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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推动抑或市场驱动
——中国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动力研究

2023-01-13生延超

旅游学刊 2022年12期
关键词:旅游业驱动效率

生延超,李 倩,徐 珊

(湖南工商大学公共管理与人文地理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

引言

我国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变为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再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一直都着眼于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妥善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将大量不该由政府管的事交给市场和社会,集中力量做好政府“该做的事”,改革开放40多年的成就也证明了这种改革思路的正确性和科学性①中国行政管理学会课题组,张定安,高乐.聚焦市场主体关切持续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J].中国行政管理,2021(8):6-15.。当前,按照党中央国务院部署,各部门、各地区在推动经济发展中,逐步把注意力更多放在改革纵深推进,不断激发市场活力和发展内生动力的战略选择上。那么,在这种战略背景和新发展格局下,旅游业如何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在深化改革过程中的作用,显得至关重要。2022年3月5日召开的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和2022年4月10日公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都明确提出要更加完善要素的市场化体制机制,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即权衡并评估政府和市场两者在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程度和动力机制,这也是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增强经济内生动力、提升旅游经济竞争力的关键。

旅游业作为朝阳产业和幸福产业,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依然存在着要素效能不足、产业结构失衡、区域发展不协调等问题,这成为制约我国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1]。为有效解决这些问题,实现旅游经济由“量”的扩张到“质”的提升,首要任务就是要清晰研判旅游经济效率的关键动力及其作用机理。我国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既归功于政府主导型发展模式带来的资本集中和长期基础条件改善,又得益于市场化改革解除了要素效能发挥的障碍[2]。但是在深化市场化改革的背景下,削弱政府地位而强调市场主导是否有助于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呢?要回答这一问题就必须科学探究政府和市场在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具体作用和时空差异,这对实现旅游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指导意义。

1 文献综述

学界针对政府和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展开了诸多具有借鉴意义的研究。关于政府对旅游经济效率的研究,早期国外学者如Norton[3]、Aschauer[4]认为,政府基础设施投资扩大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具有正向作用。随后Brida 等[5]、Fernández 等[6]通过研究发现,不同类型交通设施的投入对旅游经济效 率 的 作 用 是 不 同 的。Rahnama 等[7]、Shahraki 和Keshtegar[8]则更进一步通过测算交通基础设施对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劳动生产效率、节约生产成本等方面的具体贡献,系统阐释了政府在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行为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机制。国外学者较早认识到政府在旅游经济效率提升中所起的作用,这对科学把握政府行为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作用具有较大启示。国内较早对此问题进行研究的魏小安[9]、匡林[10]认为,基于旅游业产业边界模糊、前期投入大、收益回报慢等特点,完全依赖市场力量难以推动旅游业持续健康发展,政府主导型的产业发展模式有助于旅游业由事业发展型向产业发展型转变。也有学者如王兆峰和徐赛[11]沿袭了国外学者普遍认为的政府在基础设施贡献方面的研究思路,测度了不同类型交通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具体贡献及作用机理,证明了政府在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有助于旅游经济效率提升。还有一些学者认为,尽管政府干预的初衷是充分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但实际执行中,制度的偏离[12]、政策的不确定性[13]等会造成政府对旅游业的过度干预,降低旅游经济效率。此外,由于政府和企业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14],公共投资缺乏高效易行的统一标准[15],这会导致资源错配,造成投资的“潮涌现象”[16],降低政策实效[17],进而抑制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囿于政府干预带来的种种问题,部分学者开始主张减少政府对旅游业的直接干预,让市场在旅游业中发挥主导地位。

关于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研究,更多地集中在市场化改革影响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机理上,主要表现在以下3个方面:一是优化要素配置效率。劳动力要素是旅游业发展的基础[18],市场机制的完善能够优化人力资本结构[19]、提高人力资本水平[20],并通过专业化分工提高劳动力效率[21]。资本要素调整对于旅游经济效率也具有重要意义[22]。市场机制的完善推进了投资主体的多元化[23],降低了资本投入规模冗余[24],提高了资金利用效率[25]。二是激发企业创新活力。已有研究发现,市场化改革显著地提升了旅游企业技术创新能力[26-28],加快了新兴技术在旅游行业的渗透速度,促进了供给体系多元化,较大程度推动了旅游经济效率提升[29-31]。三是提高旅游服务质量。市场机制的完善优化了产业结构[32],推动旅游企业之间的良性竞争[33],提高了旅游业整体服务质量。但是,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尽管市场化有助于我国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但不是决定性因素[34]。目前我国旅游市场机制尚待完善,市场化并未给旅游效率提升带来显著的积极效应[35],并且各个区域市场化水平不同加大了我国的区域差异,不利于旅游业的持续健康发展[36]。

综上来看,政府和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均起到了重要作用,但现有研究关于政府和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效果尚未达成一致的看法;有效政府理论的普及和有限理性假说主张政府退出行业干预,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日益成为共识;已有研究缺乏将政府和市场纳入同一分析框架,探究政府和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机理及其时空差异。鉴于此,本文基于新结构经济学相关理论,将政府和市场纳入同一框架,运用理论分析政府推动和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路径及作用结果,通过构建面板向量自回归模型(panel vector autoregression,PVAR)实证探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动态效应和空间分异,以期为实现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动力转换和高质量发展提供科学的政策建议。

2 政府推动、市场驱动与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机理

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一直是经济学的一大难题,也是揭示中国经济增长奇迹的重要“钥匙”[37]。根据新制度经济学相关理论,制度变迁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政府作为制度建设的统筹者和规划者,运用公共投资和产业政策为旅游经济发展提供基础支撑和发展保障。而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是我国经济实现腾飞的重要引擎,深化市场化改革能够有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优化产业结构,进而最大程度地释放要素活力、激发产业发展潜力,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的驱动作用[38]。因此,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指出,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的同时,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实现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的更好结合,“政府”“市场”两手抓,确保经济秩序安定有序,经济效率稳步提升。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中国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框架Fig.1 The framework of the government impetus and market driven on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2.1 政府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提供推动力

根据新结构经济学的相关理论,发展中国家实现后发赶超需要政府识别比较优势产业,运用行政手段完善基础设施、规范行业秩序,为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优质的营商环境[39]。因此,政府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推动作用主要体现在合理运用公共投资和有效实施产业政策两个方面。

第一,政府通过合理运用公共投资,完善旅游业发展所需的配套基础设施,为实现旅游产业平稳运行提供基础支撑。旅游资源转化为经济资源,必须有配套的基础设施做支撑。但旅游业所需的大部分基础设施属于公共物品,政府投资就成了旅游地基础设施建设的中坚力量[40]。旅游基础设施包含很多元素,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有助于促进要素的跨区域流动,缩减客源地与目的地的时空距离[41];垃圾桶、公共厕所等通用设施的完善有助于提升消费者旅游体验感进而刺激额外消费产生;智慧化通信、旅游信息平台等基础设施的完善既能提高运营主体的决策优度、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又能降低因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向选择风险,减少旅游经营活动中的效率损失。综上,政府对旅游业的公共投资是实现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重要根基,是旅游业平稳运行的基础保障。

第二,政府通过积极有效的产业政策,纠正市场价格扭曲,为充分发挥产业的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实现旅游业的健康有序发展提供政策保障。在行业发展初期,地方政府出台相关产业政策,运用政策手段引导和鼓励企业进入旅游市场,形成旅游业规模化发展态势。随着行业规模的壮大,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不断攀升,政府运用产业政策规避市场失灵所导致的价格扭曲、资源错配等风险,降低因信息不对称造成的附加成本,创造有利于企业公平竞争、有序发展的市场体系,进而实现产业的集约式发展。在旅游业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时,旅游产业政策制定则以实现地方特色化、区域协调化、发展国际化为目标,充分发挥各地区资源禀赋优势,合理优化产业结构,提升旅游经济效率进而实现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此外,旅游业是以生态环境为依托的产业,随着人民对美好生活需求的提高,产业政策的制定则更加注重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的融合性,以确保实现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美好诉求。可见,产业政策为旅游业发展提供坚实的发展保障,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

2.2 市场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提供驱动力

理论和实践都证明,市场是资源配置最有效的方式,深化旅游业市场化改革既能破除束缚要素自由流动的障碍,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又能推动旅游业由粗放式发展向集约式发展转变,实现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因此,市场驱动主要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调整产业结构两种方式提升旅游经济效率。

第一,市场通过价格机制,破除要素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为资源配置优化、要素活力激发和生产效率提升提供驱动力。旅游业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劳动力要素的优化对于行业效率提升具有重要意义。首先,高质量人力资本的流入,能够通过学习、吸收、整合未编码的隐性知识、工作经验和专有技能,并将其运用于旅游业的直接生产经营中,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提升旅游经济效率[42]。其次,人力资本结构的优化有助于激发企业创新活力,以人才创新驱动技术创新,实现企业的技术变革、动力变革、效率变革。同样,资本要素的优化能够缓和我国消费投资比例失调的矛盾,有助于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形成企业良性竞争的同时实现旅游业的高质量发展。

第二,市场通过产业结构调整,为旅游业集约化、节约化、现代化发展提供驱动。从供给角度来看,市场主体具有逐利性,大量的优质资源要素会流向市场空间更大、经济效益更好、消费实力更强的区域。产业结构优化能够最大限度地整合区域内部资源,促使当地旅游企业进行联合生产,强化范围经济并产生集聚效应,实现基础设施共享和技术优势互补,推动旅游业实现集约化发展[43]。从需求角度来看,产业结构优化有助于提高旅游产品的供给数量和质量,有利于挖掘更多的消费群体和消费领域,进而增进旅游业的经济效益。此外,产业结构多元化能够推动旅游业与其他产业的积极融合,滋生更多新兴产业,对提升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实现产业特色化、区域协调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但是,市场化改革实际上是一场观念变革,而高度热情是变革成功的关键。因此,旅游经济效率提升既不能缺少政府推动也不能脱离市场驱动,二者是相互依存、互融共生的关系[44]。单方面强调政府在旅游发展中的作用不利于激发企业创新和产业活力,容易产生机会主义寻租行为,抑制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同样,纯粹的市场经济也会因公共产品、垄断、信息不对称等问题的存在导致市场失灵,阻碍旅游经济效率提升,抑制旅游业向高质量发展过渡。因此,在旅游经济效率提升中既需要强调政府的推动作用,也需要重视市场的驱动作用,双向发力实现旅游业发展的要素变革、数量变革、效率变革。

3 模型设定、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3.1 模型设定

要研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与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机理,首先要将政府推动、市场驱动、旅游经济效率的相关指标内生于一个系统,既分析变量间的短期作用,又分析变量间的长期效应,还要探究关键变量的具体贡献,这就要求模型的设定符合上述相关要求。向量自回归模型是由Holtz-Eakin等提出的多元系统方程模型[45],后经Love和Zicchino[46]、Abrigo 和Love[47]等扩展和完善被学界广泛应用。区别于传统的时间序列向量自回归模型(vector autoregression,VAR),面板向量自回归模型能够处理时间跨度较小的面板数据,并将所有变量置于一个内生系统,运用广义矩估计(generalized method of moments,GMM)分析变量间的短期效应,采用脉冲响应函数(impulse response function,IRF)分析变量间长期冲击效应,利用预测误差方差分解(forecast error variance decompositions,FEVD)探究引起内生变量变动中每一变量的具体贡献[48]。鉴于此,本文采用PVAR 模型探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动态效应,模型设定为:

式(1)中,yi,t表示第i个省在第t年由内生变量组成的向量,包括第i个省在第t年的旅游经济效率TFPi,t、政府推动力Governi,t、市场驱动力Marketi,t。α0为截距项,j表示滞后阶数,p为信息准则确定的最优滞后阶数,Aj为不同滞后阶数下的估计系数,fi和dt分别表示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3.2 数据选取与测度

本文运用PVAR 模型探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作用结果和冲击效应。变量的选取主要包括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

3.2.1 被解释变量

旅游经济效率(TFP)。本文以全要素生产率衡量旅游经济效率。全要素生产率能够较好地反映经济发展中投入和产出关系,学界运用较多的测度方法为数据包络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但DEA模型不能反映经济效率的动态变化,故Malmquist[49]在DEA模型基础上提出Malmquist指数用以测算动态经济效率值。因此,本文运用DEA-Malmquist 指数测算了2007—2019 年我国30 个省份(不含港澳台和西藏)的旅游经济效率,其中,产出指标有两个,分别为年底旅游总人次和旅游总收入,后者为国内旅游收入和入境旅游收入总和。鉴于众多学者常使用资本和劳动作为投入指标,本文沿用此思路。劳动投入指标采用年底旅游业从业人数表示;资本投入指标使用旅游企业资本存量表示。资本存量数据采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得到。具体计算过程:首先,以2007年为基期,利用Ki,0=Ii,0/(g+δ)估算得到基期资本存量[50],其中,Ki,0为第i个省份基期的固定资产存量,Ii,0为第i个省份基期的固定资产投入,g为样本区间内固定资本投资的平均增长速度,δ为折旧,值为9.6%[51]。其次,利用Ki,t=(1-δ)Ki,t-1+Ii,t,估算各省其他年份资本存量,i表示省份,t表示时期。此外,对于个别省份缺失值问题采用移动平均值法补齐。

3.2.2 解释变量

政府推动(Govern)。政府主导模式强调政府作用主要体现在硬环境和软环境建设两个方面,硬环境建设主要是指政府运用公共投资完善基础设施供给,软环境建设主要是指政府运用产业政策营造优质的营商环境[40]。因此,采用地方政府对旅游业的投资总额和产业政策数量合成政府推动指标。但鉴于相关统计年鉴未明确公布政府对旅游业的投资总额,本文根据政府财政支出分类与旅游业的相关性,选取一般公共支出、公共安全支出、交通运输支出、文化体育与传媒支出及环境保护支出5 个方面的总支出衡量政府对旅游业的投资总额。选取原因如下:首先,财政支出是政府最直接的投资行为,因其具有较高的乘数效应故对经济效率提升具有重要意义[52]。其次,一般公共支出是政府维持旅游业稳定发展的基础,公共安全支出是支撑旅游业有序发展的保障,交通运输支出是连接客源地与目的地的桥梁,文化体育与传媒支出是构建文化认同、实现“文旅融合”的方式,环境保护支出是实现旅游业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这5 类财政支出都是实现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依托,也是政府完善旅游基础设施,鼓励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具体表现。地方产业政策指标借鉴夏杰长和裴文靖[17]、生延超和吴昕阳[53]等的做法,主要考虑地方政策出台的产业政策数量。此外,为了避免单位不一致造成的估计结果偏误,运用极值法对原始数据进行了无量纲化处理,公式为:

式(2)中,Xit为第t年第i个指标的原始值,Xitmax、Xitmin分别为原始值的最大值和最小值。最后,再运用熵值法对各项指标进行客观赋权合成政府推动指标。

市场驱动(Market)。市场驱动实际上是市场化水平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影响程度。目前,学界应用范围最广、最能客观反映我国市场化水平的是樊纲等[54]的市场化指数,运用产品市场发育程度、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政府与市场关系、非国有经济发展、市场中介组织和法律制度环境5 个一级指标构建了市场化指数的综合评价体系。其中,产品市场发育程度、要素市场发育程度是从优化要素配置效率、降低市场准入壁垒,进而激发要素活力的层面来衡量市场的驱动作用;政府和市场关系、非国有经济发展是从产业结构调整和产业发展潜力挖掘层面来衡量市场的驱动作用;市场中介组织和法律制度的完善则是从推动市场化改革有序进行、保障资源优化配置和产业结构调整来衡量市场的驱动作用。因此,本文使用市场化指数作为市场驱动的衡量指标。但鉴于目前市场化指数仅更新至2016年[55],故借鉴李勇等[56]的做法,采用移动平均值法计算得出2017—2019年市场化指数。

3.3 数据来源

基于数据统计口径的一致性和时效性原则,本文选择2007—2019 年全国30 个省、市、自治区(西藏、港澳台地区除外)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原始数据来源于2007—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财政统计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各省相关统计网站等。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模型检验

首先,运用PVAR 模型估计的前提是数据为平稳序列,故本文采用LLC 检验和IPS 检验两种方法对各变量进行了单位根检验,具体结果如表1 所示。各变量(中、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未通过IPS检验,但其一阶滞后项p=0.0001 为平稳序列)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强烈拒绝原假设,说明所采用的各变量为平稳序列,满足了PVAR 模型的前提条件。其次,滞后阶数的确定对于模型设定和拟合效果至关重要,本文基于Andrews 和Lu[57]采用的赤池信息准则(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AIC)、贝叶斯信息准则(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BIC)和HQ 信息准则(Hannan-Quinn information criterion,HQIC)判断出全国和东部地区的最优滞后阶数为二阶,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最优滞后阶数为三阶①根据《2013 年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辽宁省、上海市、江苏省、浙江省、福建省、山东省、广东省、海南省共11 个省/直辖市。中部地区包括:山西省、吉林省、黑龙江省、安徽省、江西省、河南省、湖北省、湖南省共8个省份。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自治区、广西壮族自治区、重庆市、四川省、贵州省、云南省、陕西省、甘肃省、青海省、宁夏回族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共11个省、市、自治区。。此外,PVAR 模型需要通过格兰杰因果检验来确定各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估计结果显示:无论是全国样本还是分区域样本,政府推动、市场驱动都是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格兰杰原因,这从统计结果上说明了政府推动、市场驱动是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重要原因。

表1 单位根检验结果Tab.1 Unit root test results

4.2 基于PVAR的面板GMM估计

采用面板GMM 估计考察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短期影响,需要消除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导致的结果偏差。本文借鉴Arellano和Bover[58]的做法,对时间效应采用截面均值差分法消除,在此基础上采用Helmert 方法通过均值差分消除个体效应以实现滞后与转置变量的正交[49]。因本文的重点是探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影响机制,故仅列出以旅游经济效率作为被解释变量的估计结果(表2)。

表2 GMM估计结果Tab.2 GMM estimation results

从全国范围来看,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并未产生显著影响,而市场驱动滞后1期和滞后2期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均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表明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正向作用存在时间滞后性,这与王彩萍等[35]研究结论一致。从三大区域来看,政府推动、市场驱动滞后1期对旅游经济效率均未产生显著影响,但滞后2 期和3 期存在较大的地区差异。具体来看,东部地区市场驱动滞后2 期对旅游经济效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充分说明改革所释放的红利具有时间累积效应,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正向作用会随着市场的深化和广化逐渐提升。中部地区市场驱动滞后两期和滞后3期经历了一个由负转正的过程。究其原因,我国市场化改革是一个梯度发展、循序渐进的过程,东部地区的正向溢出效应和中部地区的市场机制完善,进一步激发了中部地区要素活力和市场效力,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正向作用逐渐显现。西部地区政府推动在滞后1期和滞后2期对旅游经济效率均没有显著的影响,但在滞后3 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原因是垂直化的政府结构使得产业政策从提出到生效存在较长内部时滞,特别是在相对落后的西部地区,政府推动的内部时滞更长。综上,相较于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影响更加显著,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此外,从三大区域估计系数横向对比来看,市场化改革的正向作用呈现为西部最大、中部次之、东部最低,表明越是相对落后的西部地区,深化市场化改革越能进一步激发要素活力、释放市场红利,借助资源优势和市场大势实现后发赶超。因此,对于中、西部地区旅游业发展,如何建设开放、有序、和谐的市场体系将成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核心。需要注意的是,PVAR 是一个动态模型,GMM 估计结果仅是采用最优滞后阶数检验面板数据的稳定性,大体估计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短期影响,但无法得知各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长期动态作用。因此,为了更为准确地研判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长期动态效应,这里进行了脉冲响应函数分析。

4.3 基于PVAR的脉冲响应分析

利用Stata 16.0软件对TFP、Govern、Market3个变量进行了脉冲响应函数分析,探究在其他变量保持不变时,在扰动项上实行一个标准误差冲击对内生变量的当前值和未来值所产生的影响。鉴于本文的研究目的,这里只分析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结果。图2~图5汇总了使用Monte-Carlo 模拟200 次全国和分区域的脉冲响应图。其中,横轴表示脉冲响应的期数,由于本文采用的是面板数据13年的年际变化数值,故预测期单位为年,预测周期为13年。纵轴表示脉冲响应的强度,中间实线为变量间的脉冲响应轨迹,上下两虚线分别表示5%和95%的分位数。

图2 全国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图Fig.2 Impulse response diagram of national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图2a和图2b分别为全国范围内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图。由图2a可知,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正向效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冲击效应由正转负,并于第2期达到峰值(-0.01)。总体上来看,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为微弱的暂时性效应(约为5 年)。可能的原因是:首先,政府依靠公权力实施某种政策或进行某项投资时往往具有较强的目的性和针对性,这种“对症下药”的针对性疗法在初期正向作用显著,但随着时间推移,政府内部管理人员缺位、管理体制不顺等问题逐渐显现,因缺乏长效管理机制和长足动力机制而逐渐呈现负向作用。其次,产业政策具有较强的路径依赖性。产业政策要与一定的经济基础相适应,由于旅游业的发展阶段和发展程度不同,产业政策的作用时间和作用效果也会有所区别。图2b 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过程。总体上来看,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具有长期的负向效应,这与刘英基和韩元军[42]的估计结果相悖。究其原因,本文通过脉冲响应考察的是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长期动态影响,而刘英基和韩元军考察的是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静态总体效应。但这一结果充分证明,旅游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市场机制不健全所导致的外部性、企业垄断、信息不对称等问题会严重阻碍经济效率提升。深化市场机制、完善市场体系虽是发展大势,但是过度强调市场机制改革,缺乏对产业发展现状的正确认识,反而会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因此,旅游业的市场化改革需要充分评估产业现实状况,不可盲目推进、急功近利,要切实结合要素禀赋、市场需求和产业状况循序渐进培育市场机制。横向对比图2a 和图2b,相较于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冲击效应更大,影响时间更长。这表明我国旅游市场结构已经日趋成型,市场体系日臻完善,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发挥的作用正日渐提升。所以,如何有效规避市场驱动的负面效应,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正向作用,这成为提升旅游经济效率的重点。

图3a和图3b为东部地区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图。图3a 显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函数呈现V 字形态势的暂时性效应(5 年),与全国脉冲响应估计结果基本一致。但有所区别的是,东部地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当期冲击效应趋近0,后期产生的负向作用波动更大。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东部地区作为改革的先行区、示范区,产业之间关联性更强。任何一个政府行为都会引发蝴蝶效应,不仅影响旅游业本身,还会波及其他相关产业,故造成的负向作用更加剧烈。图3b展示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研究期内,东部地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具有短期的负向效应,且2009 年这种负向效应达到最大,随后慢慢减弱并趋向于0。这表明东部地区已然进入改革的攻坚期和深水期,一些高度期盼的重要领域改革,如资源要素价格改革、垄断行业改革等仍未取得实质性突破,进而使得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为长期负向效应[59]。所以,东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进一步提升的关键在“善治”,善治的核心在“政府”。政府须有所作为,但要谨慎作为,运用产业政策和公共投资着重要解决交通阻塞、人口密度过大、环境污染等痛点问题,逐步引导旅游业“上水平、出精品”。

图3 东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图Fig.3 Impulse response diagram of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in the eastern region

图4a 和图4b 为中部地区脉冲响应函数图。由图4a可知,政府推动对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呈现N 字形态势的长期正向效应,且两次峰值分别出现在2009年和2011年。2009年,《促进中部地区崛起规划》正式出台,为地区旅游业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地方政府秉持“发展一产、壮大二产、提升三产”的理念积极调整产业结构、优化劳动力结构,内外结合和双向驱动极大程度地提高了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图4b 中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具有明显的时间临界点,2010 年之前,市场驱动对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呈现V 形态势的负向效应,2010 年之后,市场驱动对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呈现短期微弱的正向效应。究其原因,在2010 年之前,中部地区旅游业处于扩张阶段,旅游景区迅速增加,旅游企业不断涌现,旅游业所面临的不确定性风险逐渐攀升[60]。加之旅游业在资源禀赋、开发状况、营销水平等方面的经验欠缺,导致旅游业发展存在较大的负外部性特征,不利于旅游经济效率提升[61]。此外,2010 年之前,东部地区旅游业具有虹吸效应和聚集效应,诱使中部地区大量优质人力、物力资本流出,导致中部地区要素结构失调,企业创新能力不足,降低了旅游经济效率。但在2010年之后,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刺激要素回流,吸引大量外资投入,推动了旅游经济的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比较图4a 和图4b 可以发现:2012 年以前,中部地区受政府推动的影响较大,但在2012 年之后受市场驱动的影响更大,这主要是政策环境的不断优化、市场机制的不断完善为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实现动力转变奠定了基础。所以,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关键在于深化市场机制改革,让政府主导逐渐转变为政府引导,突出市场在旅游业质量变革中的长足效力,完善市场体系、充分发挥市场在旅游经济效率提升中的正向作用。

图4 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脉冲响应图Fig.4 Impulse response diagram of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in the central region

图5a和图5b分别为西部地区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脉冲响应图。综合来看,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都比较微弱,表明西部地区旅游业仍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要素投入数量仍是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关键动力。分开来看,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呈现M形的正向效应,且这种微弱的正向效应具有长期性。市场驱动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具有明显的阶段性。以2010年为界,前期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具有短暂的负向效应,后期对旅游经济效率具有长期的正向效应。主要的原因是:2010年之前处于西部大开发初期,市场体系尚不健全,价格机制与产业现状错位,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更多表现为负向效应;2010 年之后,西部大开发战略进入加速发展阶段,在前期配套设施改善、产业结构优化和制度建设完善的基础上,市场机制优化了要素供给质量,激发了旅游企业创新活力,对旅游经济效率也开始产生长期的正向效应。因此,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首要任务是壮大旅游业规模,借助政府政策偏向和资金导向优势实现规模化发展,再通过深化市场化改革提升要素投入产出效率,实现旅游业集约化转变。

图5 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脉冲响应图Fig.5 Impulse response diagram of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in the western region

比较图2a、图3a、图4a不难发现,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作用存在区域异质性。中部地区受政府推动的正向作用最大,西部地区次之,东部地区则呈现短暂的负向效应。究其原因,中部地区处于追赶效应和压制效应的三明治夹层中,为了应对这种三明治压力,地区政府调动了一切积极要素,通过参与、学习、模仿、创新,确定了最佳追赶途径,有效推动了旅游经济效率提升[62]。图2b、图3b、图4b 反映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效应具有明显的地区差异。具体来看,中、西部地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效应存在明显的临界点,临界点之前市场驱动的冲击是负向的,临界点之后,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冲击是正向的。但不同的是,西部地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正向效应持续时间更长,说明西部地区深化市场改革能够有效破除阻碍要素自由流动的障碍,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5 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程度

为了进一步明晰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程度,本文在脉冲响应的基础上进行了方差分解,结果如图6。

从全国旅游经济效率的方差分解结果来看(图6a),总体上,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程度随时间的推移呈现逐渐上升的态势,在第10 期达到最大并趋于稳定;分开来看,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率快速提升并达到17.2%后趋于平稳,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贡献率缓慢上升达到2.9%趋于平稳,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推升的贡献明显高于政府推动。

图6 旅游经济效率的方差分解结果Fig.6 Variance decomposition results of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东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方差分解结果(图6b)展示了一个有趣的结论:作为我国市场化改革的示范区和先行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明显低于政府推动。可能的原因是:改革开放40年来,随着市场机制的日趋完善,东部地区市场化改革迈入攻坚期和深水区,区域所面临大都是城市交通拥堵、人口密度过大、要素价格较高、收入分配不均等难啃的硬骨头,这必须借助政府强制力才能有效解决。图6c 为中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方差分解结果。结果表明,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存在明显的时间分异。以2013 年为界,前期中部地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较大,后期市场驱动的贡献较大。2013 年“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为中部旅游业发展带来了新的发展契机,要素结构不断升级,对外开放水平和市场化水平也在不断攀升,这有效带动了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方差分解结果显示(图6d),2011 年之前,政府推动和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均较小,2011 年之后,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逐渐攀升,表明西部地区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存在时间积累效应,市场体系的不断完善使西部地区旅游资源优势逐渐释放,旅游经济发展态势逐渐向好。

6 结论及启示

本文在科学分析了政府推动和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作用机理的基础上,选取2007—2019年全国30 个省、市、自治区(不含港澳台和西藏)面板数据,采用PVAR模型探究了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动态效应和长期贡献,得出以下结论。

(1)理论分析表明,政府推动是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重要保障,市场驱动是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重要引擎。深化市场化改革并不能否定政府主导模式对旅游业发展所起到的作用,只有更好运用“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积极效用,才能实现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旅游经济效率的提升应在充分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合理运用行政手段,服务市场平稳运行,推动“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的完美融合。

(2)GMM估计结果显示,全国范围内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正向作用并不显著。同时,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具有时间滞后性和空间异质性。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仅在西部地区滞后3期才呈现显著正向效应。市场驱动对东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具有正向影响,对中、西部地区旅游经济效率的影响随时间推移由负转正。此外,短期来看,无论是政府推动还是市场驱动,二者对西部地区的正向作用都更加明显。因此,强调政府还是市场应因时分析、因地分析、因结构分析。

(3)根据脉冲响应结果,从全国范围内看,政府推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随时间推移会由正转负,但相较于政府推动,市场驱动的作用效应更加持久。分区域来看,东部地区无论是政府推动还是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影响均是短期负向影响;中部地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呈现长期正向效应,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以2010年为临界点呈现先负后正的作用效果;西部地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呈现短期正向影响,市场驱动则以2010年为分界点呈现先负后正的V形态势。

(4)从方差分解结果来看,全国范围内,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最高达到17.2%,远高于政府推动的最高值2.9%。分区域来看,政府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具体表现为东部>西部>中部,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的贡献具体表现为西部>中部>东部,呈现明显的空间梯度特征。此外,东部地区政府推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贡献高于市场驱动,西部地区则相反,中部地区以2013 年为界,前期政府贡献大,后期市场贡献大。这表明加快旅游经济效率提升中,东部地区应更侧重治理问题,中、西部则应更加关注发展问题。

基于上述结论可得出以下政策启示:第一,调整政府职能,深化旅游业市场化改革。通过GMM估计结果可知,无论是政府推动还是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均会呈现正向作用,所以如何运用政府力量推动旅游业要素变革,借助市场化改革实现旅游业效率变革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旅游业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产业既要积极融入市场化改革的发展大势,又要充分考虑行业发展的特殊性,对政府行为合理划线,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需制宜。政府针对旅游经济效率提升所制定的产业政策应鼓励小企业积极参与、大企业探索创新,形成小企业铺天盖地、大企业顶天立地的发展态势;对于公共投资的使用既要注重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要加强新基建方面的投入,还要设立专门的政府资金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为要素流动、企业成长提供良好的营商环境。第二,充分评估区域旅游业发展现状,结合区域特点运用政府推动和市场驱动作用。根据实证结果可知,政府推动和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在不同区域具有不同表现。东部地区俨然已迈入了市场化改革的攻坚期和深水区,旅游业发展关键是要强调治理。在运用政府推动作用积极发展旅游业时,要切实借助行政手段纠正环境恶化、交通拥堵、人口密度过大等问题,为实现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更加有序、完善、优质的硬环境。中部地区应充分借助区位优势,吸收、承接东部地区优质要素,继续加快旅游业市场化改革,以市场机制深化和广化带动旅游经济效率提升、质量变革。西部地区则应积极使用产业政策和公共投资完善旅游业配套设施,提高区域旅游吸引力进而实现规模化发展,再深化市场机制改革,吸引优质要素流入进而实现旅游业集约化发展。第三,在旅游产业发展中,不能以政府失灵(或市场失灵)就简单用市场取代政府(或政府取代市场)。事实上,有为政府是建立在有效市场的基础上的,“强政府+强市场”才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旅游业是增进民生福祉、提高居民幸福感的第六产业,未来旅游市场将会形成“旅游行为普遍化、旅游生活常态化、旅游市场全球化、旅游通行便利化、旅游消费个性化、旅游选择精准化”的新兴格局[63],这一格局的建立单靠政府或者市场都是无法实现的,必须借助二者的合力作用。根据本文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的结果可知,不管是政府推动还是市场驱动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在不同时点均具有不同表现,这是因为旅游产业发展存在较强的路径依赖,政府和市场对旅游经济效率的作用是以产业发展现状为基础。因此,强调政府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需要因时甄别、因势利导,充分挖掘政府和市场的积极作用,推动旅游业动力变革、质量变革和效率变革,进而实现旅游业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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