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相关巨噬细胞与消化系统肿瘤的关系及相关机制研究进展
2023-01-04许召君综述陈小彬乔文杰王亚丰马晓明审校
许召君 综述 陈小彬 安 娟 乔文杰 刘 韬 王亚丰 马晓明 审校
肿瘤微环境(tumor microenvironment,TME)是肿瘤细胞与人体免疫系统相互作用的重要场所,其中包括肿瘤细胞、免疫细胞、间质细胞及其分泌的活性因子等。肿瘤疾病的进展受肿瘤微环境中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1]。肿瘤相关巨噬细胞(tumor-associated macrophages,TAM)是肿瘤组织中浸润的巨噬细胞,具有高度的异质性和可塑性,其在肿瘤发生、发展过程中的动态变化、表型、信号通路以及功能状态已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本文通过描述TAM的来源、类型及其与消化道肿瘤的关系以及涉及的相关机制,旨在为消化系统肿瘤的发病机制和治疗策略的研究提供有利的依据。
1 肿瘤相关巨噬细胞
肿瘤相关巨噬细胞(tumor-associated macrophages,TAMs)是肿瘤微环境中细胞的一个亚群,主要来源于骨髓中的单核细胞,影响着肿瘤的发生、发展[2]。在肿瘤进展过程中,血液中的免疫细胞被招募至肿瘤,在TME内诸多因素的作用下,形成TAMs,从而促进肿瘤的进展。Cortez-Retamozo等[3]发现TAMs存在于髓外部位,即脾脏中的CD11b(+)Ly-6C(hi)单核细胞中。TAMs作为TAM的关键成员,因其高度的可塑性,使得不同的巨噬细胞群体以不同方式与肿瘤细胞和其他TME成分相互作用[4]。Anfray等[5]认为TAMs至少被活化为2个亚型,根据TAM活化后作用的不同,通常将其分为经典活化的M1型和交替活化的M2型,他们在肿瘤中发挥的作用几乎相反,M1型TAM具有抑制肿瘤细胞和刺激免疫的特性,而M2型通过抑制T细胞免疫反应促进肿瘤细胞的生长、侵袭和转移。目前通常用CD163作为M2型TAM细胞的特异性标志物。在TME中,M1型TAM通过分泌IL-6、IL-12和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等方式发挥杀伤肿瘤细胞的作用;而M2型TAM通过高表达 CD23、CD163、CCR2、Arg-1、YM-1、IL-10等分子,抑制促炎因子的表达,促进肿瘤细胞的增殖和转移[6]。在肿瘤组织中,M1型和M2型TAMs是1个连续功能状态下的2个极端,而这种动态变化持续影响着肿瘤的发生、发展和转移[7]。
2 TAMs在胃癌中的作用
胃癌(gastric cancer,GC)是全球发病率和病死率较高的恶性肿瘤,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的GLOBOCAN数据显示[8],新发病例为103万例,位居第5位,且因胃癌早期症状多不明显,诊断时多为晚期,导致手术效果不佳,预后较差,且肿瘤干细胞(CSCs)的存在也大大降低了胃癌的5年生存率[9],使其成为全球第二大致死性癌症。2015年,中国胃癌新发病例为67.9万例,死亡病例为49.8万例,位居我国恶性肿瘤的第2位,仅次于肺癌[10]。WHO根据组织学特征将胃癌分为五种不同的亚型:包括高分化的管状腺癌、乳头状腺癌和黏液腺癌,低分化的印戒细胞癌,以及较为少见的混合癌,其中以管状腺癌最为常见[11]。一直以来,胃癌都有着较高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因此如何改善进展期胃癌患者的预后,提高其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成为各国研究的热点。近年来,相关研究表明TAMs数量越多、集中密度越高的胃癌患者总体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越差,表明TAMs的浸润水平与胃癌患者的预后存在一定的相关性[12]。而临床研究发现,M2型TAMs的含量与胃癌腹膜转移相关。检测腹水或腹腔灌洗液结果表明胃癌腹膜转移患者较未转移患者M2型TAMs含量明显增高[13]。故我们通过分析TAMs与胃癌患者的相关性及其相关机制,旨在探索胃癌新的诊疗方案。
TAMs参与胃癌进程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第一,TAMs通过分泌的VEGF-C和VEGF-A等方式来促进胃癌血管和淋巴管的生成,其中涉及NF-κB通路的活化[14]。第二,胃癌细胞在低氧环境长期刺激下可导致TAMs增殖并表达低氧诱导因子1(hypoxia-inducible factors-1,HIF-1)和低氧诱导因子2(hypoxia-inducible factors-2,HIF-2)等转录因子,而这些转录因子可激活一系列促进肿瘤生长、转移、血管生成等的信号通路;此外,增殖的TAMs可通过诱导VEGF分泌、MMP-2、MMP-9活性的增强来促进肿瘤血管的生成[15]。第三,TAMs可通过诱导TGF-β/BMPs、TNF-α/Wnt、β-catenin/Wnt、STAT3/IL-6/IRF4等通路的活化来促进胃癌细胞的增殖、侵袭和转移。第四,一些分子如CCL5、ADAM8、ADAM9、TIMP3、Tim-3、OPN等也参与TAMs促进胃癌细胞的增殖、侵袭和转移的过程[16-17]。第五,胃癌组织中高表达的高迁移率族蛋白B1(high mobility group box-1,HMGB1)可通过激活糖基化终产物受体(receptor for advanced glycation endproducts,RAGE)增强M2型巨噬细胞的促瘤作用,从而促进胃癌血管的生成[18]。第六,TAMs可通过诱导转录因子叉头框Q1(forkhead box Q1,FOXQ1)的表达和TGF-β的活化来促进胃癌细胞发生侵袭和转移[19]。第七,一方面肿瘤源性外泌体遗传物质可诱导TAMs向M2型TAM转化;另一方面,TAMs分泌的外泌体可通过激活P13K/AKT通路,协助载脂蛋白E(apoli-poprotein E,ApoE)向肿瘤细胞转移,导致细胞结构发生改变,从而促进胃癌细胞的转移[20]。
3 TAMs在肝癌中的作用
肝癌是常见的消化系统恶性肿瘤,其发病率位居世界第六,因其早期症状隐匿,诊断时多为晚期,因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故预后较差,死亡率较高,5年生存率低于20%,位居全球第4位,其中肝细胞癌(HCC)是肝癌中最常见的类型,约占90%,而其他类型包括肝内胆管癌、肝母细胞瘤等[21-22]。近年来,HCC疾病的进展不仅与肿瘤自身的因素相关,还与其所处的微环境密切相关,其中以肿瘤相关巨噬细胞影响最大。相关文献已报道,TAMs可通过分泌相关促炎因子、抑制机体的免疫反应、促进HCC的血管生成,从而协助HCC的增殖和转移。
相关研究表明,TAMs可通过分泌多种细胞因子来促进HCC细胞的增殖和转移,同时通过诱导上皮-间质细胞转化(epithelial to 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加速HCC疾病的进展[23]。Fangyu等[24]通过在体外将HCC细胞与M2型TAMs共培养,发现HCC细胞增殖能力显著提高,表明M2型TAMs在一定程度上可提高HCC的增殖能力。Dengke等[25]指出线粒体结构改变(裂变)导致的DNA稳定性减弱在一定程度上可促进HCC患者肿瘤微环境中TAMs的浸润,从而促进HCC的生长、转移。TAMs参与HCC疾病的进展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第一,TAMs可通过分泌外泌体,而外泌体中富含一些遗传物质(DNA、RNA、蛋白质等)可协助HCC细胞的增殖,显著提高HCC细胞的干细胞特性[26];第二,TAMs可通过诱导同种异体移植物炎症因子1(AIF1)的表达来激活CSF1R-MEK1/2-ERK1/2-c-Jun信号通路,从而增强HCC细胞的增殖和转移能力,进而促进HCC的生长[27]。第三,M2型TAMs可通过激活TLR4/STAT3信号通路,诱导EMT来促进HCC的增殖和转移[28];另外一方面,TAMs分泌的IL-6、IL-8通过激活JAK/STAT3通路,下调E-cad-herin的表达,上调vimentin、ZEB1、ZEB2以及Snail,进而诱导ENT的发生,从而协助HCC细胞的转移[29]。第四,TAMs可通过分泌多种金属蛋白酶(如MMP-2、MMP-7 和 MMP-9等)、TNF-α促进HCC新生血管的生成,为HCC的生长和转移提供有利的条件,其中TNF-α通过活化ERK信号通路,从而上调血管内皮细胞表面趋化因子受体4(CXCR4)的表达,进而促进HCC血管的生成;抑制TAMs的数量可显著减少肿瘤相关血管的生成,阻碍HCC疾病的进展[30]。
4 TAMs在结肠癌中的作用
结肠癌(Colon cancer)是一种常见的消化道恶性肿瘤,全球结肠癌每年新发病例为100多万例,根据国家癌症中心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中国结直肠癌的发病人数占全球的24.3%,仅次于肝癌、肺癌,死亡人数占22.9%,且有逐年上升的趋势,其较高的死亡率与早期诊断难度大未及时治疗密切相关[31]。结肠癌目前多以手术治疗为主,放、化疗为辅助。近期,相关文献已表明肿瘤微环境(TME)联合传统治疗可提高结肠癌的治疗效果。肿瘤相关巨噬细胞(TAMs)是TME中免疫细胞的主要成分。TAM在TME中的功能主要以M2型为主,在癌细胞的增殖和转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即M2型TAM可作为癌症患者预后不良的指标,加速肿瘤细胞的转移[32]。
肿瘤血管生成在肿瘤的进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Manal等[33]通过对结肠癌组织活检发现,结肠癌组织中巨噬细胞浸润情况与微血管数量成正相关。Luput等[34]通过将TAM和结肠癌细胞共培养与单独培养的结肠癌细胞比较发现,与TAM共培养的小鼠结肠癌细胞中血管生成蛋白表达增加,表明TAM通过抑制NF-κB信号通路促进血管的生成。Mangerich等[35]通过建立慢性结肠炎模型的小鼠发现,随着巨噬细胞不断浸润,慢性结肠炎模型的小鼠可进展为结肠癌。此外,Kim等[36]发现TAM的增殖情况与结肠癌的类型、患者的预后密切相关。由此可见TAM参与结肠癌疾病的进展,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第一,TAM可通过诱导PD-1和CTLA-4配体的表达,抑制T细胞、NK细胞的活性,从而降低机体对结肠癌的杀伤作用[37]。第二,肿瘤微环境中硒蛋白P(SEPP1)表达的下降可促进M2型TAM极化,从而促进肿瘤细胞的增殖和转移[38]。第三,在结肠癌中,M2型TAM可通过释放各种促炎因子、生长因子促进结肠癌细胞的转移,其中涉及CCL2、CSF-1的正反馈途径[39]。第四,TAMs在重塑细胞外基质(ECM)中也发挥着作用,通过促进蛋白酶和其他重塑酶的表达使TME成为有利于肿瘤生长的环境,从而促进肿瘤的生长[40]。由此可见,TAM在结肠癌中主要是促进癌细胞的生长和转移。
综上所述,TAM是TME重要的组成部分,TAM在TME中主要以M2型为主,可作为肿瘤患者预后不良的因素。TAMs在胃癌、肝细胞癌、结肠癌的发生发展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主要通过参与肿瘤血管、淋巴管的生成、侵袭和转移等方面,在肿瘤预后的评估中表现出巨大的潜能。然而目前,诸多实验仍然仅仅停留在临床前阶段,还未广泛应用于临床阶段,TAMs在肿瘤中的详细作用机制尚不明确,还需后期进一步研究以确定其具体机制。我们通过研究相关文献总结TAMs在胃癌、肝癌、结肠癌中的作用及相关机制,旨在为后期将其应用于肿瘤患者预后的评估以及未来针对TME(如特定标志物CD163)实施靶向治疗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