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一个必经阶段

□ 曹俊

生态环境部等七部门近日联合印发《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实施方案》，明确我国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工作的总体部署。作为碳达峰、碳中和“1+N”政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份文件让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的工作格局更加清晰，工作任务更加明确，在顶层设计与基层落实之间搭起了“梯子”。

早在“十四五”开局之初，生态环境部领导同志就指出，“十四五”时期，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将进入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的新阶段。新阶段之新，在协同；协同的本质，是牵引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是保护与发展的深度融合；融合需要付出巨大努力和一定时间。

从减污到减污降碳协同治理，是治理需求，也是治理能力提高的体现。颗粒物、二氧化硫等污染物与温室气体，历来是同根同源同过程。在过去的三个五年里，大气环境治理的重点在减污，代表性污染物是二氧化硫。进入“十四五”，二氧化硫退出约束性指标，标志着着我国大气环境治理取得了历史性成果，也意味着大气污染防治进入了一个新高度，突出表现为减污降碳协同治理。这不仅是治理需要，更是因为我们具备了协同治理的能力。换言之，减污降碳是否协同治理，根本考量是我们的发展是否到了这个阶段。协同，意味着减污和降碳在治理上同频同效同路径，在管理上同时同步同目标。协同才能增效，协同必然增效。

减污和降碳要协同治理，减污降碳与绿色发展也要协同推进。在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的新阶段，减污与降碳融为一体，但如果仅仅注意污染物或者碳，那还不够。生态环境保护逐步从污染物治理和末端治理走向减污降碳协同治理和源头治理，与经济发展从粗放、高碳走向绿色、低碳，历程是完全一致的。发展的绿色化程度越高，对减污、降碳的要求就越高，带动力就越强；同时，减污、降碳对发展的牵引也就越强、越有力。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经济实力最强，空气质量改善和碳减排成效最好，发展的绿色成分最高，是减污、降碳、发展协同进步的中国样板。这就是减污降碳与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高层次协同。

减污降碳协同治理，是我国的必经阶段，也是广大发展中国家难以逾越的。从全球范围来看，治理高硫和治理高碳，代表了两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发达国家基本是先治硫再降碳，即先完成区域常规污染物治理，再进入全球气候治理进程。而发展中国家却往往是碳污共治，时间长达数十年。这主要是因为全球气候变化进入政治议程时，发达国家基本完成了工业化、城镇化进程，而发展中国家往往正处在现代化发展的关键初期阶段。在新阶段，我国的碳减排与污染物高强度治理同时展开。这是与发达国家迥异的过程，是更艰难、更复杂的过程，是长期的、难以逾越的过程。

减污降碳协同治理的痛点在煤，压煤的重中之重是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所谓痛点，不仅是指煤炭消费量大，更是说压减很难。在我国大部分地方，温室气体和大气污染物都主要来自燃煤排放。我国以全球最大的煤炭消费量，支撑了全球最大的钢铁产能，也支撑了全球最大的发电量。要实现煤炭在能源消费结构的占比下降到50%的目标，任务非常艰巨。压煤不是局部微调，而是结构性大修。压煤与解锁产业结构的高碳锁定紧密联系，需要一定时间；新能源替代燃煤等化石能源，必须稳妥有序，也需要一定时间。在协同治理与燃煤的博弈中，全过程都需要压减消费量占比与强化清洁高效利用同时强力推进。这不只是技术路线问题，而是重要的战略选择。

协同，是必经阶段，是必然选择，是背水一战，当然也必定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