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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动微观政治传播的新变量:社交机器人

2023-01-02张爱军王三敏

新视野 2022年5期
关键词:微观社交主体

文/张爱军 王三敏

随着社会媒介化程度的不断加深,传播技术日益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显性因素。互联网和移动媒体的普及与应用激活了微观政治领域,形成了微观政治传播景观,伴随传播技术的演进,微观政治传播景观不断发展壮大,成为推动社会发展和政治文明的重要力量。社交机器人作为新技术产物,通过活跃的参与行为,深度内嵌于微观政治传播领域,成为影响微观政治传播的新因素。

一 新景观和新变量:微观政治传播和社交机器人

互联网和移动媒体的普及与应用激活了微观政治生活领域,形成了波澜壮阔的微观政治传播景观。社交媒体的兴起,算法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催生出社交网络的新主体——社交机器人。社交机器人依托自动化程序和智能算法高速运行,成为社交网络中重要的信息生产者、意见制造者和流量牵引者,其参与行为跃出网络社交圈层,从虚拟空间蔓延至现实社会,成为影响微观政治传播的新变量。

(一)微观政治传播

微观政治相对于宏观政治而存在,政治的微观层面是指“浸透在社会层面的政治,即一般社会活动和百姓日常生活层面的弥散化的权力结构和控制机制”。政治的宏观层面是指“政治在国家层面的运行,即国家的政治理想推展、政治制度安排、政治权力运行、政治秩序控制等”。[1]民主进程的推进和信息化时代的来临推动微观政治崛起,促成宏观政治与微观政治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局面的形成。随着改革的全面推进,社会活力和动能逐渐释放,国家与社会的互动渐趋频繁,微观政治日益凸显。

微传播是以微博、微信、移动客户端等新媒体为媒介的信息传播方式。[2]微传播的兴起使传播成为一种普遍、快捷、即时的行为,其针对性强、反馈及时,是一种更为精确的传播形式。传播形式的变迁折射着权力结构的变迁,大众传播的兴盛映照着权力结构中宏观政治的强势,而微传播的兴起则反映出微观政治的崛起。微观政治传播是由现代传播技术赋权的以个体为主体的政治共同体内基于微观社会生活的政治信息的扩散、接受、认同、内化等有机系统的运行过程。[3]后疫情时代,受限于物理空间的阻隔,虚拟空间得到前所未有的开发和利用,社会生活从网上网下泾渭分明过渡到虚拟与现实相互交织、边界模糊。随着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深度嵌入,现实空间的壁垒在与虚拟空间的对接中逐渐瓦解,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整体性得到加强,主导性因素媒介技术的作用更为显性,虚拟场域的势能得到进一步释放。

(二) 社交机器人的行为特征及影响

算法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催生出社交网络的新参与主体——社交机器人。Forelle等提出能够自动发布推文或消息、由计算机自动程序生成的账号即为社交机器人。[4]Boshmaf等将社交机器人定义为“一种在社交网络中自主运行社交账号并且有能力自动发送信息和链接请求的智能程序”,强调其能够实现自动信息传播行为。[5]Fong认为社交机器人是一种“拥有社会智能”,“生存和嵌入于人类社会的”,能够引发人类的情绪感受,并能和人类社交的自动化、拟人化机器。[6]郭小安将社交机器人定义为以社交平台大数据和算法为技术架构,由人类创建的自主行动的计算机程序,它能通过模仿人类用户的话语和行为习惯,在人机传播的模式中生产和传播信息,“智能”地与人类进行“互动”,并试图影响现实生活。[7]尽管学界关于社交机器人的定义尚未形成共识,但基本认同社交机器人日益成为社交媒体的重要参与者,参与行为广泛存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对人类用户及社会生活影响明显。

社交机器人的参与行为建立在模仿和复刻人类用户社交行为的基础之上,其参与行为既具有人类用户的普遍性,又具有智能机器人的特殊性。普遍性主要体现在社交机器人可以进行与人类用户相似的社交行为,如发起话题、参与讨论和互动、转发、点赞、评论以及长期的社交身份维护与建构等。特殊性主要体现在社交机器人的机器属性方面,如社交机器人在社交网络中的存在状态是24小时不间断、全天候、遍在性的;其信息处理能力与效率远高于人类用户;依托智能算法开展的信息生产、传播与互动针对性强、影响范围广、效果明显。社交机器人参与行为兼具普遍性与特殊性,其隐蔽性强、行为活跃、影响深远,是潜藏在社交媒体领域的“暗夜行者”。

社交机器人深度隐匿于社交网络,是社交网络的强参与主体。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推特上有超过60%的在线流量由机器人产生,对社交媒体上的议题参与和舆论走向产生了影响。社交机器人的参与行为遍布社交媒体网络,广泛影响社交媒体的信息环境和意见气候。在大数据、算法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推动下,社交机器人的自我学习能力不断深化,其智能水平和类人化特征持续加强,主体特征日益凸显,成为参与和影响社会发展的重要变量。

二 社交机器人将重构微观政治传播的底层逻辑

社交机器人作为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新参与者,将全面渗透和介入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引起微观政治传播主体、传播活动核心动力的变革,继而引发微观政治传播活动整体运行系统的变革,即微观政治传播底层逻辑的变革。微观政治传播底层逻辑的变革牵引着传播系统整体的修正与调试,人机交互的结构性特征将贯穿微观政治传播系统始终。

(一) 微观政治传播主体将由“人”变为“人与社交机器人”

无论是大众传播时代还是社交媒体时代,“人”作为掌握传播主动权的唯一主体格局从未改变。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社交机器人的智能化和自主性不断提升,其人格特征渐显,逐渐成为有意识的参与者,传播以“人”为主体的格局遭受冲击,这种变动体现在全部传播活动中,深受传播技术和媒介环境影响的微观政治传播领域表现尤为显著。

初级阶段的社交机器人智能化水平低、学习能力弱,从事简单的信息生产与传播,话语僵硬生涩、错误率高,其身份特征明显,易于辨识,是微观政治传播的新参与者,但不是具有变革意义的新传播主体。随着大数据、算法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社交机器人的智能化水平和深度学习能力不断提高,类人化程度越来越高,身份特征逐渐模糊,信息质量和互动水平有了质的突破,表现出与人类用户无差别的参与,并出现超越源程序的参与行为,这种超越是程序设定者无法预判和控制的,也是智能社交机器人发展的必然结果。具备主体特征的社交机器人成为微观政治传播新主体,以“人”为主体的传播格局被打破,以“人与社交机器人”为主体的新传播格局形成。

(二) 微观政治传播核心动力将由“单一同质”向“复合异质”转变

随着微观政治传播以“人”为主体传播格局的打破和以“人与社交机器人”为主体新传播格局的形成,微观政治传播的核心动力也发生了转变。微观政治传播以“人”为主体的传播格局中,传播的核心动力是唯一传播主体“人”,尽管在互联网技术和媒介发展中衍生出多样的传播主体形态,但传播主体为“人”的本质未变,“人”或者“人的数字化身和虚拟形态”掌握着传播活动运行的全过程,发动、组织和推进传播活动的运行,人始终是掌握和控制整个传播活动运行过程的“单一同质”主体。社交机器人在迭代和进化中智能化程度不断提升,逐渐摆脱机械复刻程序设定的运行状态,展现出较高的自觉性,其信息生产、传播与互动在模仿中超越,形成具有机器人属性的信息生产模型和交互形式。社交机器人主体性显化的过程,对人类的依附程度逐渐降低,成为社交网络中独立于人的新主体,成为推动微观政治传播运行的新动力。

社交机器人作为推动微观政治传播运行的新动力,其异质性主要体现在“人与社交机器人”截然不同的行动出发点。人一切活动的出发点是感性和理性共同作用的结果。社交机器人由程序产生,受程序控制、遵循程序设定的结果导向原则,不具备生物人的感性情感,其一切的参与行为和运行过程都是单纯理性作用的结果。基于不同行动出发点形成了迥异的传播景观,即由人推动的感性与理性交织互动的人文传播景观和由社交机器人推动的纯理性机器传播景观。社交机器人推动的理性传播景观在匿名传播环境和智能类人化行为表征的遮掩下与人文景观不断互动,共同推动和塑造了微观政治传播新景观。

(三) 微观政治传播运行系统将由“人主导”向“人机互动共同主导”过渡

随着微观政治传播主体格局和核心动力的变革,微观政治传播运行系统从由“人主导”向“人机互动共同主导”过渡,主要体现在社交机器人引发微观政治传播环境、传播模式和互动形式等的全面变革。

社交机器人引发微观政治传播环境变革。社交机器人依托大数据和算法技术自动生成和分发信息,全天候不间断运行,其信息生产效率远高于人类用户,为传播系统贡献大量异质信息,变革了微观政治传播由人主导的单一信息结构,打破了恒定、有限的信息容量。社交机器人具备及时发现、同步处理多条信息的能力,几乎无时间差的信息反馈缩短了信息时滞,在不断互动中带动了传播环境中信息处理观念的变革,一种即时、快速的信息处理观念逐渐形成,传播领域的信息流动速度和时间观念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

作为异物种的社交机器人活跃于社交网络,与人类用户进行交互,信息传播和互动不再局限于人、由人控制的媒体或人的虚拟化身,而是扩展到人之外的其他物种,信息流动的壁垒被打破,一种新的传播模式“人机交互”模式诞生。跨物种交流互动模式的形成,变革了传播活动以人为中心的固有认知,拓展了传播及传播研究的边界,将引发传播主体性重思。

微观政治传播以社交媒体为基本传播载体,其互动以同质、弥散个体的点对点互动为主,基于熟人网络和共同圈层展开。新传播者社交机器人在社交媒体中不受人际网络和交往圈层限制,能够根据行为目的选择互动对象,自由进入和退出任何人际网络和交往圈层,进行点对点、点对面的互动。以“人与社交机器人”为主体的传播模式催生出“人与人”“人与机器”“机器与机器”的多元互动形式。

三 社交机器人将变革微观政治传播的权力体系

社交机器人作为微观政治传播新主体,凭借大数据、智能算法和深度学习优势成为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强参与者,将逐步掌握话语建构的主动权,加速微观政治传播系统的运行效率,重构微观政治传播秩序,全面变革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

(一) 社交机器人将打破微观政治传播以人为主的一元话语体系

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内掌握话语权的个体获得表达自由,能动性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话语权得到充分发挥和实现,弥散的微粒个体是微观政治传播话语体系的建构主体,亦是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的建构者。新传播主体社交机器人通过强信息生产、深度传播和互动,将成为话语建构的新主体,冲击话语体系中一元主体“人”的统摄地位。

权力存在于特定的关系场域中,并通过一种持续的微观方式对个体起作用。微观政治传播领域是天然的关系场域,传播主体“人与社交机器人”在参与中互动,在互动中博弈。“人与社交机器人”的互动建立在不对称的互动能力和不对等的身份信息基础上。目的明确、传播能力强的社交机器人隐匿于社交网络,在不间断的社交参与中持续渗透,给无意识的人类用户织就一张隐蔽的控制网络,在潜移默化中实现引导和控制。

尽管现阶段社交机器人的控制权力掌握在人的手中,但就其运作情况来看,社交机器人的行为常常出人意料,甚至连其程序设定者也惊叹于社交机器人的超强学习能力和自主发展能力。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社交机器人的深度参与不仅冲击和重构着现有话语体系,更隐含着隐蔽运行占据话语主动权的威胁。

(二)社交机器人将加速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的运行效率

微观政治传播权力只有溢出微观政治生活领域,向上渗透,对社会和政治产生某些现实影响才算实现,持续不断的影响输出保障和巩固了微观政治传播的权力效力。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的运行效率决定着微观政治传播权力效力的发挥和实现。微观政治传播既有权力体系建构主体是传播媒介赋权的一般大众,微观权力呈现出非中心化、弥散化和多元差异的特性,信息产生、传播和互动之间的时滞较长,公意达成、向外溢出、向上渗透过程缓慢,导致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运行效率低下。新变量社交机器人依托大数据和智能算法进行高效的信息生产与传播和快速的反馈与互动,加快了传播过程中信息和意见的流动,助推了舆论的生成、外溢和向上流动,提高了微观政治传播系统的运行效率,加速了微观政治传播权力体系的运行。

(三)社交机器人将重构微观政治传播的权力秩序

微观政治传播的权力依托弥散传播者的参与行为而存在,通过公意的达成而显化,遵循自下而上的建构和实现路径。微观政治传播以人为主体的权力建构体系虽然效率较低,但运行平稳有序。社交机器人依托大数据和智能算法技术支撑,实施计算宣传,打破了微观政治传播中传播权力和传播技术大众化、民主化和弥散化的优势,对在线讨论、网络舆论、话语表达等进行操纵和控制,深度介入政治议题对话、民主讨论、政治选举等活动,影响和干预了真实民意的表达和政治决策的制定。超级传播者社交机器人的强势介入在加快传播系统运行的同时,增加了传播过程的不确定性,容易引起舆论极化,继而引发网络运动、社会运动等,威胁微观政治传播系统的有序运行。

四 社交机器人将影响微观政治传播全面向

社交机器人的出现与兴起是势不可挡的技术产物,深度内嵌于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在颠覆微观政治传播底层逻辑,重构微观政治传播权力结构的基础上影响和改变了微观政治传播的全面向。

(一) 社交机器人参与微观政治传播的正向影响

一是促进信息的传播与扩散。社交机器人拥有海量信息的检索和处理能力、拥有点对面的即时信息传播能力,其信息生成与扩散模式符合社交媒体环境下信息发布及时、话题互动实时的传播特性与规则,能够突破传统传播模式中信息传播效率低、互动滞后的局限,有助于形成快速、有针对性的传播和实时反馈与互动的传播模式,扩大微观政治传播的影响力和引导力。

二是舒缓舆情。对公众普遍情绪的关照和舒缓是舆情引导和治理的关键。在由人主导的舆情治理中,往往存在对最新舆情走势了解滞后、把握不准、应对行动迟缓等问题,加剧了舆情处理难度。社交机器人可以通过关键词抓取、讨论热度监控等对微观政治传播领域进行全天候、实时的严密监测,第一时间发现舆情变动和异常,在算法和程序的加持之下即刻进行分析,快速生成、传播信息,并进行实时互动与讨论,形成舆情监测与处理的动态闭环。这一系列的操作可以同步进行、全程无间歇,既不会错过变动的情况,也不会错过对新情况的处理和应对,这样的信息监测和处理模式是人工智能带来的革命性变革。

三是协助突发公共危机事件的解决。突发公共危机事件的处理中,社交机器人可以充分发挥及时发现信息、捕捉问题、快速应对和精准把控发展态势的优势;可以通过持续不间断的跟进和追踪,适时回应和有针对性的解释,这有助于抑制危机扩散,促进问题的解决。

(二)社交机器人参与微观政治传播的负面影响

一是制造传播虚假信息。社交机器人制造传播虚假信息主要受背后控制力量和算法程序漏洞的影响。社交机器人在微观政治传播中匿名性、类人化的参与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让人无法分辨其真实身份,忽视其背后的控制力量。社交机器人在身份背景和立场的影响控制下,生产传播扩散于己有利的信息,模糊压制于己不利的信息,大肆伪造和传播攻击对立势力的信息,造成微观政治传播领域虚假信息的泛滥。

二是降低社会能见度。社会能见度又称可见性,指能否被他人看见、能否获得他人的注意力以及获得的注意力是否达到一定规模。[8]基于算法和程序进行信息生产的社交机器人,其信息生产、传播及扩散的成本低、效率高、能耗小,大量由社交机器人制造的信息涌入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冗余信息使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有价值信息被大大压缩,虚假、无用信息包裹了真实有用的信息,引发媒介遮掩效应,使有用信息被看见、受注意及被关注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社交机器人的互动和参与是在算法的主导之下进行的,算法本身具有很强的偏向性和迎合性,其主导下的社交机器人的信息生产与传播也带有不可避免的偏向性,偏向性必然放大某些信息而压制另一些信息的可见度,加剧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信息不平衡现象。

三是干扰舆论环境。社交机器人干扰舆论环境的手段既包括依托智能信息生成系统,大量制造虚假信息,营造虚假意见气候、制造虚假舆论环境,干扰正常舆论秩序;也包括通过评论、点赞、转发等参与互动,在互动中遮蔽异己意见,放大利己信息,引导舆论向于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四是陷入伪民主误区。受复杂传播环境和多元参与主体的影响,民主的建构与实现道阻且长。社交机器人的出现加剧了微观政治传播领域民主建构的难度,增加了陷入伪民主陷阱的风险。其主要原因在于作为技术产物的社交机器人并非完全中立,而是受控于所有者,其全部参与行为均需为其所有者利益服务。不同利益集团的社交机器人站在各自所有者利益的基础上追求民主、建构民主。即使有共同的民主追求,但是在不同的利益驱使之下,共同目标的实现途径、达成程度、衡量准则各不相同。

五是催生网络民粹主义。社交机器人的微观政治参与催生了网络民粹主义。网络民粹主义不仅包含一种极端平民化社会思潮的生成、聚合与传播,更指向和包含作为一种政治策略和社会运动的生成、聚合与传播。社交机器人的出现助推了网络民粹主义的产生,将沸腾的群体互动、讨论推向极化,诱发了极端事件的产生。民粹主义的网络生成、传播和聚合,会给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带来震荡和冲击,冲击主流意识形态、激化社会矛盾。政治秩序也会随着群体极化和极端事件的发生溢出微观边界,对宏观政治传播产生影响,给政治安全和社会稳定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六是侵犯隐私。社交机器人通过信息生产、传播、互动将自己伪装成无差别的人类用户,通过持续不断的信息输出与互动,逐步与人类用户建立起稳定的社交关系网络,成功渗入社交圈层内部。而人在媒体等同理论的作用下将社交机器人视为同质、对等的人类用户,并在持续的社交需求满足中对其产生依赖,与其建立深度、频繁的互动关系。人机高度互动使得社交机器人广泛渗入个人空间,入侵个人隐私。与社交机器人互动引发的隐私泄露危机引起人机交互的恐慌,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匿名性加剧了这种恐慌,人们无法分辨与自己互动的到底是机器还是人类,社交不信任的因子不断膨胀,蔓延至现实的人际交往,容易引发认同危机。

五 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社交机器人参与行为的规制

社交机器人作为撬动微观政治传播景观的新变量,既是微观政治传播领域良性建构的助推力,也是打破平衡、混乱传播生态的导火索。全面考虑各方因素基础上探寻社交机器人的建设性规制措施,有助于规范其微观政治参与行为,引导技术向善,维护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有序运行,维护政治安全和社会稳定。

(一)建立健全社交机器人相关法律法规

社交机器人在推动社交智能化的过程中也带来诸多的风险和挑战,目前关于社交机器人的相关法律法规尚不健全,准入门槛低、监管宽松、动态监测不健全、背后控制力量隐蔽,一旦引发恶性舆情、政治危机、社会问题,很难及时阻断信息源、扼制发展态势,事后追责可能面临虚拟账号主体不明、无人负责的问责困境。

社交机器人法律法规的建制可从以下三方面入手:一是严格把关社交机器人准入规则,主体明确,责任到人。微观政治领域不是法外之地,虚拟社交机器人也不是无责任主体,每一个社交机器人账号必须有明确的责任主体,便于溯源与追责。社交机器人的账号申请需通过严格的实名制审核与认证,确保其参与行为及后果责任到人,社交机器人的归属主体负有监督和维护社交机器人账户安全、合法合规运行的责任。二是明确社交机器人身份属性。社交机器人在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身份伪装技巧强、隐匿性高,非专业人士和研究团队很难辨识其机器人身份属性,公众容易被社交机器人煽动、裹挟和利用,因此向公众明示政治机器人的机器身份属性非常必要。三是从严处罚社交机器人失当行为。对社交机器人失当行为的处置是一个层层传导管控压力的过程,每一个关键把关环节都负有社交机器人管理和监督的责任,社交机器人的失当行为处罚其归属主体和运行的平台都负有不可推卸的把关和监督责任。严格的处罚机制,有利于引起每一把关节点的重视,有助于形成多重把关、多重监测的监管体系。

(二)激发平台的治理活力与治理水平

可从加大平台管理漏洞的处罚力度、提高平台责任意识和加大技术管控力度三方面着手:

一是加大对平台管理漏洞的处罚力度,以刚性惩治手段提升平台对社交机器人的监管和重视。互联网公司和各社交媒体平台是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主体生态圈,亦是社交机器人活动的主场域,社交机器人在其中发挥何种作用、作用发挥的有效程度等,很大程度取决于平台的监管力度。平台对社交机器人相关法律法规的严格遵守与执行,是遏制社交机器人失当行为出现、杜绝作恶的有力保障。在对社交机器人失当行为的追究问责中加大对其活动平台监管不力的惩戒与处罚力度,有利于规范平台运行,提高平台抵制不良诱惑的能力,促进平台监管责任的发挥。

二是提高平台责任意识,引导其自觉主动参与社会风险治理。互联网公司和各社交媒体平台在盈利的同时应当承担应有的社会责任,自觉主动参与社会风险治理,将对可能危及信息环境、政治安全和社会稳定的各类因素纳入重点行列进行监管。平台责任意识的提高离不开政策的引导和鼓励,长久来看,应该从引导企业文化的建立着手,将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列为企业文化的首要准则,将社会责任的承担与践行贯穿企业运行与发展全过程。

三是加大技术管控力度。技术水平是平台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基,是平台安全稳定运行的保障,亦是平台治理的手段和措施。社交机器人作为新兴科技产物,其监管和规制必然离不开技术的支持,平台对社交机器人的最主要、最根本的监管措施就是技术管控。平台技术管控能力不仅取决于平台的整体实力,也受到社会整体技术水平、科研人才储备等宏观因素的影响,因此技术管控力度的提升需要国家、社会、平台三方共同的努力。

随着社会媒介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重要性不断凸显,社交机器人是撬动微观政治传播的新变量,将引发微观政治传播领域的深刻变革。社交机器人既充满推动发展的势能,也存在无法预知的潜在风险,给微观政治传播领域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对微观政治传播领域新因素社交机器人发展状况的持续关注和对其参与行为的规制,是新媒介环境下对新事物保持高度敏感和警惕的快速反应,是对技术崛起、人主体性地位遭受冲击的必然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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