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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幽梦影》中的自然审美形式及其审美意蕴

2023-01-06伏爱华

黄山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张潮幽梦五色

伏爱华

(安徽大学 哲学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9)

张潮(1650—约1709年),字山来,号心斋,安徽歙县人。清初文学家、刻书家、思想家。《幽梦影》是他的一部清言小品文集,包含219条格言以及众多评语。这些格言记录了张潮对生活、对自然万物,乃至对宇宙人生的思索和感悟;众多评语则是其友人在这些格言下添加的或赞同、或反对、或调侃、或生发的内容,类似于今日微博、微信朋友圈中的留言帖子,体现了清初文人的审美情趣和审美追求。语录体的形式、富有哲学和美学意味的内容、活泼的风格,使得《幽梦影》自成书之后就受到了人们的喜爱和欢迎。按照大自然中的声音、颜色、形状、情趣和氛围,对《幽梦影》中的相关内容进行梳理,可以看出张潮眼中自然的审美形式和审美意蕴,以及对今天自然审美的意义和价值。

一、声音之美:“清听”

在《幽梦影》中,涉及声音的欣赏有如下6条。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声,水际听欸乃声,方不虚生此耳。若恶少斥辱,悍妻诟谇,真不若耳聋也。(第7条)①

闻鹅声如在白门,闻橹声如在三吴,闻滩声如在浙江,闻骡马项下铃铎声如在长安道上。(第41条)

凡声皆宜远听,惟听琴则远近皆宜。(第52条)

松下听琴,月下听箫,涧边听瀑布,山中听梵呗,觉耳中别有不同。(第82条)

鸟声之最佳者,画眉第一,黄鹂、白舌次之。(第144条)

水之为声有四:有瀑布声,有流泉声,有滩声,有沟浍声。风之为声有三:有松涛声,有秋叶声,有波浪声。雨之为声有二:有梧叶荷叶上声,有承檐溜竹筒中声。(第207条)

从审美形式的角度对声音欣赏一般注重由时间长短、高低强弱所形成的节奏、韵律以及由此带来的听觉享受。而张潮注重的不是声音的自然形式之美,而是特定的声音之美。他所列举的这些声音,大多清远、悠长,如第207条的四种水声、三种风声、两种雨声。不仅如此,张潮更是将声音置于特定的时间、空间中,营造特定的声音意象,从而让人“觉耳中别有不同”,如第7条的“春听鸟声”,第82条的“松下听琴”。不同的季节、地点、情境,所听的声音也是不同的。可见,张潮非常注重物与物、物与人以及物与所处时空的契合,由此彰显审美的情趣与意境。

除了特定的声音之美,张潮也注意到了声音中的“最佳者”,如第144条,画眉之声婉转悠扬,悦耳动听,而且富有变化;黄鹂、百舌之声虽也婉转多变,但相较画眉之声,要响亮一些,难免刺耳,所以张潮主张,“凡声皆宜远听”。在这一总的原则下,琴声最佳,因为“远近皆宜”。从这个意义上说,张潮又是从纯粹的形式本身来谈声音之美,强调声音的婉转多变,而非纷杂聒噪,体现其听觉上的敏感。

但张潮欣赏声音之美,最终还是由此及彼,愿人亦能“吐好音”。如第167条:“秋虫春鸟,尚能调声弄舌,时吐好音。我辈搦管拈毫,岂可甘作鸦鸣牛喘?”这种感觉的敏锐不仅是对自然的欣赏,更是对人文的鉴赏。正如其友倪永清的点评:“世皆以鸦鸣牛喘为凤歌鸾唱,奈何?”因此张潮对声音的欣赏,不同于老子“大音希声”[1]和庄子“天籁”“地籁”“人籁”[2]偏于形而上的声音界定,而是用心体验、沉浸于自然中的声音审美,从而引发人生的思考。

无论是纯粹的自然声音,如鸟声、雪声、松声、雨声等,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声音,如棋声、琴声、欸乃声、梵呗声等,都进入了张潮的审美视野,“清听”②“方不虚生此耳”。“清听”,一方面体现了张潮对声音之美的客观属性的概括——清新自然;另一方面表明了张潮对声音之美的欣赏态度——静心倾听,“若恶少斥辱,悍妻诟谇,真不若耳聋也”。老子的“五音令人耳聋”[1]118反对的是声音的繁杂,所以老子主张“音声相和”[1]80;张潮强调声音的自然,主张“清听”。以声音中的最佳者——琴声为例,张潮提出“松下听琴”。这让人们自然联想到宋徽宗赵佶的《听琴图》。在如盖的青松之下,一人抚琴,两人听琴。这琴声穿过如针般细密的松叶,穿过漫长的时间隧道,愈发清远、悠扬。这就是“松下听琴”之意象,也让人领悟到“‘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二句,极琴心之妙境”(第205条)。

二、颜色之美:“惟黑与白”

自然界中五彩缤纷、姹紫嫣红,张潮在《幽梦影》中谈及了百花之美,但不是从花之颜色出发,而是突出花对人的影响,如第131条:

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

五色有太过,有不及,惟黑与白无太过。(第139条)

有青山方有绿水,水惟借色于山;有美酒便有佳诗,诗亦乞灵于酒。(第162条)

由第139条可以看出,张潮眼中的颜色之美不在五色,只在黑白,如老子的“五色令人目盲”[1]118,五色不是不美,而是“有太过”“有不及”;又如老子的“知其白,守其辱”[1]183,强调的是纯朴自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五色包括青、赤、黄、白、黑,黄色居中,为正色,因而为皇家之色。张潮不曾言明哪种颜色“太过”,哪种颜色“不及”,只言“惟黑与白无太过”,结合第162条的“青山绿水”,在张潮眼里,颜色之美不在于某个颜色本身,而在于颜色之间的对比、辉映,就像黑与白、青与绿,在对比中求调和,在调和中产生美感。

中国画本来是重色的,如敦煌壁画的绚烂色彩,恰恰是到了唐代的色彩鼎盛期,才有了水墨的运用,加之山水画的发展,需要浓淡的渲染,因此用墨更为普遍。更为重要的是,水墨着色更自然,更能体现“道”。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指出:“夫阴阳陶蒸,万象错布,玄化亡言,神工独运。草木敷荣,不待丹绿之采;云雪飘飏,不待铅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谓之得意。意在五色,则物象乖矣。”[3]这里的“玄”指的是“道”,又可以理解为黑色。“玄化无言”既蕴含着自然界的五色,又产生了自然界的五色,所以“运墨而五色具”;如果画家“意在五色”,则以人工破坏了自然,背离了造化自然的本性。王维的《山水诀》开篇就指出:“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4]荆浩在《笔法记》中用“墨”取代了谢赫的“随类赋彩”,也是因为水墨是最自然的颜色,最能体现造化自然本性的颜色。③“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深浅,文彩自然,似非因笔。”[4]606

张潮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由其号“心斋”可见一斑,在他的眼中,自然万物的本体和生命是“道”,是“玄”,当他将眼光投向自然时,则“惟黑与白无太过”。张潮虽不是画家,但作为清代的文人,他继承了前代士人的审美趣味,推崇平淡自然之美。

三、形状之美:“不可名状”

《幽梦影》中涉及对形状的欣赏不多,详见如下3条。

云之为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人,或如兽,或如鸟毳,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入画,惟云不能画。世所画云,亦强名耳。(第58条)

有地上之山水,有画上之山水,有梦中之山水,有胸中之山水。地上者妙在丘壑深邃,画上者妙在笔墨淋漓,梦中者妙在景象变幻,胸中者妙在位置自如。(第84条)

镜中之影,着色人物也;月下之影,写意人物也。镜中之影,钩边画也;月下之影,没骨画也。月中山河之影,天文中地理也;水中星月之象,地理中天文也。(第186条)

和对声音、颜色的欣赏一样,张潮看重的不是具体的形状,而是形状的多变性和不确定性,如不可入画的云、多面性的山水、不确定性的影。这些事物的形状就像老子所言“无状之状,无物之象”[1]126,体现了张潮对形状的欣赏和感受。在老子那里,“道”是没有具体形状的,更不能依靠感觉来把握;而张潮却用审美的眼光来发现自然中的形式之美,可以用“不可名状”④来概括张潮对形状的描述。由此可以领悟到,为什么在中国画中没有“云”,因“惟云不能画”;中国山水画的笔墨表现层次如此丰富,因“画上之山水”,“妙在笔墨淋漓”;中国古代艺术家偏爱月下之影,如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苏轼的“起舞弄清影”,张先的“云破月来花弄影”,因“月下之影,写意人物也”。在张潮看来,不仅形状是“不可名状”的,“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著”(第29条)。

四、情趣之美:“人不可以无癖”

《幽梦影》一书主要体现的是张潮的审美情趣,所以涉及条目较多。自然审美形式的情趣之美侧重的是人、物关系,即由物及人的联想与生发。正如朱光潜先生在《诗的意象与情趣》中指出:“有见于物为意象,有感于心为情趣。”[5]《幽梦影》中的情趣之美,最为人熟知的是第6条:

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

人有癖好是有情趣的体现,如林和靖的梅妻鹤子,周敦颐的爱莲,米芾的痴石、拜石。一个没有情趣的人发现不了自然形式之美,更不会注意到花与蝶、山与泉、石与苔、水与藻、乔木与藤萝的契合与彰显。譬如花与蝶,花静静开放,蝶翩翩飞舞,构成一幅唯美的动静图。中国古人很早就体验到了这种美感,所以有“庄周梦蝶”的寓言,有“梁祝化蝶”的传说,有“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诗句,更有“蝶恋花”的词牌名。张潮在《幽梦影》第4条里列举了很多情趣之美的例子,如“茶以卢仝、陆羽为知己”“香草以灵均为知己”“蕉以怀素为知己”,真可谓“一物知己可免恨”。张竹坡于此条下点评:“人中无知己,而下求于物,是物幸而人不幸矣;物不遇知己,而滥用于人,是人快而物不快矣。可见知己之难,知其难,方能知其乐。”在张竹坡看来,知己难寻,一旦成为知己,人也好,物也罢,都是人生的大快乐。张潮这里表面上是物以人为知己,实质上人对物的癖好,即人之情趣所在。明代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更是指出:“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6]这与张潮的情趣可以相互印证。

有情趣的人不但可以发现自然形式之美,更可以通过发现来创造生活环境中的自然形式之美。

艺花可以邀蝶,累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种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蝉。(第22条)

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傍之石宜瘦,盆内之石宜巧。(第79条)

这种创造正是基于对声音、颜色、形状的敏感,所以才能够享受到大自然更多的形式之美。如雨打芭蕉,原本仅仅是一种自然的声音,却因人将其与离愁别绪联系,成为一种特殊的声音意象,经常出现在中国文人的诗词中,如李清照的《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芭蕉树》、吴文英的《唐多令·惜别》、纳兰性德的《临江仙·点滴芭蕉心欲碎》。这就是“感觉的艺术家”,善于发现、善于创造。在他们眼中,无论是自然,还是世界,都充满情趣,并对这个有情世界一往深情。正如朱光潜先生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情趣丰富的,对许多事物都觉得有趣味,而且到处寻找享受这种趣味。一种是情趣干枯的,对许多事物都觉得没有趣味,也不去寻找趣味,只终日拼命和蝇蛆在一块争温饱。后者是俗人,前者就是艺术家。”[7]张潮正是这样的艺术家,在生活中不断地发现、寻找、享受情趣带来的幸福与快乐。

情趣之美取决于人与物的契合,所以张潮对人与物给出了如下的说明和规定:

人须求可入诗,物须求可入画。(第14条)

物之能感人者:在天莫如月,在乐莫如琴,在动物莫如鸟,在植物莫如柳。(第132条)

能入诗的人必定是有情趣、有风采的人,如李白就频繁地出现在杜甫的诗句中。例如《饮中八仙歌》:“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还有《春日忆李白》:“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再如《不见(近无李白消息)》:“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从这些诗句中,可以感受到李白的恃才放旷、豪放不羁,让杜甫心生景仰,念念不忘。而李白最大的爱好恐怕就是酒了。可入画的物必定是独特的,能够与人的心意相通,如月、琴、柳等,由此才可以有感于心,给人带来情趣之美。正如朱光潜先生所言:“我们可以说,每人所见到的世界都是他自己所创造的。物的意蕴深浅与人的性分情趣深浅成正比例,深人所见于物者亦深,浅人所见于物者亦浅。诗人与常人的分别就在此。”[8]在张潮这里,正是他敏锐的感觉、独特的情趣,才有了不一样的自然。

五、氛围之美:“另是一番情境”

人之癖好,让人成为有情趣的人,更让人发现了许多“另是一番情境”的氛围之美。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境。(第28条)

同样是看山,楼上看山,或仰、或俯,愈觉山之恢弘壮丽,辽阔深远。就如中国山水画中的散点透视,可以一窥山之全貌,乃至整个大自然的生意与灵动。“画家的眼睛不是从固定角度集中于一个透视的焦点,而是流动着飘瞥上下四方,一目千里,把握全境的阴阳开阖、高下起伏的节奏。”[9]张潮对自然的欣赏正是通过特定的审美视角和如画般的镜头感营造出不同的感受和体验,给人以无限的意趣。因此这“另是一番情境”可以理解为不同于日常生活的艺术图景。

在张潮的笔下,有些非常特殊的空间,可以形成一种特殊的氛围之美。

月下听禅,旨趣益远;月下说剑,肝胆益真;月下论诗,风致益幽;月下对美人,情意益笃。(第83条)

这个“月下”就是一种独特的空间氛围,安宁、静谧,让静者益静,如禅思,使动者益动,如论剑,让人感受到另一番情境,所以在中国古典艺术中经常有“月下”的表现,特别是在古诗词中,“月下”成了一个高频词。如李白的《月下独酌》,白居易的“月下低眉立,灯前抱膝吟”,刘禹锡的“花间数杯酒,月下一张琴”,陆游的“烟中卖鱼市,月下采莲舟”等。“松下听琴,月下听箫,涧边听瀑布,山中听梵呗”,注重的也是一种空间氛围的营造。

除了空间氛围的营造,张潮笔下还有时间氛围的营造。如“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在四季中感受不同的声音,在声音中感受四季的不同。

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检藏,冬雨宜饮酒。(第86条)

春雨寓意生机与希望,因而宜读书;夏雨急促,带来清凉,因而宜弈棋;秋雨绵长,让人回味,因而宜检藏;冬雨萧索而寒冷,因而宜饮酒。不同季节的雨营造的氛围不同,因而给人的感受不同,可见张潮的观察力与感受力敏感而细腻。

结 语

通过声音、颜色、形状、情趣、氛围五个方面论述张潮的自然审美形式及其审美意蕴,前三个方面可以说是完全的自然形式,后两个方面则有赖于人的发现与创造,从而使得自然的形式真正成为审美的形式。可以看到张潮深受道家美学的影响,从自然形式本身寻美,发现形式的审美意蕴,最终契合人的审美意趣;张潮继承的是中国古代文人的审美趣味,追求艺术、人生与生活的融合。这就是自然审美形式的独特意蕴,超越有限的感性形象,给人带来无限的哲理体悟。正如宗白华先生指出的,形式最后与最深的作用“乃最能表达人类不可言、不可状之心灵姿式与生命的律动”[9]120。

在《幽梦影》中,张潮随处都可以发现这些自然审美形式,体现了他极强的审美鉴赏力和独特的生命情调,并由此引发关于艺术、社会、人生的感慨。张潮出生于安徽歙县,从小就生活在灵动的山水之间,20多岁后移居江苏扬州,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而且清初的扬州经济和人文都非常兴盛,聚集了一大批文人雅士,这从《幽梦影》中诸多友人的点评就可以看出。此外,明清之际的社会世俗化转型,文人们更多将目光投向生活,投向社会,形成独具特色的、追求个性自由的晚明美学。有论者指出:“对自然山水之美的追求在晚明也成为一种潮流,以反映这一内容为主的小品文随之盛行。”[10]还有张潮自身的人生经历,四次科举,均以失败告终;家道中落,又为人诬陷,生活困顿。这一切都促使张潮走向自然,感受自然,并将自己的感悟记录下来,与友人分享、交流,文人的书生气与俗人的烟火气结合,于是有了《幽梦影》。正如台湾学者汉宝德所言:“对中国古人来说,美的境界首在自然,其次才是艺术。因为自然之中不但有无尽的美感,而且有生命之理,可供深思体悟。日月晨昏,花开花落,四季周而复始,里面有很多生命的哲理,这是古人常常自道入禅,以寻求生命安顿的缘故。”[11]在张潮眼中,自然不是孤立存在的实体,而是与人、时空有关联的意象世界;只要善于观察自然,就能够发现生命与自然的契合,发现自然之美。

人要学会欣赏与享受大自然所赐予的各种形式之美,其中的关键就是要有情趣。没有情趣,无从谈审美。一个没有审美力的人,不可能成为“感觉的艺术家”。学会审美,才能从单纯有限的感性形式飞跃至对自然万物的悦纳与喜爱,才能从日复一日的日常中体味到生活的意趣与美好。

注释:

①文中所引《幽梦影》原文及其友人的点评皆出自张潮撰、方文编注《幽梦影》,崇文书局,2016年版。

②这里的“清听”是借用第82条下其友倪永清的点评:识得“不同”二字,方许享此清听。

③对中国山水画重水墨而轻五彩,当然还有重笔法而轻形似的意义在里面。此处单纯的就颜色论,不做深入的讨论。

④这里的“不可名状”是借用第84条下其友殷日戒的点评:若诗文中之山水,其幽深变幻,更不可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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