计算得出我国旅游学术领域学者的合作关系密度为0.008,网络密度不足理论上的最大值0.05,故合著网络整体结构较为松散。旅游核心学者间的互动性较弱,信息流通性差。
其次,选取平均路径长度这一指标,旨在从微观层面了解旅游核心学者建立合作的难易程度。在社会关系网络中,距离被定义为两个节点最短路径上的边数,即两个节点间产生联系必须与其中间的节点进行联系的次数最小值[40]。计算得出,该网络的平均路径长度为4.418,这表明,我国旅游学术领域的核心学者只需要通过4~5位学者就能和其他任意学者搭建起合作关系,各小团体内部成员合作效率较高。由此可以看出,旅游学术研究目前仍以团队内的合作为主,具有典型的“小世界”特征。
(3)学者的论文合作数量、资源掌控能力、独立性呈现差异
中心性是描述节点在网络中所处位置的重要方法。点度中心度测量网络中与某一点有直接联系的点的数目,一个学者的点度中心度越高,即合作的学者数量就越多,学术交流及知识传播的范围自然就广;中间中心度衡量某一点是否处于许多其他两点之间的路径上,一个学者的中间中心度越高,其在作者耦合网络中的影响力越大,担任着信息交流和传播枢纽的角色;接近中心度则刻画某一点通过比较短的路径与许多其他点相连的情况,一个学者的接近中心度越高,具有越强的独立性,与其他作者直接建立合作的效率越高。我国旅游学术领域中心度排名前10的作者如表1所示。
表1 中心度排名前10的作者Tab.1 Top 10 core authors by centrality ranking
从点度中心度来看,黄震方、马耀峰、保继刚的中心度排名前3,说明这3位学者与其他核心学者的合著论文数量较多,是网络中的核心人物;从中间中心度来看,排名前3位的学者分别是保继刚、吴必虎、马耀峰,这表明他们是学者间建立合作关系的重要桥梁;从接近中心度来看,吴必虎、保继刚、陆林等学者的接近中心度较高,表明他们能更高效地与其他作者直接建立起合作关系。
3.1.2 旅游学术合著网络的4种模式
社区结构是社会网络的一个重要特征。在合著网络中,群内部的节点间连接紧密,而各个群之间连接稀疏,这些群就被称作为社区;若同一社区内的两个社区的顶点集合有交集,则被称为重叠社区[38]。Gephi作为社会网络分析的重要工具,可以基于模块度(modularity)算法对网络进行社区检测(community detection),根据社区内部的边数占总边数的比例将合作网络中学者分成若干个群体[41]。
旅游核心学者合著网络的模块化度为0.765,接近于1,网络的社区聚类效果好。从局部模块化度来看,前8 个社区占比达76.50%,这表明旅游合著领域形成了8 个结构清晰的社区。其中,规模最大的社区是以陈田、虞虎等学者为中心的网络,模块化指标为10.10%,往后依次排序分别是以保继刚(8.77%)、黄震方(7.45%)、冯学钢(6.79%)、马耀峰(6.46%)、章锦河(6.13%)、吴必虎(5.96%)、王娟(5.46%)为中心的社区。接下来,使用Gephi软件绘制出旅游核心学者之间的合著网络图(图2)。图2中节点的大小代表发文次数,连线代表合著次数。结合合著网络结构特征,我国旅游核心学者的合著网络可以归为4种形成模式。
图2 旅游核心学者合著整体网络Fig.2 Overall network of core scholars collaboration in tourism studies
(1)核心领导模式
核心领导模式下的网络主要依托旅游研究团队中具有明显优势的学者,协同同一机构或同一领域的其他研究者,实现学术实力的释放和带动作用。以黄震方、马耀峰等学者为中心的网络为例,根据Gephi 计算的整体关联关系网络数据显示,黄震方和马耀峰的点度中心度分别高达42和34,中间中心度分别高达16325.091和6379.798,在合著网络中处于关键地位,具有较强的辐射和带动作用。这两位学者从事旅游研究多年,在旅游学界享有盛誉,信息交流和资源整合的能力也较强。如黄震方与方叶林、曹芳东等多位核心学者产生合作关联,在旅游资源时空演化、旅游经济影响等领域开展了大量的旅游基础性研究;马耀峰与白凯、张佑印等多位核心学者合作紧密,聚焦旅游者行为、旅游流空间分布等研究方向,推动了旅游学术领域的繁荣发展。
(2)领域驱动模式
领域驱动模式下的网络是由关注相同或相似研究领域的旅游学者构成。成员间知识交流频繁,在理论共创与应用研究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以陈田、虞虎等构成的网络为代表,该网络是我国旅游学术领域规模最大的学术群体,内部成员数量多(61 人)、合作紧密(平均点度中心度为7.16),包括陈田、虞虎、刘家明、钟林生等核心学者。他们大多具有相似的学术背景,普遍具有国际化研究视野,长期从事生态与环境旅游领域的研究。依托中国科学院平台,他们共享国内外最新的科研资源、学习学术前沿的理论思想,在旅游地理学理论、旅游流研究、旅游空间结构等领域合著了大量学术文章,为旅游地理学领域作出了重要的学术贡献。
(3)培养带动模式
培养带动模式下的网络主要依托学术机构的人才联合培养机制、学术交流活动,为旅游学者搭建资源共享、研究合作的平台。例如处在同一网络的陆林、章锦河、张捷等学者都曾在南京大学学习或工作,加之研究方向与兴趣相似,几位学者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陆林、章锦河在CSSCI期刊上合著发文7篇,章锦河、张捷合著的旅游类文章则高达16篇。由此可以看出,培养带动型网络内的学者合作更具持久性和稳定性,有助于产出更多科研成果。
(4)学科交叉模式
学科交叉模式下的网络则主要由旅游学科的交叉性、综合性特点所决定,不同学科背景、不同研究方向的成员基于某一研究重点实现了跨区域与跨学科的整合。以保继刚、徐红罡等42位核心学者共同构建的合著网络,则是典型的学科交叉型网络。这个网络的成员学术背景多元,除了来自地理学、管理学等传统学科的成员外,还汇集了具有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人员,如从事人类学研究的孙九霞、从事遗产保护研究的张朝枝。他们与其他研究者直接建立合作的能力较强(平均接近中心性为0.23),从多元化的视角共同开展了大量旅游领域的学术研究,在旅游可持续发展、遗产旅游和旅游人类学等研究领域的学术成果突出。
3.2 旅游学术领域的学缘研究
3.2.1 旅游学术机构的学缘关系特征
为深入了解旅游学术界的学缘关系,本文挖掘了649 位核心学者的学术经历,对他们本硕博就读高校、任职单位进行了逐一核实。对于部分重名的学者,本文结合3 大数据库中作者的个人信息(如出生年月、所在高校、研究方向等)及其发表的文章数量,对文献作者的名称进行消歧。此次信息搜索时间为2022 年3 月,就职单位以目前所在的学术单位为准。由于部分数据无法获得,本文将其默认为缺失值。最终,学术轨迹统计(部分学者)如表2所示。
表2 核心学者学术轨迹表(部分)Tab.2 The academic track of core scholars(part of)
经统计,649位学者曾就读过或就职于394所学术单位,本文故构建394×394有向多值共现矩阵,并利用Gephi对学术单位共现矩阵各网络节点的点度中心度、入度中心度和出度中心度进行计算,排名靠前的机构如表3 所示。其中,点入度的含义是关系“进入”的程度,即核心学者进入该单位学习或工作的次数;点出度的含义则是关系“出去”的程度,即核心学者从该单位毕业或离开的次数。
表3 学术机构中心度排名Tab.3 Top 20 academic institutions by centrality ranking
(1)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大学等机构的综合实力突出
从点度中心度来看,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大学等机构排名靠前,它们培养了大批高层次学术人才,推动了旅游学术研究的繁荣兴盛。究其原因,这些机构的旅游地理、旅游管理相关学科建设起步早,多年积累的优秀师资和学科地位为其争取到更多的科研资源和人才,其旅游学科建设及人才培养对旅游研究领域具有根本性的影响力。以此为基础,在该单位就读或就职的旅游作者发表了大量的学术作品,也为该单位建立了良好的社会声誉和学科优势。例如1979年以来,南京大学为单位的作者发表旅游类文章高达678 篇、华东师范大学705 篇、中山大学1161 篇,这些成就离不开核心旅游学术人才的贡献。
(2)师范院校的地理学科是人才输出的首要源头
从出度中心度来看,师范院校在人才输出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它们对本科生、硕士研究生的培养更胜一筹。排名前10 的学术机构里有6 所为师范院校,陕西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等学术机构排名靠前。究其原因,在中国旅游学术研究的起步阶段,旅游学者多是地理学、历史学等学术背景;而师范院校设置的地理(资源环境)学科的院系历史悠久、学科实力雄厚,故成为旅游核心学者们打下学习理论知识、夯实理论基础的重要阵地。如马耀峰、白凯、李君轶曾就读于陕西师范大学地理学、旅游管理等专业,吴必虎、冯学钢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地理系。这些学者目前都已经成为专业骨干和学科带头人,在国内具有明显的学术影响。
(3)综合性大学的多元学科是人才流入的重要阵地
从入度中心度来看,学科齐全、科研实力强劲的综合性高等学府排名靠前,吸引和培育了许多旅游学术人才,构成了专业互补、背景多元、富有学术生命力的旅游研究梯队。入度中心度排名前10 的院校里综合性大学数量占比超过60%,其中,北京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浙江大学等学术机构排名靠前,为旅游学术领域培养了大批高层次科研人才。随着旅游研究的不断深入,经济学、人类学、社会学等开始在旅游研究中获得了广泛的应用。许多毕业于综合性大学其他专业的人才开始从事旅游研究,四川大学的历史学系、西北大学的经济学系等也成为许多旅游核心学者攻读博士学位、从事博士后研究的重要阵地。比如麻学锋、杨勇、李天元等学者,他们多元化的学术背景有力地推动了旅游研究与其他学科融合。
3.2.2 旅游学者与学术机构的三大学缘关系
图3展示了旅游学术领域核心学者的学术流动轨迹。网络中的节点代表科研机构,节点的大小反映了其中心度的大小,节点的颜色体现了节点的所属社区。节点间的连线则表示科研机构间的合作关系,线条越粗代表机构间合作次数越多,线条数量越多说明机构的合作范围越广。箭头表示输出旅游核心学者的学校,箭尾表示引进旅游核心学者的学校。结合学缘结构特征,旅游核心学者的学缘关系可以归为4种结构。
图3 旅游学术机构的学缘关系图Fig.3 The relationship map of tourism academic institutions
(1)同源驱动型
在同源驱动型的学缘影响下,学术机构始终吸引和留存着大部分的优秀师生资源,持续加强和巩固其学术地位。如图3所示,许多节点的连线箭头、箭尾均指向自身,根据原始数据计算,有354条连线指回同一节点,比例高达29.4%。这表明,部分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的人才留存率高,毕业后选择在该机构继续深造或留任的人较多。究其原因,毕业生留校任职、本硕连读或硕博连读等体制,在我国旅游领域仍然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因此,来源于同一学校的学者占比较高。此外,越大的节点连接自身的连线也越多,例如中山大学47 条、陕西师范大学23 条、南京大学20 条、南京师范大学17 条、安徽师范大学16 条等,这些学术机构的师资力量强大,人才培养制度完善,也是留存高质量旅游人才的重要原因。
(2)定向流动型
在定向流动型的学缘关系影响下,学术机构间具有良好的互动和合作关系,形成了旅游人才重点发展路径。由图3可知,安徽师范大学到南京大学、南京大学到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中山大学到北京大学等节点间的连线较粗,出现了较多次数的人才流动,体现出明显的定向效应。例如许多学生在安徽师范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后会选择到南京大学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而从南京大学毕业的学者大多会选择去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从事旅游地理领域的博士后研究或者工作。总地来说,旅游专业人才的发展路径趋于集中,大部分的旅游核心学者为小部分的学术单位所培养。
(3)地缘临近型
在地缘临近型的学缘关系影响下,学术机构的人才流动以区域范围内为主,在实现跨领域、跨学科的交流上还存在一定的阻碍。由图3 可知,除了一些重点学术单位培养的人才跨区域流动性较大外,大多数的科研机构仍以区域间的人才引进或者输出为主。例如中部地区的华中师范大学、湖北大学、武汉大学,西南地区的四川大学、云南大学、四川师范大学,西北地区的西北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旅游人才培养趋于区域性本土化。由此可见,以学缘关系建立的机构合作网络具有明显的地缘特征,区域内的人才流动推动了机构间的学术交流和思想融合。对于处在网络边缘的学术机构而言,则需要进一步强化师资力量、提高旅游专业教育质量、增加学校合作的广度,以不断优化和完善学缘结构关系。
3.3 旅游学术领域的流派研究
3.3.1 旅游学科的研究热点
旅游研究热点是学者们共同关注的一个或多个话题。本文利用Excel建立关键词共词交叉列联表,经同义词清洗后导入Gephi 后获得53 845 个节点、304 286 条边。由于数据量较为庞大,本文仅选取边权重大于5 的节点进行可视化展示。其中,满足条件的共有892个节点、1334条边,每个节点的平均度为2.991,平均路径长度为3.759。利用Gephi进行聚类,每个社区的中心词及代表关键词如表4 所示,由此可以看出,旅游学术领域研究主要围绕“旅游业”“旅游资源”“旅游者”“旅游目的地”等研究对象展开,“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生态旅游”“入境旅游”等是旅游学术领域比较核心的内容,具有研究主题的多指向性。
表4 排名前40的高频关键词Tab.4 Top 40 keywords of high frequency
3.3.2 旅游学科的研究领域
研究领域往往伴随着大量相似或相关研究热点的出现,具有很强的凝聚性特征.本文通过关键词共词分析,判定旅游学科的研究领域。利用Gephi进行聚类分析后得到旅游研究领域的知识图谱。如图4 所示,旅游研究涉及旅游资源、旅游产业、入境旅游、体育旅游、生态旅游等主题。基于旅游研究热点与趋势,将一些相似聚类进行合并,共提炼出旅游学术领域三大理论研究范式。
图4 旅游研究热点知识图谱Fig.4 Knowledge atlas of tourism research hotspots
(1)旅游地理学范式
以“旅游资源”为中心词,旅游研究关注“空间结构”“旅游规划”“开发利用”等主题,聚类得到在旅游地理学范式指导下的研究分支。改革开放之后,随着我国旅游产业的快速发展,国内针对旅游活动与地理环境关系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旅游地理学范式形成并逐渐成熟。其着重研究与旅游活动相关的各种地理问题,如旅游地域系统的形成、演变和发展的基本规律,旅游资源的分类、评价、保护和开发利用论证,旅游区(点)布局和建设规划等。此外,学者们还利用面板数据、地理探测器等工具,结合数量方法、系统工程、模型研究等方法,从事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
(2)旅游管理学范式
以“旅游开发”为中心词,旅游研究关注“可持续发展”“旅游产品”“旅游者”等主题,聚类得到在旅游管理学范式指导下的研究分支。中国旅游研究中长久以来侧重对旅游管理的探究[42]。在管理学的思想与方法指导下,旅游学者紧密围绕旅游管理相关理论,就旅游企业经营管理、旅游产品设计与开发、旅游者行为与体验等方面开展了广泛研究,研究成果具有重要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3)旅游经济学范式
以“旅游产业”为中心词,旅游研究关注“耦合发展”“区域经济”“竞争力”等主题,聚类得到在旅游经济学范式指导下的研究分支。旅游经济学是研究旅游活动及其发展规律的一门新兴的综合性经济科学。中国的旅游学者运用经济学领域成熟的概念体系、范式和方法,对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旅游者的需求及其消费构成、旅游市场的供求关系与旅游价格政策、旅游业的经营管理体制,以及旅游企业的经营管理等内容进行了探讨。通过总结中国旅游经济发展的经验,进行理论抽象和创新的基础性工作,旅游经济学界建构本土旅游经济学理论的自觉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3.3.3 旅游学科的三大学术流派
当下,我国旅游学术领域与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流派尚有一定距离。但从20世纪70年代末起步至今,旅游学术研究已初步具有了形成学术流派的“要件”。因此,借用学术流派的分析框架,可以更具象地梳理我国旅游研究的发展历程。结合作者的研究兴趣与价值认同,本文发现了旅游学术领域具有代表性的三大学术流派。
(1)旅游资源流派
在我国,旅游资源流派的成员大多都具有地理学学科背景,他们认为,旅游活动需要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中进行,并且旅游资源是地理环境的一部分[43]。结合区域地理环境特征,以陈传康、保继刚、吴必虎等学者为代表的旅游资源流派对旅游竞争力、旅游资源、城市与区域旅游规划等领域进行了深入探讨。在旅游地理学范式的指导下,该流派是起步最早、发展最快的传统流派之一。较早投入旅游资源研究领域的陈传康、郭来喜等老一辈学者,致力于探索和构建学科体系和研究框架,为中国旅游地理的研究打下了良好基础。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旅游资源研究领域欣欣向荣,培养出大批优秀的学者。其中,吴必虎等学者关注目的地的空间结构[44-45]、环城游憩带(recreational belt around metropolis,Re-BAM)[46-47]等领域,保继刚等学者关注主题公园[48]、旅游吸引物权[49]等领域,陆林、马耀峰等学者关注旅游流结构特征、时空演化[50-52]等领域。综上所述,旅游资源流派的学者重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一方面,他们关注理论体系的构建,在旅游流、遗产旅游、城市旅游等领域形成了许多重要成果;另一方面,他们积极参与到目的地旅游规划与落地中,为旅游目的地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2)旅游体验流派
在体验经济时代,旅游体验成为旅游研究中的基础理论问题[53-54],旅游体验流派也成为旅游学术领域的重要学派之一。以谢彦君、樊友猛、龙江智等为代表的学者们对旅游体验的内涵、属性、类型进行了深入探讨[55-56]。该学派进行了大量的哲学思辨,如将具身理论、表演性理论等心理学、社会学理论引入旅游研究中[57-58],极大拓展了体验理论的广度和深度。同时,旅游体验研究的多学科性注定带来旅游体验本质解释的多样性,符号学、现象学、人类学等也成为该流派解读旅游体验的重要视角[59-60]。此外,从管理和营销视角出发,该流派在旅游体验产品设计及景区开发[61]、旅游体验营销[62]等研究领域也作出了重要贡献,既丰富了旅游体验的基础理论,又为实际问题的解决提供了理论基础。
(3)旅游产业流派
旅游产业是凭借旅游资源和设施,专门或者主要从事招徕、接待游客,并为游客提供交通、游览、住宿、餐饮、购物、文娱等6 个环节服务的综合性行业。1986 年,旅游业被正式纳入国民经济序列,魏小安、戴斌等学者开始建构旅游经济研究体系,旅游产业流派成为旅游研究领域的重要流派之一。这一时期,以张广瑞、张凌云等为代表的旅游产业流派,他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旅游产业、经济增长等领域。他们大多从宏观经济管理视角探讨旅游产业的发展[63],对产业运行机制[64]、门票经济[65]等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关注旅游业的现状与未来[66-67]。随着我国旅游业的快速发展,旅游产业因其所具有的高度关联性特征,开始产生跨界融合的发展迹象,乡村旅游[68]、遗产旅游[69]、探险旅游[70]等新型业态不断涌现。学者们围绕旅游产业融合路径问题展开系统全面的探讨,为旅游产业融合实际提供了一定的参考借鉴[71]。同时,以张广瑞、张凌云、邹统钎等学者为代表的旅游产业流派也逐渐意识到,旅游目的地竞争已从资源竞争转向品牌竞争。他们致力于通过对旅游目的地的开发管理、品牌形象建设等领域的研究,解决当下目的地品牌营销缺乏理论依据的问题,指导旅游目的地管理机构的品牌建设实践[72-73]。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总地来说,中国旅游研究43年,由萌芽、发展直至近年来不断完善。随着不同的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加深,不同学科之间的融合加快,旅游学界正在呈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本研究以1979—2021 年三大数据库收录的所有旅游发文为样本,研究了中国旅游学界的合作关系网络,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合著网络研究发现,中文旅游学术研究的核心学者群高达649 位成员,他们在旅游领域的科研成果数量多、学术影响力大。如以黄震方、马耀峰、保继刚、吴必虎等为代表的学者,他们的点度中心度和中间中心度排名高,在该合著网络中处于关键的中心位置。吴必虎、保继刚、陆林等学者的接近中心度较高,表明他们能更高效地与其他作者直接建立起合作关系。目前,旅游学术网络的模式主要分为核心领导型、领域驱动型、培养带动型、学科交叉型。核心领导模式下的网络主要依托旅游研究团队中具有明显优势的学者,协同同一机构或同一领域的其他研究者,发挥网络学术实力的释放和带动作用;领域驱动型的网络成员基于相似的领域开展了大量的研究与探讨,成员间知识交流频繁,在理论共创与应用研究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培养带动模式下的网络主要依托学术机构的人才联合培养机制、学术交流活动,为旅游学者搭建资源共享、研究合作的平台;学科交叉模式下的网络则主要由旅游学科的交叉性、综合性特点所决定,不同学科背景、不同研究方向的成员基于某一研究重点实现了跨区域的合作与跨学科的整合。
学缘研究发现,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大学等机构的点度中心度排名靠前,其旅游学科建设及人才培养对旅游研究具有显著的影响力。师范类院校的地理学科是人才输出的重要源头,而综合性大学的多元学科是人才流入的重要阵地。此外,核心学者的学术流动推动机构间形成了重要的学缘关系,例如同源驱动型的学缘关系让部分重点院校始终吸引和留存着大部分的优秀师生资源,有助于持续加强和巩固其学术地位;定向流动型的学缘关系则让一些学术机构间具有良好的互动和合作关系,形成了旅游人才重点发展路径;地缘临近型的学缘关系则以区域性人才小范围流动为主,部分学术机构在实现跨领域、跨学科的交流上还存在一定的阻碍。
流派研究发现,中文旅游学术领域研究主要围绕旅游资源、旅游者、旅游目的地等研究对象展开,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生态旅游、入境旅游等是目前我国学术研究领域和热点,形成了在旅游地理学范式、旅游管理学范式、旅游经济学范式指导下的研究分支。从研究热点和理论范式角度出发,我国旅游学术领域可以分为三大流派,分别是以陈传康、保继刚、吴必虎等为代表的旅游资源流派,以谢彦君、樊友猛、龙江智等为代表的旅游体验流派,以张广瑞、张凌云、邹统钎等为代表的旅游产业流派。
4.2 讨论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首先,本文对学术共同体的概念及其特征进行了辨析。虽然这一学术用语被广泛使用,但却是一个较为模糊的概念。相较过去研究从绩效角度出发,对学者、期刊、机构的学术成果进行评价,本文认为学术共同体还需要包含共同的语境及共识,包括对核心作者及其合著网络、学脉传承与学缘关系、理论范式与学术流派的建构。基于此,本文认为,学术共同体应该是以核心学者为主体,学术机构为载体,在一定的理论范式指导下的科学研究群体。因此,本文提供了旅游学术共同体评估新的切入点和分析框架(图5):从研究成果数量、合作关系强度、关键中心地位等维度评估核心学者的学术表现,从教学科研能力、人才培育输出、人才流入机制等维度评估学术机构的人才培育实力,从研究热点、理论范式、学术流派等维度评估学科思想理论建构水平,以更全面、深入地了解学科学术领域的发展格局。此外,本文还探讨了以合著、学缘、范式为纽带形成的不同合作模式,得到了学术共同体合作交流的一般规律与形成机理。
关于四大学术合著网络模式、三大学者-机构学缘关系、三大旅游学术流派的研究结论,不仅有助于推动旅游学术领域相关研究工作的良性开展,对其他社会学科的科研团队建设、专业人才培养、学科理论建构也有一定的实践意义。第一,科研团队建设方面,随着科学研究向协作化、复杂化的趋势发展,科研成果的产出离不开学术交流。学术界应积极搭建信息和知识交流平台,将最新国内外学术成果在各个学术网络里快速推广,让学者能更高效掌握科研资源。学术研究应打破学科、地域的界限,促进不同网络间的交流与合作,从而产出更多高质量的科研成果。第二,专业人才培养方面,实力突出的学术机构需继续加强资金投入、学科建设、政策导向、人才引进等支持,充分利用学缘关系稳固学术研究的优势地位,以多年积累的优秀师资和学科地位为其争取到更多的科研资源和人才。就处于网络边缘的学术机构而言,更要积极主动争取合作,在充分关注学术研究热点和重点的基础上,实施旅游学术人才“引进来”和“走出去”战略,优化师资人才结构,促进科研合作的机会。对于有志于进入学术领域的新生学者,则可以参考本文关于学科人才发展路径,结合自身的研究兴趣与研究方向,找到合适的学术成长道路。第三,学科理论构建方面,从理论构成与研究对象来看,学术研究应形成“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良好局面,为来自不同学科、不同领域的研究者提供交流合作的机会。对于学术领域的传统流派,应进一步丰富理论研究,提升实践应用水平,激发学术创新活力。
本研究利用大数据方法,在时间和数量维度上尽可能涵盖中国旅游研究,且将计算结论与访谈相结合,邀请部分学者对结论提出定性意见,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结论与“现实”的偏差。但需要指出的是:(1)由于知网检索功能与数据分析软件的局限性,样本收集与分析上仍会存在一定的误差,未来可以借助人工智能、计算机技术等方法收集数据。进一步补充和完善研究结论;(2)由于无法全面获得研究者的师承关系、留学经历、工作经历,未来可以扩大数据范围,对学缘关系进行更深刻的探讨;(3)本研究在选取研究对象时是依据发文量来确定核心学者,这部分研究群体大多出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他们进入旅游学术领域时间长且学术成果众多。然而随着旅游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新兴力量注入了旅游学术领域,旅游学者的代际转换将不断对网络、学缘、流派产生影响。因此,未来应该更加关注那些极具潜力的青年学者对旅游科学知识体系与理论范式的突破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