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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减”政策降低了家长的教育焦虑吗?

2022-12-30高致远张晓佳刘笑园刘顺宝刘政宇

中小学校长 2022年12期
关键词:双减案例政策

□高致远 张晓佳 刘笑园 刘顺宝 刘政宇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家长的教育焦虑成为一个广受关注的话题。2021 年7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政策)。“双减”政策无疑是近年来基础教育领域最重要的政策之一,广受社会各界关注。政策内容主要包括大力整治校外培训机构、推进课后服务、严控作业时间、推进家庭教育等。“双减”政策的目标之一便是“有效缓解家长焦虑情绪”。“家长们一方面都希望孩子身心健康,有个幸福的童年;另一方面唯恐孩子输在分数竞争的起跑线上”[1],“双减”政策实施一年来,是否真正降低了家长的教育焦虑,这是我们所要研究的主要问题。

二、文献回顾

(一)关于家长教育焦虑概念的研究

教育学界对于“焦虑”的研究建立在心理学研究的基础上。陈华仔等人将教育焦虑定义为“人们对教育带来的不确定性所产生紧张、不安、忧虑、烦恼等复杂情绪状态”[2]。刁生富等人认为,教育焦虑既包括心理现象,还包括由此产生的外显行为。[3]王洪才则从教育行为入手对教育焦虑进行了界定。[4]

(二)关于家长教育焦虑现状的研究

陈华仔等人认为,家长教育焦虑表现在对教育落后的恐慌、对教育负担的压力以及对教育结果的担忧。[5]吴信英则认为教育焦虑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家长对子女教育问题的担忧;二是学生和家长承担的教育压力。[6]刁生富等人根据家长焦虑的来源和类型的不同,将教育焦虑分为压迫式教育焦虑、茫然式教育焦虑、想象式教育焦虑。[7]赵培浩等人则将教育焦虑的表现总结为家庭教育负担增加,包括家庭教育支出比重较高、孩子的学习负担较重等。[8]

(三)关于家长教育焦虑成因的研究

学者普遍认为,教育焦虑的产生有其深刻的时代背景和社会背景。例如,刁生富、吴信英等人认为,家长将教育视为实现阶层跨越的重要途径,[9]不断为其投入时间、金钱与精力,当这些投入无法得到期望的回报时,教育焦虑便随之产生。[10]陈华仔等人则认为,导致中国家长产生焦虑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教育资源的不平衡。[11]冯博等人通过对部分大城市低年级学生家长访谈发现,新闻宣传也是影响家长教育焦虑的因素之一。[12]

通过阅读文献,我们发现,现有研究大多立足于教育焦虑的现状和案例,原因分析相对片面和浅显。同时,由于“双减”政策实施不久,目前尚无关于“双减”政策对教育焦虑影响的学术研究。因此,本文的研究可以弥补这一不足。从政策实践角度看,“双减”政策实施以来,引起各方广泛关注和激烈讨论,“双减”政策的初衷之一在于减少“内卷”、降低教育焦虑,探究“双减”政策对教育焦虑的影响,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和政策价值。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中小学生的家长,尤其是身处大城市对“双减”政策有切身感受的家长。研究者共访谈学生家长19 人,分别来自北京、上海、深圳、杭州4 个城市,学生所处学段涵盖小学、初中、高中。调查对象的平均年龄为35 至46岁,男女比例为1∶2.17(见表1)。

表1 受访者一般人口资料(n=19)

(二)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线上视频等方式进行半结构深度访谈。访谈分1—2 次进行,总时长约1 小时。访谈中以开放式提问导入,然后根据受访者的回答逐步深入,缩小问题范围。访谈过程中,注意观察受访者的表情动作和倾听“弦外之音”,尽量避免提出诱导性或倾向性的问题。访谈结束后,根据扎根理论,对访谈资料进行整理。

四、研究发现

(一)家长教育焦虑现状及其对教育行为的影响

1.家长教育焦虑现状

焦虑是一种心理现象,是指“个体由于不能达到目标或不能克服障碍,致使自尊心和自信心受挫,或使失败感和内疚感增加,形成一种紧张不安,带有恐惧的情绪状态”[13]。在心理学上将过度焦虑称为“焦虑性神经症”,简称“焦虑症”[14]。教育焦虑则是人们由于教育问题所带来的紧张、不安、忧虑、烦恼等复杂的情绪状态。[15]

根据杨程等人的研究,当前家长的教育焦虑程度普遍偏高,非常焦虑的占比接近20%,比较焦虑的占36.3%,一般焦虑的占35.2%,不焦虑和非常不焦虑的只占8.5%。分学段而言,初中阶段非常焦虑和比较焦虑的占比最高,其次是小学阶段和高中阶段。[16]

通过访谈得出的结论与杨程等人的研究基本一致。从访谈情况看,仅有个别家长表示没有或者较少焦虑,其他绝大部分家长均认为自己存在不同程度的教育焦虑。“经常会担心孩子的成绩问题”(案例1),“孩子成绩退步我就会很伤心,有时候晚上甚至想这个想到失眠,他自己倒是不当回事儿”(案例9),这是一部分家长的真实写照。从访谈情况看,孩子的身心健康(包括身高、视力、心理、恋爱等)、学业能力(包括学业成绩、学习习惯等)以及未来发展(包括升学、工作机会等)都可能引起家长的教育焦虑,但孩子的学业能力是家长焦虑最主要的来源。

分学段看,初中阶段的家长焦虑程度最高,“现在强调普职分流,中考考不好连普通高中都上不了,这是我们最担心的”(案例9);高中生家长的焦虑原因同样来自升学,但是焦虑程度反而略低于初中生家长。分类型看,中产家长(尤其是从事专业技术工作的家长)最为焦虑,低收入家长和高收入家长(如企业主)的焦虑程度相对较低。在访谈中,笔者对家长进行了简易的MBTI 性格测试,从家长的性格来看,INFJ(提倡者型人格)和INFP(调停者型人格)两种性格类型的家长焦虑程度相对更高。总的来说,从访谈情况看,家长的焦虑程度更多与家长的职业和性格相关,而与学生的成绩关系不大,部分成绩优异学生的家长依然会比较焦虑。当然,受样本数量所限,这些初步结论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检验。

2.教育焦虑对教育行为造成的影响

访谈发现,几乎所有家长都谈到了对“学区房”的重视,“为了孩子的教育,卖掉了原来的房子,换了学区房,虽然生活品质降低了,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案例13)。此外,“双减”政策实施之前,家长热衷于让孩子参加过多校外培训也是过度教育投入的一种典型表现。在校外培训机构的夸大宣传下,不少家长不惜花重金让孩子参加校外培训。有调查显示,超半数的中国家庭教育支出高于家庭收入的20%,在年收入超过50 万的家庭中,接近70%的家庭教育支出占家庭年收入的比重超过20%。[17]通过访谈来看,所有受访家长都表示,“双减”政策实施前孩子曾参加过学科类校外培训,且校外培训支出是孩子教育支出的最主要部分。可以看出,家长为了给孩子争取更好的教育资源,用实际行动缓解教育焦虑,纷纷加大教育投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教育焦虑导致部分家长过度的教育投入。

(二)教育焦虑的原因分析

关于焦虑的原因,家长们普遍认为与升学相关,“一步输步步输啊”(案例1),“参加中考、高考,都需要打好学习基础,这是所谓教育焦虑的一个根本原因”(案例3),代表了一部分家长的真实想法,也导致一些家长从孩子低年级便开始焦虑。

还有家长认为教育焦虑与教育政策、教育资源相关,在访谈中,有家长提到“政策变化比较大,有太多不确定性”(案例12),在孩子小升初时,这位家长正值“新政”,统筹分配学区,“一年时间,政策实施前后大不相同,让人摸不到头脑,很担心孩子被统筹分配到不好的学校”(案例12)。“普职分流”政策也是家长们关注的焦点,部分省份政策规定要“坚持普职招生规模大体相当”,一位即将面临中考的学生家长表示,“孩子初中毕业只有十五岁,这个阶段就决定他未来的职业发展路径实在太残酷了,最好还是读高中,然后慢慢进入社会”(案例9)。甚至“双减”政策本身也是引起家长焦虑的原因之一,“‘双减’来了,但中考和高考并没有改变,我们家的孩子是 ‘减’ 了,那别人家的孩子会不会偷偷 ‘加’?我家的孩子会不会被甩在后面?”(案例3)有些家长表示“‘双减’ 之后更焦虑了”(案例12)。

一些家长指出,除了升学考试、教育政策等因素之外,舆论宣传和社会氛围的因素同样不可忽视。近年来,一些媒体特别是自媒体蹭炒教育热点、编造虚假信息、渲染升学焦虑,为了博流量恶意炒作,加剧了全社会的教育焦虑;一些校外培训机构广告铺天盖地,充斥着公交地铁车厢、街头巷尾广告牌,在手机、电脑上呈“霸屏”之势,一些夸张的广告用语——“人家的孩子都会讲英语故事了,你的孩子呢?”“你来,我培养你的孩子;你不来,我培养你孩子的竞争对手”——挑动着家长敏感的神经[18]。有受访家长表示,“经常在网上刷到其他家长 ‘鸡娃’的信息,整个社会环境就是这样,能不焦虑吗?”(案例10)。

从更深层次看,教育焦虑的原因超越教育本身,家长普遍期待通过教育所获得的文化资本在阶层流动中承担“阶梯”和“保护伞”的作用,一位受访家长(医生,硕士研究生学历)表示,“我认为教育能够真真切切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自己就是一个 ‘小镇做题家’,孩子通过接受良好教育,也一定能够获得更好生活”(案例13)。

因此,根据造成焦虑的原因,我们可以将教育焦虑分为三类:对教育本身的焦虑、对孩子未来的焦虑以及人为制造的焦虑,三者叠加构成了家长真实的教育焦虑。

(三)“双减”政策对教育焦虑的影响

当问到“双减”政策是否对自身教育焦虑有所影响时,不同家长的反应有所不同。有的家长认为,“双减”之后自身教育焦虑显著缓解,“作业少了、课外培训不允许了,我可以花时间来陪伴孩子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另外我感觉孩子过得比较开心”(案例11);有的家长则认为没什么变化,“‘双减’ 之后孩子的学习压力小了,但我们家长的焦虑并没有减少”(案例9);还有家长认为焦虑反而增加了,“说实话我的焦虑是加重了,因为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孩子,这学期以来,放飞自我了,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拎不清啊”(案例12)。

通过访谈家长,可以看出,“双减”政策对家长教育焦虑产生了以下影响。“双减”政策降低了部分家长的教育焦虑,其作用机理在于通过政府的强势介入打破了“剧场效应”,部分政策信任度和服从度较高的家长,受政策影响,减轻了教育负担,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教育行为,教育焦虑有所缓解。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这仅限于部分家长(而非全部家长),这部分家长的特点是学生往往处于较低年级、对政策的信任度高(即相信政策能够有力执行下去,而非对政策执行持怀疑态度)。对于大多数家长来说,虽然“双减”政策有效降低了教育负担,学生的学习时长减少了,家长用于校外培训的支出降低了,但是教育焦虑并未显著减轻。从访谈来看,短期内“双减”政策尚未从根本上改变家长深层次的教育焦虑。

此外,“双减”政策实施前,校外培训广告及媒体的过度渲染是人为制造焦虑的重要来源,而“双减”政策规定“不得在主流媒体、新媒体、公共场所、居民区各类广告牌和网络平台等媒介刊登、播放、发布面向中小学(含幼儿园)的校外培训广告”,校外培训广告从“铺天盖地”到“销声匿迹”。从访谈来看,受访家长普遍认为“双减”政策有效减少了人为制造的焦虑。

(四)理论探讨

已有研究常用文化资本理论和社会分层与社会流动的理论分析教育焦虑的成因。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认为,人在社会中占有的资本包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三项资本构成拓扑图形状,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互转化,而文化资本最直接的形式是受教育的程度,直观来讲就是文凭和学历。[19]

在古代,血缘和阶级是社会分层的天然壁垒(如东西方都很常见的世袭制),现代社会则打破了这种传统的社会分层机制,使教育客观上承担了“筛选”功能。这种方式被认为更加公平,为人们指明了通过个人努力去突破阶层界限的途径。现代社会竞争日趋激烈,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被相当多的人认为是维持或改善社会地位的重要工具。社会竞争的激烈反映到教育竞争的激烈,从而引起了公众的普遍重视乃至“焦虑”。同时,当前,我国教育领域仍然存在一些不公平的情况,如择校等现象都表明,经济条件较好、社会地位较高的家庭有更加便利的条件获取优质教育资源。最终教育领域的不公平可能通过“学历歧视”的方式传导到就业市场,最终阻碍部分人对于社会稀缺资源的有效获取。此外,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社会保障体系不够健全,加之经济社会处于转型期,经济高速发展、社会面貌日新月异,担心“跟不上时代”成为一种普遍社会心态。这种社会现状造成了“竞争性教育”的格局[20],加剧了“教育焦虑”的产生。

按照美国心理学家尤里·布朗芬布伦纳的发展生态学理论,个体是在家庭、学校、社会等因素之间的相互联系和交互作用中获得发展的。[21]在发展生态学理论的基础上,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爱普斯坦教授等人提出了重叠影响阈理论,该理论认为,家庭、学校和社会对孩子发展的影响是重叠的而非孤立的。因此,家庭、学校、社会都应该重视其对孩子教育的责任和影响力,共同促进孩子的健康成长。

传统的中国基础教育的模式是注重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显著不足;随着校外培训市场的大力发展,这种情况又转变为“学校+校外培训”的模式,家长由于教育焦虑对校外培训日益追捧,有时甚至并不真正关心校外培训的效果如何、是否真正有益于孩子健康成长,而是出于一种竞争和自我安慰的心理,“你补我也补,不补不放心”(案例10),“把孩子送到辅导班我们也就放心了,先不管他能不能学点东西,总比在外边疯玩强,而且我们也能解脱出来做点自己的事”(案例4)。

从理论视角看,可以将“双减”政策理解为学校、家庭、社会三者教育责任再分配的过程。

从学校责任来看,传统中小学教育存在诸多不足,一直广受诟病。一方面,学生学业负担过重,作业量大、效果欠佳,有时课后作业甚至成为学生和家长共同的负担;另一方面,课后服务和课后辅导显著不足,有些中小学生3 点半就放学,家长由于无暇照顾学生,只好送到校外培训机构,学校责任没有履行到位,简单把学生的课后时间交给了社会。从家庭责任来看,家庭本是孩子最重要的学校,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师,但现实中,父母往往承担着繁重的工作任务,部分家长觉得自己不懂教育,认为学校应该包揽孩子学习的一切,一旦出现问题,就希望靠钱来解决(参加课外培训、择校,等等),父母一方面陷入焦虑,另一方面并没有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从社会责任来看,校外培训机构属于广义的教育机构,本应坚持教书育人的初心和教育的公益属性,但实际上,“双减”政策出台前,校外培训机构都是营利性机构,机构过度逐利,特别是资本卷入之后,开展“烧钱大战”,人为制造焦虑,助推全社会陷入无尽的“内卷”,持续诱发焦虑。

“双减”政策坚持校内、校外同步治理,在校内,要求学校提质增效,提升课堂教学的有效性,让学生“吃饱吃好”,同时减少作业量,使作业更加有针对性,同时,推行课后服务,学生可以自愿参加课后服务,巩固课堂学习成果、完成课堂作业、培养兴趣爱好,帮助学生合理利用课后时间;在校外,大力整治校外培训机构,规范营业时间、授课内容、人员资质,严禁超前超标教学,所有学科培训机构一律由营利性机构转成非营利性机构,同时明确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做广告,减少人为制造的教育焦虑;在家庭中,大力推进家庭教育,宣传《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推动家校社协同育人。

基于此,我们构建了“教育责任模型”,该模型认为,对于学生的教育问题,学校、家庭、社会都承担一定责任,但在不同的社会实践中,三者承担角色可能出现失衡,即一方或者几方应当履行而没有履行相应的责任,或者一方及几方不恰当地履行了自身责任,从而导致一系列问题。通过外力(如政策)的介入,可以实现“责任的再造”,从而使各方更好地承担责任。“双减”政策的目标可以理解为学校、家庭、社会三者教育责任重新分配和再造的过程。通过促进各方更加科学合理地承担教育责任,有助于家长缓解教育焦虑。

五、研究结论

教育焦虑涉及教育政策、社会环境、人群心理,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本文通过小范围开展访谈,初步得出如下结论:

一是从家长教育焦虑的现状来看,受访的大多数家长都有不同程度的教育焦虑,不同类型家长的焦虑程度有所不同。从访谈情况看,家长的焦虑程度更多与家长的职业和性格有关,而与学生的学业成绩关系不大。

二是从教育焦虑的来源来看,家长教育焦虑的来源可以概括为对教育本身的焦虑、对孩子未来的焦虑以及人为制造的焦虑,其中升学考试是造成焦虑最主要的原因。

三是教育焦虑影响了家长的教育行为,具体包括家长对子女教育的过度干预、家长对于教育的过度投入等。购买天价学区房、缴纳高额择校费、过度参加校外培训等行为,都可以解释为家长用实际行动缓解自身教育焦虑。

四是从政策影响来看,“双减”政策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部分家长的教育焦虑,但尚未从根本上缓解家长深层次的教育焦虑,同时,该政策通过禁止校外培训机构广告、控制媒体宣传等手段,有效减少了人为制造的教育焦虑。

五是基于现有理论,提出了“家庭—学校—社会教育责任模型”(见图1),核心观点:对于学生的教育问题,学校、家庭、社会都承担着一定责任,但在不同的社会实践中,三者角色承担可能出现失衡,从而引发一系列问题。通过外力介入,可以实现“责任再造”。“双减”政策的目标可以理解为家庭、学校、社会三者教育责任的重新分配和再造的过程。

图1 教育责任模型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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