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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旅游发展笔谈
——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

2023-01-13主持人李燕琴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旅游学刊 2022年12期
关键词:主客民宿少数民族

主持人:李燕琴 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戴学锋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根本路径。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民委、国家发展改革委印发《关于实施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计划的意见》,明确了旅游业在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计划中的关键角色,提出“以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推动各民族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方面全方位嵌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在此背景下,如何使旅游业成为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桥梁?如何有效把握旅游业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的新内涵?如何培育民族地区旅游业新主体、新业态?如何分析和评价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内在机理与成效?都是学界和业界亟须解答的重要课题,而目前尚缺乏全面认识和系统阐述。基于此,本期笔谈特邀旅游、文化、地理等领域的专家和学者,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围绕“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专题进行深入研讨,以期为深化各民族价值认同、促进团结进步、构筑共有精神家园提供学术思路和实践参考。

在本期笔谈中,理论层面,李燕琴和张良泉从价值融合视角提出旅游业如何通过“共振-共创-共生”价值协同链条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郭文和唐雪琼提出新时代传统村落民族融合发展的纵横尺度生产理念,认为旅游通过纵横尺度生产机制,重塑了传统村落社会经济发展和民族融合的新路径;李志飞和李佳蔚从生活和旅游二元世界视角,提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共享-分离-共创”的三阶段变迁模型。实践层面,戴学锋基于新疆旅游发展的具体实践,探究了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业助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途径;钟洁和石洪从文化旅游的多维价值角度,在宏观上讨论了新时代文化旅游发展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实施路径;杨明月和许建英从空间、文化、经济、社会、情感多角度,在微观上提出了以民宿为代表的旅游新业态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发展新思路。

价值共振-共创-共生:以旅游业推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①本研究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旅游扶贫社区居民生活满意度演变过程与驱动机理研究”(41871145)资助。

李燕琴,张良泉

(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北京100081)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1

旅游业推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本质是促进群际间价值共振(又译共鸣,resonance)、共创与共生②李燕琴,秦如雪,于文浩.主人满意还是客人满意?旅游开发助推乡村振兴的主客价值协同机制[J].西北民族研究,2022,117(6):143-155.。哲学视角下的价值是主体与客体相互作用的产物,为关系范畴。共鸣理论认为,人必须与所处的世界建立起共鸣关系才能有更好的存在③哈特穆特·罗萨.不受掌控[M].郑作彧,马欣,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53.。旅游的本质是主客间互动,而以往主客关系常常被简化为经济关系,在此情境下,东道主和游客均将对方视为他者,强调短暂、表层的互惠性互动,忽视了动态、复杂的关系性交互,低估了主客间建立深层关系的社会文化价值。旅游业的主客共鸣会令人打开心扉,彼此倾听,甚至激发起自我效能,为共同愿景而有所转变、有所创造,从而促使群际间从分离走向共生,形成互嵌交融的社会结构。因此,主客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也是不同群际间的价值协同过程,有必要从主客互动形式的演进探究群际间“共振-共创-共生”价值协同链的生成过程。

结合陈莹盈和林德荣归纳的自我与他者关系的主客互动类型(图1)④陈莹盈,林德荣.旅游活动中的主客互动研究——自我与他者关系类型及其行为方式[J].旅游科学,2015,29(2):38-45;95.,可将主客价值协同分为3阶段:(1)价值共振阶段,主人或客人一方为关系中心,对方话语则被吞没和压制,形成“我-他”关系的自我主体型或他者主体型互动(图1A);(2)价值共创阶段,主人与客人不再是操纵与被操纵,而是建构起平等的、互为中心的伦理关系,形成“我-你”关系的伦理他者型互动(图1B);(3)价值共生阶段,通过主客长期良性互动,主人与客人间生成共生价值,真正实现了“我们”关系,形成主客共同体(图1C)。

图1 主客的“共振-共创-共生”价值协同过程

一、“我-他”关系下的主客交往:对话中探求价值共振频道

民族旅游是一种跨文化的主客交往与文化互动。主客关系良性发展时,客人可体验到生活在别处的惊喜,主人则获得收入增加的满足。如一位旅人生动刻画了主客交往带来的喜悦,“这一路,不过是去往心心念念的远方,向那些与土地森林河流生物最亲密的人学习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当他们开开心心回答你:‘这朵大鸡枞(云南的一种野生菌)不卖,我要留着自己吃,但是你可以去我家,跟我们一起吃!’于是乎,我也成了了不起的收获者。”①文字源自云南民族大学伍琼华老师。

恶性发展的主客关系则表现出明显的占有倾向,客人被视为过度侵蚀本土文化的“殖民者”,而主人则可能成为不当攫取经济利益的“劫持者”。主客双方皆视自我为中心,视对方为他者,自我与他者间的意义常常被忽略,甚至演变为唯我论。西方过去的主客交往效应研究,负面结果远多于正面,如Doxey 刺激指数模型表明,交通拥堵、物价上涨等会使主客关系从兴奋、冷漠、愤怒发展到对抗②DOXEY G V. A causation theory of visitor-resident irritants:Methodology and research inferences[C]// The Impact of Tourism. The Travel Research Association, Sixth Annual Conference Proceedings. San Diego,1975:195-198.。负面影响的批判其实也蕴含了对正面影响的期待,共享理念、技术发展带来的广泛而高频的价值共振为构建良性主客关系提供了更多可能。

价值共振是主客协同的关键起点,共振源于有待整合的资源,共振过程中主客通过对话寻找物质与非物质价值实现的共同频道,通过接触、互动找寻一致认同的方向、可共享的价值主张,从而推动关系向良性发展,并为价值共创意愿激发提供动力和方向。共振效应源于物理学领域,引入社会学研究后,用来反映一定时间和场域内某一种社会现象发生变化引起另一种社会现象的变化,二者相互作用可产生1+1>2的效应,包括情感共鸣、场域共振两种形式。旅游主客共振使得一元主人场域与多元客人场域通过邂逅、相遇和对话形成情感共鸣,在良性互动中促进主客皆产生更大的价值获得感。

二、“我-你”关系下的主客交流:互动中寻找价值共创路径

“我-你”关系代表一种平等的主客伦理,标志着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开始消解,转换成互为主体的存在。以胡塞尔为代表的主体间性理论认为,任何主体意识都是在与他人交往基础上形成的,他认为,生存不是在主客二分基础上进行的主体构造和客体征服,而是主体间的共在,是自我主体与对象主体间的交往、对话③埃德蒙德·胡塞尔.笛卡尔式的沉思[M].张延国,译.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1:178.。哈贝马斯在主体间性思想基础上提出交往行为理论,强调人与人的精神联系,注重主体间的精神沟通、视界融合、道德同情等深度交往关系④尤尔根·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第1卷)[M].曹卫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1.,进一步消减了主客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我-他”关系逐渐走向互为主体的“我-你”关系。“我-你”关系中主客虽相互分离,但因有了共同的价值追求,主客可从浅层交往发展为深度交流,从而共同创造更大的社会经济价值。

旅游业以主客价值共创为手段,可促进各民族间的深层互动,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实现的重要力量。价值共创理念由经济学者在产品主导逻辑向服务主导逻辑转向下提出,强调了服务创造应由生产者(主)和消费者(客)共同完成。在价值共创理念下,游客从被动的观光者变成积极的活动参与者、体验创造者,主客互动程度对主客满意度皆产生重要影响。主客互动通过增加游客体验价值感知、居民情感团结感知强化了二者的价值共创意愿,游客价值共创行为对居民主观幸福感有积极影响,也可增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支持度。

旅游扶贫的具体实践也体现了以价值共创推动民族地区走向现代化的重要作用。拉萨市慈觉林村过去是典型的以农牧业为主的藏族贫困村,而今则成了藏汉文化融合、民族团结的典型案例。2012年,运营企业在该村策划的《文成公主》藏文化大型史诗剧,探索出以文带旅的可持续发展模式。该项目在保证企业长效持续经营前提下,通过激发藏族居民的自我价值感、增强游客对藏族文化的体验感,实现了居民-游客-商客三方的价值共创。

三、“我们”关系下的主客交融:实践中形成共生价值系统

在自我/他者主体型、伦理他者型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基于“我们”关系的主客共同体型互动,反映主客间更为紧密的联结。《论语》中讲“君子和而不同”,《中庸》中讲“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我们”关系在中国文化中始终被强调。在“我-你”关系主客互动实践中,长期价值共创会推进个体形成对群体的主体身份认同,主客互动加速则加剧了双方价值协同,使“我-他”或“我-你”关系中的弱联结进化为“我们”的强联结,主客由分立结为共同体,最终形成主客共生的价值生态圈。

共生源于生物学领域,指两种不同生物间所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后被广泛应用于社会学、政治学等众多领域。在“共振-共创-共生”的逻辑链条中,共振是基础,共创是手段,共生是最终目标,价值协同链与价值生态圈研究有助于寻找主客共同体间的最大公约数,实现主客双赢的结果。日益流行的旅居很好地诠释了价值生态圈中主客共同体的生成过程。鲁中中郝峪村的研究发现①李西香.主客之间:乡村地区外来常住者的群体特性与日常交往研究——以鲁中中郝峪村为例[J].民俗研究,2020(3):126-135.,旅居客成了主人与客人间的类中介人群。最初,旅居客作为村落异质性存在而栖居,由于长期居住,与当地村民频繁交往,他们将自己的个人认同嵌入当地社会关系中,使得自己与地方的情感联系显现,形成对地方的依恋和认同,进而与当地人形成良好、深刻互动的新型邻里关系,逐渐成为村落日常生活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促进了全面互嵌的新型乡村社会秩序的形成。

总之,旅游业通过推动主客多元对话,探寻双方价值主张最佳契合点,定位共振频率与方向,可促使主客思维模式从工具理性转向价值理性,从基于占有逻辑的掌控式交往转向基于存在逻辑的松弛式交往,以良性的交往交流交融促进民族地区同步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因此,“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计划”以旅游业为手段,可有效调适并整合主客利益诉求,沿着“共振-共创-共生”价值协同链,推动各民族在思想和行动上实现全面互嵌式发展。

(第一作者系该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二作者系该院博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22-10-20)

旅游助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新疆实践

戴学锋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北京100006)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2

一、问题的提出

新疆是中国面积最大、交界邻国最多、陆地边境线最长的民族聚居区,少数民族众多,民族文化丰富多彩,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实践前沿。新疆的难题在于广大基层民族同胞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以下简称国语)水平低,缺乏与外界交流的渠道,特别是南疆广大务农的维吾尔族同胞,囿于交通不便,可耕地少,产业单一,缺乏技能,难以脱贫致富。而这些问题正是不稳定因素的温床。

为此,在2014 年第二次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新疆要“围绕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这个总目标”“以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为基础,以促进民族团结、遏制宗教极端思想蔓延等为重点”。2020 年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会议进一步明确,要“依法治疆、团结稳疆、文化润疆、富民兴疆、长期建疆”,要“多谋长远之策,多行固本之举,努力建设团结和谐、繁荣富裕、文明进步、安居乐业、生态良好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疆”。因此,新疆要实现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的总目标,就必须找到符合当地传统文化且广大民众喜闻乐见,同时还能够增进与其他省份各族同胞广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的长期稳定发展的产业,让少数民族同胞在发展过程中脱贫致富,逐步树立起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新疆的民族文化旅游业正是这样的产业。

二、新疆的实践案例

1.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以下简称“巴州”)的博湖县:旅游催生出新新疆民俗,丰富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

新疆巴州的博湖县位于天山南麓,是一个蒙、汉、维等多民族聚居的地区。博湖县因境内拥有全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博斯腾湖而得名,为国家5A 级景区。博斯腾湖自2008 年创立了捕鱼节,通过15 年来的29 届冬夏捕鱼节,把各民族优秀文化融为一体,逐步形成了新的新疆民俗:捕鱼节开湖仪式是蒙古族萨满风格的祭湖表演;捕鱼过程是典型的汉族方式;做鱼又是典型的维吾尔族传统烹饪方式。新民俗源于各个世居民族,是广大居民喜闻乐见的形式,把不同民族的风俗融为一体,形成了新的新疆民俗,促进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丰富了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

近年来,博湖县依托博斯腾湖大力开发新业态,投资兴建水世界,包括游泳、冲浪、沙滩、亲子滑梯、水疗池等项目,成为当地居民喜闻乐见的娱乐场所,也让博斯腾湖旅游成为主客共享的空间。通过博斯腾湖旅游开发带动,以博斯腾湖为核心,建设了13个旅游点、65家星级农家乐、11家旅游民宿和12家乡村旅游点,越来越多的各族居民吃上了旅游饭,同时形成了自觉抵制宗教极端思想的文化氛围。博湖县也因此成为南疆社会最为和谐稳定的区县。

2.伊宁市喀赞其景区:从“弹药库”到各民族嵌入式聚居区

喀赞其是伊宁市中心一个以维吾尔族为主的多民族聚居区。喀赞其虽处城市中心,但由于历史原因,当地民众曾经受教育程度低,收入渠道较少,市政一度非常落后,“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垃圾靠风刮,污水靠蒸发”是过去这里的形象写照。2008 年前,喀赞其低保户比例约占整个区域的60%,2010 年,喀赞其居民人均收入不足伊宁市平均水平的1/3①家访点是当地旅游部门的说法,数据为笔者调研时由地方政府提供。,是名副其实的城市落后地区。由于愚昧和落后,喀赞其曾经是新疆维稳重点区域,1997 年“伊宁2·5”暴恐事件中,喀赞其曾经是藏匿枪支弹药的地方。

2008 年4 月,当地政府将喀赞其改造成为民族特色文化旅游区,并成立了民俗旅游公司,把维吾尔族居民组织起来,开发了58家民俗旅游家访点①,游客不仅能进入当地居民家里,而且还可品尝维吾尔族特色餐饮。由于能体验原汁原味的民族风情,外地游客非常满意。2014年,喀赞其成功创建成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随着喀赞其民族文化旅游开发,富有民族特色的传统历史街区得到保护和开发,区域内居民生活基础设施得到根本改善,生活品质逐步提升。与此同时,旅游业的发展也吸引了越来越多其他省份的投资者到喀赞其开发民宿。随着其他省市民宿开发者的进入,逐步为古老的喀赞其带来了新的面貌,也使喀赞其成为新时代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嵌入式聚集区,真正做到了基层各族群众水乳交融式的发展。

喀赞其的开发还带动了伊宁另一片老城核心区六星街的开发,现在喀赞其和六星街已经连成一片,成为伊宁市的旅游亮点。旅游业的发展,如消毒剂一般,消除了宗教极端思想传播、生长的土壤环境,让喀赞其这个曾经的“火药桶”,变成了民族团结的新型社区。

3.和田地区策勒县阿依古丽:从不懂国语的牧家女到学习国语的带头人

和田地区策勒县板栏格草场位于南疆昆仑山北麓,是阿克其格村维吾尔族牧民的冬草场,也是个近距离观赏昆仑山的高山草甸。阿克其格村是一个非常小的自然村,只有858 人①,都是维吾尔族。由于地处偏远(从和田市开车到阿克其格村要5 个多小时),产业单一(只有畜牧业),曾经是一个典型的贫困村。

2014 年,策勒县开发板兰格草场,同时政府补贴当地居民开设帐篷牧家乐。阿依古丽,一个从未离开过和田老家、也不太会讲国语的22岁维吾尔族姑娘,她的一家成为第一批开发旅游的居民。2017年笔者对她采访时,阿依古丽还分不清国语的5 万和50 万,因为维吾尔语5 万是50 千,50 万是500千。2018年再到阿依古丽家调研时,阿依古丽已经能比较流利地用国语交流了,其家庭年收入也增加了十几倍,还购置了一辆小汽车。2019年再访阿依古丽,发现她不仅已经成为当地旅游致富的带头人,能用国语完整表达自己的思想,而且已经开始学写国语。在田字格的小本上,阿依古丽饱含深情地抄写了一段国文:“维护民族团结,共建美好家园……民族团结了,大家齐心一致了,任何势力都无法破坏我们美好的生活……让我们共同建设美好的家园吧!”尽管抄写的文字歪歪扭扭,但毕竟已经能写国语了!2021 年,再访阿依古丽,她拿出了自己写的一段话:“这两年我们家里有很多改变,比如家里有改变,生活有改变。增加收入,旅游发展(给)老百姓带来了很多方便……我们县的老百姓已经脱贫了……国语水平好了,以前不会说国语还是不敢说,可是现(在)来了游客了,国语水平高了。民族团结好了,发展旅游以后全部民族一家亲。”尽管文字还不是非常通顺,但毕竟是她自己写的。

现在阿依古丽已经成为学习国语、促进民族团结的带头人,县里正准备让她做更重要的工作。阿依古丽仅是一个小小案例,在新疆还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案例。旅游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个人,通过国语的学习,让他们从封闭走向开放,增强了对祖国大家庭的认同感。

三、结论:旅游业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的作用

通过上述案例可以看到,在民族地区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业,是促进各民族广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的最好途径,特别是对基层民众的思想观念认识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博湖县通过发展民族文化旅游,形成了健康向上的新新疆民俗,丰富发展了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喀赞其通过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不仅使得优秀传统文化得到继承和发展,而且通过引入外来投资者,形成了嵌入式民族和谐的新型社区;阿依古丽一家人通过旅游开发,不仅实现了脱贫,而且通过学习国语,更增强了祖国认同感。

总之,新疆民族文化旅游业扎根于各民族文化沃土中,为各民族居民所喜闻乐见,其发展不仅让基层居民脱贫致富,带动了传统文化的复兴与传承,更重要的是改变了封闭落后的面貌,消除了三股势力蔓延的土壤环境,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广泛交往、全面交流和深度交融,增强了各族人民对祖国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同时催生出了健康向上的新新疆文化,繁荣丰富了祖国多元一体的文化。在旅游业发展较好的地区,都是社会稳定、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的地区。新疆的实践证明,大力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业是助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途径。

(作者系该院旅游与休闲研究室主任,研究员;收稿日期:2022-10-20)

新时代传统村落民族融合发展的纵横尺度生产①本研究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流动性背景下传统村落神圣空间的地方性生产与不平衡地理研究”(41971186)、“社会扰动视角下云南世居民族‘社区保护地’韧性特征、机制与提升研究”(42171240)和江苏省“青蓝工程”中青年学术带头人科研项目共同资助。

郭 文1,唐雪琼2

(1.南京农业大学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江苏南京210095;2. 西南林业大学地理与生态旅游学院,云南 昆明650224)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3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如何在发展中促进人民共同富裕,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更是一个重大的实践问题。在中国一些资源禀赋独特的民族传统村落聚集区,以旅游为媒介的流动性力量驱动及其附带要素在村落的增强②HALFACREE K, BOYLE P. Migration, rurality and the postproductivist countryside[M]// BOYLE P, HALFACREE K. Migration into Rural Areas:Theories and Issues.Chichester:Wiley,1998:1-20.,不仅激活了传统村落的优势资源,而且正在探索一条区域共同发展的新路径。剖析、凝练样板案例地的共同发展内涵,积极规避发展中的负外部性,对认知新时代传统村落民族发展有极其重要的理论参考价值,也对促进新时代传统村落振兴,实现人民共同富裕,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一个理论认知:从空间生产到空间的尺度生产

在列斐伏尔20 世纪70 年代系统阐释“(社会)空间是(社会)产物”思想后,学术界对“空间”与“生产”的组合使用,遵循了从经典马克思主义原理到空间政治经济学的跃升。相应地,空间中的生产理念也被进一步提升为空间的生产理念。从空间层面看,当代不同形式的空间生产话语,也成为人们分析空间问题的逻辑起点③郭文.空间的生产与分析:旅游空间实践和研究的新视角[J].旅游学刊,2016,31(8):29-39.。随着全球化和流动性的增强,空间生产实践不仅体现出空间尺度间要素的融入,也在不断跨越距离和地域要素的限制,形成纵横尺度生产的新现象。空间通过尺度的社会建构与扩展,体现出了塑造空间社会生产的新动态和新趋势。

空间生产中尺度的纵横建构,表征着空间生产的新内涵。首先,尺度的基本属性,不是自我封闭且固定的空间层级,而是通过社会尺度的资本、权力等要素融入和空间尺度实践建构而成的纵横关系网络。在此关系网络中,空间通过层级与空间间性将前所未有的要素进行关联,将网络进行组织,形成新的空间驱动机制和依赖关系。其次,尺度的空间建构,体现了空间治理方式必然从单空间范畴跃升为显著的网络空间纵横尺度范畴。在当今流动性加剧背景下,也必然体现为空间的流动治理及其异质调和,这促使人们要更加重视空间的纵横尺度生产。再次,空间尺度生产的效能,不仅仅体现于空间的网络尺度互动,也体现了塑造空间的要素、能量及其生产与分配出现前所未有的复杂性,这为空间的调控与治理提供了新的认知方式。

二、旅游塑造传统村落空间的纵横尺度生产

中国作为一个历史悠久、农耕文明深厚的国家,孕育了不同类型的传统村落聚落。中国传统村落聚居环境在历史长河中经过人类地理经验的积淀与层累,在一些地方表现出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空间形态,这些传统村落集聚地又基于独特的地方资源,成为当今人们休闲度假的重要驱动载体,且在以旅游为流动性的空间实践中,充分体现了资本塑造空间尺度生产,并促使民族融合和共同发展的新趋势。云南腾冲清水乡的司莫拉佤族村就具有典型特征。司莫拉是一个有着500 多年历史、民族文化保存完整的佤族原生态古寨。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腾冲佤族祖先分流迁入该地区后,与当地汉族融合形成现有空间形态,为最先与外来汉人交流融合的守土民族之一。近年来,司莫拉佤族村以保留的祭寨、仪式等神圣空间以及民族习俗为依托,以“党支部+合作社+公司+农户”为模式,聚焦“农旅联姻、三产融合”,以产业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获得了较好的空间效能。与此同时,发展起来的司莫拉佤族村串点连线、连珠成景,带动周边汉族村落形成产业分工,且通过中外旅游者的消费推动、国家支持、地方响应等全球-国家-地方多尺度运作,相互建构,促进了各民族融合发展,造就了各民族旅游经济上相互依存、情感上相互亲近的空间格局。司莫拉佤族村与周边村落共同发展的旅游空间实践,维护了民族团结,促进了共同富裕,体现了旅游空间尺度生产的积极性,成为国内类似案例地旅游促进民族融合发展的参照。从其本质看,空间尺度运作是对不同范围内地理过程和不同维度地理属性进行划分、组合、互构、再现形成的空间关系过程①唐雪琼,徐海妙,尹铎.尺度转换视角下易武斗茶会的构建与变迁[J].地理科学,2022,42(1):136-142.。司莫拉佤族村及周边村落的发展,由空间行动者及其附带资本进行纵横尺度塑造,逐渐形成新的空间尺度关系,体现了新时代传统村落民族融合发展中全球-国家-地方尺度连续辩证的空间机理。权力和资本等力量使跨等级的尺度、意识形态的尺度、跨民族的尺度形成新的发展网络,铸牢了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了民族共同体建设,这无疑是新时代民族融合发展和共同富裕可供深化探索的重要路径。

旅游塑造传统村落空间的尺度生产,不仅体现在对全球-地方尺度序列的重塑,而且在地方空间的内外尺度层面也具有典型性。例如位于中国四川省盐源县与云南省宁蒗县交界处的泸沽湖少数民族乡村聚落,居住着纳西摩梭人、普米族人、汉族人、彝族人,外围还有回族人、壮族人、苗族人、藏族人等。20世纪80年代末,大落水村摩梭人率先整理特色资源,并开始发展旅游业,在30 多年的旅游空间实践中,从大落水村到周边不同民族村落,资本不断开拓更新生产空间,并以此释放着在同一空间过度积累而使投资机会很快饱和的压力。虽然资本的空间效益在地理空间格局内具有差异化特征②郭文.差异地理之旅游塑造与空间生产权能[J].旅游学刊,2017,32(3):1-5.,但总体趋势促进了不同传统村落民族的融合与发展。再如有着“民族团结村庄范本”之称的云南洱源郑家庄,历史上由于差异化迁徙原因,汉族、白族、藏族、傣族、纳西族、傈僳族、彝族等民族共聚于此,郑家庄民族传统村落凭借旅游特色工程,聚集了空间不同维度的要素和资本、权力等力量,形成空间生产发展新动力,在杂居中塑造了“互帮互助、共同发展、一起致富”的多民族融合格局。用村民的话说,即“七个民族一家亲,大家不分彼此,都是一家人。”郑家庄的实践,是空间横向尺度生产促进各民族和睦相处、和衷共济以及和谐发展的生动案例。从中可以看出,空间的横向尺度生产,更加侧重横向空间的要素重组、协同及其动态效能,体现了空间跨区域组织中新的能量生产,同样为新时代传统村落民族融合发展和共同富裕展现了新视野和新机遇。上述案例带来的启发是,旅游发展中资本、权力及其综合效能的空间外溢,经尺度重组改变了传统区域的经济边界、关系边界和社会边界;空间结构的横向尺度建构,使该区域被镶嵌在一个复杂的社会经济网络之中。在此过程中,人们对空间尺度实践的认可,又进一步巩固空间尺度重组对传统民族区域融合发展和共同富裕的指导理念。

三、旅游空间纵横尺度生产中的负外部性规避

无论是在纵向还是横向尺度的空间生产中,资本、权力及其混合生成物是推动其运作的主导因素。通常来说,资本在地理空间生产的兴盛,主要基于空间生产的无限扩展和自我突破,并以此推动空间组织要素的变化及关系尺度的生产,但由于资本在地理空间积累具有天生的自利性,自然在空间尺度生产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负外部性①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M].郭大力,王亚南,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2:1-3.,这一结果既可能营造出尺度重组的相互冲突,也可能出现诸如空间商业主义倾向、粗放式发展、文化异化、权能非均衡发展等地理景观。毫无疑问,在传统村落民族融合发展过程中,也不可避免会出现上述情形,这是当前应该引起关注的重要问题。如何规避旅游塑造传统村落空间尺度生产带来的负外部性,也是学界和业界亟须回答的另一个重要课题。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新时代民族工作的纲领和路线,也是民族共同发展致富的重要前提。基于空间尺度生产的内在原理,调控权力和资本进行有序组合,是化解空间尺度生产出现负外部性的重要举措。权力作为调节资本在空间尺度生产中的重要媒介,既可能成为空间向善的积极力量,也可能成为助推空间尺度生产的消极力量。在权力的正当性介入和积极调控下,促使资本在空间循环中完成“社会经济空间尺度生产”阶段性任务的同时,利用政策因素,指引其充分向“社会领域”渗透,且在此过程中形成空间尺度生产的互动与辩证,是规避新时代旅游塑造传统村落空间尺度生产负外部性的重要理据,也是促进民族融合发展和共同富裕获得成功的关键所在。

(第一作者系该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二作者系该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收稿日期:2022-10-16)

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形成与变迁

李志飞,李佳蔚

(湖北大学旅游学院,湖北武汉430062)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4

发展旅游业是拉动少数民族地区发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战略。大众旅游背景下,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外来游客与本地居民产生新的互动,对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内的各类空间要素造成显著影响。已有研究发现,旅游化对少数民族社区发展存在积极作用,但旅游化进程中也存在传统民族建筑拆除改建、本地居民迁出、原有的生活状态与习俗发生变化的现象。这些现象直接导致了旅游地原真性的丢失和本真生活的缺乏。基于这些问题,本文拟探讨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居民世界和旅游世界的形成与变迁过程,旨在丰富少数民族社区旅游的理论内涵,为少数民族旅游地管理和主客关系处理提供理论参考。

一、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存在二元世界吗?

社区是指若干社会群体或社会组织聚居在某一地域里形成一个在生活上相互关联的大集体②张玉枝.转型中的社区发展:政府与社会分析视角[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27.,包括人民、居住地域和生活方式(或文化)3 个基本要素,文化是社区的核心③吴文藻.人类学社会学硏究文集[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145.。少数民族旅游社区是具有文化性、民族性、地域性的社会共同体,是少数民族旅游地服务的提供者和生产者,是少数民族生活与生产空间,是少数民族旅游地吸引物的重要组成,其中,“少数民族文化”是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核心。

观察中国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发展实践可见,一方面,旅游业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提供了就业机会,提高了当地居民的经济收入,完善了本地基础设施建设,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居民生活条件。另一方面,在旅游业的影响下,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文化、人际关系、自然与建筑景观在时间、空间上均发生显著变化。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游客带来的外来文化冲击着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原生文化。作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旅游发展核心要素的“少数民族文化”原真性开始被游客质疑。例如大理“洋人街”中咖啡厅、酒吧等迎合游客偏好的新兴娱乐场所进入社区居民生活空间,改变了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原有风貌。另外,随着旅游业不断发展,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内部的少数民族居民与外来商客和游客之间的互动逐渐增加,游客涌入后造成的拥挤、公共资源的占用、旅游生产与经营空间的争夺等各类问题开始显现,部分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居民开始离开原始居住地向外迁移,按旅游参与程度的高低,在空间上呈现出“边缘化”的趋势④刘俊,楼枫烨.旅游开发背景下世居少数民族社区边缘化——海南三亚六盘黎族安置区案例[J].旅游学刊,2010,25(9):44-50.。

以贵州西江千户苗寨为例,西江千户苗寨旅游发展初期,受交通条件限制,可进入性较低,外来游客不多。这一时期,游客追求原真性的少数民族文化体验,主客和谐共处,社区居民通过游客了解外面的世界,也乐于向游客分享自己的生活空间,展示本民族文化与习俗。游客在这一时期进入的是社区居民的生活、生产与社交场景,旅游空间与居民生活空间基本重合。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进程不断推进,旅游活动吸引外来旅游业经营者、投资商进入西江千户苗寨,并与当地社区居民建立新的产业与利益关系,引致千户苗寨这一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原本的“差序格局”结构发生改变。在空间上表现为居民居住区逐渐与旅游商业区融合,外地商家开始进入,而部分旅游参与意愿不高的社区居民开始向外迁移。但由于作为维系社区结构的社区亲缘关系受旅游活动影响较少,同时受区内宜居土地资源限制,所以即便在旅游发展的情境下,西江千户苗寨的居民社区的“差序结构”依然基本存在。同时,在这一阶段,民族文化从客观主义真实向建构主义真实转化。为满足游客对少数民族文化的想象与体验,扩大经济收入,西江千户苗寨旅游社区居民日常生产与生活场景向舞台化、表演化转变,例如芦笙场模式化的歌舞表演、餐厅千篇一律的长桌宴等。这一时期,西江千户苗寨内的居民生活空间开始与游客旅游空间分离,同时也保持着部分交集。

谢彦君从旅游者的视角提出旅游地的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①谢彦君,谢中田.现象世界的旅游体验:旅游世界与生活世界[J].旅游学刊,2006,21(4):13-18.,认为当旅游者的旅游世界投射到旅游地居民的生活世界(“我的”旅游世界和“他的”生活世界),旅游地的生活空间(生活世界)和旅游空间(旅游世界)会因地域空间的旅游化而发生一定的演变。如前所述,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存在这样的二元世界。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二元世界体现了同一社区下的不同空间生产,贯穿两个世界的核心吸引物是“少数民族文化”。少数民族文化是少数民族生产、生活智慧的集中表达,依附于少数民族社区内的人际交往、房屋建筑、语言景观、民风民俗等,在旅游中通过商家、居民和游客的共创完成“再加工”的展演。

二、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的变迁

根据对多个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观察,可探索性地提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变迁的三阶段模型,即在旅游发展的不同阶段,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会经历二元世界(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共享-分离-共创”3 个阶段的变迁过程。

第一阶段,主客共享。中国少数民族社区大多地处偏远,与外部社会联系较少,经济欠发达。在旅游发展初期,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受脆弱的自然条件、欠发达的经济条件等客观因素制约,旅游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这一时期,本地社区居民为旅游社区的主要服务提供者和参与者,游客的食住行游购娱需求与社区居民生活圈重合,少数民族社区居民乐于与游客共享社区资源,展示自身文化,二者共处同一大空间下,游客与本地居民交往密切,少数民族社区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处于共享状态。

第二阶段,主客分离。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自由行和大众旅游的进一步发展,少数民族旅游社区游客数量增加。同时,外来旅游从业人员、投资商开始进入。这一时期,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内社会、话语、权利体系发生改变,旅游社区的商家不再只是为本地居民需求服务,更多顺应游客需求的新商户品类开始出现,商户营业时间也随游客旅游时间做出相应调整。因生活空间多元化、旅游带来的变化或参与旅游业竞争力不足等多重原因,社区内的部分居民选择迁出旅游社区。在这一阶段,少数民族社区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开始分离。

第三阶段,主客共创。随着政府对少数民族旅游社区文化及居民利益的总体调控,同时外来商家在当地落地生根,了解、认同当地少数民族文化,逐渐成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一部分,居民开始接受旅游化下的社区再次成为居民的生活世界。在这一阶段,社区居民和游客共同创造具有新文化、地理特征的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二元世界走向更高层次的融合。

基于对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变迁的认识,为了更好地促进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的融合共创,本文提出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发展的3点建议。

第一,根植民族文化,保护发展社区特色。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核心吸引物。从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的形成与变迁来看,旅游化对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活化具有积极作用。在旅游情境下,充分挖掘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中独特的民族文化和生产生活场景,充分利用博物馆化或舞台化的形式,向游客展示民族文化和非遗文化,使得少数民族文化以建构主义原真的形式得以延续。

第二,发挥多方合力,实现社区共创共享。少数民族社区在旅游化过程中,社区主体不断增加,从少数民族居民的单一社区发展为游客、外来商户与居民多主体共享的旅游社区。只有平衡协调好社区内各主体的需求与利益,关注社区各群体权利,才能促进少数民族旅游社区的良性发展。

第三,平衡台前幕后,把握舞台虚实节点。在少数民族旅游社区二元世界变迁过程中,少数民族文化通过舞台化完成从客观主义真实向建构主义真实的转变,并经由社区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的共创使得少数民族文化以新的方式传承活化。因此,舞台化是打通社区生活世界与旅游世界的重要通道。舞台化要关注旅游者体验,在保护社区文化的前提下,根据少数民族旅游社区实际情况充分利用新技术手段,为游客提供多感官、多维度的少数民族文化体验。同时,舞台化要尊重少数民族文化的原真性,少数民族文化的利用要充分尊重少数民族社区居民意见,组织当地居民参与少数民族文化舞台化过程。

(第一作者系该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二作者系该院硕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22-10-20)

文化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价值与路径①本研究受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旅游业促进西部民族地区乡村全面振兴的实现路径研究”(19BMZ126)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民族旅游文化展演与地方文化保护的中西比较研究”(17YJC850020)共同资助。

钟 洁,石 洪

(西南民族大学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5

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计划旨在以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推动各民族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方面全方位嵌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同时,计划明确部署“注入新内涵”“打造新线路”“发展新业态”“培育新主体”“用好新基地”5大主要任务。那么,当前中国大力推动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的意义和价值何在?文化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这条中国特色的实践道路究竟该怎么走?这是值得高度关注的问题。

一、民族地区发展文化旅游的多维度价值

第一,促进各民族交融与互动。文化旅游促进旅游客流的空间移动,是游客与各民族当地居民之间交融与互动的重要途径。2019 年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傣族泼水节期间,全州接待游客总计103.43 万人次,涉及打洛口岸出境游客约0.19 万人次,磨憨口岸出境游客约2.22 万人次,民航进港旅客5.23 万人次,旅游汽车公司乘坐游客0.91 万人次②李明. 云南西双版纳: 2019 年泼水节接待游客超百万人次[EB/OL].[2022-11-03].http://www.minwang.com.cn/mzwhzyk/674771/682393/682397/753482/index.html.。同年,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彝族火把节期间,全州接待游客总计390.69 万人次③袁蕾.2019火把节,390.69万游客作客大凉山[EB/OL].[2022-11-03].http://www.lsz.gov.cn/jrls/tpxw/201908/t20190803_1233054.html.。在中国大散居、小聚居、交错杂居的民族人口分布格局下,很显然,文化旅游必然带来大规模的旅游客流空间位移和主客互动,创造出旅游地各民族大流动、大交融的社会关系基础。

第二,推动“五位一体”综合效益。文化旅游一直就是推动民族地区脱贫致富、社会文化生态全面发展的重要依托产业。实践证明,旅游能够产生全面推动地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五位一体”发展的综合效益,并为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打下坚实的基础。例如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旅游发展加速藏族、羌族、汉族、回族等各族人员的流动,凸显了旅游促进经济增长、语言相通、文化认同、社会交往的积极作用;贵州省将21 个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建成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形成民族文化旅游产业集聚区,实现了民族团结进步事业高质量发展;西藏巴松措景区藏族社区居民积极参与旅游发展,将保护生态环境、建设美丽乡村写进了村规民约。

第三,推进民族团结进步示范效应。文化旅游对推进民族团结进步具有显著示范效应。以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理县桃坪羌寨、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傣族园景区、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西江千户苗寨、西藏林芝市巴松措景区、青海互助土族自治县小庄土族民俗文化村等具有全国性旅游市场的民族文化景区为例,其所在地几乎已经获批或正在创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示范单位”,这充分体现出发展文化旅游在推进民族团结进步方面的突出示范成效。由此,2022年甘肃省印发《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进景区”指导意见》,将在国家5A 级、4A 级旅游景区开展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创建工作;云南省也相应出台文件,计划在全省462 家2A 级以上旅游景区开展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创建工作,拟建成一批“全国(全省)民族团结进步模范集体”“全国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单位”。

第四,增进中华文化认同感。旅游是增进中华文化认同感的重要渠道。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旅游开发具有推动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复兴、再造和创新,树立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以及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重要作用。以民族节日为例,自2006年以来,大量少数民族节日集中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成为国家弘扬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抓手。京族哈节、傣族泼水节、彝族火把节、景颇族目瑙纵歌等获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族节日,经过旅游开发成为彰显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其中,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傣族泼水节、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彝族火把节分别是当地傣族、彝族地区活动组织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民族节日,并成功塑造为海内外中华儿女共享的国际文化旅游品牌,重新唤起了本民族成员的历史记忆,凝心聚力,提升各民族文化自信心和中华文化认同感。

二、文化旅游促进各民族“三交”的路径选择

在现实层面上如何有效发展文化旅游实现上述多维度价值目标?通过长期以来笔者对西部民族聚居地旅游业发展研究的积累,可勾勒出发展文化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总体路径:一要充分利用民族地区文化旅游资源,加大文化旅游发展所必需的政府和社会投入;二要始终坚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和民族工作宏观政策导向,才能全面推动民族地区文化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各民族的相互了解、相互支持,并最终实现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长远目标。具体路径包括以下3方面。

首先,坚持政府主导的共生、共创、共享发展方向。民族地区发展文化旅游的优势和劣势都非常突出。优势是具有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资源和悠久的历史文化资源,发展潜力巨大,这是当地文化旅游发展的基础。劣势是民族地区往往地处我国边远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落后,发展文化旅游所必需的基础设施匮乏,严重制约旅游业的发展。建议文化和旅游部门尽快出台《大力发展文化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实施意见》,纳入属地国土空间规划,统筹兼顾破除阻碍民族地区文化旅游发展的交通、通信和基础设施等重点和难点问题。建议坚持政府主导,引导各民族和社会各界多方力量参与,组建属地国有文化旅游发展投资公司,整合属地文化旅游资源,打造招商引资平台,实现共生、共创和共享。

其次,实施整合营销。在文化旅游市场培育和宣传方面应加大各主流媒体和平台媒介对于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精神内核以及民族地区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推广工作。文化旅游的核心和灵魂是中国多民族居民长期以来形成的天下一家亲、共同发展和共同进步的内在精神力量,坚持在各民族之间不断培育民族平等、民族互助互利的基本共识是中国新时代民族工作的客观要求,这也是培育中国文化旅游市场规模不断壮大的有效措施。

第三,引导各民族和社会各界全过程参与。要充分发挥社会力量,解决民族地区文化旅游发展过程中的现实障碍。在人、财、物以及挖掘和塑造民族地区文化内核,物化特色文化旅游产品等方面发挥各民族、各界的力量。鼓励地方培育文化旅游龙头企业,鼓励民族地区社区居民最广泛地参与到文化旅游发展全过程。要做到综合效益优先原则。其中,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长期最终目标,也是这项伟大事业中最大的社会效益,这关系我国民族地区长治久安、繁荣发展、共同进步的基本层面。同时,文化旅游的经济效益是文化旅游发展持之以恒的内燃机和推进剂,也是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强力催化剂;只有注重民族地区文化旅游发展的经济效益,才能实现文化旅游发展的可持续性,才能确保文化旅游充满活力。

要充分认识文化旅游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特别是文化旅游发展中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国内外研究表明,文化旅游不能以一种完全的市场化运作方式放任自流,任其发展。缺乏引导和监管的文化旅游会出现文化商品化、庸俗化趋势,导致文化旅游失去原有的色彩,失去正确的方向。因此,坚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政策和各项民族工作的基本方向,充分发挥政府在文化旅游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全面促进民族地区旅游业发展,是促进我国各民族更加团结、实现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长远目标的有效方式。

(第一作者系该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第二作者系该院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收稿日期:2022-10-22)

民宿促进民族地区交往交流交融的价值与路径

杨明月1,许建英2

(1.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北京100006;2.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北京100101)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2.12.006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民族地区发展要“立足资源禀赋、发展条件、比较优势等实际”。民宿是民族地区的特色优势产业①李俊杰,李云超.关于民族地区民宿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思考[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36(3):70-75.,民宿作为民族文化旅游新业态,能够极大地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各民族广泛交往的新形式,是各民族加强文化交流的有效手段,也是各民族深度体验彼此生活方式的重要途径,深刻影响着民族交往、文化融合和中华民族认同的构建。因此,推动民族地区利用资源优势禀赋发展民宿产业,将民宿高质量发展与促进民族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有机结合,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民宿是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业态

根据文化和旅游部、公安部等10 部门《关于促进乡村民宿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文旅市场发〔2022〕77 号),乡村民宿是指利用乡村民居等相关资源,主人参与经营服务,为游客提供体验当地自然、文化与生产生活方式的小型住宿设施。民宿为各民族共居共学、共事共乐提供社会条件,是汇聚人群、促进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载体。随着旅游业从观光游向休闲度假游转变,民宿逐渐脱离为旅游景区提供住宿功能配套的附属角色,作为独立的旅游休闲度假目的地出现。与酒店住宿方式不同,“民宿”不再仅限于满足单一住宿功能,而是发展成为集吃、住、游、购、娱为一体的新型旅游方式。

民族地区民宿更加强调主客情感互动和“家”的感觉,具有如下共居共乐特征:(1)经营者和服务者为民居主人,以少数民族群众为主;(2)经营规模为小型,在主人管理半径之内;(3)消费节奏以悠闲、轻缓为特征;(4)经营内容集吃住游购娱为一体;(5)主要吸引物为沉浸式体验少数民族生产和生活方式,感受人文色彩和民族风情。因此,将民宿作为旅游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一个撬动支点,以经济协作为纽带,可强化民宿所在民族社区的中华民族观、文化观、国家观和历史观,铸牢各民族间亲缘、地缘和友缘的情感纽带①张希.乡土文化在民宿中的表达形态:回归与构建[J].闽江学院学报,2016,37(3):114-121.。

二、民宿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发展思路

第一,构建空间上“融”的新动力。民族地区民宿高质量发展,扩大了民族地区和外界双向流动的速度和范围,促进民族地区和非民族地区的人们在同一空间中汇聚。来自国内其他地区的游客,在民族地区的少数民族居民家中,全方位体验少数民族生产生活方式,拉近了双方的物理距离。民宿使各民族在同一个“家”内居住生活,推动了各族民众在空间上的“融合”。

第二,打造文化上“融”的助推器。民族地区的民宿是少数民族家居场所,是活态化的民族特色文化,是民族文化的展示舞台。少数民族主人作为民宿业态的灵魂,在经营民宿的过程中,展现了具有鲜明民族文化特征的生活方式,传递了对生活的感悟和体验,推动民族文化记忆的保护与传承。同时,民宿也是民族文化消费、文化交流的重要场所。在民宿这个平台上,游客不仅能获得民族本真的文化体验,如少数民族美食文化、服饰文化、歌舞文化、建筑文化、节日文化等,也实现了自我文化的反向传递,推进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创新交融。

第三,结成经济上“融”的纽带。民宿通过促进游客往来带动民族地区和非民族地区、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城市和乡村间的经济交流与合作,逐渐形成民宿经营的多种经济合作形式。当前存在较为普遍的有3类模式。第一类是本地民族群众利用民宅单独经营,形成民族群众供给、游客消费的独立供给型经济交流模式。此类模式让各族群众在民宿服务交换中共享成果。第二类是本地民族群众和非民族地区创业者合作经营,发挥各自在民族文化、本地情况、民宿设计、资金投资、管理营销等方面的优势,完善分工,形成人力资本型经济交流模式。此类模式让各族群众在企业运营上分享发展成果。第三类是以创业投资者为主体,本地民族群众有的以经营主体出现,有的则是将民宅出租获取租赁收益,同时以提供劳动力和经营管理技能的方式参与民宿经营,因而被称为分配型经济交流模式。此类模式让各族群众在产业链上结成利益共同体。这3种模式构成了各民族间经济合作的重要纽带。

第四,开创社会上“融”的生动实践。民宿建构了多维结构性和双向流动性的空间关系。民宿业的快速发展,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外埠流动性人口,这些外埠人口受到民族地区生活氛围的吸引,其中一部分从游客变为创客,一部分转化成为常住人口,同时吸引了外地移民回流。这有助于形成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多层次民族结构,改变民族构成单一的状况,使民族村镇、社区从单一闭塞的状态,逐渐融入更大的开放空间中,发展成为“流动式”的互嵌式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从而增强民族村镇、社区的融入性和包容性,促进构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可持续社会环境。

第五,搭建情感上“融”的桥梁。民宿关注经营者和游客、游客之间以及民宿发展与社区发展之间的社会关系,强调通过主人与游客的互动,让游客体验到民宿和民宿所在地创造的流动“家”的舒适与温馨。民宿及其所在民族社区通过构建一个相对封闭的物理空间,将不同民族的人们汇聚在一起,使各民族可以在放松、愉悦的情况下进行交流互动,增进民族间的情感交流。民宿经营者和游客间的民族情感体验,是民族地区民宿旅游的核心吸引力,也是影响民宿体验质量和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不仅增进民宿经营者和游客的民族情感交流,也促进民族地区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知。

三、民宿促进民族地区交往交流交融的实践路径

要将民宿打造成为各民族群众互嵌式发展的重要实践基地,需要“积极营造各民族共居共学、共事共乐的社会条件”①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党组.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推进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高质量发展的纲领性文献——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EB/OL].[2022-11-30].https://www.neac.gov.cn/seac/xwzx/202111/1154677.shtml.,从而“有序推进民族地区和东中部地区各族群众跨区域双向流动”①。为此,本文提出3条实践路径。

第一,充分发挥政府作用,激发本地民族群众参与民宿发展积极性。少数民族民居主人是民族地区民宿发展的核心和灵魂,是决定民宿品质、民宿持续发展的基础条件。因此,要充分发挥政府的作用,完善民宿基础设施、安全消防卫生等相关公共服务配套工作,创造以民族地区民宿发展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外部环境。在民族地区民宿总体规划发展上,与国家乡村振兴、扶贫脱贫等政策结合,充分发挥政策资金效力,在棚户区改造、民族社区更新等项目中,将民宿产业发展、民族村寨文化保护等规划前置,提前统筹安排。各行政管理部门形成合力,创新审批模式、简化业务流程、承诺办理时限,对涉及土地、工商注册、税务登记、消防等工作在规定时限内集中高效办理,全力为本地居民开办民宿提供一条龙高效服务保障。

第二,创新民族地区民宿产品,打造民宿的流动民族之“家”特色品牌。加强民族文化守正创新,丰富“家”内涵。深度挖掘“多元一体”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创新民宿产品设计,突出地方民俗特色,将民族风情特征、民俗文化标识等融入民宿装修、布局、陈列和服务之中。创新主客民俗活动体验,增进“家”情感。从民族特色文化细节入手,将民族家庭的日常生活和娱乐场景,创造性地还原到民宿吃、住、游、购、娱全要素活动设计中,实现“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玩在一起”的沉浸式休闲度假。

第三,开展系统培训,全方位赋能本地民族群众从事民宿经营。开展民宿发展、民宿经营政策宣传,发现并培养民族文化旅游发展典范,加大宣传,在群众中起到示范和带动作用;开展普通话、接待礼仪等基础服务能力培训,提升当地居民旅游接待水平和与现代社会各民族交流的基本能力;开展民宿开发、经营管理技能和法律法规培训,传授文化技艺传承、民族艺术表演、营销推广策略、财务税收管理等知识,全方位提升本地居民的民宿发展能力。充分发挥民族地区民宿协会或地方旅游发展平台的作用,整合地方民宿服务资源,打通民宿住宿、旅游、餐饮、交通等全流程产业链条。

(第一作者系该院旅游与休闲研究室助理研究员、博士后,第二作者系该所新疆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收稿日期:2022-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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