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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资本下乡”的研究综述

2023-01-15熊立芳

现代农业科技 2022年7期
关键词:学者村庄资本

熊立芳

(南京大学金陵学院城市与土木工程学院,江苏南京 210089)

“资本下乡”指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和各地“城乡统筹”建设的推进,政府财政资金大规模“反哺”农村,城市工商企业资本也大量涌向农村,进行土地整理、土地流转和新农村建设,并从事农业经营[1]。2005年新农村建设系统工程在农村的展开,“部门下乡”开始出现,各级政府以项目资金的形式对农村进行“反馈”。随着一系列涉农政策的出台,农村“资本下乡”经历了从以政府为主导的“项目下乡”到以企业为主导的“工商资本下乡”阶段,并引起了“精英回流”。“资本下乡”的热潮引起了国内学者的高度关注,“资本下乡”也将是各界持续关注并重点研究的领域。

1 国内“资本下乡”研究概况

基于笔者对知网、维普、万方等中文数据库的检索结果,国内学者关于“资本下乡”的研究最早出现在2005年,即学者马国贤[2]提出的“工业反哺农业政策的核心是让资本下乡”。然而,明确以“资本下乡”为主题的最早研究成果,是2006年学者田成川[3]认为的“辩证处理资本下乡与农民进城的关系是统筹城乡发展的关键”。

本文依托知网、维普等中文数据库,以关键词“资本下乡”或相近概念,如工商资本、项目下乡以及社会资本等词组进行检索,共选取了31篇研究成果。

2 我国“资本下乡”的阶段划分

目前,国内“资本下乡”的研究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分别为以政府为主导的“项目下乡”、以企业为主导的“工商资本下乡”以及以多元主体为主导的“资本下乡”。

2.1 2005—2014年:以政府为主导的“项目下乡”

这一阶段的研究重点为传统农业的转型发展。2005年新农村建设系统工程在全国农村展开,“部门下乡”出现,各级政府下达“条线”和执行对农村进行“反馈”,各涉农经济技术部门开展涉农服务,推动农户专业化、农村市场拓展和农村产业发展[4]。此外,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政府采取“工业反哺农业”这一特殊的农业政策,按市场经济要求及国家农业政策要求,通过直接和间接投资,引入家庭农场制经营方式,将传统农业改造成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产业[2-3]。这些针对农业的“资本下乡”,按照产业化经营的方式发展农业,实现农业规模化、集约化经营,在此过程中,出现农村庄园经济和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而大多数高度分散的农民由于规模小、剩余少,难以成为现代市场经济主体,逐渐成为资本下的农业工人,在分享社会平均利润方面处于弱势地位。此外,在后期发展中,大多数政府主导已经沦为部门利益主导,其追求的并非公共利益最大化,这也使得多数小农被“客体化”和“边缘化”,这不仅导致“三农问题”日益严峻,在宏观上也对国家粮食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5-6]。

2.2 2014—2018年:以企业为主导的“工商资本下乡”

这一阶段的“工商资本下乡”由最开始注重农业向逐渐退出种植领域转变。城镇化的高速推进带来了农民的普遍流动,农村因人地关系松散而产生了撂荒、老人农业及粗放式经营等问题[7]。在此背景下,国家政策倡导土地流转,试图通过地权流转和资本投入来形成规模化、资本式经营。具体表现为政府通过推动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并以一定的税收优惠和扶持政策引入工商资本进入村庄大规模流转农村耕地,种植经济作物或者发展高附加值的现代农业[8-9]。“资本下乡”是嵌入在社会结构中受多种因素综合影响的工商资本的理性选择[4,10],其在有效激活传统生产要素、培育和发展新型经营主体和经营方式的同时,也带来了乡村阶层再造、村庄再造和村社重构。但是,由于资本的逐利本能和农业种植环节的“高风险、低收益”特征,企业逐渐退出生产种植环节而转向中下游高利润环节,公司流转的土地只有少部分会继续用于农业生产,绝大多数被转换成其他用途[7-11]。

2.3 2018年至今:以多元主体为主导的“资本下乡”

这一阶段的研究重点主要为乡村旅游及地产的发展。在工业化、城市化发展中期阶段,城市产能过剩,大多行业领域僵化,获利空间有限,导致资本退出城市,大量闲置的流动资本及积累的资金流向乡村。在工商资本大规模下乡背景下,一部分新精英抓住机会并采取行动积极返乡,乡村形成多元主体参与“资本下乡”的局面[10,12]。工商资本最初只投入农业生产,这一阶段逐渐拓展进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休闲观光循环农业领域,打造农业新业态[13]。此外,还有政企联盟合力打造的乡村旅游示范区[14]以及新精英携轻资产进入乡村从事餐饮、民宿等服务业。在“精英回流”的过程中不难发现,以旅游发展为主导产业的村庄会通过一系列优惠政策和税收补贴积极主动引入“新精英”,以激发乡村活力,促进乡村进一步发展。但笔者发现,由于我国地域发展差异较大,现阶段关于发展乡村旅游的研究更多集中于长三角地区。

3 研究重点

“资本下乡”是我国乡村发展的必然趋势,学者也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深入研究。乡村治理与村庄再造、农民权益保障、农业转型发展、“资本下乡”的逻辑机制及影响以及“资本下乡”介入乡村文旅产业发展都是国内学者关注的领域。

3.1 “资本下乡”后的乡村治理与村庄再造

有学者认为工商企业“资本下乡”后大力推进“农民上楼”与“土地流转”,构造了新的村庄治理结构,村庄和企业的关系日益紧密,这是地方政府依托弹性土地政策和财政专项资金,积极鼓励和引导“资本下乡”的结果[11]。在此过程中,地方政府和工商企业资本合作完成了对村庄整体性“再造”,形成“村企合一”模式以及乡镇企业改制后形成的“公司型村庄”“公司办村”或“以厂带村”的治理结构[13]。一方面,有学者认为“资本下乡”也产生了阶层再造,小农受高额地租收益诱导,将土地流转给资本;中农因难以承担高额租金,其经营规模和发展空间也受到限制。小农、中农被挤出农业经营领域,转而成为资本劳动力市场的主力军,最后出现阶层再造的实践结果[4]。另一方面,“资本下乡”在经过土地流转及村庄环境整治后,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乡村的空间形态[14]。更有学者认为,“资本下乡”也促进了无序的乡土社会整治,形成了“资本主导型”和“精英主导型”的治理模式[12]。

3.2 “资本下乡”后的农民权益保障

在推动乡村发展的过程中,农民始终处于主体地位,对于“资本下乡”后农民权益保障的研究就显得很有必要。有些学者认为,“资本下乡”能够促进乡村产业发展,利于农民增收就业[15],改善农村基础设施和提升农村公共服务水平,对农民生活有总体改善作用[16]。也有学者认为“资本下乡”导致农民缺乏依附性和主体性,挤压小农生存空间[17]。“资本下乡”扩大了村庄间的贫富差距,也使得邻近村庄村民的相对剥夺感增强,这促使其通过一系列“阻拦”“破坏”“偷盗”等行动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18]。此外,资本进入农业生产后,原承包农户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进入企业工作,其余多数都处于失业或隐性失业状态,村庄的利益格局被改变,企业与农民间矛盾冲突频繁[4]。基于此,学者也提出了要构建“资本下乡”中农民权益保障机制,如建立基层政府的制度化管理机制、建立村民自治组织的利益保护机制及构建农民自主能力的培育机制[18-19]。

3.3 “资本下乡”后的农业转型发展

资本进入农村最开始投身于农业,以促进农业的转型发展。学者认为传统的小农经济因各种闲置因素很难演化为大规模经营,因而招商引资形成规模经营是破解小农经营困境的唯一路径[7]。“资本下乡”能有效激活传统生产要素、培育和发展新型经营主体和经营方式,促进农业规模经营,形成“农工商一体化”“产加销一条龙”等发展形式,推动小生产与大市场对接[9]。资本的逐利本能加之种植环节的“高风险、低效益”特征,资本只将很少一部分土地继续用于农业经营,更多地转向发展高利润产业[7]。因此,有学者认为“资本下乡”的规模效应在形式上完成了地方政府的政治任务,化解了农业治理困境,但“资本下乡”并未推动农业发展,其非生产性再分配活动反而进一步阻碍了农业现代化[20-21]。农业本身具有多重价值,而资本只强调其经济价值,特别是土地价值。

3.4 “资本下乡”的逻辑机制及影响

关于“资本下乡”的逻辑机制,学者们普遍认为“资本下乡”受内因和外因的共同驱使。对于内因,首先资本具有逐利的本性,对于稀缺资源存在占有的冲动[22];其次,在政府政策扶持和鼓励下,资本对农村发展优质农产品抱有良好的预期;此外,目前存在巨大的存量资本且城市发展空间有限,因而资本逐渐转向农村地区。对于外因,存在政府政策的支持与鼓励及农村社区经过村庄环境整治所形成的巨大拉力[4,9-10,19,23-26]。 对于“资本下乡”所带来的影响,学界褒贬不一。部分学者认为,一方面,“资本下乡”为现代农业发展注入了先进的生产要素,推动了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培养了新型职能农民,同时对于乡村的空心化现象也起到一定的缓和作用;另一方面,“资本下乡”也对农业生产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威胁我国粮食安全。此外,在乡村旅游发展过程中,乡村公共空间的私有化现象也越来越严重[6,13,26-27]。

3.5 “资本下乡”介入乡村文旅产业发展

乡村振兴背景下,市场化取向的土地制度改革为“资本下乡”提供了体制通道,也为资本增值开辟了新空间[26]。随着乡村数量的减少,人们开始“消费”乡村,寻找“乡愁”的行为活动使自主性旅游快速兴起[28],乡村转而发展旅游、地产等新兴产业。“特色田园乡村”“特色小镇”建设也逐渐兴起,吸引了大批城市中产阶层前往乡村进行消费。在此过程中,因文旅产业带来的丰厚利润,资本的主动参与性有所提高,“资本下乡”的实践操作从环境整治向多元业态并进。“资本下乡”后,土地经营权从农业中“脱嵌”出来,由“农业+旅游”企业共同所有,其主导的规模农业生产和休闲旅游消费在空间上进行“联动”开发,乡村逐渐被“现代化”和“企业化”[26,29-30]。

4 结语

综上所述,从学者们对于“资本下乡”的大量研究中可发现,现有对“资本下乡”的研究涉及乡村治理与再造、农民权益机制保障、农业转型发展、“资本下乡”的逻辑机制及影响以及乡村文旅产业发展等方面。在“资本下乡”的发展过程中,也经历了资本主体的变更,形成多元主体共存的局面。“资本下乡”为乡村带来发展的同时,也对乡村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笔者认为乡村发展要以“三农”问题为导向,“资本下乡”应注重保障农民权益,合理促进传统农业转型升级,打造宜居、宜业的美丽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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