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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网络化视角的区域协调发展作用机制研究

2023-01-16

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 2022年12期
关键词:网络化区域发展

周 旺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城市经济与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070)

一、问题的提出

区域协调发展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区域发展都经历了从不均衡到均衡的发展过程(杭海等,2011),中国作为发展中大国正经历着这样的转型过程。为了促进区域协调发展,中国自1999年先后实施了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和东北振兴等政府主导型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为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2012年以来中国实施的“三区”(京津冀协同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和“两流域”(长江经济带建设、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是在陆域与海域统筹开发的大国土观下,以“一带一路”倡议和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等国家总体发展战略为引领,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鼓励发展要素按市场规律充分自由流动,发挥规模经济、聚集经济的效应,构建以点带面、从线到片的市场主导型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新型城镇化战略,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以城市群、都市圈为依托构建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格局。”可见,在要素自由流动条件下,如何实现区域协调发展,是新时代中国区域发展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

关于要素自由流动下区域协调发展的形成机制,新古典理论认为,一方面,由于无障碍的劳动、资本和技术等要素的流动,最终导致区域之间的工资、利息和技术进步等差异消失(G H Borts,1960);另一方面,由于产品的完全可流动性,使得区域间通过区际贸易来实现均衡(E F Heckscher,B Ohlin,1991)。极化理论认为扩散效应和回流效应的相互作用有利于促进区域均衡发展,而从长期来看是扩散效应占据优势以促使区域趋向均衡(A O Hirschman,1991)。通过经验研究得出的倒“U”型曲线进一步说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区域差异程度先扩大后缩小,并最终趋向均衡(J G Williamson,1965)。而在中心—外围模型中,中心区的集聚或扩散影响外围区,最终走向区域经济一体化(J R P Friedmann,1972)。国内学者从市场一体化(徐现祥,2005)、产业转移(陈栋生,2008)、产业集聚(王珺,2012)、构建国内价值链、发展在岸外包和服务外包(陈启斐等,2018)、高铁的扩散效应(王华星等,2019)、要素自由流动(王必达、苏婧,2020)、数据要素集聚(苏婧等,2022)等方面分别探讨了市场机制下实现区域协调发展的途径。

国内外学者关于要素自由流动条件下区域协调发展作用机制和实现途径的观点各不相同,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缺陷。新古典经济学认为要素自由流动有利于缩小区域差距的观点,忽视了要素流动与规模报酬递增在经济活动中的内生性作用,将要素流动及其集聚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进行了外生化处理,从而缺乏较深刻的机制分析和原因解释;极化理论由于缺乏对要素流动与规模报酬递增这种内生性增长外部化的理论与实证分析,从而不能说明这种外部化水平的提高能够推动欠发达区域的经济发展。国内文献主要基于产业的角度从内部作用(如产业集聚等)或外部作用(如产业转移等)的一个方面来研究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机制和实现途径,缺乏基于要素自由流动条件下从内外部全方面对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机制和实现途径的研究。由区域经济基础理论可知,任何区域的经济活动都可分为基础(或非地方)部门与非基础(地方)部门两大类。其中,基础部门的经济活动主要面向区外市场,与其他区域产生紧密联系,非基础部门主要面向区内市场,且基础部门在区域经济活动中起决定性作用。一个区域的经济水平是基础部门与非基础部门经济活动的总和,也即内部作用与外部作用之和。

随着科技的进步与交通的发展,区域协调发展由自给自足的封闭式内部作用决定逐渐转变为以与外界联系密切的开放式外部作用为主加之内部作用共同决定。要素自由流动条件下最早的区域交易方式是基于李嘉图比较成本理论下不同产品(产业)间的贸易,随后,克鲁格曼提出新贸易理论,强调相同产品(产业)间的贸易,而当下的区域交易模式更多地表现为同一产品的内部贸易,即产品的不同环节或中间产品在区域间的贸易。贸易的外部作用促进内部作用,在内外部共同作用下推动区域协调发展。按照斯密的观点,市场规模的扩大会使劳动分工进一步深化,即贸易的发展会促进分工的发展。于是,贸易的演化升级在促进产业分工越来越细的同时,产业网络化的格局愈加明显,对区域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将网络理论应用到投入—产出领域,不仅利用核心—外围模型可以分析各产业的相对位置(Muñiz,2011),而且技术改进通过投入—产出联系在整个经济中的蔓延,降低了所有价格并导致生产网络的密集化,而生产网络的内生演化可能是实现持续经济增长的强大力量(Acemoglu D&Azar P,2017)。随着区域分工的深入,区域间的联系愈发深刻,区域功能专业化(贺灿飞等,2012)也更加凸显。因此,在产业网络化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同时,如何通过其内外部作用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这也是文章所要探讨的主题。

二、机制分析

产业网络位于科层与市场之间,是产业组织的创新。长期以来中国形成以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为梯度的垂直分工和等级科层关系。随着经济、科技的快速发展,区域之间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的程度不断加深,水平分工与合作成为区域之间的重要组织关系,区域之间的关系日益扁平化,表现出了明显的网络化特征。通过区域分工来参与产品生产的某一环节而形成产业链或价值链体系的网络化,不仅体现了某一区域在生产环节上的重要作用,还体现了区域之间基于产业链或价值链体系上的相互联系,各区域之间优势互补,对缩小区域之间的发展差距,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每个不同的地区凭借本地的比较优势,参与供应链当中的一部分,这个比较优势可以是人才的比较优势,也可以是资本的比较优势、技术力量的比较优势,从而形成一个跨地区的产业集群、跨地区的经济协作(林毅夫,2021)。

从内部作用来看,随着垂直一体化的解体,产业链或价值链得到延伸,区域分工使得各地区具有比较优势的资源条件在生产中的某一环节上得到充分利用,从而在这一环节上形成了产业专业化集聚。产业专业化集聚的形成有利于该地区产生规模经济和集聚经济效益,也有利于区域创新体系的形成,这就发挥了各地区在产业链或价值链某一环节上的功能作用,从而促进了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另外,产业链或价值体系的延伸增加了不同中间产品的种类或生产环节,从而避免了产品因同构生产而引发的恶性竞争。发达地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从事相对更加擅长的生产环节,并将不适宜的生产环节转移出去,而欠发达地区也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发展擅长的生产环节,并积极承接适合自己的生产环节。各地区凭借比较优势发挥各自的功能,从而使各地区的产业结构得以优化,经济增长水平得以提高,从而实现了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

从外部作用来看,首先,随着产业链或价值链延伸的产业网络化的形成及深入,各地区通过参与产品生产的不同环节使区域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进而使劳动、资本、信息等要素的流动变得更加顺畅,在溢出效应的作用下使这些要素在网络中的各环节之间得到合理配置。落后地区通过引入大量的资本、先进技术等要素来促进本地区的经济增长,而发达地区吸引大量廉价劳动力等要素以降低生产成本。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优势互补,最终使两类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都得到提升。其次,发达地区以产业链或价值链的形式向区域外辐射和扩散,在开拓了本区域发展空间的同时,也促进了其他区域的发展,实现了内部性外部化;同时,产业链或价值链的跨区域延伸,会打破因循环累积效应而造成的欠发达地区经济发展长期处于低水平均衡的状态,从而实现了外部性内部化。在发达地区内部性外部化和欠发达地区外部性内部化的作用下推动了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

三、模型、变量与数据

1.产业网络化及其测度

(1)产业网络化的概念、演化及特征

对产业网络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法国经济学家佩鲁(Perroux,1950)提出的增长极理论,该理论认为主导工业部门通过极化效应和扩散效应,不仅使自己能够得到迅速发展,同时也能推动其他部门的发展。关于产业网络的相关理论研究主要是:从网络最基本的要素出发,即网络的主体、行为和资源三种基本要素,对产业网络的动态组织结构(Brito&Carlos Melo,2001)、分类或类型(张丹宁、唐晓华,2008)以及发展变化(Christer,2003)等方面进行了考察,推动了对产业网络的理解与解构。产业网络的发展与产业集聚或集群密切相关。随着集群网络效应的发展,如产业网络的效益空间(邓智团,2008),集聚优势增大了网络的密度,使产业集群有了“路径依赖”和自我强化,从而推动了网络合作,并强化了网络中成员的合作,使网络向更复杂或更高级的阶段演化(Sydow等,2010),以至于产业集群与集群内的企业、知识网络共同演进(Ter Wal&Boschma,2011)。随着对产业网络研究的逐步深入,产业网络的概念也逐渐变得清晰。产业网络(Industrial Network)是一群各自拥有独特资源,也相互依赖对方资源的企业组织以及学术机构、中介机构、政府组织等,通过经济、社会等关系,凭借专业分工和资源互补,在要素投入、生产制造和技术合作等方面进行互动,长期所形成的正式或非正式的互惠性往来关系(李守伟、钱省三,2006)。从纵向看,产业网络表现为产业的链式结构;从横向看,产业网络表现为不同行动者之间的竞争与合作(黄守坤、李文彬,2005)。缪小玲、曾菊新(2004)则认为产业网络化应是纵向网络,即以产业链或价值链为主导形成的纵向一体化网络生产体系。

以上文献对理解产业网络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鲜有从产品内分工的视角且将其纳入到空间的框架来研究,也尚未对产业网络化的概念做出界定。文章在参考上述相关论述的基础上,以产品内分工的视角且加入空间内涵,提出产业网络化的概念,即认为产业网络化是基于产业链或价值链主导的跨区域链式结构以及区域内不同行动者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关系,通过专业分工和资源互补以及区域间和区域内在产品生产不同环节的互动,在产业间和产业内形成长期利益协同关系的过程。图1是产业网络化的示意图。如图所示,产品A由中间产品A1、A2和A3组成,而A1由中间产品A11、A12与A13组成,A2与A3也由下一级组成,以此类推。产品A、中间产品A1以及A11构成的链条以及类似链条即为产业链或价值链。A1、A2与A3位于同一级,A11、A21与A31位于同一级,都为产品A的构成环节或节点。当产品A的构成环节或节点在区域间生产或组装时,便赋予了产品生产的空间含义,即每个区域按照功能专业化,生产本身具有比较优势的中间产品,在所有区域联合作用下构成最终产品,这个过程即是产业网络化。

图1 产业网络化示意图

随着贸易方式的演变升级,产业分工越来越细,产业网络化的趋势也越来越明显。由贸易方式的演进可以洞悉产业网络化存在的三个不同层次:最初的产业网络化是指不同产品(产业)间的分工联系,其次是相同产品(产业)间的分工联系,最后是同一个产品(产业)内部的相互分工联系。前一层次的网络化都是后一层次网络化的前提和基础,后一层次的网络化都是前一层次网络化的发展和升华。因此,产品(产业)内部相互分工与联系不仅是产业网络化发展的最高形态,也包含着不同产品(产业)和相同产品(产业)间分工联系的水平与程度。基于产业网络化不同层次的演化,可以概括产业网络化的以下几点特征:

第一,垂直一体化的解体。产业网络源于分工,可以视为垂直一体化的解体。从垂直一体化的角度来理解产业网络化,垂直一体化是指产品生产的每个环节由一家公司基于一个地方来全部完成,空间上的邻近性,带来了大规模的生产效益。但随着生产成本上升以及通信和交易成本的下降,越来越多的企业将原来在企业内部进行生产的许多环节外包给专业化的市场厂商,或者将某些环节在别的地方以设立分公司的形式进行生产,而只专注于自己更擅长的部分环节进行生产,致使产业组织呈现出垂直解体的趋势,体现了产品生产在空间上的跨区域性和集聚性。

第二,纵、横向空间一体化。纵向空间一体化表现为跨区域产业链或价值链体系生产的现象,亦所谓空间上的上下游关系。如图1中的产品A与A1、A11中间产品在不同区域的生产,其中A11是A1的构成部分,A1是A的组成部分。横向空间一体化表现为跨区域同一级环节或节点产品的生产现象,如图1中的A1、A2与A3在不同的区域生产共同构成产品A。纵、横向空间一体化主要体现了外部之间的关联作用。

第三,产业专业化集聚。纵、横向空间一体化表现出的外部关联作用推动了区域功能专业化,即不同区域生产具有比较优势的中间产品或环节而在生产功能上形成专业化。在产品生产的某一中间产品或环节上,有许多商家或厂商都生产该环节上的产品,表现为明显的产业专业化集聚,这也是自由市场作用的结果。自发市场会进行优胜劣汰,各区域根据各自的比较优势在市场的作用下逐渐形成自己的产品生产专业化,如图1中的每个节点即表示一个产业专业化集聚。

(2)产业网络化的测度

关于产业网络化的分析,多是基于定性方面的描述,定量方面的研究较少。文章借鉴Taylor(2001)运用“连锁模型”研究世界城市网络的方法来计算中国基于制造业数据的区域网络。产品(产业)内部相互分工与联系不仅是产业网络化发展的最高形态,而且包含着不同产品(产业)和相同产品(产业)间分工联系的水平与程度,因此,产业网络化主要表现在产品生产的制造业上。具体指标称为区域联通度,并选取该指标的对数值作为产业网络化的度量指标。

“连锁模型”的基本原理如下:区域之间的联系通过企业建立并形成区域关联矩阵,每个区域在区域关联矩阵下通过企业与其他区域形成经济联系网络,进而计算出区域联通度。其计算方法如下,假设在n个区域中有m个生产性制造业企业。

式中,Vaj是j公司在a区域的服务价值,Vbj是j公司在b区域的服务价值,Cab,j是以公司j表示的区域a与区域b的基本连接关系量。因此,a、b间的区域联系则可以表示为:

每个区域有(n-1)个这样的联系,则网络内每个区域a的连通度Ca可以表示为:

文章选取全国31个省区市(除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外)作为研究对象,并选择其中的制造业企业作为企业数据的来源。具体选取能源、汽车相关、金属产品、航空航天、铁路运输等产业中的大型企业,用这些大型企业的空间分布来反映区域间的关系。根据《财富》2021年中国500强企业排行榜,选取上述5大产业中的50家制造业企业作为研究对象来构建产业网络,建立了31×50的区域关系矩阵,并借鉴已有研究对高级生产性服务企业服务值赋值的方法对制造业企业的服务值进行赋值。该赋值方法体现了产业网络化的特征,既有纵、横向空间一体化的联系,即公司总部及其所在地机构网点之间的相互联系,也有产业专业化集聚的作用,即不同区域机构网点所发挥的比较优势作用。由公式(1)、(2)、(3)可求得各区域的联通度。区域在网络中所处的位置及能量大小通过区域联通度的对数值来反映。一个区域的联通度对数值越大,该区域的产业网络化程度就越高,不但在产业链或价值链体系中的某环节上作用巨大,而且与其他区域也联系密切。通过对产业网络化程度的测度,可以了解到该指标同时刻画了内部与外部作用。

2.模型构建

理论分析表明,以产业链或价值链形式的产业网络化,在其内部与外部共同作用下促进了区域协调发展。为了进一步验证产业网络化对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情况,还需要构建计量模型进行实证检验。具体模型如下所示:

式中,T表示考察时期;i表示区域;t0表示考察时期中的初期;Rate表示人均GPD增长率,来衡量区域协调发展;Ca表示区域联通度,以此来衡量产业网络化程度;Pgdp表示初期人均GDP;lnCa×lnPgdp为区域联通度与初期人均GDP的交互项;X为其他一系列控制变量,ε为随机干扰项。

3.变量说明

(1)区域协调发展(Rate)

学术界对区域协调发展的评价多选用协调度、协调发展指数、协调发展系数等判断指标,焦点放在了“度”的判断上,并采用综合性的指标体系来评价(袁惊柱,2018),只强调了区域内的协调发展,未指出区域间的协调发展,而区域协调发展正是区域间的关系。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实施了向东部倾斜的区域经济政策,大量人口开始向东部沿海地区集聚,东部地区的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相反,西部地区人口流失,经济发展逐渐与东部地区拉开了差距,时至今日,这种形式仍有扩大的趋势。在集聚中走向平衡,东部地区经济发展快,体量也大,但人口多,而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慢,体量小,但是人口少,因此,如果按GDP来比较,西部地区远远落后于东部地区,但是按人均GDP来比较,东、西部地区之间就有趋同的可能(陆铭,2016)。鉴于此,文章选取各地区在考察内人均GDP的增长率来衡量区域协调发展,这也是β条件收敛的应有之义。具体计算公式如式(5)所示,变量含义与式(4)相同。

(2)初期人均GDP(lnPgdp)

由于理论上阐明了区域协调发展,t0时刻的初期人均GDP的系数α1应该为负数,即β条件收敛。如果该系数为负,且在统计上显著,称之为β条件收敛,即区域之间的经济增长趋向收敛,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如果该系数为正,且在统计上显著,则称之为不存在β条件收敛,即未体现出区域协调发展的趋势。文章选取初期人均GDP的对数值对其进行测度。

(3)初期区域人均GDP与初期区域联通度交互项(lnPgdp×lnCa)

为了考察产业网络化对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情况,在初期人均GDP影响区域间经济增长水平收敛趋势下,加入区域联通度及其与初期人均GDP的交互项。其基本含义在于,给定初期人均GDP的水平,交互项系数α3的正负影响经济增长的收敛速度,并可能成为替代初期人均GDP促进收敛的因素。

(4)控制变量

借鉴相关文献研究,文章选取的控制变量如下:

人力资本(Hc)。区域经济发展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也就是人力资本的积累。文章借鉴王雨飞和倪鹏飞(2016)的做法,使用地区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衡量该地区的人力资本水平。

政府支出(Gov)。政府的作用在区域经济增长中不可或缺,但也是阻碍市场自由化的重要因素。用地区一般预算支出与该地区GDP的比值来衡量其情况。

对外开放程度(Open)。对外贸易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大马车”之一,起基础性作用,选取外贸依存度对其进行衡量。外贸依存度用进出口总额(按国内目的地和货源地分)与该地区GDP的比值测度。

城市化水平(Urb)。城市不仅具有集聚和扩散效应,更是创新的高地,也是拥挤、污染等的场所,用地区城镇常住人口数与该地区总常住人口数的比值对其进行衡量。

就业水平(Empl)。直接反映了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用地区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数与该地区常住人口数的比值来衡量。

交通条件(Transp)。交通的改善有利于要素的流动和产业的进驻,用地区单位面积的里程数来表示,即用地区的铁路营业里程和公路线路里程之和与该地区的面积之比。

4.数据来源

基于数据的正确性及可得性,文章选取了2009—2021年全国31个省区市(港澳台地区除外)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对象。为了尽量增加数据样本,被解释变量使用了当期增长率,也就是时期T为1。数据来源于中经网统计数据库、经管之家、百度企业信息,其中百度企业信息中排除注销、吊销和经营异常的企业。表1给出了所有变量的统计性描述。

表1 变量基本统计描述

对数据整理过程中面临的问题作如下处理:对于在不同年份开设多家公司(不管是总部,还是一般机构网点)的地区,文章选择地区首次开设公司(不管是总部,还是一般机构或网点)的年份作为公司开设时间节点。进一步,如果地区之前一直开设公司一般机构网点,后来开设了公司总部,相应的服务值也要跟着变化,相反,如果公司总部退出只留有一般机构网点甚至不再设机构网点,服务值也要相应地变化。如果一个地区同时有总部和一般机构网点,则选择最高一级。

四、实证结果分析

按照国家统计局对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省份的划分①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进行回归,结果见表2。从全国层面来看,初期人均GDP对人均GDP的增长率在1%的显著水平下为负,表明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区域协调发展趋势明显。区域联通度及其与初期人均GDP对人均GDP的增长率的交互项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区域联通度系数为负,而交互项系数为正,表明产业网络化程度降低了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的速度。与此同时,产业网络化程度对初期人均GDP在影响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中具有明显的替代作用,即产业网络化逐渐成为促进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的因素,推动了区域协调发展。这表现为内外部作用共同驱使以及产业网络化不同层次的演化过程,起初产业网络化程度较低,初期人均GDP推动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随着贸易分工的细化,产业网络化在内外部共同作用下,区域间联系密切,区域功能专业化凸显,降低了初期人均GDP推动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的速度,并逐渐替代初期人均GDP成为推动区域间经济增长β条件收敛的重要因素,推动了区域协调发展。在控制变量中,政府支出对区域协调发展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政府干预对区域协调发展的促进作用不显著,这也从反面印证了市场要素自由流动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与王必达、苏婧(2020)的研究结果一致。其他控制变量对区域协调发展均不显著,其中,中国目前人力资本技能偏低,就业结构主要以附加值较低的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为主;因金融危机影响对外开放程度受挫;城市化进程暴露出明显的拥挤、污染等状况;交通条件的改善使得虹吸效应更加明显。

表2 OLS回归结果

从区域层面来看,东部和中部地区的初期人均GDP对人均GDP的增长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区域联通度也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而区域联通度与初期人均GDP的交互项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产业网络化有利于东、中部地区内的协调发展。然而,西部地区的初期人均GDP在5%的水平下显著为负、区域联通度及其与初期人均GDP的交互项均不显著,表明西部地区内的经济增长仍存在较严重的失调,贫富差距明显,产业网络化程度发展缓慢。人力资本在东部地区10%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而在中、西部地区中不显著,东部地区更靠近国际市场,相对集聚了大量的高技能人才。政府支出只有在东部地区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而中、西部地区不显著,表明东部地区的市场化程度要高于中、西部地区,这也是改革开放发端于东部地区的重要原因。交通条件在东、中部地区不显著,而在西部地区5%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西部地区相对东、中部地区的交通条件对经济增长具有更明显的促进作用。其他控制变量在东、中、西部地区均不显著,与全国层面的结果基本保持一致。

五、结论与启示

文章从产业网络化的角度出发,在深入研究产业网络化的基础上,考察了产业网络化对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研究结果表明,从全国层面来看,基于初期人均GDP对区域间经济增长的β条件收敛,加入区域联通度与初期人均GDP的交互项,认为产业网络化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同时,自由市场也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从区域层面来看,东、中部地区的产业网络化程度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而西部地区的产业网络化程度对区域协调发展不显著,东部地区的市场化程度相较中、西部地区较高。在“十四五”规划中提及城市群、都市圈与区域中心城市三个概念,其中,城市群和都市圈相对比较发达,也主要集中在东、中部地区。在都市圈和城市群范围内,应该要强调协调,而在城市群和都市圈之外,应该要强调集中(肖金成、申现杰,2021)。文章也证实了在产业网络化的作用下东、中部地区具有明显的协调发展之势,而西部地区却不明显。基于以上结论得出以下启示:

第一,推进市场经济快速发展。市场经济的完善要遵循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打破行政壁垒,加强区际之间的贸易与联系,促进要素自由流动;充分鼓励落后地区发挥比较优势,参与产业链或价值链生产的机会。第二,通过转移加工贸易产业来补链和扩链。加快形成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共建的加工贸易产业园区,引导加工贸易产业转移,完善产业转移对接机制。通过补链和扩链的形式来使落后地区参与到以发达地区为主导的产业链或价值链生产体系中,推动经济增长,实现与发达地区的协调发展。第三,加快发展落后地区的产业集群并培育新的增长极。落后地区在参与到以发达地区为主导的产业链或价值链体系过程中,往往存在大量资源要素的流失。因此,落后地区内部可以形成小范围的产业集群,培育并形成几个新的增长极,吸引要素的流入。基于此,落后地区之间应加强合作,例如建设双城甚至多城合作的产业园区等。第四,紧抓国家重大区域发展战略以及新发展格局构建的机遇。以“三区”“两流域”等战略为依托,坚持全国一盘棋,在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同时加强区域之间的联系。另外,立足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畅通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等各个环节,加快形成产业网络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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