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声振高遏行云 松涛响桃李春风
2023-02-08游暐之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2023年10月31日晚,偌大的上交音乐厅演奏厅内座无虚席,“不老的歌者——魏松从艺五十周年暨‘传承音乐会”正热烈地进行着。下半场,魏松一曲《沁园春·雪》赢得了观众爆棚欢呼,宽厚雄浑、高亢洪亮、铿锵有力、声情并茂的歌声,清晰地传送到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人们仿佛看到在风云激荡的年代,伟人在凛冽的风雪中,登高望远、怀今追古、胸怀天下的英雄气概!在歌剧舞台上塑造了无数鲜活人物的魏松,即使对于一首艺术歌曲的诠释,依然会赋予戏剧化、人物化的形象塑造,这正是魏松的歌声别具艺术感染力的原因所在。
成长蜕变之路
70岁的魏松,从事声乐与歌剧表演事业逾50年。如今声名俱荣,魏松依然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开始”。1973年,魏松20岁,是一名穿着解放军军装的文艺战士,因为表现优秀,被部队选送到上海音乐学院进行专业学习。魏松在“上音”的老师是周小燕先生。周先生在生前经常回忆起与魏松的第一次见面:“当年我从牛棚被带到‘上音的教室,看到两名解放军在那里,就想,难道我又犯了什么错误?没想到这两位解放军“啪”地立正向我敬礼。其中一位就是魏松。”魏松出身于音乐世家,不仅自身条件好,更有着扎实的音乐修养。到“上音”学习之前,魏松一直是唱男中音,但周小燕先生从他的演唱当中,听到了男高音所具备的明亮音色,断定魏松是一个大号男高音,是唱歌剧的料子,建议他改唱男高音。对于一位歌唱者而言,声部的定位至关重要,而周先生的判断最终决定了魏松的艺术发展之路。千里马只有遇到真伯乐才能腾飞,魏松是幸运的。
然而,让魏松和周先生都没有想到的是,改变的过程艰苦而漫长。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魏松的高音并不稳定,时好时坏,这带给他极大的困扰。每当犹豫彷徨时候,周先生总是鼓励他:“你乐感好,条件好,形象好,又会演戏,你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上海音乐学院学习结束之后,魏松从东北调入上海歌剧院工作,剧院的大小演出都有他的身影,魏松在业界的影响力日益提升。
所谓做而知不足,工作实践越丰富,魏松越感到需要充电。魏松的二舅是一名声乐教育家,在本次音乐会上友情助力的歌唱家佟铁鑫,就是二舅的儿子,魏松的表弟。魏松的三舅曾经也是一名歌剧演员,后定居法国行医。两位舅舅多次建议魏松出国深造,三舅告诉他:“你是搞歌剧的,不要做井底之蛙,一定要出去看一看,因为欧洲是歌剧的发源地,到那里你才会明白歌剧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总要在取舍当中向前,当魏松决定自费出国留学的时候,已经是上海歌剧院歌剧团团长。
年已不惑的魏松满怀着青春之志走上了异国求学的道路。在国外的日子里,他除了跟老师上课,就是如饥似渴地泡在剧场里看歌剧、听音乐会,参观博物馆,光是卢浮宫就去了三次。但是魏松依然觉得看不够也听不够。即使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他也在注意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有这些潜移默化的积累,都成为日后魏松在舞台上塑造西方歌剧角色的依据。学成回国,魏松仿佛浴火重生一般,出演的首部歌剧《乡村骑士》,形神兼备、唱演俱佳,赢得媒体和观众的交口赞誉:“魏松的声音高亢、明亮、优美、宽厚,且极富戏剧性,听他演唱真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然而,真正实现魏松声音形象蜕变的,是出演威尔第的《奥赛罗》。在这次从艺五十周年音乐会上,魏松演唱了歌剧《奥赛罗》当中的著名唱段“神啊!你怎么让我蒙羞”。古稀之年的魏松,音色饱满结实,音域宽广雄壮,情绪悲壮激昂,戏剧代入感极强。魏松与歌剧《奥赛罗》结缘至深,他是中国乃至亚洲唯一全本演出歌剧《奥赛罗》的歌唱家。奥赛罗这个角色在剧中戏份很重,bb2、HighC等交替出现,对于演员的演唱机能是极大的考验;作品具有强烈的戏剧性和深刻的倾诉性,演员在完成演唱的同时,还要将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准确表现出来。《奥赛罗》这部歌剧难度之高令很多世界级的歌唱家都望而却步,帕瓦罗蒂也只是在录音棚录制过其中的选段,从未演出过全剧。然而,对别人而言的“难题”,最终却成为魏松的挚爱和幸运之星,当魏松完成首次《奥赛罗》演出之后,他的嗓音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再也没有高音的障碍,从此确立了他作为中国歌剧舞台不可多得的英雄戏剧男高音的至高地位。
求索成功之路
魏松形容嗓音的训练好比制作一件精致的“乐器”,只有正确的方法和技巧才能保证“乐器”的功能完备。在声乐表演艺术上,魏松始终遵循八字方针:即学习的过程中要“取长补短”,演唱的过程中要“扬长避短”。在各种各样的演唱方法中,魏松更推崇面罩唱法,即在演唱时将声音集中于眼睛下面至口唇上面这一部分前面的区域,两眼与眉间处有轻微的感觉,形成一个三角区,仿佛是把声音集中在一个“面罩”里。通过反复地练习和实践,加之与同行、好友之间随时随地的交流,魏松逐渐形成了他獨具特点的演唱方法和风格。
魏松演出的《奥赛罗》从上海唱到北京,又走出国门,先后去了日本、芬兰、瑞典等国家,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的欢迎和追捧。2014年,已经六十岁的魏松再次在国家大剧院演出了《奥赛罗》,曾经与国家大剧院有过多次合作的国际著名歌剧导演强卡洛·德·莫纳科激动地拉着他说:“如果世界上有五个最好的奥赛罗,你就是其中之一!”《奥赛罗》无疑是魏松艺术生涯当中最辉煌的一笔,除此之外,他出演的西方经典歌剧不胜枚举:《图兰朵》《托斯卡》《卡门》《茶花女》《弄臣》《蝴蝶夫人》《叶甫盖尼·奥涅金》《乡村骑士》……
但是,不论演出过多少西方经典作品,魏松始终记得周先生对自己说的:“我们学习声乐的根本目的,是要唱中国的歌剧、歌曲,要为我们的人民演唱。”本次魏松从艺五十周年音乐会,在曲目安排上尤其用心,上半场是国外经典歌剧作品选段或经典艺术歌曲,下半场则是中国歌剧选段或艺术歌曲。作为一名成就斐然的歌剧表演艺术家,魏松深知使命所在:“歌剧是一门世界的艺术,中国发展歌剧,引进并演出西方经典歌剧作品是非常必要的。我认为,中国的歌剧演员在年轻的时候要多演西方经典歌剧,塑造适合自己声音的角色。因为这些经典作品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已经非常成熟,演员参与排演的过程就是很好的学习。但作为中国人,我们最终还是要用母语演唱。所以,我在演出西方经典歌剧作品的同时,对于中国原创歌剧始终身体力行,躬身实践。”几十年来,魏松主演的中国原创歌剧作品同样数不胜数:《江姐》《仰天长啸》《巴黎的火炬》《苍原》《楚霸王》《夜半歌魂》《霸王别姬》《雷雨》《红河谷》《西施》《那时花开》《燕子之歌》……
魏松具有非常强的舞台可塑性,可谓是中国歌剧舞台上的“千面男高音”,他塑造过西方歌剧中的奥赛罗、卡瓦拉多西、图里杜等等,也塑造过中国歌剧作品中的舍楞、项羽、周萍等等,古今中外,每个戏中的人物,身份、形象、性格差异之大不一而足,但魏松通过对生活的细致观察,通过对作品的深入理解,真正做到了演什么像什么、是什么。
歌剧作为歌唱的戏剧,对于人物的塑造、作品的诠释,归根结底都是要通过歌唱来完成的。作为美声戏剧男高音,不论中外作品,魏松在演唱时咬字吐字都非常清晰,他的外文演唱常常会让外国友人信以为真,他的中文演唱则清晰到观众完全不需要看字幕。有一年,魏松在意大利演出《群妖围舞》,演出结束,一位意大利的官员盛赞他的意大利语实在是太流畅了,魏松听说后笑了:“我其实并不会说意大利语。”魏松坦言,当年读书的时候,条件所限并没有外语的教学,所以在实践中都需要自己去钻研:“我在准备演出外国歌剧作品的时候,首先要充分了解剧情、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然后就是要把所有演唱内容的涵义都搞清楚,不仅要搞清楚自己的,也要搞清楚别人的,这样演起来才会入戏;另外就是要在发音上下狠功夫,反复听唱片,听录音,逐字逐句地细扣,掌握外语在发音、咬字上的规律,才会让不是母语的外语唱出‘母语的自然效果。”
由于美声演唱方法源于意大利,所以对于欧美等语言是比较友好的。但是用美声来演唱中文,很多时候都会有唱词含在嘴里让人听不清的感觉。这是因为中文本身有声调、有辙有韵。所以,魏松总结出演唱中文作品的方法,那就是首先要充分理解演唱的内容,以及内容要表达的情感,然后将日常语言进行“放大”,也就是说,一句平常的话,歌唱者要根据音乐的发展趋势,将中文的声调、辙、韵以夸张的方式唱出来,如果歌唱时依然像平时说话一样,势必会造成唱词含在嘴里出不来的问题。魏松动情地说:“我在演唱中国作品方面语言上提高,得益于亦师亦友的老朋友程志大哥,他对中国歌曲演唱的语言特点研究得非常透彻,怎么咬字、怎么吐字,程大哥都给我传授了很多好的经验,然后我通过不断的实践演练慢慢形成了肌肉记忆,那么不管什么样的作品,就都能够清楚地唱出来了。”
担当传承之路
作为一名造诣深厚的歌剧表演艺术家,魏松坦言一切成绩都来自艰辛的努力,他相信业精于勤,只有努力付出才有回報,所以在他的艺术生涯中,他总是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因而也收获丰厚的果实和极佳的口碑。在业界,大家亲切地称魏松“魏大哥”,不仅源于他极强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养,更源于他宽厚豪侠的品格。
2000年,魏松从国外学成归来不久,突然接到中央歌剧院副院长黄小曼的电话,请魏松救个急。原来,中央歌剧院在四天后将演出比才歌剧《卡门》的中文版,但是饰演何塞的男高音突然生病了,黄小曼心急如焚,指挥家余隆告诉黄小曼:“赶快找魏松,全中国只有他能来给你解燃眉之急。”魏松在三年前曾与余隆合作,唱过原文的《卡门》,在不到四天的时间里恢复记谱没大问题,但要把中文歌词全部背下来就非常艰难了。魏松犹豫着,黄小曼当机立断作出决定,演出时魏松演唱法文,其他演员演唱中文。演出在四天后如期开幕,魏松与所有演员默契配合,为观众奉献了一台特别的《卡门》,堪称中国歌剧舞台上的一个奇迹。
当年,国家大剧院开幕第二天,上海歌剧院带来魏松主演的《奥赛罗》《雷雨》两部歌剧,两部作品各演出两场,且时间相连。从彩排到正式演出,短短六天,魏松一人担纲两场彩排,四场正式演出,没有B组,其中有一部还是高难度的《奥赛罗》,这在世界歌剧史上也是难得一见的。
中国歌剧舞剧院创排歌剧《红河谷》时,魏松不仅每天第一个到排练场,还在排练当中,悉心指导不熟悉歌剧表演和演唱的青年演员们。第十届中国艺术节,歌剧《红河谷》入选参评,魏松当时日程很满,非常忙碌,原本想推掉,但是该剧的女主角殷秀梅给魏松打电话:“魏大哥,你如果不来的话,我就不演了。”魏松一听就急了,他知道殷秀梅为这部歌剧付出太多,能参评艺术节对于这部作品而言机会太难得了,于是魏松想方设法抽出时间,最终助力《红河谷》斩获文华大奖。事实上,魏松几次参加演出《红河谷》都是完全没有报酬的,但他并不介意:“这是歌剧的事儿,是朋友的事儿,我责无旁贷。”
任何一项事业都是需要传承的,作为一位处于塔尖上的人物,魏松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传帮带:“我不能只是自己有成就,我愿意把我一生所学都教给我的学生们,让他们成长起来,就像跑接力一样,我接过的是周小燕先生手中的接力棒,我的学生们以后也将接过我手中的接力棒。”,魏松选择学生最看重的是人品:“学习声乐歌剧表演,天赋能力固然重要,但我最看重的是人品,如果人品不好,艺术上也不会有大成就。”本次确立音乐会的核心主题——“传承”,魏松将爱徒们推向最醒目的位置,轮番登场,一展风姿。
石倚洁,目前中国最炙手可热的青年男高音歌唱家,幼时即跟随魏松学习,后来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出国深造。当时,出国读书花费不菲,但是魏松和石倚洁的父亲都认为,这对于孩子专业能力的培养和提升,对于艺术审美的养成、眼界的开阔都会非常有帮助。石倚洁学成回国后,魏松又不遗余力给予推荐,最终得以大放异彩。本次音乐会上,石倚洁的一曲《我爱你,中国》深情无比,我想,这深情中一定有对恩师魏松的殷殷感念。
十年前,在魏松从艺四十周年音乐会上,周小燕先生亲自将韩蓬交到魏松的手上,从此,韩蓬成为他真正的弟子。事实上,从韩蓬进入上海歌剧院工作的那一天起,魏松就开始了对他的悉心指导。刚进院时,在一些大型剧目中,韩蓬都是魏松的B角,魏松总是毫无保留、手把手地将自己的创作心得教给当时还没有舞台经验的韩蓬,比如在舞台上怎么塑造一个军人的形象,魏松启发韩蓬观察米开朗基罗的雕塑,那种肌肉感、挺拔感;在演出《图兰朵》的时候,魏松又引导韩蓬作为一个王子的举手投足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告诉韩蓬:“在台上一定要自信,要有那种潇洒的气度,要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王子,这样你就会进入人物,放松表演的状态。”而魏松讲给韩蓬的这番话,恰是当年陈薪伊导演讲给魏松的。
刘涛是一位男中音歌唱家,很多人会奇怪他如何会在魏松的门下。事实上,曾经是男中音的魏松,对于男中音的声乐教学是有深入研究的。在一次声乐比赛上,魏松一眼看中了刘涛,便主动让组委会帮忙联系他。刘涛听说魏松老师要见他,激动不已,并诚心求教,从此便结下了深厚的师徒之谊。在魏松的悉心调教下,刘涛的专业能力也一步一个台阶地提升,最终在第十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比赛中获得美声唱法第一名的好成绩。
于浩磊、沈佳瑜、张岩、熊晖、方远、李鹏飞、秦天……这些出现在魏松从艺五十周年音乐会上的名字,同样都与魏松有着各自动人的师生情缘。所谓有教无类,魏松会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充分发掘其长处,弥补其短板,学生们只要跟着魏松学习一段时间,都会取得长足的进步甚至是跨越式提升。
魏松的教学不仅仅局限于声乐和表演,还包括如何调整舞台上的心理状态。对于声乐演员来说,嗓子就是乐器,很多声乐演员为了保护嗓子,通常会在正式演出之前几天就“闭关”了。魏松曾经也试过这样做,但是实际的效果却不好。从此魏松不会在演出前刻意地“闭关”,而是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让身心充分放松,从而实现在舞台上的最佳状态。因为有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魏松也常会对学生给予心理上的疏导,让学生认识舞台的本质,无非就是展示学习成果的机会,只要平时功夫下到了,在上台前将身心调整好,就一定会发挥真实水平。
如今的魏松可谓桃李满园,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发现并培养出像自己一样的英雄戏剧男高音。事实上,声乐和中国传统戏曲一样也是分行当的,比如男高音有戏剧男高音、抒情男高音、轻型男高音也称作罗西尼男高音。三种高音型号不同,负重不同,其中以戲剧男高音中的英雄戏剧男高音最为难得。而这种嗓音的养成,除了专业的训练,还需要天生的资质。在中国乃至亚洲地区,能全本演出《奥赛罗》的目前依然只有魏松,这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他说:“现在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唱,如果我不唱了,那么中国歌剧舞台上的奥赛罗就又恢复到以前只能外请的状态,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出新一代的中国的英雄戏剧男高音,有人能接我的班,我才会放心。”魏松透露,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人选,虽然这次没有出现在音乐会上,但魏松对他寄予厚望,希望有一天这位学生能一鸣惊人。
本场音乐会的返场曲目是意大利作曲家弗兰西斯科·萨托利的《告别时刻》。作曲家当天莅临现场,眼含泪水听完这首歌后,激动地冲上台与魏松深情拥抱,并发表两个“伟大”的感言:“这是一场伟大的音乐会,这是一个伟大的夜晚。”然后依依不舍地与中国演员和中国观众告别,匆匆赶往机场。在音乐会现场,萨托利先生多次被太太提醒该出发去机场了,作曲家都拒绝了:“我要活在这个美好的瞬间,延误飞机我根本不在乎!”据说夫妻二人赶到机场时飞机舱门即将关闭,机场查验了乘客的特殊身份,方才顺利登机。萨托里先生回国后,依然跟他的朋友感慨:“魏松先生已经功成名就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继续做有意义的事情,特别让人敬佩!”魏松说:“当年是周先生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命运,师恩难忘,师生传承,我要像周先生一样,为我们的国家培养出越来越多的声乐、歌剧表演人才。”
目前,魏松艺术中心已经在积极筹备当中,从舞台到杏坛,魏松走得扎实而稳健。一场音乐会是告别,更是全新的开始。魏松的艺术成就和对中国歌剧事业发展的贡献,恐怕还没有被充分认识到,非常值得业界深入地研究和学习。“威声振高遏行云,松涛响桃李春风”,撰写这幅藏头联专送给魏松,因为他当之无愧!
游暐之 《歌剧》杂志执行主编
(责任编辑 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