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年级大学生干部心理障碍深层心理分析——以两名大学生自杀事件为例

辛 斌，姚振东

（1.湖南文理学院 文法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2.湖南文理学院 师范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

大学生干部是高校组织结构中的一部分，是师生联结的重要纽带，是教师的得力助手，这支队伍的作用发挥得如何，常常关系到学校的学风校风建设，所以大学生干部的素质尤其是心理素质，不仅对大学生个人健康成长至关重要，也会对高校管理的各个方面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大学生干部分布在各个年级，其心理素质在不同年级有一定差别。按常理推断，一般认为高年级学生干部的心理素质比低年级的要好，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有学者研究发现，大四学生干部是四个年级中出现心理问题最多的群体，大四学生干部比其他年级干部的耐挫能力都要差[1]。在长期调查和研究中我们发现，不仅仅是大四学生干部，大学高年级的学生干部都可能成为心理问题的易感人群，而且问题一旦出现，发生悲剧性结果的可能性也比一般学生要高。这个问题十多年前我们就进行过研究，当时的主要视角是全体高年级大学生[2]。实际上，发现这个问题的研究者还有很多，如袁书杰就认为：“大一时班级活动和校园活动较多，新生的积极性也比较高，新班委为了凝聚整个班级，也会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组织这些活动，结果却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学习和日常生活，给自身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3]我们统计国内某普通高校2009—2020年9名轻生学生情况发现，学生干部5名，占轻生人数的55%，其中高年级学生干部3名，占轻生学生干部的60%。2020年下学期，笔者所在高校的一名大学生干部和本省另一所高校学生干部自杀事件相继发生，特别是后者一度引起严重的社会舆情，举国皆知。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更加感到了问题的紧迫性，觉得有必要将这一群体可能罹患心理疾病，甚至出现轻生现象的深层原因及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展示出来，以提醒大学师生高度关注这一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

事件一：2020年9月23日清晨，某普通高校女生宿舍发生一起坠楼事件，大四女生陈某从宿舍楼顶坠楼身亡。该女生生前是班上团支部书记，从大一开始，就一直担任学生干部，为人善良，学习努力，工作能力比较强。该生假期在与同学的网络聊天中流露出悲观想法，认为大学三年，自己什么也没有学到，有负于家庭和社会；开学后对自我的消极认识和情绪有增无减，出现明显的焦虑和抑郁情绪。同学们发现了她的异常，建议她去见心理咨询师或者去医院检查。可惜的是，该生在医院诊断为中度抑郁症后的第三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女生生前留下一封长长的遗书，使我们能清晰了解她生前的心理状态。

事件二：2020年11月2日，某211大学大三女生（林某）自缢于宿舍床边。该生生前一直担任学院团委干部，由于工作繁重，身心压力大，几次提出辞职但未获同意。直到2020年10月5日，该生站上高楼准备自尽被发现后，相关教师才同意她辞职。不幸的是，该生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这件事由于在网上不断发酵，社会负面影响大，严重影响到大学的正常教学和生活秩序，成为了一起严重的公共事件。

这两名大学生干部的自杀主要是心理疾病所致，她们自杀前都已经处于抑郁症或抑郁症性问题状态。一个人产生心理疾病其实是多种因素促成的，如遗传、家庭、社会的影响以及个体人格特征等。这两名大学生自杀前，表现都很优秀，前者从大一开始就担任团组织主要干部，学院、班级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参与，是工作积极分子；后者大一参加社团组织，负责多方面工作，大二担任部长，工作非常负责，大三又被老师委以重任。从了解到的情况可知，造成她们轻生的主要原因都与工作压力有关。对于一名大学生干部来说，免不了要承受一些学习和工作的压力，但是没有处理好二者的关系就可能造成心理困扰。分析这两名大学生干部情况不难发现，学习之外的工作任务花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造成学习时间明显不足，与班级、同寝室同学交往明显减少，在出现心理问题后又没有及时求助或获得应有的帮助，她们的自杀是各种因素综合导致的。

2019年，笔者接待来访大学生128名，其中担任学生干部的59名，占来访者的46%，高年级学生干部13名，占来访学生干部的22%。分析13名来访者咨询情况发现，其中7名有很明显的抑郁、强迫、焦虑等较严重的心理障碍表现。这个现象使我们感到震惊，于是我们组织部分学生干部进行座谈，又得到这样的信息：第一，低年级时干部要做大量的工作，有许多活动要参与，到了高年级负责任的干部仍然担负重任，工作占用了大量的学习和休闲时间；第二，到了高年级，一部分干部确实存在内心焦虑，由于面子观念重，不想落后于人，让师生看不起，所以在学习和交往上投入大量精力，试图弥补以前的缺陷；第三，学生干部高年级时如果获得的成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劳动没有得到师生的尊重和赏识，容易对自己产生负面认知和情绪；第四，碍于面子，产生心理障碍的学生干部一般不愿意求助辅导员或心理咨询师。我们对近些年心理咨询中符合以上特征的个案进行研究，特别是对曾经出现过抑郁、焦虑、强迫等神经症性问题的来访者的咨询资料进行认真分析，发现这类大学生干部心理障碍背后具有一些共性的深层心理特征。

一、人际冲突呈现的深层心理表征

人际关系是影响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也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标，造成部分高年级大学生干部严重心理障碍的重要因素与人际冲突相关。高年级大学生干部人际冲突的深层心理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价值条件化特征突出，往往忽视个体内心的真正需求

价值条件化是来访者中心治疗理论的核心概念，是指一个人从小为了获得他人的关注和照顾，逐渐形成一种以他人好恶为自己好恶、以他人评价为自己评价的信念，并以此作为个体行动的动因，从而忽视个人真正的内在需要[4]。当个体年龄增长，社会适应面越来越宽时，个体内在的本体需要强烈起来，此时价值条件化与自我本体需要之间就会产生冲突，这种冲突往往成为个体心理障碍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价值条件化特征比较突出的学生进入高校后，可能延续中学时期看重学生干部职位的行为模式，这些学生在中学大多都是师生看重的班干部，到了大学自然对担任干部之职更为向往。辅导员与高年级学生干部在选择继任干部时往往都会参考他们在中学时的个人表现，有干部经历的学生更受重视。这些大学生在低年级一旦成为学生干部，工作特别投入，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工作成就，以此获得师生的肯定和赞赏。这样就更容易强化个体的价值条件化，个体内在的一些本体需要就会相对被忽视，如个体自然性的需求、与人类深层精神相关的真善美的追求、与世界建立平等互动的同一性体验的需求等往往很难从内心扩展出来。这类学生干部到了高年级，一旦面临即将走上社会舞台时的各种压力，如个体职业定向冲突、复杂人际互动、经济压力等具有挑战性的现实情形时，个体独立性需要和创造性、精神性需要等都未能满足，自我意识还不完整的他们便会感觉到内心特别冲突与焦虑，在一定的挫折与打击下很容易出现心理障碍。在陈某的遗书中，就有这样的文字：“真的很丢脸，能力不足，简单的事情完成不好，我太差劲了，我根本不是你们的骄傲，我是你们的耻辱。”这些话是写给她的父母也是写给学校师生的，因为她把长长的遗书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知道别人会看到这些文字。从大量文字中可以看到她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因为自己无能而对不起他人，所以高度自责甚至自罪。由此可见，这些有心理问题的大学生干部，在工作和学习中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态度，严重的甚至达到了以他人意志为自己意志的地步，一旦自己感觉做得不好，就羞愧难当，产生强烈的抑郁等消极心态，严重的甚至失去生存的动力。

（二）自我面具的包裹，加深了人格同一性危机和孤独感

根据艾利克森人格发展八阶段论，大学阶段的年轻人正处于刚刚经历了“同一性对角色混乱”的青春期到“亲密对孤独”的成年早期阶段。对于中国大学生来说，他们的青春期是在应试教育阶段度过的，在长期繁重的学习压力下，社会活动空间狭窄，人际互动相对单调，所以中国学生展现同一性矛盾的时期普遍滞后。在心理咨询中我们发现，同一性延迟、混乱和拒斥现象在大量低年级大学生中表现突出，进入高年级后，他们立即面临“亲密对孤独”的矛盾局面，所以这些大学生的现实人格扩展似乎总是落后于其自然年龄阶段，这也是中国应试教育特征突出与人生观教育缺乏所造成的消极后果之一。艾利克森把成年早期关于“亲密对孤独”的矛盾冲突现象主要定位在异性间的爱情关系上，我们认为这一矛盾现象可以扩展为所有同龄人之间的深层关系上，这一阶段的大学生在同性和异性间都试图建立稳固而深刻的朋友关系。

大学生要克服同一性与孤独感的危机，就要有安全而踏实的内心世界，然后才能敢于突破自己的人格面具，让彼此的心灵相互接近。这种人格面具，是一个人由外在评价和自我觉知而形成的一系列由自尊感、自我效能感和自我调控等组成的一种表层的自我意识，也是一种展现自我、区别于周围群体的自我观念。我们在长期的心理咨询实践中发现，人与人之间要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就要在充分体验同一性实现的基础上突破这一人格面具，与他人进行深层心理联接，以此建立自然和谐的人际关系。就是说一个人想与他人发展亲密关系，就要突破自己的人格面具，勇敢地展现自己的真实面貌并接纳他人，对于年轻情侣是这样，对于想与周围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大学生同样如此。

但是由于大学生干部从低年级开始就多了一个干部角色，其人格中多了一层引以为自尊自豪的干部面具，与周围同龄人特别是普通同学之间就可能出现隔阂。人们常常忽视大学生“干部”面具的影响。中国人潜意识中官本位意识对人格的影响是很大的，“学而优则仕”深入人心，从小学阶段孩子们对各类干部身份的追求与向往即可见一斑。正是因为某些大学生干部内心不容易突破这层“干部”人格面具，不愿意冒着冲击内心世界的风险去和他人建立自然亲密的关系，所以他们不容易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当他们进入高年级面临工作、学习压力以及毕业季的各种考验时感觉特别孤独，时时后悔、自责，感觉到不受他人重视，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很容易悲观绝望。如陈某在遗书中所言：“我对不起我的室友们，她们一直都很照顾我，而我好像总是跟她们格格不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真的是个很失败的人，情商也低，学习成绩也很差，我真的很失败，社会的败类。”“我真的很差劲，一直以来都没有跟你们沟通过，我很后悔。”“我真的没有脸面对大家（大家对我的评价可能都是负面的，确实自己根本没有跟他们去沟通过，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陈某在遗书中对自己有一定的分析，只是她对自己的认识并不清晰，她在括号中还特别注明，认为别人对她的评价可能是负面的。我们从她的遗书中看到，陈某由于把自己的外壳包裹得太紧，不敢开放自己与周围人建立自然平等的关系，所以她不理解别人的看法，别人对她也只是敬而远之。当然我们不能完全将其自我封闭归结为干部角色，但是干部角色强化了其人格面具，与周围人没有建立良好的亲密关系，是形成其心理障碍的原因之一。

（三）工作意义感的缺失，激发各种冲突性阴影，造成自我与本体、自我与他人的隔阂

荣格分析心理学认为，阴影指潜藏在潜意识中的一种人格原型，是“人格中的阴暗面，它是人身上恶的一面”，“是被压抑的消极感情”[5]。在心理咨询实践中我们发现，一个人如果不得不长期从事那些比较空虚乏味的工作，这些工作难以满足自我本体中求真求善求美等需要，而且自己的劳动得不到他人尊重的话，个体内心的恶即阴影很容易投射出来，造成自我与本体、自我与他人的严重分裂，从而出现心理障碍。

大学生干部是高校管理中的重要力量，大量的组织及管理工作需要他们去完成，但是由于一些消极官场作风的影响，部分干部逐渐脱离群众，只专注于上级的要求，更有少数修养差的干部甚至出现“官威”等不良作风，使普通学生对学生干部产生一种下意识的反感与疏离。此外，当代大学生干部所从事的活动中，有些是一种传统要求或者习惯性行为，陈陈相因，唯活动而活动，唯会议而会议，唯培训而培训，所以普通大学生参与的热情不高，一些学生干部本身对要求开展的部分活动也提不起兴趣。“活动留痕”现象在大学生的会议与活动中也出现了，如有些班会活动（特别是高年级）基本上是蜻蜓点水，几个干部到教室，黑板上写几个大字，然后合几张影，事情就算了结。高校有不少活动主要是学生干部在做，完成这些工作，花费了他们大量精力不说，还得不到普通同学的理解和支持。以上种种情况容易使学生干部内心产生强大的自责、自卑和愤懑情绪，这些内心强大的消极情绪，常常以“阴影”形式向他人和自我投射，造成深层心理冲突，“其内在阴影的报复性张扬给这些大学生的整个生命过程涂上了一层灰色调”[6]，这些被激发出来的阴影，一旦指向自己，就会造成自我与本体的分离，让自我意识与本体中求真求善求美的内心体验难以关联，各种负面态度与体验在人格中积累，逐渐形成抑郁、焦虑等消极心态；阴影一旦投射于他人，学生干部潜意识中就容易与周围同学产生隔阂，而当这些学生干部出现困难或者心理问题时，很难得到身边同学的帮助，其内心更感孤独。

陈某在遗书中就有这方面的表述：“我对不起我的室友们，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而我好像总是跟他们格格不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真的是个很失败的人，情商也低，学习成绩也很差，我真的很失败，社会的败类。”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干部如此消极地看待自己，可能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笔者曾与陈某寝室同学进行过深度交流，这些同学都说，陈某是一名工作负责、学习也不错的干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同学相处很少讲心里话，寝室同学对她真的了解不多。我们分析，陈某平时忙于工作，高年级时又急于补充自己的专业知识，自低年级以来形成的对普通同学的不信任不理解，使其内心和同学之间形成了一定的隔阂，所以大家尽管朝夕相处，但形同路人。这种“熟悉的陌生”使陈某倍感孤独。当她意识到事务太多、压力太大，需要舒缓身心时，身边却没有良好的支持系统去帮助她。同时陈某内心的阴影也在自我意识中慢慢扩张，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否定情绪，并导致抑郁症的发生，最终酿成悲剧。

二、学业失衡导致的深度焦虑与空乏

部分高年级大学生干部没有调整好工作与学习的关系，工作占用学习时间太多往往使其难以获得知识的深度沉潜和综合融汇的内心体验，一旦面临毕业设计、论文写作等需要知识综合运用时，学业失衡带来的压力常常会在内心深处制造后悔、自责、空虚等严重负面情绪。这是因学习问题而造成心理障碍的重要原因。

大学生的主要职责是学习，从知识到技能再到能力，为人生打下扎实的学业基础。大学学习是需要围绕专业知识进行长程思考和深度沉潜的，这样才能够获得较为扎实的学习基本功。大学学习是教师教学为辅，学生自学为主，这一点与基础教育阶段学生围绕教师转是完全不同的。高校课堂教学只是为大学生提供基本知识架构、独特思维视角、创造性的启示和方法论指导，大量的知识要靠学生在课余吸收，与知识相关的迁移能力要在课后练习和思维沉潜中获得提高，以此达到知识技能融汇贯通和灵活运用的目的。因此高校学生应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科学合理地支配学习时间，在课余阅读大量的参考书和文献资料，扩大并补充课堂知识，并且围绕知识进行广泛的联系和深度思考，以此打下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基础。

但是由于部分低年级学生干部没有学会科学支配自己的课余时间，将大量空闲时间花在非学习活动上，学习只停留在教师课堂所讲的那点有限知识上，更多更深的知识则缺少及时补充与体验，导致学习深度和广度严重不足。更糟糕的是有些低年级学生干部甚至在有限的课堂学习上都打了折扣。比如，高校公共必修课或选修课上常常有学生干部请假，有时甚至是学生干部的大面积请假，理由大多与参加培训、活动、会议等有关。教师们对这种情况感到很无奈。试想这些忙于参加各种活动、培训与会议的大学生，他们有多少时间思考与巩固自己的专业知识？有多少时间对所学内容进行深度沉潜？到了高年级需要较高的智慧技能和知识贮备去迎接各种挑战时，个体贫乏的智能空间只会充斥各种消极的情绪，甚至导致心理障碍。陈某在遗书中就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学习不扎实，从而在高年级感觉内心空虚的情况：“大学这几年我什么也没学会，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跟学校真的没有关系”，“我现在的窘况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学生进入大学后，学习规划是自己做的，担任干部也是自愿的，时间也由自我支配，学习得好与不好，主要责任在自己，但是学校就完全没有责任吗？学校的每一个相关管理部门是否都应该反思：每一项活动的举行到底有多少意义？学校如何加强对大学新生尤其是学生干部人生规划的科学指导和贴心服务？

三、“超相”人格导引的自我意识混乱

大学生干部大多有比较突出的“超相”人格，当工作、学业与人际关系等方面压力太大、处于失控状态、自我形象严重受损时，心理障碍甚至极端行为很容易发生。

多年的心理咨询实践告诉我们，所有心理问题都有人格基础。部分高年级大学生干部出现心理障碍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的人格。每个人都有不同于他人的人格特征，我们在心理咨询中发现，这些大学生从小形成的独特人格对其心态产生了重要影响，大学生干部大都有一种比较突出的人格特征，我们称其为“超相”人格。

所谓“超相”人格就是指个体在环境的长期影响下逐渐形成的一种内在人格特质，长期追求“与众不同、能获得他人的赞赏甚至叹服、具有沉浸在想象中的满足感”[7]。对于大学生来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具有一定的“超相”人格特征。“超相”特征非常突出的大学生，往往进取心更强，在群体中出类拔萃的愿望更突出，进入大学后这类学生更容易选择担任学生干部。这些学生干部“一般表现为纯洁、坚毅、勇敢、自我约束且与人为善，内心对自我形象有完美的预设，也时时担心自我形象会被自己或他人破坏，因此特别突出的是进取心可能比一般人更强，而内心的焦虑程度比一般学生更高。”[7]特别是当生活与工作遇到重大打击，自己的形象受到严重损害时，他们就会对自己产生强大的自责、自罪等负面态度，严重的可能会出现轻生行为。

前面案例中的林某，就是一名进取心很强、具有典型“超相”人格特征的大学生干部。她非常看重自己的工作，常常从晚上忙到第二天凌晨1点甚至3点，就连与姐姐一起出去玩，吃饭时也在电脑上忙团委的事，即便如此努力勤勉，工作仍经常受到上级的催促。由于工作压力实在太大，完全超过了她的承受极限，她开始选择逃避。当她终于因为一次站在高楼上的轻生举动受到关注，上级同意了她的辞职请求后，林某内心肯定是复杂而冲突的，因为自己无奈地放弃了一个表达“超相”人格追求的团委副书记职务。可惜的是她的情绪没有得到及时疏导，其上级将她自愿辞职说成是落选，这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超相”人格者是非常在意他人评价的，特别是自己比较看重的人。“落选”一说使林某感觉到了老师同学对自己的失望甚至愤懑之情，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这些都导致了她自我意识的混乱。对一名人生正处于艰难情形之中的“超相”人格者来说，其生存意志是非常薄弱的，任何一种有损个体形象的事情都可能是致命的。

高年级大学生干部是高校中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大部分成员的心理与行为表现比较健康，只是其中部分成员因种种原因出现心理障碍的可能性比较高，而且一旦出现心理问题，其危险性往往比一般学生更大。这是由于他们的“超相”特征明显，过于重视脸面，不容易向他人求助；其干部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掩饰了他们的心理问题，对身边的师生来说，曾经活跃的、关心别人的干部不可能会有如此严重的心理障碍，别人难以发现他们的问题。当这些学生干部的心理危机表现出来时，往往已是悲剧形成之时，学校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帮助时机，所以他们的心理状况应该引起高校师生的高度重视。学校不仅要了解和研究他们，还要从各个方面帮助他们，建设切实有效的管理和教育机制引导他们健康成长。