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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生态语言学研究现状

2023-02-10重庆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熊依玲

区域治理 2023年2期
关键词:语言学环境生态

重庆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熊依玲

一、引言

随着环境不断恶化,全球生态环境问题迫在眉睫,人们对生态问题的关注度逐步提高,语言学界对生态话语的研究也应运而生。生态语言学是语言学与生态学派生的一门交叉学科,主要研究“任何特定的语言与其环境的相互关系”,近年来生态语言学在中国发展迅速,受到国内学者持续关注。对此,在中国知网中,以“生态语言学”为关键词,经过筛选,以近五年(2016-2020)文献为研究对象,探究生态语言学在中国的研究现状和发展趋势,为今后发展探索新方向。

二、近五年(2016-2020)研究成果

(一)综述

生态语言学,又名语言生态学,是近些年来一门蓬勃发展的新兴语言科学。生态语言学关注环境保护、气候变化、资源问题等主题,对相关语篇中的话语进行生态取向分析,以探索语言与生态系统之间的互动关系。

生态语言学最早是豪根在奥地利的一次学术大会上提出将生态因素引入语言学研究中——语言生态(ecology of language),但早在18世纪便有众多著名语言哲学家对环境与语言之间的关系进行过探讨,如洪堡、萨丕尔、维特根斯坦等。韩礼德提出语言生态学是探讨语言作为自然生态的一部分,建议生态语言学家探索语言、语言使用者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推崇生态积极话语、抵制生态消极话语,发挥主观能动性,用语言改善生态环境。自此生态语言学界便形成两种主要研究范式,豪根模式和韩礼德模式。

文献研究表明,绝大多数学者(何伟,马子建等)仍运用以上两种模式,但近年来随着众多生态语言学学者的不断探索与发展,国内也衍生出了以认知视角来审视语言生态的模式。从近五年的文献来看,大多数学者除了结合语言学与生态学的主要理论外,也开始将视线聚焦于社会学、教育学、心理学等其他人文社科领域问题,也有利用其他学科理论与框架研究语言生态问题。总之,关于生态语言学研究范围界限一直较为模糊,跟现存颇多现实问题相互关联,其实践性的范围还有待更深入拓展,而不仅仅拘泥于豪根模式与韩礼德模式两种范式。

(二)豪根模式

豪根以动物、植物与其生存环境的关系类比语言与其所处环境之间发生的相互作用,发展了对语言与多语社团间的相互作用关系进行的语言生态研究,被称为生态语言学的“豪根模式/隐喻模式”。采用豪根模式的研究者认为,语言存在于它特定的语言环境中,语言团体及语言使用者的态度决定了语言生存环境。语言多样化,语言系统内部的生态,语言的生存发展状态即语言的生存、发展、消亡,濒危语言保护,语言生态与非生态因素,语言活力,语言规划,语言使用与现实世界的互变互动关系,语言多样性与生物多样性的关系,生态系统与文化系统等等都是这一模式下的热点。目前国内以豪根模式进行研究的重点也集中在语言规划与濒危语言保护等方向。

寸红彬、张文娟探讨了生态环境对语言发展的影响,从自然环境、经济环境、文化环境三方面因素分析总结了制约少数民族语言使用、导致语言活力的消极、甚至致使云南部分少数民族语言濒危的原因,不仅为云南少数民族语言保护提供了帮助,也为众多濒危语言保护做出了贡献。。

王雅萱发现,全球化对语言多样化和生态性具有极大冲击力,多数少数民族处于双语甚至多语言环境,影响其母语的自我构建。针对少数民族语言的特点及所处的语言环境特点,提出建立科学语言观,制定语言保护政策来保护濒危语言等策略。

张小玲调查显示,少数民族聚居地多处于多元化语言环境,汉语的普及对少数民族语言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在生态语言基础上,进一步从人文社会学角度探讨少数民族语言与民族认同感之间的关系。

王晋军、黄兴亚采用问卷调查法与访谈法,针对独龙族人的汉语、独龙语及外语三方面的语言能力,深入探讨语言能力与语言生态的相互性,试图为人口较少民族的语言能力保护研究及相关语言政策提供思考。

戴江雯、阿依努尔·依干木发现加拿大魁北克少数民族语言的活力不仅只与外在的自然环境因素、社会环境因素相关,呼吁关注少数民族语言使用者内在的心理环境因素,以便更深入改善魁北克语的语言生态与活力的联系。

孟愉、牛国建则指出,生态语言学要关注人权与话语权的问题。科技借入语的直译与音译虽简单直接地填补了国内术语缺乏的空白,但一味地“拿来主义”势必削弱我国的原创术语的语言发展能力,在强势语言占了主导地位的语言环境下弱势语言的创造力会渐渐消亡,提倡在大力发展科技事业的基础上创造我国的科技术语,维护科技领域语言的话语权。

张先亮、李妙文表示研究任何一个语言现象的产生离不开其语言环境。通过生态语言学对“颜值”为代表网络词出现的语言内外环境间的关系进行分析,挖掘颜值诞生所处的社会生态状况。

王瑾、金娜娜研究发现英语作为世界通用语拥有强势话语权,伴随全球化发展,英语这一生态因素对全球语言生态的动态性、多样化造成冲击。

总的来看,采用豪根模式的语言学家从语言与环境的关系入手,深入挖掘少数民族语言存亡的原因及语言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因素,为今后的语言保护及语言规划政策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三)韩礼德模式

二十世纪末生态环境持续性恶化,语言与生态的研究进一步发展,语言学家逐渐意识到人不仅在用语言讨论世界,同时也在用语言改变世界。韩礼德认为语言建构世界,提出了语言与环境互相作用的问题以及摆在语言学家面前的若干生态学相关问题:语言结构及篇章单位怎样参与阐述环境相关问题;语言是否使这些问题让人清楚明了。这里的“环境”指的是自然环境,而后来语言学者将其理论理解为“环境的语言学”,将语言活动与生态自然环境直接相关联,研究语言乃至语言学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倡导语言学家思想与行动都要有生态语言学素养。韩礼德的“语言在环境问题中所起的作用”为生态语言学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被称为“韩礼德模式/非隐喻模式”。目前国内采用“韩礼德模式”的生态语言学家主要通过分析环境相关文本考察其中的生态因素与非生态因素,以及语言系统中非生态因素的批判,通过改变语言系统模式和语言使用方法来增强人们生态环境意识,改善生态环境发展。

何伟、马宸通过对比研究汉英两种语言的名词数量范畴的表征形式,来探究两种语言系统的内在生态性,发现英语中oil 类表示自然资源名词只有不可数形式,对环境生态保护具有消极暗示,主张在语言规划及教学中重视语法非生态因素,进而改善生态保护问题。

尹静媛对《动物之神》进行生态批评话语分析,发现人物的精神世界和价值观,挖掘出作者隐藏在文本表层的下言语动机,进而深入揭示资本主义社会拜金主义的单一的价值评判模式对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的歪曲与破坏,传达了作者对构建和谐生态社会的期盼。

邹丽玲分析了电视剧欢乐颂中门当户对家庭观的单一爱情评判模式对社会和精神生态的不良影响,及对重建美好生态社会的期冀。

赵奎英采用生态话语批评模式对迟子建笔下《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生态命名、生态语法与生态叙事三方面挖掘迟子建作品语言中的生态意识。

通过以上研究可以发现基于“韩礼德模式”的生态语言学家对语言和语言实践的生态特征及非生态特征进行研究,旨在从语言的各角度分析语言对环境的影响,推崇生态积极话语、抵制生态消极话语,发挥主观能动性,用语言改善生态环境。与“豪根模式”对语言的生态关注不同,“韩礼德模式”更注重语言对于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从不同层面语言或语言系统的生态与非生态特征进行分析,为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四)生态语言学新发展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自然生态失衡的逐渐关注,越来越多生态语言学、语言教学学者开始探讨语言、语言教学、生态环境的关系。以生态语言学为指导,对外语教学评估的生态性进行分析,开创了教育学与语言生态学结合的新思路,探索出了生态语言教育的可持续发展观。

郝倩表示在生态语言视角下,英语语法课堂受到多重生态因素影响,为照顾不同层次学生,以问卷调查法和实验观察法调查对实现课堂内部生态平衡的关键因子,以望推动英语语法课堂的生态发展。

常远采用泰勒的教材评估模型,将教育目标纳入课堂生态性考察点,结合语言生态学新发展建构新型生态评估体系,从语言教材的生态性角度对大学英语教材进行审视,为大学英语教材的提升改善提供新方向。

胡芳毅、王宏军结合生态因素对传统的教学模式到新型多模态教学模式的转化进行分析思考,考虑老师、学生与课堂三重客体纳入课堂生态圈,对大学英语教学课堂重构了新质量评估模型,推动外语教学新课堂与新模式的发展。

以上研究生态语言学视角下将语言教学与生态因素等相结合,用独到的视角探索语言教学的生态性发展,为语言教学带来了新的研究视角,也对生态语言学的研究范围和研究模式做了进一步扩大。

三、问题与思考

现有的文献资料表明,自将生态因素纳入语言学界进行讨论以来,生态语言学这一交叉型应用型学科不断吸纳了各个领域的先进思想理论,其中包括文学、认知心理学、社会语言学、教育学、批评话语分析等等,具有更大的包容性与开放性,进一步发展壮大两种研究模式。21世纪的生态语言学不仅融汇了众多学科的先进理论,也为不少学科注入了生态活力,推动了各学科的可持续发展。

生态语言学的不断发展与壮大,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地域也逐渐扩大,现已逐步扩大其影响力,并在我国掀起了生态语言学研究的热潮。国内众多生态语言学家关注的是影响人们保护或破坏环境的文本,但不狭隘地只关注关于环境的文本。Stibbe 认为,尽管这些理论模式过去只用于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可以经过调整后应用于更大范围的生态问题研究。而分析总结已有研究成果发现,虽然已有学者从语言教学上探索语言、语言教学、生态环境的关系,以生态语言学为指导,对外语教学评估的生态性进行分析开创了教育学与语言生态学结合的新思路,探索出了生态语言教育的可持续发展观。但学界多数更倾向于从“韩礼德模式”探讨文学性文本及语言系统的生态性,对自然科学类或实证型研究学科文本极少,仅孟愉等学者有对物理专业术语的学术借入语作出分析,但也局限于我国科技话语权的发展进行探索,对人这一客体在语言与环境间的作用有所忽视。

四、结语

生态语言学发展有三十余年,一直被看作一门蓬勃发展的新兴学科,不仅因为它的研究范围广泛、研究模式的不断拓展,也因为它的可持续发展性极强,还有很多理论与实践等待学者前往探索。本文调查了国内近五年关于生态语言学的重要研究文献,发现作为一门学科仍存在研究范围边界模糊、研究方法不系统等问题。通过对“豪根模式”及“韩礼德模式”的研究梳理与分析,发现二者之间并不互相排斥,而且也有许多共通之处,二者均围绕环境与语言两大因素。“豪根模式”侧重环境因素对语言生态的影响,旨在通过改善语言环境进一步推动语言文化的可持续性发展。“韩礼德模式”则更多从语言和语言使用层面分析其生态特征与非生态特征,旨在通过改善语言使用的生态友善性增强人们的环保意识,进一步促进生态环境的改善与良性发展,由此可见二者是能够融汇互通的。此外,生态语言学多数学者在研究范围上局限于人文社科,研究方法受限于两种范式,故提出可以进一步扩大研究范围及研究方法多元化,为更多领域发展注入新动力。

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两山论写入十九大报告,以示提升经济发展速度与质量的同时也必须重视生态环境的保护。黄国文提出在语言学中关注生态问题,就是生态语言学家的“社会责任”。为适应时代主题与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生态语言学家应当义无反顾承担起新时代的重任,将环保与经济两座大山扛在肩上,为全球生态环境问题开拓新方向。

六、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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