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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圈群现象研究综述*

2022-12-28王仕勇余佳琦

情报杂志 2022年5期
关键词:网络空间舆情社交

王仕勇 余佳琦

(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重庆 400067)

随着Web3.0时代的到来以及媒介技术的不断创新发展,网民生活的网络空间不断被重构,网络公共空间中的群聚现象也变得频繁。2019年“帝吧出征”的去中心化式草根亚文化传播,在国际舆论场大获成功,使得网络圈群这一概念开始受到学者们的关注。近年来,社会事件引发的舆情在社交媒体承载的QQ群、微信朋友圈、微博粉丝群等网络圈群间传递扩散,形成网络圈群舆情共振现象,在网络社区中呈现裂变式传播。伴随着后真相时代的情绪感染愈演愈烈,加之现实世界和网络空间之间的相互嵌入联系,网络圈群现象的社会影响不容忽视。

1 网络圈群现象研究的总体情况

以中国知网全文数据库CNKI收录的论文为文献来源,以“篇名”为检索项,以“网络圈群”为检索词,选择全部期刊不计年限,共检索到相关文献31篇,其中2015年1篇,2017年4篇,2018年6篇,2019年7篇,2020年10篇,2021年3篇。

从论文的发表时间和数量上来看,国内学者对于网络圈群的研究最早始于2015年,全年也仅有这一篇文献,发表在思想理论教育期刊上。虽说正式在论文篇名中提出“网络圈群”的时间是在2015年,但关于网络圈群现象的思想渊源可以追溯到2009年林冠勋对圈群的研究。随着2016年的第一次“帝吧出征Facebook”事件的横空出世,关于网络圈群研究的论文便逐年开始增长。2016年以后,社交媒体所承载的网络圈群如微信群、QQ群等,开始在舆论场中凸显自身的文化影响,对思想教育工作者以及新闻从业人员提出了新的挑战。

从文献的发表领域来看,国内关于网络圈群的研究大多数集中在教育学和新闻传播学领域。最早的研究将视野聚焦于思想教育层面,主要从高校网络圈群的特征、舆论引导以及网络圈群机制等视角进行研究。随着网络圈群在网络空间的不断壮大,以及舆情呈现的系统化、连锁化、叠加化的特征,有关网络圈群现象的社会科学研究开始发散,不只是教育学,传播学、法学等领域也开始从研究网络圈群本身的结构性特征,延展到研究网络圈群的舆论传播机理、网络圈群视域下的各种传播现象等。

由于国内外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媒介范式以及社交媒体功能的不同,在国外似乎很少形成圈群化传播,网络圈群的概念也很少有西方学者直接提及,网络讨论组和网络社区依旧是西方社交媒体的主流。在谷歌学术上,笔者用“Cyberspace group circle”“Internet group circle”“group circle”等多个与“网络圈群”意义相近的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community”依旧是国外学者更愿意使用的泛化称呼,关于“group circle”的研究并不多。国外的网络圈群研究多是对此前网络社区研究的沿袭,同时因为文化语境和应用属性的不同,网络社交平台范式、政治传播等成为国外学者研究的重点。

2 网络圈群现象研究的主要议题

2.1网络圈群的概念随着社交媒体的不断发展和普及,网民的现实空间和网络生存空间都不断发生着变化:从Web1.0时期BBS、聊天室等促成的具有很强空间集中性、以直接互动为主的网络社区、网络社群,到现如今以微博、微信等平台为主的,将地缘、趣缘、业缘等有机结合的网络族群、网络圈群。

关于网络圈群这一概念,国内的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下了定义。从网络空间发展的视角切入,邓志强[1]提出网络圈群是网络社群随着网络社会发展而演化的新型群体,叶荔辉[2]同样认为网络圈群是网络社群的演化形态,虽然二者都认为网络圈群是网络社群的演化态,但二者的关注点有所不同,前者在后续的定义中更加强调网络圈群作为网络社交交往圈层化的现象属性,后者则更加关注网络圈群成员的共同爱好、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

从社会关系的视角切入,匡文波[3]认为网络圈群是一种新型的社会关系,胡华等[4]认为网络圈群是一种更有话语自由度的新型圈子。他们都认同网络圈群是在交流过程中因趣缘、业缘、地缘等原因聚合而成的网络空间,且都将这种新型的网络关系和传统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比较但侧重点也有不同,前者更加关注网络圈群对亚文化的认同和包容,后者更重视圈群成员的多元化表达,以期在思想教育领域提出引导网络圈群舆论的举措。刘广乐[5]则提出了一个更加宽泛的定义,他认为网络圈群是人们利用微博、微信、QQ 等自媒体平台,以兴趣、地缘、工作事务等关系为纽带组成的网络社交圈群。

从社交媒体的视角切入,段洪涛[6]将网络圈群视作是社交媒体平台上的特定产物,是新媒体环境下网络信息与情绪传递的主要承载群体。国外的研究同样普遍聚焦于网络圈群的载体社交媒体上,这些研究大都表明了网络圈群是无法脱离文化语境[7]、容易助长极端情绪[8]、更容易形成集体认同[9]以及产生共鸣的网络空间,同时,他们普遍认为社交媒体平台的算法推荐、平台偏向、评论机制都会对网络圈群的发展产生影响。

通过上述对网络圈群定义的梳理不难看出,尽管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网络圈群进行了定义,但对网络圈群的两个关键要素(网络圈群的主体、网络圈群所处的环境)的表述高度一致。

2.2网络圈群的特征国内学者在对网络圈群展开研究时,普遍提到了其结构上具有较强的排他性和相对封闭性,何必夫还认为组织性、群体性、扩大性和对抗性同样是网络圈群不可忽视的特征[10],这些特征都共同塑造了网络圈群“意见领袖”和“沉默螺旋”共存的景观。邓志强进一步补充了广泛性、非理性,以及信息存在方式碎片化、思维方式肤浅化、表达方式情绪化等网络圈群的特征[1]。

对于上述特征,国内有些学者并不完全认同。林为湘认为网络圈群表达上呈现的多样化、感性化以及娱乐化的现状,并非只有负面影响,不能直接与非理性挂钩[11]。王文艳[12]还提出,二创文化之类的亚文化是网络圈群区别传统网络社区的重要特征之一。

国外的研究者对网络圈群虽没有直接地系统地对其特征进行研究,但通过梳理相关观点可以发现:网络圈群的最大特征就是注意力资源的集中化,网络圈群摆脱了地理空间的束缚,打破了媒体垄断,实现了信息的自由流动,注意力资源成为圈群中评估凝聚力的指标[13]。在这个逻辑下,网络圈群中的集体认同、群体依恋是极容易被建立的,这种群体依恋为用户在离散程度极高的网络空间中找到心理同温层,寻到开解自身、解构存在的共同体,从而发现自身价值。有研究者指出,网络圈群的最大特征就是圈群内部的异质性无法得到保障,呈现高度同质化的特点[14]。还有研究者提出在区块链技术等新技术的影响下,网络圈群具有塑造想象和叙事创新的特点[15]。

Nathan Schneider运用媒体考古法,结合社交媒体的发展历史和网络空间聚集现象的演化历程,提出了在网络圈群中存在着隐性封建主义,并认为无论是早期的Sbs、Usenet还是之后慢慢发展的Reddit、Facebook,隐性封建主义始终作为一种“潜规则”和范式存在于这些社交软件[16]。隐性封建主义的存在使得社区、圈群中人们的民主声音失去声响,更利于核心意见领袖发挥号召力和引导力。

3 网络圈群文化

网络空间中的群聚现象有其特有的文化。网络圈群文化作为一种全新的文化表达形态,拥有独特的语言表达风格和话语体系,呈现出多样的亚文化景观。

3.1网络圈群文化的形成网络圈群文化的形成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日益庞大的网民群体、激增的网络用语和UGC内容生产模式为网络圈群文化的诞生和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从技术层面来说,新媒体的不断发展和网络的普及,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网络空间中来。而在算法推荐、平台意识形态以及用户自身的倾向等影响下,网民们慢慢通过相互间的沟通不断聚合、磨合,从而衍生出网络圈群文化,尤其是平台意识形态对网络圈群起到“染色”的作用,即不同的社交媒体平台都会通过自身的结构特点和意识形态对用户产生影响,进而对网络圈群文化产生影响。比如Twitter平台中,用户之间有明确的联系(通过“following”这一特征),这种原始的联系可能会受到选择性接触倾向的影响,并且迸发出最原始的情绪,在推特的讨论组中表现为情绪发泄场的图景;而Youtube则以内容为桥梁,在意见挖掘上呈可视化,在Youtube的评论区呈现一种探讨视频内容的内涵和核心的仪式行为;Facebook则是从“社交目录”到“社交工具”,再到网络的“核心社交基础设施”,在与之配套的Facebook Line中呈现蕴含丰富社交文化的后亚文化景观[17]。

从社会层面上看,国内网络圈群文化的产生是社会转型过程中的必然结果。一方面,网络空间去中心化的特点使得话语权分散,不同圈群为了划清边界,必然需要产生自身文化;另一方面,与说教式的主流话语体系的不兼容、向上对话渠道的不得法,成为网络圈群文化产生的外部性因素。同样的,国外网络圈群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也与社会发展进程息息相关。近年来国外愈演愈热的种族问题在圈群中更容易发酵,那之后属于该圈群的成员的任何言论都不再只是具有个人偏见,而是形成了系统性敌意,使得本就高筑的壁垒变得更加排他,圈群文化为了聚集人们的情绪而生,并且朝着情绪化偏激化的方向发展。

3.2网络圈群文化的影响近年来,后亚文化崛起,各种迷因似的“梗”层出不穷,亚文化的符号表达作为网络圈群的文化现象成为研究者们关注的议题。亚文化符号表达的代表便是表情包。表情包的出现,促进了基于文本的对话中的情感表达,成为一种副语言[18]。网络圈群中的成员都热衷于使用表情包,表情包的使用在减少了沟通成本的同时,也加深了彼此间的认同,并由此衍生出新的话题或议题,形成次生舆情。有学者指出,在网络公共空间中看到表情包,成员们想象出另一个空间即镜像中的自己,以镜像中的“我”在网络世界二次重塑建构表情包,寻求身份认同与群体归属[19]。

“帝吧出征”是网络圈群文化凸显外部影响的具体体现。在整个“帝吧出征FACEBOOK”的过程中,“帝吧”成员在情感上以爱国主义为核心,辅以圈群中的“同质相吸”特质加剧网络爱国激情的蔓延,但圈群成员们并没有被高昂的情绪带向民粹主义[20],他们用良好的“契约精神”使得这次的爱国行动有理有据有节,并利用圈群多中心的特点,多维度的分层发声,并且采用萌化的文本修辞,巧妙运用饭圈话语,塑造了“阿中哥哥”这一破圈的媒介形象。“帝吧出征”连接了国内外两个很少相互直接交流的平台,得到了许多国人侨胞的鼎力支持,从亚文化走向主流,继续通过新媒体渠道发出中国声音。

3.3网络圈群文化与主流文化网络空间所使用的快捷化、隐喻化且语义多元的网络符号往往会产生误读和理解差异,因此主流文化很难抵达网络圈群的核心圈子[21],再加上网络圈群的结构性特征放大了成员的个人兴趣,更是将主流话语淹没。在这样的语境下,有学者认为网络圈群中的思想不确定性,对主流文化的传播形成了严峻的挑战[22],网络圈群文化与主流文化呈对抗之态势。

然而网络圈群因其有着交往方式的多样性、圈群内部的隐蔽性、话题范围的广泛性等特点有利于塑造青少年群体的文化自信,是主流文化不可或缺的舆论阵地[23]。因此,网络圈群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需要由对抗转变为对话。刘广乐[5]认为,过去那种过于形式化、抽象单一的主流画像难以介入到有着森严壁垒的网络圈群中,甚至还会被圈群成员所厌恶,造成反效果,基于此,他提出主流文化的破壁破圈传播需要先进的理念、良好的媒介素养以及巧妙的输出表达。

4 网络圈群行为逻辑

网络圈群的行为逻辑是基于网络圈群的文化和结构特征而形成的。尽管目前关于网络圈群行为逻辑的研究并不多,但笔者通过对不同类型的网络圈群行为逻辑进行横向比较,发现了网络圈群行为逻辑的多样性。

4.1不同网络圈群的不同行为逻辑对于网络圈群的类型,国内学者研究并不多。段洪涛等以组建基础、活跃度源动力、关系紧密度对网络圈群进行了分类[24]。邓志强则以参与网络舆情的活跃度、参与网络舆情的议题以及发布内容的性质对网络圈群进行了分类[1]。卓皓洁将那些基于现实生活中的稳定社交关系而成立的较为稳定的网络圈群称为强关系圈群,将那些基于趣缘、热点事件讨论的在公共社交平台上建立的网络圈群称为弱关系网络圈群[25]。这些不同类型的网络圈群亦有着不同的行为逻辑。

按照关系紧密度进行分类的圈群与按照组建基础进行分类的圈群,以及弱关系圈群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有各种“缘”作为纽带。无论是趣缘、业缘,或是地缘,该类圈群的行为逻辑都是以追求相互的身份意义和认同为目标的,也是圈群发展的实际驱动力。

按照发布内容性质进行分类的圈群主要有红色网络圈群、灰色网络圈群以及黑色网络圈群。,红色网络圈群的行为逻辑主要是以符合主流价值观为主,目标是促进主流文化与亚文化的融合,而后两者的行为逻辑则主要是对主流价值观进行竞合、解构甚至反抗。

按照活跃度源动力进行分类的圈群,意见领袖、群主等管理层是圈群的核心,规定着圈群行为的方向。这些圈群的行为逻辑是为了确保领导权威的执行、节制社区成员以及维护规范的技术体系。

通过对上述不同类型网络圈群的行为逻辑进行横向比较,可以看出即使各个不同网络圈群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其组建的核心内涵与发展外延高度统一,在某种意义上进一步加强了网络圈群的集体凝聚力,更有利于网络圈群的良性发展。

4.2网络圈群同质者与异质者的行为逻辑网络圈群内部成员的集体认同、群体依恋以及价值观的共鸣催生了网络圈群成员栖息于网络圈群的景观[26]。价值观的相似赋予了网络圈群特有的圈群气质、圈群个性、圈群界线以及内部凝聚力,也使得原本缺乏关联的陌生人能够打破时间和空间的壁垒栖居于种类繁多的圈群、族群中。网络圈群栖居深刻影响成员价值观,网络圈群的栖息景观更能够催生成员们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乃至于心理状态上的解构重塑,这既改变了过去以地缘为主的网络社区的信息生存模式,又为成员建构了新的场域。

社交平台的结构影响着圈群的行为逻辑。有学者就直接提出网络圈群的行为逻辑与社交平台的新型把关逻辑是有关联的[27]。同一圈群或不同圈群的用户,其行为会被Facebook,Reddit和Tumblr等社交媒体平台的结构特征强烈地影响着,加剧情绪感染,使得圈群内的振幅无限放大和加速。有学者认为,诸如“点赞”“评论”和“分享”等便利性按键功能,有助于扩大和传播社交平台上的言论[28]。国外社交平台的评论功能主要是让用户看到最初的帖子和最新的评论,因此,用户通常会发布回复初始帖子的评论,而不是帖子中更早的其他评论,这虽然限制了评论者之间扩大互动的数量,但一定程度上使易受情绪传染的用户逃出传播链,使得暴力修辞减少,从而营造一个和谐的舆论环境。而国内的社交平台的算法推荐方式则是向用户推荐更有热度的话题,从而引发情感升温和叠加式的传播。

圈群内的成员还会因为意见的异同分为同质者和异质者,同质者们往往会因为有着更加亲密的共同话题增进关系与依恋,而异质者或因群体压力或因价值观差异,走向圈群与连接口的相切处,形成自我流放或被驱逐的情景,即同频共振、同质相吸、异质相斥。随着圈群螺旋式的向前发展,异质者们或许会形成反沉默的螺旋,或许会做出“纠正动作”,即用户成员认为自己的观点或者诉求没有得到充分的表达和聆听时,他们会觉得自己是被鼓励的,进而更多地发声。

5 网络圈群舆情

网络圈群的舆情能量兼具破坏性和建设性,其去中心化的结构特征和情绪化表达的文本特点一旦不受控制便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发展。因此把握网络圈群的舆情特点、掌握网络圈群的舆情走向、治理网络圈群的舆情成为新时代网络空间的治理目标。

5.1网络圈群的舆情特点按照网络舆情议题对网络圈群进行分类,可以分为娱乐型、民生型、政治型、游戏型等网络圈群。娱乐型网络圈群和游戏型网络圈群是典型的亚文化网络圈群,青少年在其中占很大比例,该圈群的舆情特点具有及时性、爆发性、互动性、连接性、主观性以及错位性[29]。作为此二种类型网络圈群的主要栖息地的微博、推特等社交平台,以“关注与被关注”的纽带维系群体关系,通过不断讨论不同时间和空间的议题,使得猎奇的情绪和娱乐的态度不断相互碰撞,影响着圈群舆情的发散[30],催生出极强动态性的网络圈群舆情,再考虑到亚文化的表达方式的独特性,使得其舆情在网络空间中极度不透明,难以轻易监测到其动向。

政治型和民生型的网络圈群的舆情特点则是传播十分迅速、网络圈群活跃度与舆论主题紧密相关、次生舆情受到分离。这类网络圈群关注社会上的时事新闻,尤其是那些特殊的社会事件,这些特殊社会事件使得网络圈群化发展到了极度鼎盛的时期[31]。圈群化行为对网络圈群舆情虽有一定积极作用,但同样伴随着成员认知窄化、集体无意识和闭环效应等负面特征[32]。这些负面特征也在这次新冠疫情中有所体现,有研究者便观察到网络圈群中蔓延的不良心态和悲观情绪、泛滥的不实信息以及圈群中被“闭环效应”禁言的主流声音,认为在传播模式复杂的网络圈群中,信息过载和意义的内爆都使得封闭排他的圈群陷入情绪的漩涡中,舆情走向并不理想[33]。

5.2国外的网络圈群舆情近年来随着特殊事件、敏感话题更多通过社交平台进入到公众视野,讨论特殊事件下的网络圈群的舆情也成为许多研究者的议题。Ozduzen等[8]认为数字公众释放并助长了种族主义,创造了一个不受监管的空间,匿名性和普遍性使种族主义信息得以传播,更容易催生“数字种族主义”。网络摆脱了地理空间的束缚,使得社交媒体平台受到力度不大的监管,在创造了更多的公民参与的同时也危害了言论和表达的自由。尽管互联网打破了媒体垄断,实现了信息的自由流动,但它也让用户摆脱了社会责任和惯例。例如推特等社交媒体平台通过扩大种族主义文本的知名度和影响范围,促进种族主义者的更多参与,使得敌对和仇恨成为社交媒体平台上的常态,贬损“多数人的暴政”情形愈演愈烈,对待少数群体的言辞暴力逐渐得合法化,身份的标签化和情绪化的语言充斥着网络空间。

Mattias Wahlström等[34]采用机器学习工具和定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网络暴力修辞进行了研究,认为网络社会的互动有助于煽动极右政治暴力,为极右暴力提供了一个中心背景和文化景观。在这种语境下使用非人性化的暴力修辞表达方式,即使政治暴力合法化,又会刺激负面情绪,同时更能凝聚圈群中的情感暴徒,引发更多极端次生舆情。因此,在网络圈群成员发布那些具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言论,比如使用暴力修辞、非人性化言论和非人道理论时,这些言论所分布的不同的社交媒体,以及其特征和影响范围,更能使我们了解极右网络圈群中的社交活动如何与政治暴力相辅相成。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可以理解为圈群成员在圈群中如何反复消化政治暴力的社会定义——网络圈群对极右分子的影响是立体的,全方位的。

无论是种族主义者还是极右分子,这些圈群成员在其所属的圈群中都靠着强烈的舆情共振维持着情绪的发酵感染以及圈群的发展。共振可以说是现代传播的重要一环,一种文化信息的共振增加,可以为其他对立话语创造机会,使之与对立群体产生共鸣。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社交媒体时代发展不到半世纪,却能不可阻挡受到大众青睐。

5.3网络圈群的舆情治理对策国外学者普遍认为保证网络空间的异质性便是舆情治理的最好方式。有研究者便提出了社交媒体的算法推荐系统虽然有可能制造“过滤泡沫”和“回声室效应”,但其也可以减少信息过载,甚至还可以开发个人新兴趣,使得个人通过技术渠道跳出技术所创造的环境[35]。在这样的视角下,无论是“纠正行动的鼓励”,抑或是消化信息并处理,圈群成员可在技术的赋权下“畅所欲言”,使得舆情呈多元化态势,保证圈群舆情环境的异质性。

国内针对网络圈群舆情治理的对策,主要是集中解决网络圈群舆情的消极影响。只有积极运用网络圈群的文化属性、科学有效的议程设置以及多方联动形成治理共同体,才能将网络圈群的舆情问题治理好引导好,将“灭火式”的管理思路转换为“防火式”的预防思路[32]。吴舒认为增加圈群成员的文化自信是一条治理的思路[23]。段洪涛等[24]从全局出发,认为网络圈群的舆情治理需要管理部门加大舆情监测和导控工作,同时制定相关制度,提升传受双方的媒介素养。王文艳[12]则从圈群成员的态度入手,认为他们应该接受批判、走出舒适圈,从根本上把握住舆情的导向。

6 结 语

综上,国内和国外的网络圈群研究都取得一定的成果,关于网络圈群的基本概念定义、网络圈群的类型、网络圈群的舆情及其治理都有一定研究,但也存在着一些突出的问题。首先是学科视角相对单一,无论是国内文献还是国外文献,基本很少跳脱出传播学和教育学的范畴进行研究,导致缺乏综合性的视角,很少指出网络圈群舆情共振的现象。其次是对于网络圈群、网络圈层、网络社群等概念没有进行完全明晰的辨析,存在对三组概念进行混用的情况,“community”仍旧是他们对网络空间群聚现象的统一称呼。最后是舆情治理对策方面,国内研究者对网络圈群舆情治理对策方面总体上是泛泛而谈,并未给出能够落地的实质性意见,也未区分长期措施和应急措施,同时也未能考虑到我国特殊的政治环境和网络空间特性。

在未来的网络圈群研究中,针对网络圈群的强凝聚力容易为极端主义培养土壤,以及重大特殊突发事件的负面情绪蔓延等问题,研究者们应更加关注情绪在网络圈群内的作用、网络圈群的舆情共振现象、解构网络民粹主义等议题,提出更多可行的治理对策和有意义的新研究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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