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西南红六军的组建

曹小淦

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是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由赣西南地方武装组建的江西省第一支正规红军。1930年6月与红四军、红十二军整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路军（不久改称红一军团）。同年8月，红一军团与红三军团整编为红一方面军。在黄公略、陈毅等领导下，红六军游击于赣西南广大地区，开展土地革命，保卫红色政权，不断消灭反动武装，成为中央红军的一支劲旅，为中央苏区的创建作出重要贡献。毛泽东称赞为“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

赣西特委提出组建红六军

1929年10月22日，中共江西省委巡视员江汉波和省军委书记蔡申熙来到吉安，传达《中央通告第四十九号》。中共赣西特委于10月25日举行会议，首次提出“攻取吉安”的口号。不料此时设在吉安城区的赣西党、团机关遭敌破坏，攻吉形势变得异常艰难，与敌相持达两个月之久。

此次攻吉过程中暴露出许多内部矛盾，其中地方红军整编和指挥权属问题，是造成赣西党内分歧的主要原因之一。“各地的游击队，赤卫队，名目繁多，同时地方主义的色彩，非常浓厚，都是各自保守一隅……当时特委主张把所有的红色武装，统一编制，扩大范围，集中指挥。”《中央通告第四十九号》也提出“加紧建立并扩大红军”的号召。在第一次攻打吉安时，赣西特委就有组建红六军的计划，但江西省委巡视员江汉波却“反对编制红军第六军”，理由是“编红军要经过中央省委批准，召集下级党部同志决定，才能执行”。当时赣西特委与江西省委已失去联系，而请示远在上海的党中央则又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改编之事议而不决。

恰在此时，彭德怀、滕代远于1929年12月下旬率领红五军第一、第三纵队在莲花、永新、安福一带游击，军部驻扎在钱山。赣西特委书记刘士奇于是派人前往钱山向红五军求助。红五军于1930年阳历“一月一日接赣（西）特委信，召集五军军委、湘赣边特委联席会议，在五军帮助之下，在遂川县于田圩于一月十八日开幕至二十一日闭幕。这一会议的精神，将湘赣边特委与赣西特委合并，坚决地集中赣西南红军游击队编为第六军”。

“于田会议”是“（赣）西特（委）发起的”。被中央派往湘赣边巡视的中央巡视员潘心源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并成为会议的召集人之一，对会议的各项决议均表示支持，而“江（汉波）同志没有参加”。会议之前“首先征求他的意见，已经得了他的同意”。但事后他又提出不同的意见，前后矛盾。这使得“于田会议”的各项决议未能迅速执行。

此时，刚刚召开完“古田会议”的毛泽东率领红四军由闽西转战到赣西，于2月初在永丰县藤田分兵发动群众。赣西特委得知后，马上派人前往报告赣西党内的情况，并要求前来解决。毛泽东遂决定2月10在东固召开红四军前委与赣西、赣南特委及红五、六军军委联席会。后因形勢紧迫，会议提前至2月6日至9日在吉安县陂头村召开，史称“二七会议”。

会议作出了一系列的重大决策，是一次对中央苏区的创立和发展有着深远影响的会议，在此不逐一陈述。其中一项内容就是支持“于田会议”的做法，充分肯定赣西特委组建红六军是正确的。会议严厉批判了持反对意见的江汉波，并在会后开除其党籍，“请求中央及省委批准执行”。“二七会议”后，江西工农红军独立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团和永新、宁冈、莲花等地赤卫队正式改编为红六军。

中共中央军事部于1930年1月间，根据各地红军武装情况已决定统一全国红军的番号和编制，计划将全国红军编为第一至第八军，其中江西的红二、红三、红四团为红三军。但由于交通不便，“二七会议”召开之前此件并未收到。在得知“原定计划编成第三军的部队成立了红六军”时，中共中央于4月26日在《中央给四军前委（并转三、四、五军总前委）的信》中明确指出：“你们现在第六军的名称，仍应按中央规定改为第三军”。根据中央的决定，1930年7月，红六军将番号改为红三军。

黄公略担任红六军军长

中共中央原计划指定蔡申熙任红三军军长。不过“蔡申熙和妻子曾广澜已于1930年1月初化装成一对商人夫妻，带着女儿，从吉安动身前往上海”。他也因此与红六军军长失之交臂。

从相关文献和回忆资料中可以发现，无论是代表赣西特委的刘士奇，还是代表江西省军委的蔡申熙，他们的报告中从未将时任红二、红四团行动委员会书记兼政委的李文林列为红六军军长的人选。

李文林，江西吉水人，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在国民革命军第九军朱德部任军事教官，同年参加南昌起义。此后回到家乡，组建江西工农红军第九纵队和红二、红四团，创建了以东固、延福为中心的武装割据。他所领导的红色区域被毛泽东称为“李文林式的根据地”。红六军成立前任红二、红四团行动委员会书记兼政委。由于李文林与刘士奇在土地分配等问题上的分歧，使得赣西特委没有将他列为军长候选人。而诸如罗炳辉、段月泉、李韶九、曾炳春等人职务资历均低于李文林。

派黄公略担任红六军军长是赣西特委和湘赣边特委向红五军“亲自前来提出的”。红五军军委对此提议表示同意，“满足了他们这个要求，除派黄公略外，还派了一些高级干部如李聚奎、王如痴、陈振亚等”。

黄公略，湖南湘乡人，毕业于湖南陆军讲武堂，参加了北伐战争。1927年考入黄埔军校高级班，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参加广州起义。1928年黄公略与彭德怀、滕代远等领导平江起义，组建红五军。红六军成立前担任红五军副军长。

在“二七会议”上黄公略“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称黄公略是井冈山时期毛泽东的几大骁将之一是不准确的。红五军第一次上井冈山时黄公略并未同行，而第二次到湘赣边时朱毛红军早已转战至赣南闽西。

“二七会议”对此前已经决定由黄公略任红六军军长表示默认。但原拟任红六军政委兼军委书记的刘士奇此时已经担任新成立的赣西南特委书记，所以会议决定“六军委调陈毅同志担任书记兼政治委员”，并将红四军此前留在东固的毛泽覃、周子昆等一批干部派往红六军。

红六军与红四、红五军的关系

“于田会议”前后，彭德怀就红六军的指挥问题同潘心源进行了交流。潘心源说：“成立后应归五军指挥。”彭德怀却认为“主要看情况，六军在赣江以东活动时，归四军前委指挥比较方便；如它到赣江以西行动时，可归五军军委指挥；六军也可以指挥在湘赣边的五军部队”，“以后黄公略来信询问，我也是根据上述意见答复的”。

红五军除派43名军事骨干外，“另派干部训练大队全部，人枪各百余”加入红六军。红五军专门为黄公略等人举行欢送大会，第三纵队九大队书记徐纪纲还写下祝词：

平城红旗举，嘉义应战声。

征途赋大志，隔壁立军营。

才高人胆大，黄埔训黄公。

韬书略百卷，战士永遵循。

红五军计划“在吉安统一军事指挥，成立中国红军第二路指挥部……成立前委以便指挥五六军委及边特委”。不过这个计划组织的前委随着“二七会议”的召开，以及红五军离开湘赣边转战到湘鄂赣边区，已无法再领导红六军。

“二七会议”对此前“于田会议”的决议大部分表示认可。但对于三支红军统一指挥的问题则作出调整。会议决定将红四军前委扩大为红四、红五、红六军及赣西南、闽西、东江特委的指导机关，成立共同前委，毛泽东、曾山、刘士奇、朱德、潘心源为常委，黄公略、彭德怀为候补常委，毛泽东为书记。这就从组织原则上明确了红六军的指挥权属问题。

新成立的共同前委通告第一号指出：“联席会议为指导广大的武装斗争，指导在这斗争局面下的土地革命的深入，政权的建立和武装组织的扩大，有組织最高的领导机关的迫切需要，以前中央任命的指导四军及随四军所到之处的地方工作的前委，应该扩大其任务，变更其组织，担负这一伟大使命，四军则组织军委指导之。”

中央原计划红六军（中央称之为红三军）单独成立前委。在《中央给红三军前委信》中要求“三军直属中央军委指挥，但你们到任何省分（份）要从横的关系上，得到省委政治上以及工作上的帮助和指导，同时你们更应运用各省省委的密切联系与中央发生密切联系”。此信发出时红四军共同前委已经宣告成立。此后“中央也认可了红四军对红三军的指挥，也就是追认了共同前委的合法性”。

尽管是初次会面，但黄公略感受到毛泽东朴实、随和、博学、健谈，特别是毛泽东关于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和根据地建设思想使他深感钦佩、受益匪浅。加上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湘乡口音”，沟通起来更为亲切。毛泽东曾与黄公略交谈古田会议的情况，“把自己起草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给他看”。会上，黄公略“多次发表讲话，赞同毛泽东的主张，并结合他在湘鄂赣的实践加以论证和发挥”。

在红四军向红六军发布命令时，毛泽东和朱德提出用通报的形式，黄公略却说：“不用，不用发通报，你们发布命令吧！”参谋长朱云卿也对黄公略说：“有事联络，我们就通知你好了。”黄公略回答说：“你不要客气，这就是命令。”黄公略和他领导的红六军能坚决执行毛泽东的军事路线，堪称典范。

由于黄公略谦虚谨慎，精诚团结，加上他同毛泽东、彭德怀建立的战友情义，在此后的红一方面军撤围长沙回师江西，红军主力东渡赣江等重大历史关头，黄公略始终站在毛泽东的正确立场上，并成为沟通红一、红三军团，促成其凝心聚力、统一行动的重要因素。他也与其他三位军事领导人被中央苏区军民并称为“朱毛彭黄”，成为红一方面军的精神领袖之一。

责任编辑 / 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