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报告结局测量信息系统的电子化应用现状及展望

王婧婷 岳朋 袁长蓉

(1.复旦大学护理学院，上海 200032；2.海军军医大学护理系，上海 200433)

患者报告结局(Patient-reported outcomes，PROs)是指没有经过医生或其他人的解释，直接来自患者的有关患者健康状态的信息[1]。PROs强调患者的主观感受，是来自患者本人的声音，与医护声音、家属声音共同构成了医疗决策不可或缺的3种声音，成为近年来国际研究的热点和趋势。美国国立卫生院(national health institute,NIH)将PROs作为21世纪创新型医学研究的重要内容，联合包括斯坦福大学、杜克大学在内的多所世界顶尖大学，于2004年斥巨资牵头研制了患者报告结局测量信息系统(patient-reported outcomes measure information system，PROMIS)[2]，建立了美国国家资源库和PROMIS国际联盟，旨在彻底改变患者报告结局工具在临床研究和实践评估中的选择和应用方式，以准确和高效地测量临床实践中患者报告的症状和其他健康结果。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和移动医疗的不断发展，PROMIS的电子化应用成为大势所趋。鉴此，本文就国内外PROMIS电子化应用现状进行综述，以期为相关研究者提供借鉴和参考。

1 PROMIS介绍

PROMIS是当前国际公认的收集患者自我报告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健康结局最精确可信的信息化测量工具系统，且具有可比性、良好信度和效度、灵活性、包容性四大特征[3-4]。PROMIS包括简表(short forms)、核心简表集(Profiles)和基于条目池的计算机自适应测验(computer adaptive tests，CATs)3种测评形式，简表一般每个领域包括固定的4～10个条目，简表合集是多个领域简表的固定组合，CATs则是根据应答者前面的答案系统自动从条目池中选择条目，一般需要4～12个测量精确度比较高的条目[3]。PROMIS简表和简表合集可以用纸笔、计算机和应用程序3种方式进行调查，而CATs则只能依托于计算机和应用程序进行调查。

截止2020年4月9日，成人PROMIS共包括1 903个条目、123个简表、8个核心简表集，涵盖102个领域[5]。儿童PROMIS包括儿童报告和父母报告两个版本，儿童报告版用于8～17岁儿童和青少年自我报告的健康结局指标测评，父母报告版本用于5～17岁儿童和青少年的父母代为报告的健康相关信息。截止2020年4月9日，儿童报告版PROMIS包括602个条目、34个简表、3个核心简表集，涵盖25个自我报告健康领域；父母报告版PROMIS包含520个条目，31个简表，3个核心简表集，涵盖22个自我报告健康领域(截止2020年4月9日)[6]。目前，0～5岁父母报告版儿童PROMIS也在构建中。

2 国外PROMIS电子化应用现状

PROMIS是依靠患者自我报告结局评估工具，在互联网信息技术和移动医疗不断发展的时代背景下，采用移动电子化方式收集患者健康结局信息，构建患者报告结局大数据，有助于提高患者健康状况的评估和管理。

2.1PROMIS iPad APP PROMIS iPad APP[7]于2016年被PROMIS国际健康组织推出，是一款适用于科学研究、临床应用和教育情境的APP，管理员可从APP中按需选择PROMIS量表给患者填写，报告结果可以以多种形式呈现。PROMIS iPad APP包括四大模块：“患者”模块可新增患者、查看和编辑现有患者、选择和向患者分配评估量表、收集患者的一般人口学资料、疾病信息和自我报告数据；“评估问卷”模块可供研究者或医护人员根据研究目的选取并整合几个PROMIS量表为一套新的调查问卷，或查看、编辑现存调查问卷；“输出数据”模块可生成和导出注册数据、评估数据、标准分，并将数据通过Email发送、上传至云端或导入电脑端；“设置”模块则用于修改密码、订阅信息、问答求助等辅助功能。PROMIS iPad APP内有PROMIS简表、简表合集和CATs 3种方式可供选用，但目前都为英文版。Broderick JE等[8]使用PROMIS iPad APP对65例癌症患者的身体功能、疲乏、睡眠障碍、社交孤立和食欲进行了为期60d的纵向追踪。

2.2嵌入医院信息系统的PROMIS 除PROMIS国际健康组织推出的PROMIS iPad APP外，国外大部分PROMIS系统的电子化应用方式为嵌入医院信息系统。如Stehlik J等[9]将PROMIS嵌入到心衰门诊的电子病历系统中，前端以iPad APP呈现，心衰患者在门诊候诊时使用APP 进行症状评估。Grossman LV等[10-11]则进一步构建了ProVis应用程序，ProVis应用程序与医院的电子病历系统衔接，心衰患者填写PROMIS量表后，评估结果可同时可视化地呈现给患者和医生，通过长期纵向评估，帮助心衰患者更好地进行症状管理，并预防再入院的发生。Henn RF等[12]将PROMIS嵌入马里兰骨科注册系统，用于监测骨科术后患者整体健康水平的变化。Khullar OV等[13]将PROMIS纳入电子健康系统，对肺癌术后患者的症状和功能进行动态监测。

2.3嵌入健康相关APP的PROMIS PROMIS作为颇受欢迎的自我报告评估工具，也被一些研究者纳入自己开发的健康相关APP中，作为评估患者健康状况的重要工具，此类研究中纳入的常是PROMIS简表或简表合集。如Ponder M等[14]在其开发的针对择期脊柱手术患者的健康管理应用程序ManageMySurgery-Spine(MMS-Spine)中纳入了PROMIS的29个条目对患者健康状况进行为期1年的纵向追踪，但适用性检验结果显示患者报告的依从性有待提升。Newland P等[15]开发了适用于多发性硬化症患者疲乏症状管理的APP，其中应用PROMIS疲乏量表来收集患者自我报告的疲乏症状。Sandal LF等[16]为背痛患者开发了决策支持系统(selfBACK)用于患者背部疼痛自我管理，其中纳入了4个条目的PROMIS身体功能量表。

3 我国PROMIS电子化应用现状

在我国，本研究团队率先引进PROs理念，与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Pamela S.Hinds教授的PROMIS研究团队合作，率先引进儿童PROMIS，形成了适宜我国慢病患儿使用的儿童PROMIS，并基于此进行了儿童PROMIS的电子化应用探索。

3.1儿童PROMIS简表移动测量系统手机应用程序 以中文版儿童报告版和父母报告版PROMIS八大简表(抑郁、愤怒、焦虑、疲劳、疼痛影响、同伴关系、身体功能-移动性、身体功能-上肢功能)为主要测评工具，本研究团队开发了国内首款儿童PROMIS简表移动测量系统手机应用程序，用于电子化数据收集，为儿童慢病全程数据收集奠定了坚实基础[17]。此款手机应用程序的开发充分考虑了慢病儿童的特征和喜好，界面配以卡通形象和量表条目语音播放功能，实现了儿童慢病症状相关数据的跨时间、跨地域报告和管理，强大的后台更可进行数据的收集、统计分析和挖掘[17]。应用程序在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儿童医学中心、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等医院已进行过临床试用。

3.25～7岁儿童症状及功能动画版自我报告软件 5～7岁儿童症状及功能动画版自我报告软件纳入中文版儿童 PROMIS 简表，是本团队构建的一款儿童症状和功能测评工具系统，可测评5～17岁儿童和青少年的感受和体验，旨在听取儿童自己的声音，辅助儿童及家长进行症状和功能的自我监测和管理[18]。APP分为基本资料和症状监测两部分，经授权登录后，用户进入基本资料模块填写相关人口学基本资料，根据基本资料中儿童的年龄进行分类，5～7岁儿童进入动画版症状测量界面，8～17岁儿童进入文字版测量界面，测量结果自动按照标准分进行转换，并根据测评结果针对性推荐相应的健康宣教。5～7岁儿童症状及功能动画版自我报告软件已在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和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试用。

3.3PROMIS评估微信小程序 PROMIS评估微信小程序是本团队基于中文版儿童PROMIS简表构建的针对儿童的健康数据收集平台，旨在帮助患儿和家长主动报告医学诊疗过程中生理、心理及社会各方面的症状。PROMIS评估微信小程序的设计充分考虑儿童特性，采用卡通界面并配有语音助手，包括“问卷”“我的”和“庄园”3大模块，实现了包括症状自我报告、结果可视化、庄园激励系统等功能，小程序中创新性增加了庄园激励系统，以提高患儿和家长自我报告症状的积极性和用户黏度。PROMIS评估微信小程序目前正在上海、广州、杭州、重庆等多家儿童医院试用中。

3.4嵌入医院信息系统的PROMIS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学中心创新引入任务清单概念，在慢病自我管理理念指导下，纳入中文版儿童PROMIS简表，开发了儿童慢病管理数据库平台，包括PC端和微信小程序端，通过精准症状评估、症状管理、疾病预警、健康咨询推送、数据为基础的临床决策支持以及个性化互动健康教育，促进慢病儿童全程自我管理。为保障儿童慢病精准管理切实落地临床，特设1名肿瘤个案管理专科护士，负责相关数据收集，使数据高效用于相关研究，指导疾病的预防、治疗和照护，促进儿童慢病的诊疗结局。目前，平台正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学中心进行临床应用。

4 PROMIS电子化应用的展望

4.1PROMIS CATs的电子化应用有待推广 目前，除了PROMIS国际官方组织推出的PROMIS iPad APP可以实现CATs的电子化外，PROMIS电子化应用多集中在简表和简表合集。PROMIS CATs的优势在于降低患者的报告和评估负担，可通过最少的条目评估患者的健康状况，将大大降低患者的测量负担，值得在临床实践中推广应用。在我国，PROMIS中国中心(PNC-China)负责人袁长蓉教授的团队正在积极开展中文版PROMIS在中国人群的测量学检验，并在此基础上研发适用于中国患者人群的PROMIS CATs系统，最终将把PROMIS CATs以APP、微信小程序的前端形式呈现，以供患者高效、便捷地进行健康状况自我报告，让标准化的PROMIS评估数据成为医疗和护理决策的重要参考数据。

4.2PROMIS的临床落地需融入医院电子信息系统 PROMIS适用于多种疾病症状和功能的长、短期监测，国外的PROMIS临床应用多融入医院电子信息系统，这使得医护人员可以听到来自患者的真实声音，进而根据患者的真实感受为患者提供更为精准的疾病救治方案和临床照护，使得PROMIS数据来源于患者，也回馈于患者。就国内而言，中文版PROMIS条目池尚处在测量学检验阶段，PROMIS CATs也尚在研发中，少量临床应用案例均使用的是PROMIS简表，且国内PROMIS的电子化还是主要依托本研究团队构建的APP，仅上海市儿童医学中心将PROMIS简表融入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因此，本团队未来工作重点将促进PROMIS以一种安全、高效的方式融入医院电子信息系统，并进行相关数据的采集、共享和挖掘，让PROMIS真正落地临床，服务于临床问题的解决。

4.3PROMIS电子化将助力慢病患者精准全程健康管理 构建囊括PROMIS的电子化慢病数据管理平台，可有效解决病程评估数据片段式采集、分散式保存的问题。前端通过手机APP或微信小程序实现远程数据收集，将收集到的PROMIS数据与临床实验诊断数据、医生专业判断等数据相结合，打破门诊、住院、居家的空间壁垒，降低患者从家中往返医院的时间成本，为患者全病程动态数据收集和大数据挖掘奠定基础，将成为实现精准、全程健康管理的重要基础。PROMIS电子化应用的临床落地将促进患者健康相关数据即时在医护人员、患者和照顾者之间流动，这极有助于医护人员更好地了解患者的症状、功能变化和整体健康状况，为患者提供更为及时且有针对性的临床决策和照护支持，对于长期居家的慢病患者疾病进行自我健康管理尤为有益。同时，患者症状、功能和健康状况的长期追踪也有助于医护人员掌握症状的发生发展规律，探索症状相关的患者人群特征，进行高危人群筛查和识别、症状风险预测和管理，以早期介入干预，控制或减少相关并发症，最终促进疾病诊疗结局，提升患者疾病全程体验。

5 小结

关注患者声音，不失为促进患者参与、改善患者诊疗体验、促进医患沟通的一种可行举措。PROMIS可准确、高效地测量临床实践中患者报告的症状和其他健康结果，其电子化应用可高效利用患者候诊时间，连通院内院外，让患者的症状体验和功能改变相关声音随时被医护人员所听见，将促进精准全程健康管理的实现。在PNC-China的组织和带领下，PROMIS在中国的电子化应用将逐渐展开，并依托规范化数据平台开展电子化的数据收集、安全的数据管理、高效数据应用和全程的健康管理，实现患者报告数据、数据服务临床，最终提升患者整体诊疗体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