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分析

孔 蕾 秦洪武

引言

中非合作在我国对外交往中占有重要地位。2000 年，中非合作论坛机制启动，标志着中非合作进入了历史新阶段。中非合作论坛是中国和非洲国家之间在南南合作范畴内的集体对话机制，是一种引领中非合作的高效机制。这一机制在非洲的影响力不断增强，得到了非洲国家的普遍认可（袁勇，2018）。在中非合作中，中国既是主动的参与者，又是中非共同利益的积极贡献者。但中国的积极作为常被一些西方媒体刻意抹黑。面对西方媒体的不实指责，一方面我们需要及时有效地进行应对，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密切关注这些不实报道在非洲国家中所造成的影响。历史上，大多数非洲国家都曾沦为西方国家的殖民地，现在他们虽已摆脱殖民束缚，但语言和文化难免还受原宗主国的影响，西方媒体和舆论的渗透也相对容易。目前，我们对非洲国家在中非关系报道中所关注的热点及其态度尚缺乏系统性研究。因此，研究者应关注非洲媒体话语，了解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认知和态度，以确保我国在与非洲国家的交往中更加有针对性。

一、研究背景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非合作日益受到重视。NOW Corpus①NOW（News on the Web）Corpus是由美国杨百翰大学（Brigham Young University）的Mark Davies 教授所创建的动态在线新闻语料库，涵盖2010 年至今20 个国家和地区的英语网络报纸和杂志的数据，并以每月1.8 亿—2 亿词（约30 万篇新文章）的速度增长，每年新增约20 亿词。的统计显示，自2010 年以来，有关中非关系的报道逐年增多。其中，非洲国家媒体的报道最多，占62.3%，其内容和态度值得我们关注。

中非合作在中国外交中占有重要地位，我国学术界也涌现出很多相关研究。中国知网（CNKI）检索显示，2000 年1 月至2022 年1 月，标题中含有“中非合作”的文章达870 篇（若按主题计算，则多达4578 篇），且呈逐年上升趋势。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这些文章多为政策解读、综述和报道，主要是对中非合作原则的解读（曾宪奎，2018；王晓红，2019；姚桂梅、许蔓，2019）以及对特定合作领域的介绍与分析，如农业合作、教育合作、产能合作、旅游合作和抗疫合作等（姚桂梅，2017；李岩、于敏，2018；刘海方，2020；吴楠，2021）。此外，也有一些研究涉及非洲媒体话语分析（马佳盈，2015；唐青叶、史晓云，2016；吴文彬，2016；骆元媛、倪小龙，2017；孔蕾、秦洪武，2019；毕晓毅、王卓，2022），这些研究描述了非洲国家和人民视角下的中非关系，为我国制定有针对性的中非交流政策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但以上研究涉及的非洲国家和媒体范围较窄，非洲国家和媒体的个性化差异也未得到充分挖掘。目前，鲜有基于大规模语料的、针对不同非洲国家媒体报道的系统性研究，这显然不利于我们深入了解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认知与态度。

话语可以反映人们的观念和对社会情景的认知（Fairclough & Wodak，1997；Fairclough & Graham，2002）。在新媒体时代，新闻话语还可以影响受众对客观事实的认知。媒介框架（Media Framing）理论认为，媒体可以通过新闻事件的选择、信息的呈现方式、信息焦点的框定和特定叙事元素的使用等手段来引导受众的注意力，影响受众的认知视角和观点（Knusden，2014）。换言之，框架是在一个特殊的语境中安排信息，使一个议题的某些方面在个人的认知资源中占据更大比重，从而使这一部分内容在影响个人判断方面变得更加重要（Pan &Kosicki，1993；Kahneman & Tversky，2000）。媒介对客观现实的选择性传达及其传播方式会对受众认识客观现实的过程产生影响，甚至形成操控力。

本研究聚焦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话语，分析这些媒体针对中非关系的报道热点和情感态度。通过深度数据挖掘和有效的话语分析手段，了解中非关系在不同非洲国家的认识和受纳状况，以便为我国政治话语的广泛传播以及更有效的中非交流提供参考数据。

二、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1.数据来源

为收集语料，研究者自建了“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收集了2010—2019 年21 个非洲国家93 家英文媒体关于中非关系的报道，总库容量为1 632 538 词。在收集语料的过程中，以“China-Africa cooperation”“China Africa cooperation”“Sino-African cooperation”“Sino African cooperation”“Sino-African relation”“Sino African relation”为关键词，提取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关于中非关系的报道。本研究选取其中9 个非洲国家英文媒体的报道①本文之所以选取这9个非洲国家，是因为这些国家的英文媒体对中非合作进行了持续报道，而其他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只有零散报道，不具备统计和研究价值。，库容量1 020 835 词（详见表1）。

表1 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

续表

2. 研究问题及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主要研究问题包括：①非洲各国共同关注中非关系的哪些热点问题？不同国家在报道中重点关注哪些方面？②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态度如何？

研究遵循数据描述—分析—解释3 个步骤进行。在数据描述阶段，使用多种语料库分析手段（如文本特征分析、情感分析、共现分析等）来计算和呈现数据，比较特别的是，为了更直观地展示数据分析结果和差异，本研究适当使用了可视化手段来呈现数据。在数据分析阶段，整理和归纳数据，并对数据作出初步阐释。在数据解释阶段，基于媒介框架理论，结合非洲各国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等方面的具体情况，解释新闻报道背后的原因及可能产生的影响。

三、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分析：关注热点

1. 共同关注热点分析

首先，本研究考察了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在“中非关系”报道中共同关注的热点问题。图1 是基于自建的“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生成的共同词云。从中可以看出，除了与话题直接关联的区域和国家名（China、Africa、Chinese、African）外，中心部分（最高频词汇）还有一些与主题关联性较强的高频词，具体频次见表2。

表2 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共同关注热点

图1 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共同词云分析

（1）核心议题：发展与合作

图1 和表2 的统计结果显示，非洲国家媒体有共同关注的核心议题，那就是“发展”（development）与“合作”（cooperation）。这不仅代表了中非关系的主流，也意味着非洲媒体认同中非合作的基本思路：寻求合作、促进共同发展。图1 表明，非洲媒体对中非发展与合作的内容、途径和形式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框架。其中，就内容而言，经济是非洲媒体关注的核心，许多高频词都与经济有关，具体涉及金融与投资（investment、bank、f inance/f inancial）、贸易（trade、business）和工业（industry）等领域；其次是基础设施建设（infrastructure），相关词汇包括项目（project）、建设（construction）和铁路（railway）等；此外，报道中还包含对中非美好未来的展望，友谊（friendship）、交流（exchange）和机遇（opportunity）等词描绘出中非关系积极、友善、大有作为的美好愿景。

总的来看，非洲媒体倾向于以积极的态度定义中非关系，凸显与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等相关的正面议题，对中非关系作出了较为正面的评价。这也说明，从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的角度宣传中非合作，有助于非洲公众直观了解和普遍认可同中国开展合作的意义和价值。

（2）频繁引用评论员（critics）观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图1 外围，出现了critics 等一些可能含有消极色彩的词汇。以critics 为关键词在“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可以发现一些相关表述涉及对中国的负面评价，具体内容如表3 所示。

表3 非洲各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中critics 使用情况统计

对文本进行深入分析后发现，一些非洲媒体喜欢引用评论员的观点来凸显对中国的批评性话语。这些评论员观点涉及最多的领域是债务（debt），此外还包括自然资源（natural resources）和经济独立（economic independence）等。

新闻话语能够引导公众进行思考，其叙事方式可以影响受众的个人看法。在这一方面，津巴布韦英文媒体的报道尤其值得关注。在非洲九国中，津巴布韦媒体引用评论员的观点最为频繁，报道中涉及的负面评价也最多。例（1）选自津巴布韦的《先驱报》（The Herald），该报道恶意解读中非合作，并将之包装为评论员的观点，意在使这一判断显得权威而专业，以误导受众接受这一观点。通过使用assertion、cleverly、camouf lage 等消极词语，该报道试图强调中非合作并非互利，这样的言论明显与事实不符。根据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中非研究项目的统计，2000—2014 年，非洲获得中国贷款最多的行业为交通运输（28%）、能源（20%）、采矿（10%）和通信（8%）（刘青海，2018）。可以看出，中国优先关注非洲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些投资的目的在于促进非洲的可持续发展而非获取非洲的资源。面对这种不实指责，我们需要从真实数据出发，呈现事实真相，维护我国的正面形象。

例（1）

But manycriticsare quick to point out that China’s assertion of a strategic partnership cleverly camouf lages its calculated strategic ambition tosuck out African natural resourceson a long-term basis.

（2016-The Herald-ZW）

（3）三方面“挑战”（challenge）

除critics 外，challenge 也出现在图1 的外围，相关表述主要涉及3 个层面（详见表4），即非洲内部面临的挑战、与中国相关的挑战以及西方带来的挑战。

表4 非洲各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中challenge 使用情况统计

续表

首先，在非洲国家的媒体报道中，非洲面临的挑战涉及基本的医疗和生活问题，如药品短缺（shortage of drugs）、饮用水短缺（inadequate supply of potable water）等；其次，非洲的发展也面临巨大的挑战，如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s）以及发展不均衡、不充分（uneven and insuffi cient development）等问题；此外，主权问题和移民问题也困扰着非洲国家。从中可以看出，非洲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基本的民生和发展问题，药品、资源和资金都是影响非洲发展的重要因素。长期以来，中国在非洲承担了大量与民生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涉及医院、学校、铁路和公路等，这些积极的行为符合非洲国家的需要，有利于非洲国家的发展。

与中国相关的挑战主要涉及两方面：一是把中国视为可以抗衡西方国家的力量，认为中国正在不断削弱美国和欧洲在非洲的影响力，中国在经济、安全和外交等方面对西方霸权发起挑战；二是中国的商品和服务可能给非洲带来挑战。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报道多转载自西方媒体，如例（2）。

例（2）

European Union leaders sat down last week for what was supposed to be a summit meeting to discuss China,perhaps the biggest external economic and diplomatic challengecurrently facing the EU .... But there is considerable disagreement within the bloc on how to go about finding this balance, with some members, notably Germany, increasingly hawkish with regard to Beijing, both asan economic and security challenge, while other countries remain eager to embrace Chinese investment.

（2019-The Herald-ZW）

例（2）原为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019 年3 月28 日的报道，当时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刚刚结束对意大利、摩纳哥和法国三国的访问。原文把中国构建成一个对西方具有威胁性的形象（economic and diplomatic challenge，security challenge），通过凸显欧盟内部对中国投资的意见分歧（considerable disagreement），引导公众建立一种认知：中国的发展可能会给西方各国占据主导地位的格局带来不确定性。例（2）中使用了perhaps、be supposed to 等表述，表达不确定性和猜测，故意营造出一种不明朗的氛围，从而催生公众对中国与西方关系的不安。

该报道被津巴布韦的《先驱报》转载，后者是津国内颇具影响力的报纸，主要反映津政府的观点，因此CNN 的这篇报道极易对津国内舆论产生广泛影响：被西方恶意构建出来的具有“威胁性”的中国形象，可能会使津巴布韦甚至整个非洲的民众心生疑虑和戒备。

西方国家给非洲造成的挑战则主要涉及西方媒体的话语霸权（如the monopoly of the Western media）、单边保护主义（如protectionism and unilateralism）和技术垄断（如technological dominance）等。这些报道大部分转自新华网，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非洲民众认清世界局势，冷静客观地看待中非关系。

2. 各国媒体关注的热点问题

非洲国家在政治、经济以及国际影响力等方面各有不同，关注的热点问题也可能存在一些差异。图2 是基于九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作出的对比词云分析，从中可以观察到这些国家报道重点的差异。

图2 非洲各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热点问题对比词云分析

各国媒体使用的高频词统计数据显示（详见表5），这9 个国家在关注重点上存在较大差异。其中，埃及报道的热点问题最多，而埃塞俄比亚媒体的报道带有明显的西方视角。下文主要围绕这两个国家媒体的报道展开分析。

表5 非洲各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热点

（1）埃及：双边政治经济往来及周边国家事务

埃及媒体报道最多的是总统塞西（Sisi）出访中国以及参加中非合作论坛（Forum on China-Africa Cooperation，FOCAC）的相关新闻，报道总体论调比较积极，展现了埃及政府对中非合作的支持。高频词trade、agreement、economic、deal 显示埃及重视同中国的经济合作，包括对苏伊士运河经济特区（Suez Canal Special Economic Zone，SCSEZ）的建设。另外，Bahrain、Libya、Palestinian 和Sudan 也是高频词，表明埃及关心区域和周边国家事务，该国媒体谈论较多的是周边国家安全和反恐等问题，这也显示了埃及作为北非强国在经济和政治上的区域影响力。这提示我们，有必要加强与埃及高层的务实交往，增强双方的政治互信，使埃及在中非交往中发挥更大、更积极的地区影响力。

（2）埃塞俄比亚：劳工/就业

Huajian①Huajian 即华坚集团，在埃塞俄比亚投资建设了华坚鞋城和华坚工业园。、worker 和labor 为埃塞俄比亚媒体报道中的高频词，这表明埃塞俄比亚媒体极为关注就业和劳工问题。埃塞俄比亚是经济比较落后的农业国，工业基础薄弱，近年来大力推进工业化进程，因此，劳工和就业问题是其关注的重点，也是中国对埃塞俄比亚援助力度最大的领域。中国在非洲修建了几十个工业园，其中埃塞俄比亚的工业园模式发展势头最为强劲。2018 年年初，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发布的报告显示，埃塞俄比亚经济增长的驱动因素就包括投资增加以及工业园建设（李隽辉，2018）。这些都说明中国为埃塞俄比亚经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此外，该国媒体报道曾援引美国智库Brookings Institution 的观点，认为中国在援建铁路的同时，也将中国的整个工业链带到了非洲。这种转引“权威”观点的叙事方式更易影响受众认知。埃塞俄比亚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担心，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作为现代历史上第一个跻身于自由民族之林的非洲国家，埃塞俄比亚的民族独立意识比较强，一直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美等西方国家的新殖民主义抱有极高的警惕心，在对待中国投资与合作时也不免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其次，埃塞俄比亚受到了美国媒体/智库观点的较大影响。

除上述两国媒体外，其他几个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在“中非关系”报道中的关注点也有较大差异。例如，加纳媒体报道的热点为中非媒体（media）合作与水（water）资源问题。中国政府援助的加纳供水井项目使50 余万人受益，是中国帮助加纳改善民生的重要举措，“水”的问题成为媒体关注的热点显然在情理之中。肯尼亚媒体之所以聚焦铁路（railway）建设，是因为蒙内铁路是“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的早期项目，是肯尼亚独立以来最大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被视为“非洲版高铁”，对推进东非地区的互联互通和一体化建设以及促进各国经济发展都将起到重要作用。尼日利亚媒体的关注焦点在于基础设施建设及债务问题。中国助力尼日利亚的基础设施建设，尼日利亚媒体对此持积极的态度，但同时也会担心贷款（loan）给自身带来的债务问题。相较而言，坦桑尼亚媒体对于中国的报道则明显更加乐观和积极。高频词history 显示坦桑尼亚重视与中国的历史友谊，认为中非合作开启了中非关系的新篇章（opened a new chapter in the history of China-Africa relations）。赞比亚媒体关注的热点主要涉及农业和农村发展。热点词agriculture、farmer、rural 显示，赞比亚更为关心农村地区发展（rural development）、中赞农业合作项目（China-Zambia agriculture engagements），大力报道了中国在助力其农业现代化方面的贡献，如中国援建赞比亚农业技术示范中心项目（agriculture technical center）。

从报道热点的国别差异来看，非洲各国的经济发展状况存在较大差异，需求迥异。了解这些信息有利于我们有针对性地制定合作和援助策略，积极回应不同国家的现实需求，使中非合作更有成效，中非友好关系更加牢固。

四、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分析：情感态度

本节关注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对待中非关系的态度。研究使用十级情感分析，观察各国英文媒体报道的历时情感变化，重点关注消极话语涉及的层面。图3 显示，2010—2019 年间，非洲媒体对中非关系的态度总体比较积极，呈现比较高的情感值，除埃及（EG）和埃塞俄比亚（ET）外，其他非洲国家历年媒体报道均为正值。积极话语中，频次最高的前10 个单词分别为cooperation、development、win-win、support、growth、important、opportunities、help、good、great。例（3）中，赞比亚媒体对中国在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贡献作出了积极评价；例（4）中，津巴布韦媒体认为中非合作促进了非洲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

图3 非洲各国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情感态度历时变化图

例（3）

The roads and railways projects have madegreat achievements, and the interconnectivity of the African continent hasgreatly improved.

（2018-Zambia Daily Mail-ZM）

例（4）

China-Africa cooperation hasstrengthened Africa’s developmentin very many ways,through investment, trade and developmentthat has enabled the continent to experiencesocio-economic growthat a faster rate than most other continents.

（2018-The Herald-ZW）

值得注意的是，与其他几个国家相比，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情感值相对较低，在某些年份甚至呈负值。这些情感值偏低的话语可能涉及中非合作面临的问题或挑战，更值得我们关注。

在非洲九国媒体报道的消极话语中，debt 和poverty 都是高频词，说明债务陷阱是各国普遍担忧的问题，其中津巴布韦媒体对该问题最为关注。津国内媒体主要持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这是非洲大多数国家普遍面临的问题（如例<5>）；另一种观点认为津巴布韦从中国获得的贷款已经投入到项目建设中，其所产生的收益完全可以偿还得起贷款（如例<6>）。后一种声音是以总统为代表的政府发出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例（5）

If anything, most countries on the continent, Zimbabwe included, have been caught up in a seriousdebttrap from which they are still trying to escape.

（2018-The Herald-ZW）

例（6）

PRESIDENT Emmerson Mnangagwa on Sunday dismissed claims that the country may fall into adebttrap by China, saying a large portion of Harare debt to Beijing was for projects which generate revenue to service the loans.

（2018-New Zimbabwe-Z W）

津巴布韦国内对债务的担忧可能是受到了西方媒体的影响，具体原因有待进一步考察。值得肯定的是，津政府对该问题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也会主动发声消除民众的忧虑。

此外，部分非洲媒体还对中国在非企业的劳工纠纷进行了夸大报道。例如，埃及媒体不遗余力地频繁报道此类新闻，虽然具体事件并没有发生在埃及国内，但该国媒体仍使用特定的叙事手段和负面的话语表达方式，有意引导受众形成对中非合作的错误认知，塑造中国企业的负面形象。究其原因，既可能是以区域强国的姿态对地区事务进行管理，也可能是利用这一契机表达自己的消极态度。对于这类报道，我们应保持密切关注并作出及时回应。

在这些消极话语中，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多次引用或直接转载西方媒体对中国的负面不实报道，借他人之口，在资源、环境等方面对中国和中非合作进行无端指责。西方媒体话语在非洲的渗透及其对中国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容忽视。因此，我们要及时澄清和阐明真相，用事实对不实指责予以有力驳斥。

五、媒体报道综合分析

本文分析表明，在中非合作中，非洲国家既有共同关注的话题，也有因国情不同而产生的不同关注热点。表6 总结了非洲九国英文媒体关于“中非关系”报道的重点、消极性报道涉及的话题及其共同关注的热点问题。

表6 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话语综合分析

总体看来，非洲各国对中非关系整体持积极态度，与中国的合作和发展是非洲九国媒体共同关心的议题，中国在经济、就业、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对非洲作出的积极贡献得到了非洲媒体的普遍肯定。高频出现的“中非友谊”“中非交流”等积极词语也说明，中非人民之间交流和理解不断加深，这必将推动中非关系继续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

研究也发现，由于非洲各国在经济、文化、国际地位和国际政治影响力等方面存在差异，因此各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不同，对中非关系的理解也存在差异。例如，作为地区强国的埃及更重视政治外交，更关心区域政治和军事事务，也更倾向于以区域大国的口吻对周边国家的事务进行报道和评论，因此埃及的区域影响力值得重视。而一些经济相对落后的非洲国家，如埃塞俄比亚、赞比亚等国，则更重视本国的劳工与就业、农业、基础设施建设等问题。

情感分析说明，非洲国家媒体对中非关系总体持积极态度，但也受到西方媒体的影响，抱有一些没有根据的忧虑。值得注意的是，非洲媒体倾向于通过转载西方报道或引用权威证言的方式来表达对中非合作的担忧，从这点来看，西方媒体的渗透力不容忽视。

结语

随着中非合作进入新阶段，中国有必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首先，中国需要更多地了解非洲各国的个性化差异，尊重非洲国家在发展中关注的问题与诉求，推动中非合作朝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面对非洲国家的种种担忧，一方面，我们要揭穿西方贼喊捉贼的把戏，维护我国的正面形象；另一方面，也要引导非洲受众了解中国对外政策“担当”“有为”“贵和”“用忍”的文化底色。在中非合作短短几十年的历程中，中国帮助很多非洲国家发展了经济，改善了民生，是非洲发展的积极贡献者。

其次，加强中非媒体合作，构建中非命运共同体话语。中非之间积极有为的政治、经济、文化合作关系决定了中国和非洲国家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构建支撑这一共同体的话语。为建立这种共同体话语，需要中非媒体共同协作，合理利用非洲当地媒体资源，及时宣传中非合作成果。对非洲一些媒体夸大报道中国在非投资企业问题的现象，中国企业除了需要及时处理意外事故，维护良好的企业形象，还需要与当地媒体建立友好关系，使对中国企业的正面宣传成为这些媒体报道的主流。这意味着中国企业和媒体必须与非洲媒体协同合作，发出一致声音，把握中非合作的国际话语权。

再次，要夯实中非合作的民意基础，让“真、实、亲、诚”的中非合作理念深入民心。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文化交流、文化互鉴可以增进国家和民族之间的相互了解，有利于实现求同存异、合作共赢。坦桑尼亚媒体对中非合作的报道最为积极，中坦两国人民的世代友好是坚实的基础。由此可见，各国人民间友谊的纽带才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稳定和长期存续的根基，深化中非关系需要加强民间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