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数字经济体系中的法定数字货币

罗 浩

（1.英国考文垂大学 商学院，马来西亚 梳邦再也 47500；2.白俄罗斯国立大学 经济系，白俄罗斯 明斯克 220030）

一、引言

近期，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基于区块链底层技术发展的各种虚拟数字货币的出现引起了金融学术界和各国央行的广泛关注。在对去中心化、无政府担保化的虚拟数字货币争议不断的国际环境下，世界各国央行也相继开展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即CBDC）的研究。充分考虑当前国际经济环境以及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发酵催化下，世界金融体系正在由传统经济向数字经济转型，数字货币开创抑或成为数字经济时代的标志。过去计算机、互联网的运用，使得金融体系有了一次长足的发展和飞跃，互联网的飞速发展，更是为全球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基于区块链底层技术的CBDC的开创，随着区块链技术的不断成熟，在可预见的未来极有可能再一次改变现行金融体制的运作方式并因此开创世界经济新格局。

国际环境上，包括美国、加拿大在内的很多国家已经重点开展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数字美元更是很有可能成为我国数字人民币在人民币国家化道路上的竞争对手，在数字货币正式运行后，会缩减我国数字货币在人民币国际化上发挥的重要作用。各国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即CBDC）的研发已经成为世界各国在国际货币竞争的又一重要的全新领域。私人部门推出的货币类工具迎合了数字经济发展的需求，但其带来的潜在风险超出了支付系统相关的风险。[1]厘清DC/EP货币政策和技术层面的关系并分析其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对其未来运行机制和有序运行具有重要意义。

二、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概念

19世纪中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提出货币就是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认为“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从商品货币到金本位制，再到金银本位制，再到现在的信用货币制度，在货币发展的历史过程中，货币在世界经济发展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货币是社会经济运行的媒介，其五大基本职能是其主要特征，货币安全是保障国民经济平稳运行的基础。货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金融体系运行的效率，货币流通形式的变化抑或改变当前经济运行格局。

我国央行将CBDC明确定义为M0，并且正式将法定数字货币确定为DC/EP（Digital Currency/Electronic Payment），故已经确定其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会付息，其定位与纸币和硬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支持可控匿名。在研发初期央行人员的表态中，也可透露出我国央行也有意对DC/EP付息，从而使其余商业银行的银行存款形成竞争关系，由此通过借助对于DC/EP利息的调整，间接实现对商业银行存贷款利率的调整，增加央行的调控手段。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DC/EP的货币政策仍有可能调整。加快相关法律的制定工作，确保法定数字货币的法律效力。

三、“一币、两库、三中心”体系

（一）我国数字货币的发展历程

中国的法定数字货币DC/EP由中国人民银行组织市场相关机构进行分布式研发。我国法定数字货币DC/EP的研究工作正式启动于2014年，于2016年11月由中国人民银行成立数字货币研究所，2017年中国人民银行成立专项工作小组，启动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试验并与有关机构开展数字货币体（DC/EP）的研发。

（二）数字货币基本框架

1.一种币

一种币指央行发行的法定数字货币，具有强制性和唯一性。

2.两库

两个库指数字货币发行库和数字货币银行库。

3.三中心

三中心是指认证中心、登记中心、大数据分析中心。图1展示了“一币、两库、三中心”的基本框架。

图1 “一币、两库、三中心”框架结构

两库仍然采用类似传统货币的发行方式，采用“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二元体系，并由中国人民银行为主要负责人，批发发行货币和进行核心技术的研究开发，然后由商业银行面向社会提供数字货币服务。这种体系没有改变原有的货币体系结构，不利于新型数字货币作用的发挥，违背了设计的初衷，应当开展中央银行与某些特定私营企业开展合作，相关企业可以进行类似钱包和芯片卡的设计，增加市场的参与度，增强我国金融市场运行的活跃度，在保持创新性的同时仍然能够起到监管作用，充挥发挥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降低我国金融市场的单一性，提高国际竞争力。单一支付方式的日益依赖可能会降低支付环境的弹性，减少对新形势货币的需求，如虚拟货币。[2]

（三）法定数字货币与数字虚拟货币的区别

数字虚拟货币不具有任何主权信用基础，也没有实体资产做信用担保，仅由基础货币创造信用，由发行人通过发行额度管理维系币值稳定[3]。其价格常常偏离其内在价值，极易受到市场环境各种炒作消息的影响，造成币值的不稳定。当前，世界各国的中央银行及其监管机构仍然将虚拟货币定义为“加密资产”，而不是“加密货币”。以移动支付、第三方支付为代表的电子货币创新部分取代了现金，但没有法定准备金等指标约束，提高了货币乘数，降低了商业银行对央行流动性的需求，从而削弱了央行调控短期利率的能力。[4]央行可以借助于DC/EP的可调控性和有限匿名性，实时监控，实现M0的精确投放，避免“直升机式撒钱”，在实现货币政策目标的同时，避免因资源的错配导致局部地区的通货膨胀，从而维持社会经济的稳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DC/EP只有走法定形式，非法定数字货币若再缺乏政策治理环境的支持与引导，难以保持长期竞争力，并且或极大地受到消息面干扰，影响其稳定性，不适合发挥其货币的基本职能。[5]只有走法定数字货币这条路，才能够有效地发挥出其设计初衷，提高社会认可度，为之后人民币国际化夯实基础。

四、央行采用的三大核心技术与区块链技术的区别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核心技术可以分为三个方面：安全技术、交易技术和可信服务管理技术。

（一）安全技术

安全技术是首要的，国家货币安全关系到国家信誉及社会经济稳定，因此安全技术是法定数字货币顺利运行最核心最根本的底层保障。其中安全技术领域包括加解密技术、基础安全技术、交易安全技术、数据安全技术、数据安全传输技术、数据安全存储技术、安全芯片技术、防重复交易技术、匿名技术、身份认证技术和防伪技术等，与区块链技术类似，加密技术就能充分防范其被盗风险；而我国央行数字货币与比特币等数字货币的区别在于DC/EP还采用了安全芯片技术，这与现在的商业银行卡有着相似理念，但又不同于商业银行卡，央行数字货币与现金等价，未来会在点对点之间流通，不需要银行系统的实时连网获取信息。数据安全存储技术是通过加密存储、访问控制等方式储存数字货币信息，确保数据信息的完整性、保密性、可控性。其它各种技术特征就不再赘述。

（二）交易技术

交易技术包括线上交易和线下交易，线上交易技术和线下交易技术为设备交互、数据传输、交易处理等交易业务环节提供线上和线下两种不同的技术解决方案，充分考虑社会环境因素，从而确保了数字货币的交易活动不会受到网络条件有限而带来的限制。[6]

（三）可信服务管理技术

可信服务管理技术基于可信服务管理平台（TSM），为数字货币参与方提供安全芯片与应用生命周期管理功能。可信服务管理技术为数字货币的可持续性提供各项服务，包括应用注册、应用下载、安全认证、鉴别管理、安全评估等，保障数字货币安全模块与应用数据的安全可信。

（四）区块链技术的特点及与央行三大核心技术的区别

区块链技术，是在公元2008年随同比特币的创新而一同提出的，它是由一位名叫中本聪（Satoshi Nakamodo）的匿名人士在其发表的论文中提出，区块链技术有助于实现穿透式监管，有利于提高整个系统的精确性。区块链的基本特征主要包括：数据不可篡改、公开透明、去中心化、消除单点故障。朱建明等（2020）表示区块链应用落地的瓶颈主要在于交易延时与大规模请求的执行效率。用区块链进行交易在很大程度上尚不能满足于各国大贸易体量对货币交易的需求，并且区块链技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去中心化，不符合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理念，没有发挥到政府的核心作用。但是采用上述三个核心技术在近期来看有效地规避了上述缺陷，就二者之间存在着很多协同效应，为未来二者的结合留下了契机。

从表1可以明显看出，世界各国的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大多都基于区块链技术。因此，虽然短时间内DC/EP仍不会采用区块链技术，但是随着未来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充分利用区块链技术的逻辑可以探索更广阔的应用机制，以便未来更好地与世界数字货币接轨。

表1 各国法定数字货币

五、数字人民币对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十四五”规划也提到“稳妥推进数字人民币的研发”。DC/EP在中国的推广将引发国内经济社会的变革，而DC/EP的国际化甚至会引发全球经济秩序的重建。我国的数字经济体系旨在实现经济大数据公有化，并试图建构一种数字社会主义，用以维护经济社会的稳定性，降低经济交易活动的成本，实现政府经济治理的科学化、高效化。[7]DC/EP可以实现跨区域和多国家数字货币支付系统的全部功能，同时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而言，将有望显著提高跨国支付结算体系的支付效率。同时还可以跳出巴塞尔协议的限制，提高资本运作的效率。有限匿名性，是指企业和个人用户进行点对点交易时，不知道对方交易信息，而央行能够及时获取相关信息。通过发挥其有限匿名性，央行可以进行大数据处理，有利于央行的监管，有利于反洗钱反贪污的顺利开展，大力度遏制违法犯罪行为。

（一）竞争新格局

人民币国际化是指人民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中获得广泛认可和接受，并有效地发挥计价单位、交换媒介和价值储藏等功能，即成为国际结算货币、投资货币和储备货币。这将全面提高DC/EP的安全性、可靠性及稳定性，能有利于改善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提高我国金融系统的世界竞争力，从而减少来自美国金融霸权的遏制。刘玲在2012提出了三国博弈模型，基于世界经济格局划分出货币国际化挑战国（中国）、狙击国（美国）和货币被替代国，指出被替代国接受人民币国际化倡议的条件是被替代国接受的净收益不低于原来使用美元获得的补偿。[8]DC/EP的推出，有望打破这种局面，这就需要数字人民币充分有可接受度和可信度。要想增强DC/EP的国际竞争力，就必须要在其货币政策和技术层面做到全面考虑，提高货币的信用度。

（二）灵活利率

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必须要结合国内市场的情况。在当前新冠疫情下，国内疫情情况仍比较严峻，界定好DC/EP同现金、银行存款的关系极为重要。[9]灵活调控利率安排，否则会带来商业银行“脱媒作用”，或者没有与现金相互协同起来，从而造成了单方面驱逐现金，重新形成单一货币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国内金融体系的风险程度，降低我国商业银行在国际银行体系的竞争地位和竞争优势，也不利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推进。因此，需要充分考虑国内竞争环境的情况，确保在DC/EP的顺利开展下，保护我国的现有经济体系以及疫情有效控制所带来的发展红利。[10]

六、关于央行推行数字货币的结论和建议

在区块链驱动下的数字货币经济正在形成，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在这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关键时期，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应要借助强大的金融体系的支持，保证社会经济稳定可持续发展。DC/EP创新极有可能会促使我国社会经济环境的变革，开创国际竞争的新格局，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并有效控制金融危机的爆发，促使国际资本的流动趋于有序性、有效性。

当前央行法定数字货币仍然处在内部测试阶段，许多相关的货币政策和应用技术正在反复论证阶段，需要广大学者的参与。根据以上论述得出如下结论：当前的数字货币测试阶段设计方面仍然存在问题，DC/EP的推广是关系到中国未来经济社会乃至未来世界金融角色的重大问题，完善数字货币相关工作有利于全面构建中国数字经济体系。因此，提出以下四方面的建议：

一是协调好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的技术基础与区块链的衔接程度，保留好与区块链能够有效对接的通道。二是增强市场私人企业的参与，提升货币市场的活力，这有利于我国基于数字货币的数字经济体系的金融创新。三是统筹安排法定数字货币的相关货币政策，协同创建中国数字经济体框架。四是确保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的法律效力，坚持以央行作为信用主要担保，加快人民币国际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